“我让丰宇去接他了。”莫绍蘅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转头看着覃桓昔道,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覃桓昔侧头欣赏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脸上的笑容却只增不减,莫绍蘅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哀怨, 不过仔细想想, 他们之间的重心一直都在莫寺源身上, 从一开始的不愿意靠近,到如今越发接近明了的暧昧。
覃桓昔突然觉得, 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不管是否重来一次, 他和莫绍蘅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不过若是放在上一世,他和莫绍蘅儿子都生了, 想要在一起也没什么阻碍, 可是这辈子的身份,貌似还有一道坎要过。
覃桓昔失笑,现在想这些似乎还太早了,他和莫绍蘅都挺享受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不过小家伙看到他还是回覃宅住,着急得不得了, 每次他离开时,都用一种委屈至极的小表情目送他,逗得大家啼笑皆非。
车子一路驶离闹市区,再往前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
覃桓昔推开车门下车,望着眼前这座淹没在花草树木与翠竹间的庄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莫绍蘅似乎特别喜欢带他来这种看似古朴,实则美观雅致的地方,这座庄园就和上次莫绍蘅带他去的茶庄如出一辙,掩藏在别致风景下的奢华。
覃桓昔沿着长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跟着服务员往前走,最后在一座j-i,ng致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并未落在小木屋的外观上,而是小木屋的底下,这座小木屋竟然是建造在河流之上。
覃桓昔看向前方,河流一望无际,大概是环绕庄园一周,河流上方都是一栋栋别致的小木屋餐厅。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莫绍蘅,却望进一双带笑的深邃眼眸,心跳再次失去了平常的速度。
服务员推开门,恭敬地邀请他们进入,端上茶后便离开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开着暖气,覃桓昔端着茶杯走到窗边,欣赏着夜幕下的庄园,别有一番风味,他转身笑看着朝他走来的莫绍蘅,调侃道:“没想到莫叔是个这么喜欢安静的人,我一直以为金碧辉煌的宴会餐厅更适合莫叔。”
莫绍蘅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你真的这么认为?”
覃桓昔轻笑:“当然是……开玩笑的,每个人都有他安静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
覃桓昔突然觉得,外人对莫绍蘅的误解真的很深,作为莫爷时期,大家都以为莫绍蘅是一个冷血无情、凶狠残暴的人。而作为莫家的掌权人后,大家又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人。
总之除了莫绍蘅身边的亲信,比如齐丰宇和贺璟逸,见过莫绍蘅的人应该都不太愿意接近他。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一种从身心散发出的本能的恐惧,莫绍蘅这样的人,不同于普通成功商人的强大气场,不是谁都能够承受。
比起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也更喜欢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在阳光灿烂、繁花锦簇的午后,拉一曲小提琴,陶醉了自己,也陶醉了他人。
覃桓昔侧头望着安静地欣赏着风景的莫绍蘅,心头有些悸动,莫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了解他,所以每次都喜欢带他来这种静雅的地方?还是觉得他的性格和这些地方更相配?
莫绍蘅转过头来,见覃桓昔盯着自己出神,突然伸出手抚过他的脸:“想什么?”
覃桓昔感受到脸上温暖的触感,轻轻别过头去,喝了口茶道:“我在想莫叔下次会带我去什么地方?还有多少令人惊喜的地方没有带我去?”
莫绍蘅沉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荷兰?丹麦?卢森堡?或许奥地利维也纳更适合你。”
“噗……”覃桓昔差点不顾形象地将茶给喷出来,这几个国家的确很漂亮,总给人一种充满艺术氛围的气息,但是这几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和莫绍蘅可以移民登记结婚。
覃桓昔睇了他一眼:“莫叔的眼光自然不需要怀疑。”
莫绍蘅也没有把人逼得太紧,这种时不时地类似于调情的气氛,更让他享受,便一派怡然自得地道:“嗯,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撇开莫绍蘅恶趣味的调侃,这样的提议的确让人心动,就在刚找到莫寺源的那一刻,覃桓昔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莫绍蘅无法接受真相,他会带着莫寺源离开,去不同的国家走走,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最后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定居。
覃桓昔转头望着莫绍蘅,轻点头道:“好,带上小源一起。”
莫绍蘅突然觉得心脏一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覃桓昔的手。
此时小木屋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小木屋里香味四溢。
覃桓昔忽然觉得饿了,望着服务员将一盘盘美味摆到桌子上,看着十分j-i,ng致可口。
莫绍蘅轻笑,将人拉到桌边就坐:“坐下尝尝。”
覃桓昔上了一天的课,确实有点饿了,闻到这么香的味道,顿时垂涎欲滴,想也没想就吃掉了莫绍蘅夹到嘴边的香酥鱼,虽然是家常菜,味道却格外纯正,不禁点头道:“很好吃。”
莫绍蘅勾起嘴角,夹起一块不做犹豫就吃进了嘴里。
覃桓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刚才吃的貌似是莫绍蘅的筷子,尽管上辈子早就已经和这人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但是有时候偏偏正是这种纯纯的暧昧,反而更叫人怦然心动,脸上的温度也渐渐燃烧起来。
一顿饭吃得浓情蜜意,覃桓昔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对莫绍蘅喂到嘴边的食物吃得有些犹豫,几次下来他也就放开了,由着莫绍蘅喂他。心里还在暗想,莫绍蘅这人r_ou_麻起来,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吃完了晚饭,莫绍蘅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回去,铁了心要把莫寺源丢给莫姗杉照顾,不过小家伙等不到他们,心里十分着急,连续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覃桓昔心软,听着电话里小宝贝委屈的声音,立刻拖着莫绍蘅回去了。
莫绍蘅满脸无奈,之前的教育算是白搭了。
覃桓昔瞧着莫绍蘅面无表情的脸,侧过头去暗自偷笑,确实有点意犹未尽,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何况还是和身边的这个人,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两个人独处约会。
覃桓昔刚想和莫绍蘅说点什么,突然一道人影映入眼帘,他直起身道:“麻烦李叔靠边停一下。”
这里刚好是热闹的街道,随时可以靠边停车,司机立刻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停下了车。
覃桓昔推开车门,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聚在酒吧门口的一群年轻人,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显然喝多了,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那群人一脸轻浮,对着被包围的年轻男子动手动脚,不堪入耳的调戏声传入他的耳朵。
那人一脸漠然,任由他们侮辱。
“你认识?”莫绍蘅走到覃桓昔身边问。
覃桓昔皱起了眉头,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覃屿,原身留下的记忆中,对覃屿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既然撞见了,他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不过这个时候覃屿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我的小叔。”覃桓昔说着便要走上前去。
莫绍蘅一把拉住他的手,朝跟上来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几名保镖会意,立刻上前将那名男子带出了人群,那些人不过是一群终日混迹在酒吧里吃喝玩乐,有点小钱的公子哥,看到一身黑衣面色y-in冷的职业保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乖乖地把人交了出来。
覃桓昔上前一步,眯起眼睛打量着覃屿,此时的覃屿几乎已经站立不住,全靠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扶着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究竟被谁带走了。
一靠近,覃桓昔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他皱了皱眉头,轻轻叫了一声:“小叔?”
覃屿浑身一颤,倒是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和理智,他豁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漂亮少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惊讶和诧异:“桓昔?”
覃桓昔轻点头,淡淡地道:“先回去再说吧。”
覃屿却突然挣扎起来:“不,我不想回去……”
覃桓昔有些惊讶,在原身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的这位小叔素来温和礼貌,哪怕遭到覃斯语的嘲讽和排斥,眼底有着受伤,脸上也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何时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候?
覃桓昔对覃屿的印象还算不错,便轻柔地道:“那先回莫叔家。”
覃屿这才注意到站在覃桓昔身边的莫绍蘅,明显愣了一下,却沉默了下来。
覃桓昔见覃屿没有反对,便让保镖将人带上了车,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位小叔。
第44章 私生子
等回到莫宅, 覃屿已经昏睡过去了,莫绍蘅便叫人将他送去别馆的客房休息。
覃桓昔若有所思地看着别馆的方向,并不急着戳穿覃屿的伪装。
覃屿突然回国,既没有回覃宅, 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覃桓昔总觉得和原身记忆中的小叔反差很大。那种反差倒不是变得有多坏, 反而像是经历了什么, 有种自暴自弃、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茫然感。
莫绍蘅将一杯酒放到覃桓昔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问道:“还在想你的那位小叔?”
覃桓昔点了点头:“你和爷爷交情那么好, 之前没听爷爷提起过他的事吗?”
莫绍蘅想了想道:“提过一点, 没太在意。”
覃桓昔失笑, 这个世界上能让莫绍蘅在意的人恐怕不多吧,于是解释道:“覃屿是爷爷最小的儿子, 貌似只比我大了不到十岁, 他是爷爷在外面生的其中一个孩子, 奶奶过世后,爷爷就把他们接回覃宅抚养。”
“私生子?”莫绍蘅对覃屿确实没什么印象, 老爷子早年风流在外, 私生子女可不止一两个,况且老爷子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谈论他们,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只大致记得老爷子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儿子,很早就出国深造了。
莫绍蘅连覃屿长什么样都未曾见过, 若不是今天突然遇到,他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覃家作为赫赫有名的音乐世家,除了最受瞩目的覃桓昔,覃家的子孙后代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番成就,覃屿这种默默无闻的人,早就淹没在其中了。
覃桓昔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对这位小叔的印象还挺不错,虽然常年不回家,不过他在小提琴上的造诣颇深。他大概也明白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留在覃家毫无意义,还不如出国发展,凭他的天赋,拥有更高的成就指日可待。”
其实覃桓昔倒是觉得,覃屿如果不是私生子,他也是继承黑色钻石的最佳人选,可惜生在这样的大世家里,名声永远摆在第一位,不过看得开放得下的人,注定比斤斤计较的人拥有更多。
比起覃家其他人,覃屿显然更明白这个道理,老爷子并没有亏待这些后来带回覃家的子女,给了他们良好的教育,毕竟他们都是老爷子自己种下的因果,也该由老爷子自己承担。
不过私生子的身份注定尴尬,覃屿在覃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覃斯语小小年纪就知道对这位私生子小叔冷嘲热讽了。覃屿一开始也会很受伤,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后来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了。
在覃桓昔看来,覃屿的性格很温顺,很容易满足,原身对这位小叔不算熟悉,但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排斥他,见了面也会叫一声“小叔”,谈不上热络,但也很礼貌很尊重,对于覃屿来讲却是难能可贵的真情。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也很容易受伤。”覃桓昔单手托腮道,“而且一旦受伤,他也不会直接面对,只会选择远远地逃离,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所以我觉得小叔这次回国,准定是遇到了什么事,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否则依照他的性格,让他独自一人去酒吧买醉,绝对需要极大的勇气。”
莫绍蘅定定地看着覃桓昔,愉悦地笑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j-i,ng明,若是从前的覃桓昔,绝对无法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给出这般j-i,ng准的评价。
从前的覃桓昔其实和覃屿的性格有些相似,温和得有些呆板,不缺乏大世家的良好修养,却也不懂人情世故。那种感觉就像提线木偶,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有人c,ao控着,必须得这么做。
莫绍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齐丰宇说过宁莘似乎在找什么人,这个人是宁莘去年在国外认识的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宁莘似乎很喜欢他,而宁莘“喜欢”的人,某个方面都有宁薛的影子。
莫绍蘅眯起眼睛,宁莘突然来到t市,而覃屿又是小提琴演奏家,也是突然之间回到t市,失魂落魄地在酒吧买醉,这其中应该不是巧合,宁莘要找的这位在国外认识的小提琴演奏家,很有可能就是覃屿。
“莫叔?”覃桓昔见莫绍蘅走神,拍了拍他的手背,“莫叔也有失神的时候?”
莫绍蘅看着覃桓昔充满挑衅的笑容,他轻轻放下酒杯,将覃桓昔紧紧抱入怀中,手掌轻柔地安抚着覃桓昔的后背,眼神却是极其的y-in冷,宁莘对他怀中的这个人有着疯狂的执念,他绝对不能让宁莘有机会靠近覃桓昔。
覃桓昔没有拒绝,只是缓缓抬起双臂,将手搭在莫绍蘅的肩头,他知道莫绍蘅定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而且这件事关系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将最近遇到的事和人全部回忆了一遍,唯一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他上辈子的小叔——宁莘!
覃桓昔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在莫绍蘅的胸口蹭了蹭,上辈子的人一个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和这辈子的人纠缠到一起,总觉得现在的平静生活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了,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辈子他再也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哪怕再糟糕,还有此时抱着他的这个人陪在身边。这辈子他绝对不会让过去的悲剧重蹈覆辙,至少他会好好保护珍视的人,他的宝贝和心爱之人,还有值得信赖的朋友们。
别馆的客房里,覃屿等管家派来照顾他的人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眸完全没有了在酒吧门口时的迷离,看起来非常清醒。他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撩起落地窗的一角,主院的方向灯火辉煌。
他不知道覃桓昔为什么会和莫绍蘅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之前他虽然身在国外,却也听说了覃桓昔车祸的事。覃桓昔是覃家除了父亲外,唯一对他和颜悦色的人,当时听说覃桓昔受伤严重,他偷偷回来过一次,去医院看望覃桓昔。
不过那个时候覃桓昔还在昏迷中,并不知道他曾经回去过,或许是因为他也是小提琴演奏家的关系,他对覃桓昔十分欣赏,覃桓昔的天赋让他望尘莫及,却也由衷地替覃桓昔感到骄傲和高兴。
不过今天再次见到覃桓昔,覃屿突然觉得十分难堪,大概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覃桓昔仍然是那个备受瞩目的天才,而他已经沦落到在酒吧里自暴自弃、肆意践踏自尊的地步,和天才的距离遥不可及。
覃屿紧紧捏着手中的落地窗帘,最终轻轻松开手,跌跌撞撞地躺回床上。
曾经以为小提琴是自己这一生唯一追逐的热情和梦想,不管别人如何看不起他的出身,只要有小提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高处证明自己,让大家看到他最耀眼的一面。
事实上他的确成功了,可是现在,他却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覃屿甚至无数次地反省,如果人生能够从来一次,他宁愿放弃梦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普通人。哪怕留在覃家遭受所有人的嘲讽和排斥,他也心甘情愿,只要不要再让他遇到那个人,不要再这么痛彻心扉。
覃屿翻了个身,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自嘲地苦笑,就算事到如今,只要想起那个人,这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还在叫嚣着疼痛不已。
宁莘……
覃屿原本以为遇到宁莘,是他等了一辈子的幸福,他从小就饱受人情冷暖,或许正是因为太渴望温暖,才会在宁莘对他微笑时,敞开心扉接受了宁莘所有的关怀,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宁莘身边。
有宁莘的日子,他的确过得非常满足和开心,宁莘对他很好,包容他所有的小缺点,哪怕他偶尔想尝试着对心爱之人使点小性子,宁莘也会笑着纵容他,让他无数次感叹,他终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就算宁莘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很奇怪的要求,给他买以前不怎么穿的衣服,将他打扮成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让他吃不喜欢,却也不讨厌的食物。但是每次看到宁莘用满意和激动的目光看着他,不管宁莘的要求多奇怪,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只当是宁莘送给他的礼物。
毕竟宁莘为人处世很霸道,覃屿以为自己很了解宁莘,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宁莘的霸道。是的,他一直以为宁莘所给的一切,全是因为宁莘对他这位情人霸道的表现,他还开开心心地享受着这份霸道。
直到上个月,宁莘带他回到了s市,他住进了宁莘给他安排的别墅,刚回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和往常一样甜蜜。他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算不能结婚,他也愿意陪着这个人一辈子。
可惜现实很快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那是他回到s市的十天后,宁莘突然消失了踪影,不管他怎么打宁莘的电话,对方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他心里很着急,可是s市于他而言人生地不熟,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宁莘。
覃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宁莘毕竟是宁家的掌权人,定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无所事事的他在别墅里到处闲逛,无意中他上了三楼,打开了一扇门……
覃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了t市。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到曾经待了十几年的法国,只能在t市找了一个普通的小宾馆住着,他很怕宁莘会找到他。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宁莘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宁莘所有的温柔和包容都是为了将他变成心目中的那个人,可笑的是他还把这些当成是情人间的情调,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替代品。
藏在那栋别墅里的,才是宁莘的挚爱,就算他的挚爱已经化为人世间的尘土,任何人也替代不了,因为宁莘只会疯狂地把他看中的人,变成他心目中挚爱的形象,再对着这个虚幻出来的形象情深义重。
覃屿甚至觉得宁莘已经疯了,当时他住进别墅时,宁莘告诉过他,三楼是他一个侄子住的地方,只不过那段时间,他的这位侄子有事出门了,当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覃屿也只是想上去看看,没想到会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真相,宁莘所谓的侄子就是三年前死去的宁薛。但是三楼所有的房间,都放着宁薛的遗物,房间、书房、客厅、卫生间等等,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生活物品一应俱全,仿佛宁薛真的还活在那栋别墅里。
覃屿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宁莘对宁薛病态的爱,早已没有理智可言,他敢保证,如果宁莘知道他曾经打开过三楼的房间,宁莘一定会当场发疯,因为他打搅了宁薛的安静,惊扰了宁薛的魂魄。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覃屿蜷缩起身体,双手牢牢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慢慢地有泪水浸s-hi了脸庞,黑暗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第45章 情伤
覃桓昔掩嘴打了个哈欠, 走进餐厅就看到苏漾正开开心心地和莫寺源一起吃早餐,却没有看到莫姗杉的身影。说起来,他好像已经连着几天没看到莫姗杉在家里吃早餐了,就连住在覃宅的那两天, 他来接莫寺源上课,似乎也没看到莫姗杉出现。
苏漾和莫寺源一大一小不知道在聊什么, 老远就听到莫寺源嘻嘻哈哈的笑声了, 覃桓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个场景还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大小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个星期总有三四天住在莫宅, 比他这个家庭老师还要住得勤快, 剩下的几天必须由关翼亲自前来请求, 苏大小姐才“勉为其难”地回家住两天意思意思,很快又跑到莫宅来了。
虽然对于家财万贯的莫绍蘅而言, 钱多得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只当是多一张嘴吃饭, 何况莫姗杉和苏漾情同姐妹,也无所谓苏漾长期住在这里, 再加上莫寺源和苏漾感情好, 莫绍蘅更加没有意见了。
覃桓昔不理解的是,也不知道苏闻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三天两头住在死对头家里,连家都不愿意回,苏闻天竟然也不闻不问?
苏漾正吃得津津有味, 一抬头就看到覃桓昔站在餐厅门口出神,她忙招呼道:“桓昔,你醒了,快过来吃早餐。”
“桓昔哥哥!”莫寺源一听覃桓昔来了,立刻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覃桓昔忙快步上前按住莫寺源,坐到莫寺源身边的椅子上道:“乖乖坐着吃早餐。”
莫寺源用力点头,用叉子叉起一个晶莹剔透的奶黄包给覃桓昔吃:“桓昔哥哥,吃!”
覃桓昔张嘴叼住奶黄包,笑着伸手掐了掐莫寺源的脸颊,柔嫩的触感就和嘴里的奶黄包一样光滑细腻。奶黄包的个头很小,一口就能吃掉,也是厨房专门做给莫寺源吃的点心,小家伙平时很喜欢吃。
很快,厨房将覃桓昔的早餐端了上来,他边吃边问苏漾:“姗杉呢?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她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姗杉姐姐交男朋友了。”未等苏漾开口,莫寺源神秘兮兮地凑到覃桓昔身边小声道,“姗杉姐姐说还不能告诉爸爸。”
“噗……”苏漾差点笑喷,“人小鬼大!”
莫寺源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小嘴,乐呵呵地道:“昨天爸爸和桓昔哥哥出去约会后,是姗杉姐姐和厉叔叔一起来接的小源,小源问过姗杉姐姐了,姗杉姐姐说厉叔叔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厉叔叔也很喜欢姗杉姐姐。”
这回轮到覃桓昔差点喷了,小家伙还是一如往常的语出惊人,他哭笑不得地问:“谁告诉你,我昨天是和你爸爸出去约会了?”
“难道不是吗?桓昔哥哥骗人,你明明就和爸爸一起丢下小源,还让姗杉姐姐来接小源下课,小源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爸爸,你们才回来。”莫寺源不满地嘟起小嘴,不过一想到桓昔哥哥昨天晚上是和爸爸一起睡,他就大方一点原谅他们这一次好了。
覃桓昔扶额,小家伙挺记仇的嘛,还以为睡了一觉,小家伙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哪知道记得这么清楚,早餐还没吃完,就开始找他算账要紧了。
苏漾见覃桓昔满脸无奈,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气定神闲地托着下巴问:“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已经和莫叔在一起了?今天一早看到莫叔出门时,莫叔可是神采飞扬的呢,可见是好事降临了。”
覃桓昔j-i,ng致绝伦的脸庞难得出现了羞赧,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莫绍蘅久久相拥的情景,哪怕已经过了一夜,身体的感知似乎还清晰地记得莫绍蘅温暖的体温。
覃桓昔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丢脸,和莫绍蘅紧紧相拥的感觉太好,好到他根本舍不得离开莫绍蘅的怀抱。贪恋温暖的后果就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莫绍蘅已经起床不见人影了。
覃桓昔突然觉得很遗憾,那么好的气氛,明明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竟然睡着错过了。不过遗憾的恐怕不止他一个人,一想到莫绍蘅看到他睡着后的脸色,肯定比他现在还无奈,心头那一点点遗憾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正在他回味无穷之际,一张放大的白嫩小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条件反s,he地往后仰。
“桓昔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苏漾姐姐和小源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回答。”莫寺源疑惑地歪着小脑袋问。
“抱歉,小源,桓昔哥哥刚刚想了一些事情。”覃桓昔歉意地摸摸莫寺源的小脑袋。
“在想爸爸吗?”莫寺源一脸天真无邪,眼睛闪闪发亮。
“哈哈哈……”苏漾起身一把搂过莫寺源,使劲地磨蹭,“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覃桓昔突然觉得头很疼,莫寺源果然是莫绍蘅的小棉裤,暖的只有莫绍蘅,不过一想到小家伙一心一意希望他和莫绍蘅在一起,他也就舍弃了别扭,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嗯,想你的亲亲爸爸。”
莫寺源先是直愣愣地望着覃桓昔,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猛地扑入覃桓昔的怀抱,搂着覃桓昔的脖子亲昵地叫唤:“妈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妈妈了,我终于也有妈妈了。”
覃桓昔这下子是真的惊呆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苏漾已经笑得完全失去了大小姐优雅的形象,一个劲地直呼“心肝宝贝、开心果”。
覃屿由管家领着带路,刚踏进餐厅就听到莫寺源搂着覃桓昔叫“妈妈”,覃桓昔目瞪口呆,一旁的苏漾笑得前仰后合。一早就看到如此热闹又温馨的景象,竟奇迹般地慢慢治愈了他这颗破裂成无数颗粒,如今却要伪装坚强的心。
覃桓昔敏感地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回头就看到覃屿正站在餐厅门口出神,此时的覃屿尽管保持着亲和的笑容,脸色却十分憔悴,双目布满血丝,还有些红肿,明显睡得很不好,甚至看得出哭过的痕迹。
覃桓昔将莫寺源放回椅子上,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道:“小叔,早,过来坐。”
覃屿收敛心神,含笑坐上了覃桓昔拉开的椅子,柔声道:“谢谢。”
覃桓昔笑了笑,回头见莫寺源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覃屿,不禁好笑地将小家伙抱到腿上,给莫寺源介绍道:“小源,这位是桓昔哥哥的叔叔,来,叫覃屿叔叔。”
莫寺源看了一眼覃屿,忙回头看着覃桓昔,一本正经地问:“妈妈的叔叔,小源也可以叫叔叔吗?”
“哈哈……”苏漾不管了,哪怕有其他人在场,她也要笑个够,还管什么千金大小姐的高贵优雅,小家伙已经承包了她一年份的笑点,莫姗杉和莫绍蘅不在真是亏大发了。
“我的小心肝,你应该当着你爸的面叫,我保证,你爸一定会狠狠地夸奖你。”苏漾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许久才勉强止住笑声,大大方方地朝覃屿打招呼,“覃小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覃屿微笑点头,他对苏漾其实谈不上熟悉,不过不妨碍他对苏漾的好感,苏大小姐尽管刁蛮任性,却也不会是非不分,更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他这个私生子出身的少爷,对他很是友好。
覃桓昔给了苏漾一个“收敛些”的眼神,不过苏大小姐正处在兴头上,压根没理会他的警告,只顾着偷乐。他无奈地低头揉了揉怀中特爱拆他台的小宝贝,小家伙对“妈妈”这个称呼似乎特别执着。
待厨房将覃屿的早餐端上来后,覃桓昔问专心吃早餐的覃屿:“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