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在那个村子里吃了闭门羹？啊，这也难怪，毕竟那里不久前闹了几条人命，现在那边气氛紧张着呢……”
阿克蕾德很轻松地就获取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消息。
“凶手？当然没有找到，否则那个村子也不至于这么疑神疑鬼了不是吗？托它的福，近段时间我们村子也不得不加大了夜间的巡逻力度——不过要我说，灾厄真的传到了这边，就凭我们这些猎户能干得了什么！都过去了好多天了，可是领主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行动……”
这些猎户所能了解到的信息，也就限于这种程度。
不过最为重要的一点已经得手了。
“数条人命可不是小事情，尤其是像这种凶手身份不明的事件，可是当地的领主竟然对此不闻不问，采取了消极的态度……”
第一种可能是领主失职，第二种可能是对方刻意为之想要冷处理——那一个村子已经人心惶惶至此，恐怕早就将案情转呈上去了，却迟迟没有下文，在阿克蕾德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大概是凶手的身份比较特殊吧……虽然很为那几名遇害者感到不值，但阿克蕾德并没有在这种地方“伸张正义”的机会。神庭作为一个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宗教组织，本来就和大陆上的各个国家关系微妙，若是阿克蕾德越俎代庖，必定要被有心人利用，揪住这个问题对神庭批判一番。
圣骑士们确实将【正义】作为遵守的信条，问题是，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阿克蕾德只能够践行她所坚信的“正义”的一部分。
“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啊咧？为什么诺娅你这么肯定？”
阿克蕾德好奇地打量着诺娅那张白皙洁净的小脸蛋——应该说不愧是天命的圣女吗？即使现在做着朴素的打扮，把容颜展露出来的她，依然有种雍容的贵气，只是被诺娅那随性洒脱的性格中和了不少，因而不甚外显。
“刚才的那个猎户也说了，为了提防潜逃流窜中的‘凶手’，他们加大了巡查的力度，这一点我们走进这个村子的时候也见识到了。可是阿库你还记得上一个村子的情况吗？作为凶案的发生地，那边的巡逻的强度可还不如这边呢。”
“唔……”
阿克蕾德不由地一愣，她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因为自己拥有着强大精炼的武艺，对于这种“弱者”的应对自保方式略有陌生，阿克蕾德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不合理的细节。
“与松散的村内巡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在村子的外围设置的一系列的防护设施，尽管不见得有什么用，可从中便能够读懂对方的态度……”
“他们防备的不是人，而是外来的野兽。”
如此一来，那么此地领主的态度，就很值得商榷了。
一个流窜作案的杀人狂，固然会对治安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但对坐拥一个领的领主而言，死几个人并不算什么大事……然而野外魔兽的侵袭可就不能等闲视之了！一个处置不当，造成了屠村灭镇的可怕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再怎么昏庸的领主，接到这种报告，起码也会让jūn_duì出动，至于是干实事还是单纯遛一圈装装样子，那得另外算……这样就算真的出了问题，在“态度”问题上也没有把柄可抓。
当惯了“猎人”的阿克蕾德，已经培养出了特殊的“嗅觉”，那个村子里散发出来的异常气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做路边的杂草，予以选择性的忽略了。只是目前还存在着一个问题——身边有一位候补圣女呢。
“店家，要一件安静的客房——我不希望有不识趣的家伙来打扰，这点要求能满足吗？”
“那售价就不那么亲民了……”
“钱不是问题。”
将诺娅直接丢在酒馆这种地方肯定是不行的，阿克蕾德若是不在，柔弱可欺的候补圣女诺娅根本就是那些酒痞嘴边的肉……还是花钱租间客房吧，就算钱包有些紧，这个险不能冒。
……
再次来到这个排外压抑的村子，阿克蕾德直接换上了圣骑士的装束，单手提着巨剑一路走来，遇到的村民全都吓得避之不及。向这些人询问情况估计是没用的，所以阿克蕾德什么话都不说，杀气腾腾地直奔墓地。
运气很好，死者的尸体今天似是刚准备下葬……如果已经入土，那阿克蕾德可就没有立场去强行调查了。
送葬的队伍死气沉沉，连哭声都没有，因为死去的人“恰好”是一家人，如今全部遇难，周围的邻居愿意帮他们入土为安而不是曝尸荒野，可见这家人往日里的人缘应当不错。
见到一名手持巨剑的圣骑士，一脸严肃地接近，其余人全都作鸟兽散，唯独老迈的村长还站在原地，孤零零地念着祷告词。
阿克蕾德没有去打扰这位老人，拄着巨剑，默默站立在一边，神情肃穆地聆听着那略显生疏的祷告词……看得出来，这个村子怕是有好几年都没有死过人了。
等到这个固执的老人做完了全套的入土安葬的仪式，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位大人，可是因领主府的邀请而来？”
“不是，我纯粹是路过的，因为嗅到了一丝化不开的邪恶的味道，这才前来一探究竟。”
这可不是阿克蕾德故意诓骗对方——从这几具尸体上，她确实是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恐怕这里的村民搭建的防御设施，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尽管非常相似，但眼尖的阿克蕾德还是辨认出，尸体上的伤痕，不是狼所造成的，而是一种更加臭名昭著的邪恶生物……也就是狼人的手笔。
“骑士大人你也看出……”
阿克蕾德将食指竖在唇前，不说话，只是略微摇晃了一下头部，示意对方慎言。
狼人这种狡猾的生物能够伪装成人类，在尚且不清楚凶手是“本地人”还是流窜的“外地客”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07
遇害的那一家子，在当地也算是相对富裕的住户，他们的住处在村子的最东边沿河的区域，那里经营着一片小果园。正因地理位置的缘故，村长谎称他们一家是遭到了恶狼的袭击，村民们也没有多做怀疑。
“因为要摆弄那些果树，他们一家人每天早上都是最早起床干活，遇害的当天，他们的尸体就是在这片果园里被发现的。”
将阿克蕾德带到了那个被封闭起来的果园，年迈的村长的脸上满是痛惜——如果这一家人睡个懒觉或许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劫难了吧？因为勤劳而遇到了无妄之灾，这样的“意外”，真心让这位老人觉得苍天无眼。
“最可怜的是他们家的幼子，连全尸也没能留下，被发现的时候只能找到几根零落的骨头……”
“等等！有孩子被直接吃掉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狼人这种邪恶生物，其实并不喜欢吃人肉，它们热衷于撕开猎物的喉咙，吞咽温热的鲜血，最多也就是刨开胸膛叼走心脏。但在特定的时候，狼人会主动吞噬人类的血肉——那就是它们受伤的时候！
狼人可以通过啃食猎物的血肉来治愈自己的伤势，其中人类这种“食材”的疗效最好，所以当它们负伤时，往往就是它们最为凶恶残暴的时期。
阿克蕾德越过围栏，跑进果园中仔细地检查着，很快就在一棵果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一个爪印，在撕开的树干纤维组织中，有一小块早已经凝结起来的黯淡的血块。
这是狼人的血液。
狼人本身的自愈能力也很强，普通的刀伤根本不需要依靠吞噬血肉来治愈，当它们对于银制武器的抵抗能力非常差，就算只是一把银制餐刀划开一道小口子，也能使其血流不止。
难道这是一只正在被猎魔人所追杀的狼人吗？
阿克蕾德将圣光播撒在这个血块上……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银】的反应。换句话说，这只受伤的狼人，是被敌人以纯粹的暴力手段重创到自愈能力失效的——这说明，这只狼人的实力相当不俗，可以挨下这种程度的攻击还留着一口气。
以阿克蕾德对狼人这种生物的了解，只吃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如果不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这只狼人必定会将这一家人全部吃干净再走……甚至于，这一家人还满足不了。最大的可能，便是击伤它的敌人，仍然在追杀它，使得这只狼人不得不放弃嘴边的食物狼狈逃走。
这名神秘的追击者，究竟是什么人呢？
——等等。
阿克蕾德忽然有个不妙的预感。
如果那只狼人在此地吃瘪被追杀，换位思考一下，它流窜回这边的机会是很小的——人类这种食物到处都是，它完全没理由回到这个有着不好记忆的地方再开荤。这么说来，若是它没有死逃过了一劫……
……
“噢噢噢噢是单人间诶！”
诺娅扑在床上，兴奋地来回打着滚。阿克蕾德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按照着以往的习惯只租了一个单间——只有一张床，也就是说晚上她们两个只能够“勉为其难”挤一起睡觉了！
想想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没有！滚！”
门外忽然传来的大吵大闹的声响，惊动了诺娅，随后响起了猛烈的砸门声……考虑到这里是旅馆，难道是有上门推销的人和住客吵起来了吗？
抱着好奇心，诺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挪开一条门缝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那种……”
“没有！滚！”
不一样的人，说出了同样的回答。
诺娅也能够理解这些人的无礼举动——不得不说，那个敲门的小矮子，全身都笼罩在黑漆漆的袍子下，虽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可从那沙哑浑浊的嗓音里，不难联想到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的形象。
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矮子，依旧不死心地向着下一个房间走去，诺娅也不太想要和这种人有所接触，静静地合上房门。
但很快，她这边的房门也被敲响。
如果换成过去，遇到这样的事情，诺娅一定会和前面的那些房客一样，强硬地赶走这种讨厌的家伙……只是大吼大叫的行为实在是有损圣女的形象。不管之前对于自身的变化有多么不情愿，诺娅也必须主动去维护如今的形象，意气用事是于事无补的。
“不好意思……请——”
打开房门的刹那，来访的小矮子还是个不变的台词，然而这一次对方才说了几个字，却戛然而止……顿时，诺娅感觉到自己的脊柱如同触电了一样产生阵阵刺痛，大脑发了疯似的向她发出危险的警告！
诺娅想要合上门，可是手指完全提不起劲，简直和被抽掉了骨头没有区别。
面前的小矮子缓缓的抬起头。
“你是……人类的……圣女！”
冰冷彻骨的话语，却不再是那种沙哑浑浊的男子声线。
在阴影的掩衬之下，兜帽下的那双青色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冷光——被对方直视的那一刹那，诺娅几乎感觉仿佛有两枚钢针扎进了自己的瞳孔，在那不真实的“剧痛”的袭扰下，诺娅闷哼一声，身体狼狈地向后摔倒，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这分明是一张年幼的女孩的面貌。
只是这个女孩，此番完全没有任何和善的意向，根本就是杀气腾腾地直指自己。诺娅在对方指出了自己那个半吊子的圣女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装疯卖傻也好，转换话题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一个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直直地表露出杀心的人，再结合对方先前对自己是以“人类”这个种族名来代称，其异族的身份呼之欲出。诺娅很清楚，一旦上升到了种族之间的矛盾，靠话术来拖延时间基本就没可能了。
诺娅不是没想过求饶，可那种行为太逊了——对方摆明了杀自己的理由是“圣女的身份”，岂是丢弃尊严就能苟活的？与其被对方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地杀死，那还不如把腰杆挺直，堂堂正正地接受死亡的命运。自己又不是输不起，又不是死不起！
闭上眼睛，挺起胸膛，诺娅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哈哈……”
没有任何的痛楚，诺娅只听到了一声充满着忧伤和无奈的嘲笑声在耳旁响起……虽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她觉得，这个笑声所针对的人或事，一定不是自己。
——还杀不杀了？
“我在激动什么呢……我，早就不是……哼哈哈哈哈……比起那个狼人，我更像条狗啊……哈哈哈哈……”
年幼的“刺客”在诺娅面前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中，诺娅正茫然地不知所措中，却看到这名yòu_nǚ，身形一晃，一头栽倒在诺娅面前。
现在该怎么办？
是立刻上去补一刀以绝后患？
还是避免节外生枝，放着这人不管，悄悄地溜走？
诺娅的思绪挣扎了片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
“原谅我……”
虽然这么做，对于一名“人类”而言实在算是失格……但是！自己是“圣女”，对不对？同情心无意义地泛滥，去对一名似乎处在敌意立场，刚才还想要杀死自己的异族施救，这种行为，如果是“圣女”去做，似乎很合理的呀。
08
“啊……虽然经常在漫画和小说中看到类似的情节，但这次可是……”
诺娅深深地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感到后悔——应该说骨子里的本性作祟吗？如果说这个人没有伪装，真的是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自己还会脑子一热将其救下来？尽管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诺娅相信，绝对不会有那张精致的少女脸庞更具吸引力。
结果当诺娅揭开倒地的女孩头上的兜帽，暴露在她视线中的那对充满了恶魔特色的角状“装饰”，让她当场傻了眼。
诺娅对于异世界的了解认知还远远不够，但也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个女孩是个兽娘，而这对角是羊角牛角之类……结合对方先前对身为“人类圣女”的自己的强烈敌意，诺娅要还是不明白这个女孩的身份，那真可以把过去十年里读过的小说全都吃了。
自己居然救下了一只魔族啊啊啊啊啊！
“冷静点！目前只是我做了这么一件事，但没有别人知道……没错！再强大的攻击只要打不中就没有意义，再糟糕的丑闻只有无人知晓就无需畏惧！”
只是，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那估计谁也保不了自己了吧？
毕竟，诺娅现在的身份已经绑定在了“神庭”这个组织上，平日里圣骑士团连讨伐隐匿在人间的恶魔都嫌人手不够，诺娅这样主动的“勾结”恶魔的行径，似乎……似乎被拖上火刑架也很正常的样子……
——想这么多做什么？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的魔族少女，诺娅最后还是没忍心将她丢出窗外不顾死活。或许其中真的有少女颜值加成的缘故？可不管怎么说，见死不救……这样的教育，诺娅过去从来没有接受过！
“唔！”
掀开覆盖着女孩身体的长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视觉上的冲击力更是可怕。女孩身上的衣物早已经是破碎不堪，这些缺口却并没有呈现出任何的福利——没有所谓的白皙肌肤，暴露在诺娅视线中的，只有一道道代表着撕裂伤口的暗红色。
其中不少伤口都开始发炎化脓了，诺娅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对方的体温明显比正常人要高出一线，显然伴随着炎症而生的高烧，正在不断折磨着她。
首先要对这些伤口进行消毒洗净！
由于阿克蕾德当初订的是间上等房，自带卫生间，清水的问题很好解决，只是消毒用品……情急之下，诺娅也只能用烈酒代替了。好在楼下经营的就是酒馆，租住着上等客房的“贵客”诺娅只需要喊一声，就有服务生送货上门。
准备妥当之后，诺娅抱起昏迷的女孩走进卫生间，轻轻地剥除掉了那已经衣不蔽体的“破布”后，诺娅默念着“非礼勿视”，开始小心翼翼地洗去魔族女孩身上的血污，再一点点地使用沾了烈酒的棉花擦洗着她的伤口。
“好过分……”
尽管方才还在犹豫女孩的魔族身份，可现在诺娅早就没了那种投鼠忌器的心思——魔族少女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让诺娅无比心疼，本来白皙漂亮的身体，如今却是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诺娅对于伤口的认识和判断有限，但是某些像线谱一样并排平行的伤口，很显然是兽爪的杰作。在这个魔族少女的身体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利爪撕裂伤，它们或深或浅，或横或纵，几乎要将这位瘦弱的女孩身体给活活撕碎。
“希望这个药有阿克蕾德说的那么高效。”
阿克蕾德预留给诺娅一些应急用的药品常佩在身，其中就有应对紧急外伤的外敷药物。
这些在外都要卖到天价的珍贵药膏，诺娅毫不吝啬地挤出了一大截，轻轻地在女孩全身的伤口处涂抹。
由于女孩伤势很重，就算是近距离反复触摸着女孩的胴体，也无法给诺娅带来任何心猿意马的情绪——最初预想中要花费大力气的环节，反倒是很轻松地就pass掉了。
涂抹完了药膏后，诺娅能明显看到，伤口处的红肿正在渐渐消退。
“好，接下来就是绑绷带了……”
“诺娅！你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诺娅险些将绷带往病患的脸上缠——阿克蕾德这位圣骑士若是发现了自己的行径，天知道会有何种反应，最坏的情况，就此恩断义绝也不是没有可能呐！
“阿阿阿阿阿阿库！？”
“怎么了？今天忽然一惊一乍了……”阿克蕾德倒是不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事件，恪守着圣骑士的规范道德的她，当然不会无礼地破门而入……可诺娅的反应，似乎有种在催促自己离开的意味在。
“算啦，我就挑重点了——诺娅，今天夜晚也许会不怎么太平，务必不要盲目德离开房间！”
阿克蕾德打算就此剿灭那个危害甚深的狼人，但对方若是急了势必会对无辜的普通人下手，其他人阿克蕾德都能不在意，但诺娅就不一样——在非训练的过程中，就算诺娅有一些擦伤那都无比心疼，何况是遭遇狼人？
“有什么突发情况要立即通知我！”
交代完这几句话，阿克蕾德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隔着房门诺娅都可以听到那鞋板踏地所发出的“噔噔噔”的音效。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阿克蕾德如此着急，但她的离开无疑是给诺娅喘了一口气。
花了大半个小时，诺娅总算是将绷带缠好。似乎是因为药剂开始起效的缘故，魔族少女的脸蛋的气色明显有了起色，她的体温也是再缓缓下降，无意识的紧绷着的表情放松下来，显得分外的可爱——这么看起来，其实这名魔族女孩的容姿水准相当不错。
“对了，忘记衣服的事情了！”
将女孩抱上床后，诺娅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就将女孩破破烂烂的衣物彻底撕碎，现在根本就没有更换的衣物！诺娅自己的身材身高又和女孩不相符，眼下还得为她买一到两件日常的服饰啊。
嗯……
阿克蕾德是说过，今晚会比较混乱不要乱跑，但现在太阳才刚下山，抓紧入夜的这个时间点，只是去买内衣内裤，没道理那么倒霉就遇到了boss吧？
“拼了！”
09
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村庄，虽然规模不算小但终究也只是村庄，遵照的还是最为原始传统的“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入夜之后，纵然还有一些店家在经营生意，那些基本是像酒馆这类消费娱乐的场所。
很不巧，诺娅还是晚来了半个小时，当她来到村庄里唯一的裁缝铺的时候，这里已经打烊了。
“这下麻烦了呢。”
少女的衣服是诺娅“撕”掉的，当她醒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本来魔族少女对自己的好感度似乎就很低，如果再出点误会……
“请问，现在哪里还有贩卖衣服、包裹这类的日用品的地方？我急着用！”
诺娅随手拦住了一位有些微醺的农夫，对方本来见到有人挡路搭讪还略有恼怒，可看到了诺娅这副清纯秀丽的面容，顿时不快全都烟消云散。
“原本是没有机会了，但今天刚好有个旅行商队路过，平常也会顺便搭个棚贩卖一些小零碎，妹子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醉汉刚想顺势说出是否需要同行陪伴的话语，却发现可爱的小妖精已经跑远了——唯独那声清脆的“谢谢”渐行渐远……好吧，被美少女致谢了也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喜事不是吗？
诺娅可不打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地方上，她这是违背了阿克蕾德的要求偷偷跑出来的，越快回去越好。再者，商队的驻地在村子外边，现在已经是夜晚，在没有安全保障的地方停留的时间过长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按照提示，诺娅很快就找到了驻扎在村外不远处的商队驻地，只是和她印象中的情况略有不同，这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冷清？
“喂！有人吗？”
回答诺娅的是马匹受惊的嘶鸣声。
“诶，难道我的声音被它讨厌了？”诺娅略为受伤地看着那匹受惊的马不安地从自己身边跑过，“明明我对现在的嗓音还……啊咧？”
——商队的马……跑了？
诺娅慌乱地回头，看到了那因马匹的奔跑而扬起的缰绳——很明显，那短短的半截缰绳，是被扯断了。
不对劲！
诺娅意识到了情况和自己的想象出入甚大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回应，大踏步地闯进了这弥漫着不安氛围的营地。
“什……什么情况！”
进入到营地之中的诺娅，被眼前夸张的景象给吓呆了。
——一地的断肢碎肉。
仿佛是在配合着“演出”效果，当诺娅见到了这片营地的真相的瞬间，风向也变了，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恶臭宛若海啸巨浪，向诺娅迎头盖来。
所以说刚才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里的血腥味吗？
诺娅几欲当场呕吐，可随之而来的另一种感官知觉，竟然硬生生地将反胃呕吐的冲动，压制了下去！
这种感觉，诺娅相当熟悉……因为不久前，她才刚刚亲身体验过一次。
“这种冰冷彻骨的寒意……”
猛地“听”到脑后传来了呼啸的风声，诺娅想也没想，使出了吃奶的劲扑出，还未等她落地缓冲，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某个高速运动的物体“擦”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横向侧飞斜撞了出去。
“呜哇！”
诺娅身体撞击到地面，还余势不减地冲出了好一段距离——穿在她身上的布衣并非是什么高防御的防具，仅仅是普通的服装，经此折腾，破的破，穿的穿，顷刻间就变得破烂不堪。由于几乎没有提供到什么有效的防护，诺娅的身体擦伤状况相当严重，背部、手部和腿部都有不同规模的擦伤，就连额头也是没能幸免于难。
——咔啦。
阿克蕾德特意交给诺娅的挂饰，在碰撞摩擦中断裂飞出。
“糟了！”
诺娅不禁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要知道这东西，不是一个“装饰品”这么简单，它还具备着在危险时刻向阿克蕾德发出警报的作用！
这下算是玩脱了吗？
“嗷……”
——狼嚎？
诺娅忍着剧痛，从地上支撑着站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有着可怖形象的敌人。在见到了这和传说中的“狼人”几无二致的模样，诺娅条件反射地生出了绝望的情绪，尤其是对方身上的毛皮，染着斑驳的血迹，凶恶的狼头嘴边，从齿缝间淌出的血液，正一滴滴地顺着下颚滴落在地面上——这般形象，实在是过于骇人。
“处女……香甜的处女的气味……”
“这种痴汉一样的发言，是闹哪样——！！！”
对于痴汉，放弃抵抗任其所为，性命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忧虑。如果面对眼前的这只狼人，交出一血把它“伺候”舒服了就能捡回一条命，诺娅未尝不会这么做。只是，在这种已经杀红了眼的怪物面前，脱掉衣物估计只会让它觉得猎物更好下口而已吧。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时候，自己若是先放弃了生存的希望，那一切都无从谈起。
仓促出门，诺娅身上所携带的武器，仅仅只有一把锋利度堪忧的破匕首——这是诺娅这几天的“训练用武器”。毕竟，给一个新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即使是门外汉也知道，这种行为非常危险。
……看着手中这把连割树枝都比较吃力的“玩具”，诺娅的心里相当没底，与其说是将它作为武器，不如说，拿着它壮胆的意义还更强一些。
【赶紧想想，最近都学习了些什么！这几天可都不是白白闲着的，一定……一定有学过能应付当前状况的技能的……】
“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