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甘心的酸味，都顺着风飘过来了呢……初出茅庐的第一战看起来是失败了呢。”
“啧。”
丢人的事实再从弦歌的口中复述了一遍，着实让十二感觉不耐，不过王室出身的她这点担当还是有的，还不至于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
“是我马虎大意了……抱歉。”
“不用在意，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着恩情和亏欠，只是简单纯粹的利益交易罢了——所以你想要的报酬，短时间内只能暂且延后了，你没意见吧？”
“呵，随你。”
这样的回应倒也处在情理之中。
而被那名当着面给跳脸的法师脱逃后，十二不甘之余，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心态上的问题，渐感自己尚不成熟，一时间也不急于求成了。
“倒是你这边，庭院外堆着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们大概是来找你的吧……就是态度上有些不友好。虽说‘谦让’一下不是不行，但如果对这种恶客也退让的话，怕是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觉得能上门踩一脚了。”
——自己没有被归类到“阿猫阿狗”的层次上，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呢？
十二心中默默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揣摩弦歌意图的想法。这个不知深浅的神秘女人，目前来说和自己并没有实质上的矛盾，即使不清楚她为何对自己的态度略显亲切，现在也没必要枉做小人擅自猜忌。
至于那些据说是冲着自己来的家伙……
“就这样放置着吗？到时候腐烂了气味会很冲的哦。”
“既然你有心，不妨将他们埋于山下吧~”
“你……你使唤起人还真是不客气。”
“能者多劳嘛~”
如果弦歌不开口的话，着实是一名雍容淡雅并存的华丽美人，只是这家伙一说话，十二总觉得在她一身素雅的白衣下，暗藏着一肚子的黑水……偏偏十二还没有理由去拒绝。毕竟，那些被弦歌所灭杀的恶客，究竟是什么身份，何人所派，冲自己而来目的又为何，这些都是十二想要知道的。
“庭院西侧有铲子。”
“不用你多嘴啦！”
十二气鼓鼓地走出庭院，去做起了生平第一遭收尸的工作。直到自己的主人离开后，躲在隔壁的小侍女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带着几分不安向弦歌问道：“为，为什么要欺骗十二？”
“唉，我这是为她着想啊。”弦歌露出了一副被人误会非常受伤的神情，“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地兴师问罪的机会，不好吗？”
“可那些人并不是冲着十二来的呀……”
“背后的主使者是怎样想的，又有什么关系？【事实】就是——一群手持凶器的暴徒，冲击了‘半流放’的公主借宿之地，意图不轨。反正人已经全凉了，至于事发的时候具体详情如何，又有谁能知晓呢？”
“你明明就是在祸水东引！”
“是啊，我不否认这点……但十二她真的就受委屈了吗？未必吧。”
假使是真正痛恨十二的人，就算想要暗害她，也不会挑选现在这个时间下手——人才刚刚到边荒就遇到了意外，傻子才相信不是阴谋。以这些人的角度去思考，真有杀手过来，怎么着都得过去个一年半载，等到十二在王城的影响力渐渐消失，边缘化之后才动手。
现在出手，成功了都会落人口实，何况失败了呢？
本来十二贵为公主，被“流放”到边荒之地，可以说是爹不疼娘不爱，想要发挥自己的社会地位干事，只会左右碰壁。只是出了这么一起“事件”，无论十二是选择大肆宣扬煽动舆论，还是将其拿捏为把柄本钱，都可以快速地转被动为主动。
“哼，难道还要十二感谢你吗！？”
“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呦，胳膊肘总是朝外拐，真教人无奈。”
爱莉盯着弦歌那张油盐不进的恬淡面庞，即使内心很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作风，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讲的都是事实。十二在遭到利用的同时，其实自身反而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想必十二本人就算知晓了真相，也会选择扛下这件事吧？
“茶水快没了……再去烧点水。”
“你使唤起人真是熟练！”
“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体力劳动，能换来我的庇护……有大把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和你交换呢。”
把容易炸毛的小侍女使唤去添柴烧水，弦歌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无所事事地享受着山间的宁静氛围。然而悠闲的时光只过了数分钟，从隔壁房间里倏忽传来的异样动静，便打碎了这份闲静。
“回去。”
听到了弦歌的声音，隔壁房间内顿时传来了跌倒碰撞之声。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回到床上。做不到的话，今后你就只能睡地板上了。”
“我……我要报仇……”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点也不意外。现在你已经将你的想法传达给我了，所以能请你回到病床上吗？”
“请……”
“免谈！”弦歌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少年孤苦的请求，“我不接受一个半死不活之人的临终委托，悲情牌在我这边没有用。我更不是杀手，想要报仇雪恨讨回公道，养好伤自己去做。”
“靠……靠我自己……要怎样才能……”
“在你养伤的期间里，你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嘛……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房间内随即传来坍塌声，以及有气无力的小小惊呼。
“现在，你只能躺地板上养伤，如无意外，将比原来多躺几天了——换句话说，距离你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又遥远了一些。”
……
……
掩埋掉了那十来具尸体后，十二并没有直接找上门去讨要说法，亦或者将事情闹大。虽然这么做能得到相当程度的利益，可短期时间内十二要它们也没有什么用……或者说，十二其实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哪怕之后继续针对自己策划阴谋，反正“拖油瓶”爱莉已经丢给弦歌了，迥然一人的十二，也没什么可担心。
她先是往冒险者公会跑了一趟。
境外之人非法潜入不说，还擅自杀人夺宝扬长而去，即使十二想要将这起事件往简单方向去揣测，很多人都不会认同。相比起自己亲自去和当地的行政长官去解释，还是将这个任务推脱给公会更好。
“什……什么？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听闻十二的解释后，公会方面也是相当惊愕，甚至第一时间还以为十二是在胡言乱语。然而转念一想，这种事情的真假只要派人去现场查探一番就能了解，对方实在没有必要去撒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呐。
“好吧，我们这就会派人去现场调查，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公会这边会自动将这个任务提升一个等级，报酬上的差额我们也会自行补足。”
“啧，提升一个等级……原来的任务是清除狼祸，上升一等也不过就是和讨伐个强力点的魔兽差不多，这点报酬就想要打发我，未免太不把别人的拼命当回事了吧？”
先不说那个在自己面前装了13就跑的女人，单单是被十二提前清场处理掉的杀手，估算起来就远不是一伙山贼能比拟的了。冒险者公会的说辞看似爽快，实则也是吝啬地很，让十二有种自己被被当做冤大头的感觉。
“这……你所说的这些操作事项，不在我的权限之内。”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凭什么在我面前妄开空头支票？”
眼见十二语气不善，隐隐有要搞事的迹象，守在大堂内的护卫也渐渐向她靠拢。这些举动自然是落在十二的眼中，她思忖了片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