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黑靴的男子走进幽深的巷子,道:“昨晚是在这附近追丢的。”
“那就没错了”
李大娘家住在里面,夏随锦敲门:“有人在家吗?我来借口水喝。”
没人应声
夏随锦提脚踹门,“哐当”一声巨响,破开了一个大洞。他沉思:
“这门……挺结实的。”
芳公子用两个字评价:“野蛮。”
然后看见夏随锦伸展四肢,先一条胳膊伸进大洞里,然后是脑袋、肩膀,再一条腿,蜷缩着从大洞钻了进去。
“……”
夏随锦催促:“愣着干嘛?钻进来呀!”
他以为是门洞太小,提脚要再踹几下,这时一道翩若惊鸿的白衣身影飞越过灰墙,轻逸翩跹地落在他的身侧。夏随锦赞道:
“好轻功”
院里静悄悄的,屋门大敞,一股腐臭的气味散出来。夏随锦从腰间的小袋中掏出两枚莹白的药丸,一枚扔自己嘴里,另一枚送到芳公子的面前。
芳公子迟疑了下,才捏起药丸,咽了下去。
夏随锦笑:“放心,你是真侠士,我不会害你。”
踏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苍蝇围着嗡嗡乱飞的肉尸。依然没有皮,看它通身发红,腐肉上爬满了白肉虫,脱落的头发旁有一支精美的玉簪子,夏随锦推测:
“它是李大娘,丫头的娘。那丫头已经疯了。”
再往里走,推开一扇门,看到一个不着衣物的身体跑来跑去,手里拎着柔软的皮囊。那个身体前凸后翘,看上去发育得很好,可是皮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烧痕,长发遮掩下的脸只能看到殷红的嘴唇。此时那张嘴正在吵闹着:
“不好看不合身!娘的皮也不行,它们都好丑,我要漂亮的皮,苗哥哥呢?你去哪里了?……呜呜你不是说要送给我许多许多好看的‘衣服’么,你骗我。不过没关系,你教过我怎么剥皮的,等我熟练了,她们的皮都是我的……”
她在衣柜里翻找,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开始“咯咯”地娇笑,拖出一件发绿的人皮,说:
“嘻嘻这个好看,比我原来的模样只差了一点点。”
丫头将这件发绿的人皮穿到身上,换上一套绯红的衣裙,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画眼。
便在这时候,夏随锦推开虚掩的木门,笑嘻嘻地喊:
“丫头,那件‘衣服’再好看也不是你的,物归原主吧。”
丫头应声回头,画了一半的妆容脸色像是祭奠用的纸扎丫鬟的脸,脸色像是刷白墙,颊上有两坨红。她看着夏随锦的脸,忽地展颜一笑:
“你是昨晚吹笛子的哥哥,你要把你的皮送我吗?”
夏随锦道:“不给。”
“没关系,我会自己剥呀!”
丫头抓了一把白细的粉末忽地扑上来。那粉末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夏随锦捡起一杆鸡毛掸子,干脆利落地打折丫头的胳膊。
粉末撒了一地,霎时间香气四溢。丫头捂住口鼻,打开梳妆的抽屉,拿出一枚药丸要放进嘴里。
夏随锦眼疾手快,“咔嚓”折断了她另一条手臂。
丫头气疯了,双臂耷拉着,像走尸一样面目狰狞地扑上来,但她吸进了香气,很快软软地倒下,用牙齿咬住夏随锦的鞋子,有气无力地恨道:
“我没吃药,会药晕的。你这坏心眼的漂亮男人,想做什么?”
“你夸我‘漂亮’也没用,我不会把这身皮给你的。”夏随锦掏出一个小瓷瓶,坏心眼地说:“你的苗哥哥死了,我教你剥皮好不好?”
用匕首在丫头的耳朵后轻轻一划,腐烂成青绿色的皮破了,露出不平整的烧伤皮肤。他拔开瓷瓶的塞子,用瓶口堵在丫头的耳朵洞。
丫头看到那瓷瓶时,便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牙关打颤:“你、你为什么会有……啊啊——”
下一刻像泼了热水的蛇卷曲绞动。
她大张着嘴巴,像是在竭力地嘶吼着什么,或许是求救。从耳朵开始,密密麻麻的虫子噬咬着皮与肉相连的部分,不大会儿耳朵附近的皮肤开始脱落,依稀可见里面粘腻撕扯的血肉。
夏随锦蹲在一旁,拿鸡毛掸子戳了戳那一小块儿蠕动着活物的皮肤,活物四散开来,慢慢在丫头的脸上爬开。
丫头吸了那甘甜的香气,如今动弹不得,整个身躯扭成了一股绳,夏随锦却硬要把她掰开,让她尝尽剥皮的痛苦。
他正玩儿得兴致盎然,一把出鞘的雪白冰清的剑影没进了丫头的胸膛。丫头抽出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皮肤下的活物噬咬到了脖子,整张脸皮已然剥下来了。
夏随锦扫兴一叹,回头抱怨:“你倒是心善,你迟早会吃亏的。”
丫头死了,不到一个时辰,身上那张完整的皮全部脱落。夏随锦在她的脚心划开一道血口,淌着淋漓鲜血的黑虫从血口爬出来,遇见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立即肚皮朝上,尽数化为了灰烬。
夏随锦冲着芳公子说:“这皮一定早在人没死的时候剥,不然会发硬。你还算幸运的,只没了脸上的皮,要是全身的皮都没了,估计疼也要疼死了。”
芳公子没吭声
他又问:“这蛊虫不把皮啃光就不出来,我很好奇那晚你是怎么保住你身上的皮,能否解一下惑?”
那顶斗笠扭向丫头的脚,黑纱下的视线像是在看脚心处的血口。
夏随锦猜测:“我看你脖子上的皮切口整齐,是不是在蛊虫还没钻到脖子的时候,你将脖子一圈划开,有些蛊虫沿着划开的口子钻出来,其余的……你是一只一只捉出来的?”
闷闷的声音从黑纱下传出来:“……差不多罢。”
此言一出,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由衷叹道:
“唉,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你算一个。”
然后从随身小袋中掏出一枚竹管,倒出一条赤红的长虫,捏着就要扔进芳公子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