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可我不想给啊!!
夏随锦内心嘶吼着,忽被口水呛了一口,咳得心肺都要吐出来了,艰难地说:
“实不相瞒,我有病,你换了我的皮会全身溃烂而死的。”
少女娇俏地捂着嘴,笑嘻嘻说:“没关系,我剥了它洗洗干净就好啦。”
“不不不,其实……我还是个残废,一瘸一拐的那种。难道你想走路一瘸一拐?咦小姑娘家的,走路一瘸一拐好难看的。”
这时白面红嘴的少女已走到了他的跟前,伸出手摸夏随锦的脸。
这只手弯曲的弧度也很怪异,像是这位少女裹了一身皮衣裳,而这衣裳是大了一码的,故显得不服帖还褶皱多。
夏随锦偏了偏头,躲开那只手,又道:“我的皮太大,你穿了不合身的。”
少女果真停住了,转动眼球,僵硬地嘟起嘴巴,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摇了摇头,说:
“苗哥哥不在了,我找不到合适的皮,也不大会剥,要是弄疼你了,你不要大声喊。我很奇怪,那些姑娘吸了这药粉都会昏过去的,你为什么没有?”
她说的“苗哥哥”不会是芳公子那夜杀的男人吧?
——管他是不是,这身皮,哼哼本王满意得很,说了不给就不给!
说时迟那时快,手指微动,一枚牛毛细针袖中飞出,在空中如花瓣绽放般层层叠叠化出银星飞雪,尽数袭向低头掏东西的殓妆少女。
与此同时,少女嘤嘤地说:
“奇怪,明明带着的,怎么没有了?”
抬头的瞬间,银星飞雪没入了松弛的皮囊。
少女捂住胳膊肚子大叫:“好疼!你是坏人,你做了什么?”
然后调头跑了。
少女跑得极快,一道白影自浓雾中飞出,紧追了上去。夏随锦认出那是芳公子,安然放下心来,挣扎着要站起来,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几步远处遗落了一个小瓷瓶。
“什么东西?”
摇了摇,听见里面有密密麻麻琐碎细小的动静,像是许多蚂蚁攀附在瓶壁上爬开爬去。夏随锦立即想到了芳公子说的“虫子”,心有戚戚然:还好没被它们活剥了。
不多时,芳公子折返回来,道:
“她跑进了一条小巷子,我找不出来。”
听上去竟是有几分挫败与委屈。夏随锦忙宽慰他:
“也不算一无所获,她对梨花镇很熟悉,该是本地人。我想我知道怎么找出她了,接下来要到镇上的义庄走一趟。”
说着迈开步子,走了约么十几步,立即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央求:“芳公子,这一路你能背我回去吗?那药确实厉害,药得我手软脚软,实在走不动路了。”
芳公子背负一把长剑,看他的模样,不是很想把剑取下来,换上手脚无力的夏随锦。
夏随锦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泪,正要回头找墙扶着,芳公子道:
“我背有‘荷华’,可以抱你。”
原来那把剑叫“荷华”,古有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与他腰间的“扶苏”剑倒是很相称。
——嗳等等,他说了什么,抱?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芳公子一手放在双膝后、一手扶腰,将他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夏随锦:“……”
无处安放的双手羞答答地捂在自己砰砰跳的胸口上,这是黑纱下的面庞实在是惊悚,夏随锦乍那么一看,被吓着了。
“咳,多谢芳公子。”
这一路安静得蹊跷,芳公子很少说话,夏随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二人纵然是想抱的亲昵姿势,可周身围绕着的尽是难言的尴尬。
夏随锦只觉得头皮发麻,实在憋不住了,磕磕绊绊地道:“你的脸……那个,还疼得很么?”
芳公子回以两个字:“还好。”
“我这儿还有药,回去给你抹上。”
“好的”
夏随锦抓心挠肝地难受:啊啊啊你个闷葫芦,多说句话能怎么着?
芳公子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幽幽开口:“起初我从镜中看到我这副丑陋的模样,吓得不敢再看第二眼,可你看上去……为何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