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犹如碧波荡漾。
他似来自远方,带着明暗适中的光。
就一秒,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陷进他的双眼。
“苏苏,是我!找你很久,对不起!”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和反应,仰着头,我知道自己穿着病号服,还是jīng神病院病人穿的这种。
头发很脏,身上也很脏,甚至连一张脸也很脏。
一把推开他,我往后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身上还带着伤,电棍打的,针扎的,手拧的……
不再是以前的苏苏。
“韩……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出去!出去!”我害怕极了。
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棉老。
如果他是真对我好,不会这么久,不来找我。
韩越琛皱起眉,眼里有心疼一闪而过,他朝我伸手:“我是韩越琛,苏苏,你怎么了?我来接你出去!跟我走,好不好?”
“不好,不好!啊……”我捂起耳朵尖叫,“我不是苏苏,我不是!”
我把头发弄乱,让发丝把脸遮住,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憔悴不堪的脸。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脸蜡黄,无光,暗淡……
老六当年,几天之内,苍老了十岁。
而我,恐怕苍老了不止十岁。
“苏苏,别害怕,你很美!”韩越琛握住我的双手,温柔地放在他心口处,“是我的责任,我来晚了,现在才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你受苦了!”
从进来以后,他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对不起又怎么样?
从夏天到秋天。
不是几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的创伤。
哪里,有这么容易就痊愈。
“跟我走,好吗?”韩越琛试探性地把我往他怀里抱。
我怕得往后一缩,警觉地看着他。
床头柜还有白玫瑰和异型玻璃瓶。
一开始,护士送来一个,我砸一个,后来慢慢的,算了,放着吧!已经不重要了。
那些花,好歹能散发沁人心脾的香气。
让我误以为,我还是在小区里住着。
“苏苏,跟我走,好吗?”韩越琛又问了一遍。
我勾起嘴角:“我走不掉,不管走到哪里,只要让我住进来的人有心,就一定会让我再回到这里。”
“不会的!”韩越琛的眼神让我放心。
他怎么知道不会?
他知道是萧谦墨把我关在这里的?
呵……
“苏苏……”他摸着我的脸,眼里波光粼粼,“跟我走,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切!谁也,不能从我这里带你走,除非,你自愿。”
我看向窗户,玻璃窗,透光。
外面订了木条,只能从木条缝隙传进来光。
一条一条的光带,像一把把匕首,刺激着我的神经和心。
要离开这里了?
不敢相信。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不抱希望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我有些难受。
突然想起什么,我猛地抬:“带我去见老六,好不好?”
韩越琛深深地看我一眼,把头偏向一边。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沉下去,说话都在哆嗦:“他……他是不是……”
“苏苏……”韩越琛语气缓和,把姿态放得很低,“我们先回去,好么?哪怕一秒钟,我都不想再让你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