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卓家还是有卓瀚晚这个读书人存在的,所以很快找来了纸笔,张衡斟酌了一下,提笔就书:当归二钱,柴胡一钱,黄岑,苏木,桃仁,红花三七各二钱,还有黄酒二两,人参四钱。
除了识字的卓瀚晚和桑则,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不认字的,但是还是都围成一个圈想看看开了什么药。
桑则因为是女人家。再加上是村里媳妇,不方便表现自己不同,只做看不懂,默然不吭。
杨氏嚷嚷:“张大夫?你这都写了个啥?能给念念不?”自动忽略了张衡否认自己是郎中的事实,张衡倒也不计较。耐心读给他听。
当读到柴胡时,杨氏睁圆了眼睛,别的她不知道,可是这柴胡她爹去之前可是少不了的,愣是把她家一个上等村里家世给生生拖垮,成了如今这般吃喝都愁的景象,这又要柴胡,这可怎么得了?
当张衡继续说道三七,人参杨氏一蹦三尺高,咋呼着说这可得多少钱,这可得多少医药费。
罗氏听了着实不喜,什么钱不钱的,这是他儿子,她的命,别说一点银钱,就是炖她的骨血她也不会二话,这疯婆娘咋呼什么,要不是当时看她家里富裕些,弟兄多些,怎么能给老大娶了这么一个黑脸悍妇,现在她家里都没落吃紧了还不知道收敛,天天在老三家的面前这这呐呐,真当她生了两个卓家骨肉就了不得了?
罗氏一把把杨氏推开,睁着溜圆的眼睛只盯着张衡瞧:“大夫你尽管开药,其他的不用管,我儿子的身子要紧。”
张衡有些感动,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无不是的父母。就拿了药方让人去抓药。
老大卓瀚明挠头直红脸,说自己不识字。平常黎大夫在也就还好,这下他不在就算他拿了药方去,黎大夫的家人也是不识字的,谁念给他们听。
卓瀚明一提醒,卓瀚昀也不敢接了,他也不认字啊。这张大夫也不能随他去吧,他还要施针救人呢。全家就五弟认字是不假,可是五弟自己还等着人来救呢。其他人也是没辙,都不说话,气氛凝重,那几个平常比谁都闹腾的孩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安静,谁也不吭气。
桑则怕耽误卓瀚晚的病情,就悄悄拽了拽晖跃,意思不言而喻。晖跃不忍心娘亲作难,迈出身子声音稚嫩的说:“还是我去吧。我随爹爹去抓药。”
众人马上看向这个红衣小女娃,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她这么小,认字吗?
晖跃明白他们的心思,也不托大只一五一十的说自己并不是认字,只是记性好,记得快,记得全。说完声音清越甜糯的把张衡说出来的药方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连药单都省了。
满室寂静,只闻一总角小儿的稚嫩之音。只有张衡笑眯了眼,默默点头,作出一副与他清雅外貌不符的老叟形态,看的人一股深深的违和感。
晖跃嫌弃极了张衡那双看肉包子的眼睛,像是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儿,盯紧了肉骨头。
张衡被嫌弃后有些羞,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罗氏只是失神了一会,隐隐觉得自己这天外飞来的外孙女有些不一般,不仅小小年纪容貌气度都不平凡,这仁智都比平常娃子强了不知多少。
但是现如今罗氏真的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给别人,一心一意都是自己的小儿子,所以催促晖跃和二儿子快走。
晖跃也觉得这种众人瞩目的情形不讨人喜欢,就快步拉着卓瀚昀出了房子。
杨氏和季氏都一副失神的样子,平常总是私下里偷偷嘲笑桑则带这个拖油瓶不知多累赘,这下方才觉得若是平白多了一个这么聪敏灵秀的女儿...当下确实有些嫉妒,就算她的原配夫君死了,再嫁二回,丈夫还是一个背着克妻名头的山里猎户,可是桑则长得眉眼秀婉,身姿窈窕。唯一的女儿还是粉雕玉琢,白白嫩嫩,聪慧懂礼的。
光是这些,将将是这些就足够蒙蔽一个人的本心,让她忽略自己本身的幸福,变得嫉恨排斥一个人来。
这边桑则慢慢的看着张衡的颜色和卓瀚暇一起给他打下手救治卓瀚晚,轻轻清洗那些伤口,把脏污拭去,并烧好炭盆子,取来更多的被褥给他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