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转动着婚戒低语:“他答应我的……”
“请您恕罪,是我多心了。”爱丽丝慌张起来。
埃莉诺宽容地摇摇头,施然起身:“去圣坛。祈祷总没有害处。”
等她从城堡小圣堂祈祷归来、等艾德文最喜欢的炖羊肉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依然不见艾德文的踪影。
埃莉诺明显焦躁起来,在卧室窗前来回踱步,拨着同样是蓝邪眼形状的青金石念珠默念。
神殿钟塔敲过正午,艾德文却仍旧没有回来。
“麻烦您了,保罗爵士。”
“包在我身上,夫人,我会尽快找到艾德文大人的!”
骑士带人匆匆离去,埃莉诺在城堡中庭立了片刻,十指互绞。午后的阳光刺目,她眯了眼才看清保罗爵士当先策马通过栈桥的身影。
“埃莉诺女士?”
她怔了怔才循声回头,不动声色:“乔治爵士。”
“中庭风大,您的侍女又不在身边,是否需要我送您回去?”
“那个女人就住在山下的村里?”
乔治从容地应:“是。”
“保罗爵士来回不需要很久,乔安和爱丽丝都在代我继续祈祷,我就等在这里。”顿了顿,埃莉诺终于看向他,“请您自便。”
对方却没有就此离开。他往前迈了一步,替她挡住日头:“您非常不安?”
“当然,”埃莉诺态度疏离,“我的丈夫去见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却迟迟不归,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乔治审慎仔细地打量她,并对此毫不掩饰。
埃莉诺不由焦躁起来。没有面纱遮蔽,她感觉分外脆弱。对方的目光坦荡冷静,他在读心、想透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将她看透,企图都正大光明。
这双黑眼睛迷人又危险,在他注视下,似乎任何人的内心都会无所遁形。
不是现在,唯独不能是现在。她必须严守自己内心所想。
“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埃莉诺将邪眼念珠往前又拨了一粒:“今早卧室中的护身符碎了。”
“您相信这是凶兆?”
“我在祈祷那不是凶兆。”
乔治没说话,埃莉诺低下头,反复念熟稔于心的祈祷词:*乃恶之源,降于世即堕落,罪有七,其一为色|欲……
急促的马蹄声骤响,无声的祈祷当即终结。
保罗顾不上拴住马匹,直接往城堡中疾行。
“保罗爵士!”埃莉诺叫住他。
对方回头,口中喃喃地谢罪,随即脚步不停,继续往门后冲。
这一眼虽然短暂,埃莉诺却将他眼中的恐惧看得分明。
她追上去,抬高了声调:“保罗爵士,发生了什么?”
“容我……容我先向大学士禀报。”骑士已经登上了石阶,声音在发抖。
埃莉诺显得有些恼怒,却任由对方去了。
“女神保佑……为什么艾德文没有跟着回来?”她倏地回头,匆匆看了乔治一眼,又去盯深蓝念珠表面刻出的纹路。
骑士向她靠近一步:“请您稍安勿躁。”
埃莉诺没有看他,默然在闷闷烧着的大壁炉前来回踱步。她今日打扮得素淡,耳畔珍珠是唯一的装饰,随她的每一步暗光流转。深红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白纱广袖委地,映着火光时隐约可见小臂轮廓。
乔治看了她片刻,将目光转向她的双手。
她的十指紧紧绞着,双掌夹住珠串,是标准的祈祷姿势。
脚步声再次响起。
埃莉诺全身一震:“大学士……”
“请您……先去休息,我必须向侯爵通报……”索非斯大学士也脸色惨白,像是喘不过气来,挨着石阶扶手喘息。保罗见状连忙托住他。
“告诉我,”埃莉诺态度强硬,“请您告诉我,我是艾德文的妻子,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我有权首先知道。”
大学士嘴唇翕动,没有出声。
她转向保罗,紧紧盯着他:“请告诉我……求您了。”
骑士咽了口唾沫。
埃莉诺看上去是如此渴求一个答案,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忍心拒绝。
“艾德文大人……他不幸……”
埃莉诺捂住嘴,肩膀一松,倒退着眼看要坐倒。
有人稳稳扶住了她。
她抬眸,看进了乔治·马歇尔的黑眼睛里,随即再次不寒而栗。
他神情关切,目光却平静。
--他知道她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