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见谢怀轩一身玄色箭袖骑服,利落干练,足蹬高帮麂革靴,左手持一柄长杆弯头的球杖,自然是来击鞠的,便拉着文珏文瑜让到一边,让他挑马。
谢怀轩又朝她点了一下头,才走向那几匹马,从左至右缓缓走过,最后挑了匹不高不矮,年龄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青骢马,牵着到了场边。立即有球僮过来,给马颈背处披上紫色缎巾。
鞠场边设有木质看台,前低后高,分为前后两层,上铺涂漆木板,总高九尺有余,几乎有半个鞠场那么长,可容不少人在其上观赛。文见了这看台的规模,就知这击鞠之戏有多受欢迎了。
此时看台上已陆续有不少卢家子弟与小娘子坐下了。卢十五娘与十八娘早占好了看台中部的最佳位置,正远远朝文姊弟招手叫喊,文便带着文珏文瑜过去。
因今日有击鞠赛,看台上下都已被擦的干干净净,阿莲与芸巧仍是在木板上铺好布巾,才让文姊弟三个坐下观赛。
谢怀轩上马后绕场跑了两圈,才策马来到场中央,向其他少年团团拱手,微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场上十数名少年正等着谢怀轩来,见他准备好了,便也聚拢过来,在场中排成两列,紫队、黄队分列左右。
有名球僮拿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色硬木球到了鞠场中央,向着空中用力一掷,接着转身急急奔离鞠场。只见红球高高飞起,滑过一道弧线后落下,四名少年纵马过去争球,其余少年则向周围散开,布下阵型。
文数了数,双方各有十人,其中一人是守门的。方才这一球是黄队争到了,立即传球给自己的队友,几个快速地连续传球便到了紫队门前,显然配合极佳。
门前少年正要挥杖击球射门,谁想横刺里冲过来一骑,伸球杖一挑,红球应声弹起。黄队这名少年挥杖,却击了个空。
就见那名半路截球的少年一身玄色骑服,座下一匹披紫巾的青骢马,策马同时俯身用球杖推着红球前进,人就像是黏在马背上似的,带着球仍策马如飞,直向黄队门前而去,正是方才与她们说话的谢怀轩。
三名少年在他身后急急追赶,另有两名少年从前方冲过来堵截,他被五人围住,却临危不乱,将红球从乱蹄中击出,弹丸一般远远飞向鞠场另一边的紫队少年,又稳又准地落在他马前右侧的地上,时机与位置都刚刚好,恰好够他挥杖击球。
谢怀轩引开了五名少年,这一边守备即显空虚,那名紫队少年根本无人防守,轻轻松松一击入球。
文不由暗暗赞了声好,却听旁边有个小娘子大声高呼:“三哥!好极了!先拔头筹,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她回头去看,记起那雀跃欢呼的小娘子是四堂姨的女儿,与她同岁的谢六娘,但月份小了几个月,亦是她的表妹。而谢六娘口中叫的三哥自然是谢怀轩了。
谢六娘不光自己高呼,她身后的两个女使亦挥着手帕叫好,另有两个小厮也有节奏地击掌跺脚叫好。
文不由发笑,谢怀轩这是自带专属拉拉队过来了啊。
鞠场两头的门旁,各插有十二面旗。而在看台之下,鞠场侧边的中部位置则设有棋架,一旦有一方进球,称为得筹。当即便有名球僮,取下黄队那一方的旗,狂奔至棋架前,将旗插入紫队一方的棋架内。
黄队少年们的脸色显得十分不快。他们这几人本是卢家少年郎里击鞠打得最好的,也常在一起击鞠,配合极为默契。他们听谢六娘吹嘘谢怀轩击鞠是如何如何地厉害,不服气的同时,亦也有些担心谢怀轩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