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放过。
所以他带了几个干将来内地考察经济形势。
他的故乡是临近这座大都市的华北小镇。从东北回返的途中,他在此地停留,想为家乡找点项目投个资什么的。
当初,张风起不告而别,他估计他很难再去南方,人海茫茫,天高地阔,能见面几乎渺无,却不曾想他竟在咫尺之遥。
拳脚轻伤,并无大碍,只是人有点发蒙。医生清理伤口后,缓了过来。
到了工地门口,白文对张风起道,“小风,你呆会儿再下车,我们说说话。”
张风头,让田祥先回去。
见田祥走远了,白文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张风起望望窗外,“没什么事。”
“还生我的气?”白文问。
“不是,我没生你的气。”张风起道。
这话不假,张风起遇到过形形色色的追求者,男女皆然。与他同阶层的对他多存苟合不耻的企图。偶而真想和他好的,却又嫌弃他一文不名。
至于有钱有身份的,无非看上他的外表,想玩玩罢了。
但白文对张风起始终建立在尊重的前提下。
这一点,张风起分辨得出,这也是他并未像对其他人那样直接翻脸的原因。
只要白文保持适当距离,谨守井河之界,他并不特别排斥他。
夜色已深,月光寂寥的守着入睡的城市,外面一片灯火阑珊。
听完张风起的简述,白文道,“这事我叫那边的人办,不用花钱,地下工厂见不得光。”
张风起道,“他们扣着人不放怎么办?”
白文说,“让警察去。”
“等他们去,人都不知被卖到哪儿了。”张风起说。
白文笑道,“报警的人不同,结果当然也不同。反正包在我身上,你不许再做傻事。还有,你这个朋友,不要走得太近。”
“什么意思?”张风起问。
白文道,“他如果为你考虑,不该拉你下水。”
“他是为了救妹妹。”张风起道。
白文严肃的说,“听话,挨饿受冻都忍了,就更不能犯糊涂。”
张风起把手支在窗沿上,没说话。
“你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白文加重语气道。
张风起道,“他不是那种人。”
“他是不坏,而且看得出有头脑。”白文道,“但你也不能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听见了吗?”
张风点头。
白文的效率很高,第三天,田祥的妹妹踏上了返乡的火车。
与张风起重逢后,白文和他的关系反而不似从前那般生分。
也因为张风起长了几岁,察人识物更深刻些。
在南方时,他只觉得白文不像别的有钱人那么下流。
现在他知道他与他们还是有根本上的区别。
有人说,男性不会无缘无故对女性好,除非他要追求她。看法或许不尽对,但多少有事实基础。说起来,不管追求同性异性,大概也是如此。
许多男性追求对象的时候,下足力气,百般讨好,一旦失败,便换了嘴脸,甚至能清算出一大沓礼物帐单来。所谓的“爱情”对他们而言其实就是人生的投资,与考文凭,找工作没什么两样,下了本,收不到预期值,难免耿耿于怀。当然只追求兽欲的又做别论。
白文虽是生意人,却并非惟利是图,凡事取决于有无便宜可捞的人,没把感情上的付出当作某种花费,换不回好处就自觉亏本。
因为白文其实是不错的人,所以张风起并不讨厌他,如果他放弃原来的期望,两人可能还会亲近些。
市场主楼的底层盖好,到了一年中最美的时节,繁花盛开,百鸟欢歌,人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工地附近超市不多,买日用品要到另一条街的便利店。
拎着牙刷香皂,张风起沿人行道往回走。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十二三岁的小孩从后面猛撞了他一下,飞奔而去。
接着一个保养适宜,戴着金项链金耳环的中年妇女边喊“抢钱,快拦住他!”边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路上的行人都远远的躲开。
她接近张风起的时候,飘过些许甜香,一种刻印在张风起脑海深处的味道瞬间被记起。
张风起看看前方,“劫匪”已经跑了三十多米,就要消失在林立的楼房中。他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转头去追。
追出半条街,张风起抓住了他。
刚才闪躲的行人围了上来。
那妇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劈头就问男孩,“我钱包呢?”
男孩怯怯的瞄向张风起,“给他了。”
张风起手里果然捏着钱包,她欣喜道,“就是这个!”急忙去张风起手里拿。
张风起没给她。
“是我的,刚才我在那头买槐花蜜时被他抢走的,不信你问问他。”她指着男孩的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