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睹上那被一剑斩成两半的木屋,望向地表之上的皴裂沟壑,敦煌神情不变,依旧淡然如初,似乎对于那长者的故事并无太大兴趣。
刚抬起的左手似有想法般做了做开合的样子,期间伴着银光回旋,但最终亦是随着敦煌本人的放弃而湮灭入虚无,接天连地而劈下的凌冽,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了的?
“我替那女生跟你说句谢谢。”一番试探性的尝试过后,敦煌垂下半抬的左手,侧脸的瞬间微风轻拂,荡起发丝的流转,却掩不住其眼眸当中剔透的光泽,宛若一柄洞穿佝偻的银刃,将其深锁于眼瞳之中,半晌,才重新开口道。“保重。”
语毕的刹那呼啸风起,泛着飞沙走石,将一切尽数朦胧,席卷过后,敦煌的身影便是冥飞鸿鸿,再寻不到任何踪迹,徒留那名佝偻的沧桑之影,负在背后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于无力中坠出一柄短匕,铿锵落地......
在那银光四溢的土坑中,一道倩影正傍着尘沙,脑袋忽上忽落,还不时奏出几阵轻微的鼾声,平静而祥和地睡着。瀑布般的散发随性地披着,勾勒出半点妩媚。
“就这么睡么?不怕着凉啊。”对上的晚风轻拂,绘出一道魁梧却不夸张的身形,眉宇之间跳动着一丝揶揄,只见其独臂一挥,将那银光撤去的同时,一直被隔绝在外的晚风便是顷刻席卷,刮着清凉扫过那道倩影,于其鼻尖带出一阵瘙痒。
“阿嚏!”本是起伏着的脑袋在一声有些败坏形象的喷嚏中彻底醒转过来,她连忙晃了晃脑袋,同时右手上扬,擦去嘴角点缀着的几分水渍,迷迷糊糊地打量起周遭的景象。
在睡眼惺忪之中,她瞥见了坑洞依旧,也捎见了那一道如若泰山般沉稳的身影,他一脸嘲弄之意地站立于自己的跟前,独一的左手匿于袖间,正居高临下地仔细端详着自己。
“醒了?”敦煌轻笑一声,匿于袖间的左手轻启,掷出一个注满的牛皮水壶,不偏不倚地落在那道倩影的身侧,于那一株绿意盎然的珥腔草并排而立。“醒了就赶紧准备一下,治病了。”
“那些人呢?”辰凌一愣,先是望了望敦煌,再看了看那鼓鼓的牛皮水壶,眼神中泛出有点迷糊的神光,好一会,才一边细声嘟囔着,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跑了,老大死了,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敦煌左手食指轻勾,将那平躺于土尘中的绿荫带了起来,握于手中欣赏片刻,便是将其掷空,旋即凌冽倏起,在银光转瞬的闪烁中,将本细长的珥腔草切成万千颗粒,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平开的手掌中,无一遗漏。
“先不说那些,治病要紧些。”敦煌颠了颠手里头轻若鸿毛般的万千绿丝,同时示意辰凌将那牛皮水袋给他带过来,后者当即会意,俯身拾起水袋,也顺带掀开了那本就不是太紧的盖子。
迎着那大开的壶口,敦煌的手掌倾出三十度,在坡度的帮助下,绿丝悉数滚入那冰凉的湖水中。在最后一粒一并消散的那一刻,敦煌左手顿若闪电般探出,一把拽起悬挂一旁的塞子,迅速地为那牛皮水壶盖上,唯恐有任何东西会泄露出来一般。
“在治疗的过程,全程听我指示,我叫你做什么,都不要犹豫,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甚至有性命之忧,明白么?”敦煌一接过水壶,左手大拇指便是死死地摁在那盖子上,甚至还有一些因用力过猛而带起的颤抖,但却丝毫不影响其话语中的严肃。
“嗯,我明白。”眼瞅着那自打相遇以来,便鲜有情感变化的敦煌如今变得如此肃穆,尽管尚有疑惑存在,但片刻辗转过后,辰凌依旧是选择了全身心的相信。
“好。”敦煌点点头,俨乎其然的奇眸中泛起几分满意,颔首之间,一道青碧色的掠影已然衔着许多枯木来到了他的背后,通灵的细长将那杂乱无章的树枝整齐排列,拱成火堆的模样,随后悍然一跃,直接绕上了敦煌的左手,接替了他的大拇指,也将其从掩盖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敦煌没有犹豫,熠熠剑光遍布的五指打出清脆的同时,也掀起一点橙红的火星,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干燥的枯枝上,顷刻带起猛火,在熊熊燃烧中奏起劈里啪啦的脆响。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但无论有多么困难,我都希望你能够扛过去,只要过了这一遭,之后的一切便不再是问题。”敦煌在橙红火光倒映下,显得无比郑重的眼神,如今正灼灼地凝视着那稍显诧异的辰凌。
“你必须在这里待满半个时辰,少一秒都有可能伤及性命,期间你可能会出现幻觉,可能会昏阙,但无论怎么样,千万记住恪守本心,千万不要让意识消散了,不然,连神都救不了你。”
“我之前告诉你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你的病,那是真的,但那也是建基于你能否从这第一道疗程中走出来,如果可以,我便有十成把握治好你的病,但如果不行,虽然我依旧能够救下你的命,但是,保不准你不会有其他并发症的产生,甚至成为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