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我们到底还要看这小子多久?”
“谁知道!听说案子有点麻烦,没看安头这几天都没影吗?“
“我看安头留著这小子大概还想用他作码。”
听见虚掩的门外传来的谈话,头上包著纱布、正捧著盒饭没滋没味吃著的任舒霏手里筷子一顿。
他还真是倒霉,倒霉到摔倒时脑袋在地上那麽一碰,就碰出了脑震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被软禁的到地方。他跟看守的警察苦求要见安警官,好让他兑现给自己自由的承诺,却全是白费唇舌。
就这麽绝望的等著,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来理会他,他好像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不知道过去这些天外面又发生了什麽,任舒霏只是凭从业经验知道快到判决的日子了。
不知道梁烈会怎麽判……
他心中一抖,不敢再想。其实不用想,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证词已经给梁烈脖子上套上了吊索。
他真的没有想梁烈死。
以前或许发过许多诅咒,但事到临头,任舒霏才发现,自己并不真的那麽想梁烈死。
也许会是无期徒刑──他这样安慰著自己。要是这样的话他既不用那麽内疚,梁烈跟过去那段耻辱也都能永远埋葬在监狱里。
这麽想著,任舒霏觉得自己心里似乎好受些,但紧接著,脑震荡的後遗症就让他剧烈头疼起来。
看守的警察没好气的又去帮他买止疼药。安警官一直没出现,他们也只能继续守著这个胆小鬼,陪他一天三顿的吃乏味盒饭,现在都有些懈怠烦躁了。
止疼药还没等来,过了一会儿,门外倒先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议论。
“行了,都收队吧。“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这里任务到此结束。”
“是!……可是,安头怎麽没来?”
“他?你们买份报纸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推门进来,目光直奔任舒霏。
“任先生是吧,我是刘督察,调查已经结束,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任舒霏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才激动的慌忙下床穿鞋。
“听说你头疼,先把药吃了吧。”刘督察递给他一个小瓶,“我代表警局为你这段时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向你道歉,你可以随时投诉相关人员。”
任舒霏哪里还敢投诉,他只想迅速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跑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他的地方。
但刘督察接下来的话却当头给他泼了盆冷水:“对不起任先生,我不知道什麽离开计划和机票。我说过,调查现在已经全部结束,你不再是警方的证人,警局也没有义务再保护你。我的职责就是送你回家。”
任舒霏并不情愿回家,他不知道那里安全不安全,本来是指望安警官能安排他直接离境的,但现在,他的护照还在公寓不得不去取。
走出房门,外面看守的警察已经走的一干二净。任舒霏呼吸著久违的新鲜空气,几乎当场落泪。
他这才想起来,也许该问问梁烈怎麽判的,但随即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马上要离开了,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吧……
汽车一路驶回市区,一直开到任舒霏所住的公寓。刘督察停下车,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递给任舒霏一份报纸:
“我还忘了,你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看报纸了吧,这份就送给你。”
任舒霏接过还不及道谢,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直接跳入眼睛的是安警官的半身照片和黑chu标题:
“警官涉嫌刑讯伪证 坠楼身亡疑似自杀”
他脊背上瞬间升起一股凉气。
“他,他……”任舒霏惊恐的指著报纸,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就是报纸上写的那样,不然你怎麽能这麽快回家。”刘督察不在意的笑著说。
“你还不知道吧?梁烈判了3年,聚众斗殴罪,不过,马上就要保外就医了。”
刘督察看著面无血色的任舒霏,“奇怪,你怎麽都没问他的情况?”
锐利的目光直逼著他。
“你,你是谁?!”任舒霏再度受到惊吓。
“我说过了,我是警局的刘督察。”刘督察继续笑,“任先生,你该下车了。”
任舒霏惊疑不定的下了车,还没从梁烈马上就要释放的重击中缓过神来,就看到公寓楼下迎上来的一夥人。
看见打头的那人,任舒霏脸一下子全白了。
“任舒霏,你终於回来了!烈哥让我问候你。”
高原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
☆、76
任舒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奔向刘督察求救。但还没等跑近,就见刘督察愉快的冲他挥挥手,一溜烟开车跑了。
他绝望的停下脚步,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里面的猫腻,那他真是个傻子了。
衣领被人从後面揪住:
“还想跑?别他妈做梦了!乖乖回去等著,等烈哥出来好好收拾你!”
任舒霏被高原像老鹰抓小**一样揪回了公寓,尽管他比对方要高。一路被高原手下的嘲笑、口哨和邻居猎奇的目光所包围,但他已全然顾不上羞耻,对於梁烈报复的恐惧已经超出了其它一切感觉。
高原毫不客气的把他推进房门,推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烈哥让我好好照顾你。”高原狞笑著,“以後每顿饭都会有人给你送来,你老老实实待著,不要想耍什麽小聪明!”
最後他又补了一句:“有工夫不如想想怎样才能让烈哥饶你一命。不过我看你这回是完了,还是提前给自己烧点纸,免得黄泉路上走的太凄惨……”
门砰的一声关上。任舒霏双脚一软滑坐在地。
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不知是警察还是梁烈手下干的。他辛苦赚钱买下又j心布置的房间,如今已变成了屠宰场。而他,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只等屠夫回来,手起刀落。
过了好久,任舒霏才有力气站起来,跌跌撞撞奔向放证件护照的抽屉,寄希望於它们没有被拿走。
还好,证件都还在。他把护照贴身藏好,虽然依然彷徨惊惧,x口的硬度却仿佛给了他有一点生的希望。
他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向外张望,门外并没有人。又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藏在窗帘後向楼下看──果然,那群喽罗还守在公寓楼门口。
任舒霏犹豫了很久,最後还是出了房门。他没有走电梯,顺著消防通道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路紧张的提防观望。就在他即将步入停车场门口的阳光,以为逃出生天时,被守候在这里的人抓个正著。
被押回房间,高原正一脸讥讽的等著他,从他身上搜出了护照,当著他的面撕了个粉碎,并狠狠掷到他脸上,才带著猫戏老鼠的快虐笑容离开。
看著满地碎纸,任舒霏彻底陷入了绝望。
梁烈一点生路都不肯给他,非要让他偿罪才肯罢休吗?他为什麽不能体谅他?!他完全是被逼迫的啊!
回想起梁烈以往的种种暴虐凶残,想到那些船厂焦尸的恐怖照片,想到“自杀”的安警官,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任舒霏心中不寒而栗。
他的头又抽痛起来,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心理折磨。与其坐等梁烈的报复,还不如主动去死来的痛快!
……那就去死吧!
任舒霏本已失去神采的眼睛忽然一亮。
梁烈,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我就死给你看!
一想到梁烈回来,看到自己尸体时脸上的表情,会是遗憾、愤怒,又或是後悔呢?
呵呵……
在这一瞬间,任舒霏甚至感到了一种恶意的快感。
他冲进厨房,m起一把刀对准手腕就狠狠切下。然而,只划了一下就疼出了眼泪。
他立刻就失去了再动手的勇气。最後只好来到阳台,鼓足勇气,战战兢兢爬上了阳台边缘,刚一现身就听见楼下此起彼伏的口哨和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