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表单看照片已经足够漂亮，实物更是惊艳，从表盘到齿轮无不巧夺天工，中间银质的拉丁字母边缘有点发黑，倒像是墨笔细细勾勒上去的，积淀着厚重的神秘感，整块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无不展示着两个词：昂贵和艺术。

陆闻拿到的第一眼都被吸引住了，难怪钟濛会愣神，小姑娘对美丽的东西总是会更没有抵抗力。

杨志腾脸颊抽动了下，而后斩钉截铁：“捡的。”

“什么时候？”

“前天？大前天？忘了，我喝断片了。”

“都坐这儿了还扯谎？”冯冲板起脸，“有员工作证几天前你就说过家里有祖传的古董要卖，前天说好换班，昨天凌晨就逃出了坤海，这是喝断片能干出来的事吗？实话实说，别跟警察耍花样！”

“我说的是实话啊，就是下班喝多了，在外头转悠的时候捡到的…卖古董？就是跟同事吹吹牛呗，我哪来的古董啊，这叫讨口彩，说得多就有好事了，我这不是捡到好东西了吗？”

“呦，那你该念叨自己中福彩，”冯冲笑了声，“发财还合法。”

杨志腾一噎。

“配合点吧，”陆闻说，“积极坦白和抗拒审查结案报告上会差很多，这块表价值千万，不是小打小闹拘留一两天的事。”

杨志腾呆了下，却有点恼羞成怒了，“我x…本来我一外地打工的就挣那几个子儿，捡个东西还要被抓，有没有天理了？你们把我、把我当杀人犯审问是吗？”

陆闻直视着他，“不否认，嫌疑还是有的。”

杨志腾瞳孔震动，“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人心理素质明显不怎么强悍，陆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哦，的确是鬼话。”

旁人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一出口，杨志腾脸却更白了，跟要晕过去似的。

“看你胆子也不大，怎么还敢跟警察呛，”陆闻若有所思的一点头，“忘了，救你回来的时候，你还晕着呢。”

杨志腾脱口而出：“你们不是把我抓来的吗？”

“你以为昨天晚上把你打晕的是警察？”陆闻挑挑眉，在对面错愕的瞪视下抽出一张照片，“怪不得，看看这个。”

杨志腾把照片翻过来，顿时瞪大眼睛往后一仰：“卧槽！”

一个血糊糊的人形躺在上面，依稀还能看出是西方面孔，躯体扭曲地蜷缩着，眼眶焦黑深陷，利爪獠牙狰狞可怖，辨不出死活。

“异化的吸血鬼是比伪装成人类时恐怖多了，”陆闻把照片扶正，“今天中午我们刚把你从它嘴里抢过来。”

杨志腾眼球战战：“什么？”

“我们赶到时他们正要咬断你的脖子灭口。”

“不、不可能…”杨志腾脸色煞白，“你们诓谁呢？”

“你可以觉得我在诓你，然后从这里走人，”陆闻瞧着僵住的杨志腾，从胸口取下一物，“或者看看执法记录仪，把知道的告诉我们。”

杨志腾汗涔涔地抬起眼，“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闻笑了下，“玄门司特别侦察处，阳间阴判，不管活人事，专察厉鬼案，我是处长陆闻。”

……

卧室里布满了冷寂的灯光，钟濛已经把那本旧书翻了一遍，十分哭笑不得，此神卷放在阳间也是被和谐的水平——内容也的确是闲来下饭都勉强的地摊货。

书里把继承者写的狂拽酷炫吊炸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时夹杂点多人运动，黑猫正好凑过来，钟濛一把挡住它的眼睛，肥猫差点仰倒，“哎呀，你干嘛？”

“非礼勿视。”钟濛面无表情地把书本一合，“的确是本杰克苏，除了基本设定比较靠谱，情节全靠歪歪，没什么有用的。”

“那前辈为什么给你呢？”黑猫疑惑，“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当时是啥情况。”

钟濛稍微一想，额角便针扎般疼了起来，“不行，刚降神那会记忆太模糊…好像这是阴间最后一本谈论继承者的书了吧，也只是借用民间传说写的，供人消遣而已，其他的都被封禁了。”

黑猫耸肩，“就是从谈资变成不可说了呗。”

可让本来大街小巷都能议论的东西销声匿迹，会是什么原因？

钟濛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白，“我可能知道了。”

“九年前还可以谈论，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继承者的身份天注定，无法改变，但如果地府知道了这个身份可以被抢走，灵体的能力可以被利用，而且一旦被利用肯定会造成灾难，变成禁区也就不奇怪了。”

黑猫瞳孔缩起，这样的话…和这次案子也正好能对的上。

它有点被吓到，却罕见地脑子灵光了一把：“那……那要是这样，那个血族发现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不偷偷下手，反而闯到案发现场让你知道呢？”

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也许凶手另有其人，他来不是挑衅，而是借机警告。”

黑猫绿幽幽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

——已经有人盯上骨符，并且开始为了它杀人了，你小心一点。

就在这时，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