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心地呼喊着舅父,期待他会答应;我积攒了满腔的话语,迫不及待地要对他倾诉。我想告诉他,他就是那个令我在课堂上为之满心骄傲的人;我想埋怨他,为何点兵时拒绝点我一同奔赴前线;我想让他知道,他走了我会十分想念他;我想嘱咐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家。
我在他身后一直追一直跑,直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然而不论我如何追赶,那个近在咫尺的蓝色身影,始终仿似远在天涯。
敲门声再次传来,确定我已经醒了,家仆为我打来热水。爬进桶里,氤氲的蒸汽弥漫在我的眼前。
支着一条缝隙的窗棂外,夜幕低垂,依稀传来脚步声和女人的窃窃私语。
“……那天打出来的竟是成型的男婴,手指脚趾都已经长齐。听太医说,夫人这次小产伤及根本,以后可能再无法生育。”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嫁给君侯做妾室?”
“想得倒美,姓霍的外甥不走,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爬上君侯的榻吗?”
“说起来他也真讨厌,不去自己爹亲府上住,一直赖在侯府里头。男人又生不出孩子,怎么会把君侯迷得神魂颠倒的。”
闭上眼睛,我把自己整个儿埋进浴桶中。这样就再听不见外界的聒噪,除了满耳波涛的声音。
“哗啦!”
一双有力的大手架住我的腋窝,将我从水底下拉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二舅愠恼的声音自我头顶响起,“若非我恰好过来看你,你真要溺死自己吗?”
门槛边传来侍女的哭声。
“君侯,奴婢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别跪在这,都回内院去吧。”二舅朝她们挥挥手。
我坐在榻上,绞着小腿,由着对方细心地为我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对不起,给舅父添麻烦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男人挑起我的下颚,一双星眸近在咫尺。
“不,府里仆人管教不严是我的责任,让你受委屈。”他用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喃喃细语。
被紧紧扣进那双坚实的臂弯里,承受着对方急风骤雨般的深吻。
“舅父。”我急促地喘息着,摁住他的手。
肚子很不应景地发出“咕咕”声。对方吃吃地笑了一会儿,遂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吩咐家仆端来冒着热气的晚餐。
“先吃饭吧,这么久没进餐,身体受不住。”
我眨眨眼。二舅知道我没吃饭?我以为他一直在内院陪二衿娘。
“舅父您今天来过我房间吗?”
“是啊,不过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打扰你。”
桌上的铜灯中,火苗跳动闪烁。二舅撑着腮,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望着对面的我狼吞虎咽。
“同去病在一起,舅父的心情总是会变得很好,见你食欲甚佳,我似乎也有些饿了呢。”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开口宣布,“接下来的这两天我会一直陪着你,想去哪玩都可以。”
我乖乖地把“我想跟您一起去高阙”这句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衿娘身体抱恙,您多陪陪她吧,不用管我。”
听到这句话,男人起笑容。
“太医复查的结果还不错,远非侍女形容得那么严重。再说,你衿娘也不是很愿意见到我。”他端起空空如也的碗碟放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