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只听得一声重重的抽气声,心里一紧,赶忙也跟着起身出去。
庭院里一阵东风摇过,拂起千叶如澜,丝缕光影如绸缎上的暗纹错落,映出树底下一个粉白团子似的小小身影。
吴议还没看清楚,王妈妈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半跪半搂地把小东西揽进怀里。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翻墙过来了!”
小女孩伸着短短胖胖的手,将王妈妈往外推了推,声音玉珠似的清脆:“王妈妈你别碰我,你身上好多药味儿。”
王妈妈笑着挪到一边,用自己胖宽的身躯遮住了风来的方向:“几日不见,公主都嫌弃老奴了!”
“不是不是。”小孩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眼里一团认真,“我是怕我身上沾到你的药味儿,给哥哥们发现我来看贤哥哥。”
小家伙心还挺细。
吴议暗中看去,这孩子裹在一身毛茸茸的衣物里,从头到脚都是一团雪白,唯有脸颊上两抹晚霞似的红晕,活脱脱就是北方冬天堆出的雪人模样。
两弯眉似新月,一对眸如晨星,小小模样已经透出美人坯子。
萧淑妃已去了几个年头,能在这里伴随圣驾的公主,就只能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了。
王妈妈替她一一拈去头发里的落叶,心疼地细细打量着太平周身:“这里风怪大的,公主跟老奴进屋烤暖吧。”
小太平却把脑袋一转,颇为高傲地抬起下巴,瞧向吴议的方向:“你是谁,为什么不过来拜见我?”
人没多高,脾气还不小。
吴议也只是心里一吐槽,毕竟这个半人高不到的孩子可是当今帝后的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就知道盛气凌人,难怪长大后成为翻云覆雨的镇国公主。
王妈妈已忙不迭把她拉到房边,笑道:“这是照看你贤哥哥的太医哥哥,你贤哥哥吃的药都是他亲手送来的。”
吴议半跪下来,与年幼的太平目光相接:“小人吴议,见过公主殿下。”
太平看定他,眨巴眨巴眼睛:“别的太医都有那么长的白胡子,怎么你没有?”
到底还是个不到髫年的小姑娘啊,吴议不禁哑然失笑:“因为我嫌胡子遮住嘴巴不好说话,所以就剪去了。”
太平闻言,惊喜地一拍手,故作神秘地贴近吴议的耳朵,压着嗓子极认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别人都说,没胡子的男人没根,可是,什么是根啊?”
咳……吴议嗓子被口水一堵,不知道堂堂一国公主哪里听来这些混话,也陪着她小声说着悄悄话。
“人的根呢,就和花花草草的根一样,长在脚底下,只不过平时拿鞋袜裹住了,不大看得出来。”
太平忙慌慌张张抬起脚,仔细地摸着脚心,当然是什么也摸不到的。
她小嘴一撇,就要哭出声来:“可是我也没有根啊,难道我以后也不能有胡子吗?”
吴议几乎笑出声来,面上仍严肃了表情哄着小姑娘:“女孩子都是没有根的,所以也都不长胡子。”
太平却更气愤了,整张小脸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