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仿佛有无限委屈:“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长胡子?”
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将吴议小心翼翼地往旁边一拉,整个人几乎就扑在他怀里,悄悄地问:“太医哥哥,你有没有药方子,让我长出胡子啊?”
要求人的时候连称呼都改了,这小公主还真是好玩。
王妈妈半含笑意地陪在旁边,只假装什么也听不着。
吴议故作沉思,见太平整个人都巴巴地望着他,灵动的双眼里仿佛蕴了一汪泉水,看得他心都软了。
“药方子是有的,但小孩子不能吃,吃了会长胖变丑。”
“那不要不要,我还是长大以后再吃,太医哥哥,你可要记得留给我!”
吴议眉毛一挑,乐坏了:“这个不难,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小脑袋啄米似点啊点。
“待会我让侍卫送你回去,你要乖乖回你母后那里。”
太平犹豫片刻,还是噘着嘴答应了:“你要说话算数!还有,你得让我见贤哥哥一面。”
吴议目光越过太平肩膀,默不作声地与王妈妈交换过一个眼神,方伸手与她拉钩协定:“只可以站得远远地看一眼。”
太平与他大手对小手地拉钩约定过,方才笑逐颜开,踏着小步子雀跃过去:“贤哥哥,我来看你了!”
这孩子……吴议不由摇头一笑,跟王妈妈一并陪她到李贤病房。
王妈妈终究顾忌着病气,把太平拉得远远地一边,太平见病榻上的哥哥容颜消瘦,面目苍白,仿佛换了个人,几乎有些被吓到,神色憧憧地往吴议身后一缩,再也没半点气焰嚣张的影子了。
吴议背手将她轻轻搂住,低声道:“公主瞧也瞧过了,可该信守承诺。”
太平怯怯地一点头,却仍旧从手臂缝里钻出半张小脸,朝李贤病榻定定望去。
还没等王妈妈牵她出去,便听见身后的小团子惊叫出声:“贤哥哥醒了!”
吴议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李贤纸糊般的脸上微微睁开一双墨黑的眼睛,半响,才听见极虚弱的一声笑。
“太平,你又胡闹了。”
王妈妈激动地几乎失了声,只能紧紧攒着自己的袖口,镇定地出门吩咐四下:“快,快,去请张太医、陈太医来!”
陈继文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张起仁随后也到了。
李贤软弱无力地卧在榻上,点漆似的眸子里微有泪光:“陈太医,许久不见了。”
陈继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亦喜亦悲:“殿下许久不见老臣,却不知道老臣日日都要来见殿下,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吴议亦莫名欣慰地红了眼眶,这一相见犹如隔世,他行医数年,能体会到此刻这位老师与皇子的心境。
张起仁肃立一旁,并不提起自己和吴议下的苦工。
李贤之于陈继文,譬如太子于他,其中付出的心血,只有自己知道。
几人正百感交集,窗外一阵雁鸣低低掠过,萧瑟秋风将低垂的帘子掀出一道长长的缝隙,随之而来的马蹄声错落闪过,纷乱如雨。
不多时便推门而入一位清瘦的青年,身着明黄华服,脚踏玉片乌鞋,刀剑斜挂腰间,环佩叮咚作响,眉峰高挺,眼含秋水,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款款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