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都不肯先给关内挂个电话。
贺驷估计着,周澜应该是在怀疑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了。
杜云海说报纸上说周澜与日本人勾结的事,不过他不信,他慕安哥哥不是那种糊涂人,再说他亲哥和慕安哥哥在一起呢,不可能看着他犯傻。
“钱总是赚不完的,再说我家现在也不缺钱。”杜云海欢快的说着,他是自信满满的,“反正我是不信报纸上说的那些,我慕安哥哥是孝子,亲娘还在天津卫呢,他才不会给那关外的日本人卖命,你说是不是?”
杜云海人大了,可缺乏历练,理解问题也单纯,他这么理直气壮的一问,贺驷就下意识的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是,不过事情很复杂,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还是到了关外让团长亲自和你们说吧。”
杜云海一拍手,可不就是嘛,当面问问慕安哥哥就明白了,他马上跑到角落里去给学校挂电话,跟教授请假,说是家里有人生了疾病,得照顾几天。
贺驷没正式上过学,流浪的那些年里,私塾窗户外边蹲过,认识一些字,后来到了奉天,他有钱了,真还特意去学过,才把字认全了。他不是不要好的,他是真没那个条件。
他不知道电话里教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想来可能是比私塾先生更厉害的生物,心里就暗暗的仰慕了一番,顺带着连杜云海都羡慕了一番。
这就是杜云峰的弟弟。
他正出神的想着,也没留意到身旁来了人。
淑梅倒了两杯茶水端了过来。其实这些活本不必她来做的,她在家里的地位只比老太太差点,她只要把老太太哄开心,伺候舒服了,没人让她做下人的事情。
她是太想听听这关外来人说的话了,她不知道她家少爷到底怎么样了,男人的事她不懂,但是偶尔听到下人议论,说周澜当汉奸的事,汉奸不汉奸的她也不懂,也不在乎,她只是怕她家少爷出事。
贺驷等着那边电话,就往后靠了靠,正好碰在端来的茶杯上,茶水溅到袖子,贺驷就一躲。
俯仰之间,淑梅连声说对不起,就抽出手绢为他扫衣服,贺驷知道都是周澜家里人,也就没什么脾气,推脱一番让对方不要介意。
杜云海匆匆挂了电话,就回到沙发边,也没管贺驷,就安慰着淑梅一人:“小嫂子,没事,都是慕安哥哥的下属,不是外人。”
淑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将茶杯又续满了,才低着头走开了。
“她是?”贺驷自觉失礼,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云峰的?”
“啊?”杜云海笑他误会了,简直闹了个乌龙,“不是我哥家的,是我慕安哥哥房里的,好几年了,没正式进门,但是就那么回事嘛,早晚的,我一直叫她小嫂子。”
当晚离开天津前,杜云海又去了一趟英租界的房子,因为急着出发,就带着哑叔和贺驷一起去了,反正火车站也在英租界的。
正值冬季,那房子杜云海也是很久没来了,夏天时他经常带同学来家里游泳聚会,冬天倒是难得来一次,不过那房子里的佣人还在的,依然有人气,维持着该有的样子,即使刚刚下过大雪,那院子里也是拾的干干净净。
进了豪华的大院子,贺驷才反应过来那才是周澜和杜云峰真正的家,等在客厅时,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钢琴,用厚厚的暗绿红绒盖着,烟灰缸旁放的烟还没开封,都是周澜喜欢的牌子。
哑叔和园子里的工人比划着什么事情,贺驷就不慌不乱的上了二楼,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