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打着哈欠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爸爸!”随即伸出了藕节子一般的双臂。
周澜连孩子带被的抱了起来,紧贴着小脸:“小宝想爸爸没?”
“想了,”小宝睡眼朦胧的拢着他的脖子,还使劲睁眼往后边看,看来看去,非常不满意地说:“爸爸,我爹呢?”
就跟后背中枪了一样,周澜整个人就是一僵,许久,他才缓缓的张口:“你爹出远门了,要去很久。”
“我爹好久没来找我玩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宝气嘟嘟的。
“怎么会呢?”周澜转偷看了看身后的几个老妈子,显然这些人是不敢跟孩子乱讲话的,他轻声安慰:“小宝长大就能看到爹了,所以你好好好吃饭,快点长大,知道吗?”
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周澜果真还是彻夜失眠了,蒙头睡在被子里,他一阵阵的发冷,即将见到杜云海了.。
难道和他说,我杀了你爸,你哥为了报仇,我也把他害死了,是这么说吗?
我倒是早晚要死的。
云海呢?云峰已经没有了,云海这辈子也要毁到我手里吗?
杜云海已经是一名二年级的大学生了,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读了医预科。
南开大学不好考,不过好在他复习的不错,两个哥哥给他留了不少钱,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管。
前年知道他想考医预科,周澜曾经暗地里委托陆白尘以银行的名义向学校做过捐款,当然款子全部是周澜出的,学校了捐款,自然也会适度照顾一些学生的入学。
冬天宿舍太冷,他就总趁着周末回家看看,这周二家里人来了电话,说是关外来人了,要见他呢。
他回到比利时租界的家里,先跟姨娘问了好,就去客房见了关外来的客人。那客人他以前没见过,年纪和他相仿,发碴短短的,冷不丁见到就感觉挺黑的,他先做了自我介绍,那人沉默寡言的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听完他自我介绍了,那人灿然一笑,牙齿整齐皓白,才有了点年轻人的开朗活气。
向前跨出一步,爽朗的一伸手,他说:“你好,我叫贺驷。”
杜云海把贺驷引到客厅,平时家里不怎么来客人,客厅很少用到,淑梅又是个勤快的,那客厅就一丝不乱到了严苛的程度,连带着二人拘谨起来。
云海毕竟是个傻学生,进了客厅自己一坐,才想起来谦让客人,忙抬手唤着贺先生您自便别客气。
客厅外是个露天大阳台,光线特别好,杜云海这才看清了这位贺先生,黑是黑了点,但挺高挺结实的,五官立体分明,算得上英俊,如果再白点,再爱笑点,放在大学里,他们系那个体育委员也能比下去了。
“叫我贺驷就行,还没人叫过我先生。”贺驷坐下了,环视四周,没有一点周澜的痕迹。他直来直去就把要带哑叔和杜云海去关外的来意说明了。
“那你是说日本人跟我慕安哥哥是合作的关系,还是敌对?我们为什么要悄悄的进关?”
“这个说来话长,”贺驷很谨慎,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周澜为什么冒着危险非要把家里两个男丁都弄到关内,而且来之前,给了贺驷一封亲笔手书,让他直奔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