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朱衣,金紫垂腰。
分明是这般温润如玉的俊雅男子,缘何骨子里竟是这般的犀利冷漠?
修长纤细的,一看便是属于文人的白皙手掌拍在了肩头,“整军誓师之后,本相当不再插手军务。”
岑元钦怔住,踌躇了半日不知该怎样提出的要求,他竟是早就想到了么?
裴彦回手,打马而走。
“孙子有云,识众寡之用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本相自问无能领军,故而这两胜中,前者交给将军,后者便由本相代劳罢。”
“本相既然说了敢信将军,便是全心相托。”
又七里,整军誓师。
持了腰扇的中书令淡淡道,“本相知道,诸位是不希望打仗的战场上朝不保夕……然而,亦是建功立业之良机。诸位都是我大齐的良勇士,本相虽不会带兵,然有岑将军在当年大旗一至便吓得胡马一夜皆北遁的云麾将军岑元钦!诸位又有何可惧?蛮夷狄戎,欺我天朝宽柔,横肆劫掠,索需无度……哪怕诸位不愿为了江山社稷拼命本相自是可以理解的”
岑元钦倒抽一口凉气,这位中书令大人可还真是语出惊人,然而……下面那些兵卒的眼神,分明一动。
玉冠朱衣的中书令拔高了嗓音,“只是一旦上了战场,摆在诸位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斩下敌人的头颅换做记功簿上的一笔,或是将自己的头颅奉与别人作功勋!”
“只要将士不惜命,本相就决不吝惜赏赐!”
“金银美女酒肉官爵,只要你立了功,本相便是变卖了自家祖产也定不会亏负了各位!”
“男儿在世,谁甘心只做一个兵勇小卒?谁不想搏一个荣妻荫子名显当世!富贵险中求,诸位若是不想要这个建功良机,大可离去,本相绝不挽留!”
下面的军士默默地握紧了掌中的兵器,岑元钦却已嗅到了弥天的锐利杀气。
此方为真正的可用之师。
裴彦喘了两口气,淡淡的对岑元钦道,“将军可以颁军规了……本相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便全数拜托将军了。”
而后深深一揖。
到了往日授课的时辰,景弘端坐在明德殿上,垂首看着什么。
环佩琳琅之声远远地响起,他微抬起头,眼角瞥见的如昔是一抹暗朱色,再向上看,却是缺少了那道金紫。
便合上了手中的《诗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来人整衣下跪,琅琅道:“臣苏振翮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及至授课完毕,出殿时苏振翮微微蹙着眉,唤过了送他出殿的,贴身侍奉景弘的女官浮欢,“明德殿里燃的香料……可是内府所出?”
浮欢欠身福礼,“陛下御用,自是内府所出,苏相有何疑问么?”
苏振翮四下看了看,沉声道,“那香是内府所调?”
浮欢这才一脸恍悟,答道,“是裴相开的香方,晗宸殿也换了,明德殿是提神的,晗宸殿的是安神的。”
苏振翮略一怔忪,猛地想起晗宸殿是景弘的寝殿。
倒抽了一口凉气,苏振翮的语气急促而严厉,声音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