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清明的时候记得摆两碟江南小点千万不要是豆沙馅的。”
倘使说,昨日还不过是半当做笑言听的,那这人今日的所为已然足以让他斟酌着问一句“莲蓉可乎?”了。
鎏金雕龙的金椅上坐着的少年眉头蹙起,他不明白蝼蚁尚且贪生,他位极人臣的太傅为何却将自己的性命视若草芥?
跪在裴彦脚边的岑元钦却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纵横沙场十余年的一代名将自谓有些识人之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提到自己的性命的时候竟是这般的淡写轻描丝毫的不以为意。
莫名的闪过一丝隐忧,却不知在他心目中,苍生性命,可否及得上刍狗草菅之于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v=一直想贴得苏裴番外,因为答应了某亲看见长评就发,所以……
嘛,俺是很讲信用的人=v=
☆、苏裴番外北征其二
时年,不过是熙容二年。
祭旗誓师之后帝驾亲送至城郊十里亭,裴彦却又在此时当着百官的面上了一道奏折,保举秘书监领礼部尚书苏振翮为尚书令,加明德殿侍讲学士,领中书事。
苏振翮是固党砥柱苏家的嫡子,亦是幼孤。苏家现任的家主乃是其祖苏斐诚均公,庚年八十有二,致仕之时得封太子太师,有生之年,也算是金紫垂腰了。
故而苏振翮便是苏家真正意义上的家主。被固党寄予重望的后起之秀,朝中唯一在年纪与品衔上都可与裴彦抗衡的人。
便将裴彦的保举看作了示好,毕竟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千里出师王畿远,朝中的梗怪他也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有了诸多附议,自是当场准奏。
无人知道的是,苏敛羽与裴端允竟是刎颈之交,只因了裴彦性情使然,刎颈之交到了他这里也成了血淡如水,倒无怪乎他人眼拙。
帝驾送军不出十里亭,景弘是还想送的,裴彦款款微笑,长身一揖,“请陛下回宫,再送,便是折臣的寿数了。”
这次出征担着的就是他裴端允的身家性命,一句话就哄得景弘不敢再送,便着彼时已是尚书令了的苏振翮再送五里。
五里至,裴彦站定在苏振翮面前,深深一揖,万分郑重道:“累君劳心莲蓉的和枣泥的也不要。”
苏振翮却是笑不出来了,很艰难的动了动唇,轻轻道:“本以为今次生辰,能有幸得邀裴相的,不想……”
不想你要上战场,前途冥茫,不知归期,不明胜负,不可判生死孰若。
裴彦直起腰,看着苏振翮微微皱起的眉宇,叹了口气缓缓地勾起唇角,“何妨明岁。”
这一句,便已是许诺了。
苏振翮展颜,轻轻吟哦:“丈夫有诺不轻许。”
裴彦已经转身,很是生疏的上马,“季子挂剑泰山轻。”
再出三里,裴彦对着身边并骑的岑元钦淡淡道,“烦请将军传令,再走七里,整军誓师。”
岑元钦一愣,“誓师?不是已经……”
裴彦瞥了他一眼,“岑将军难道不知,那是扯淡给人家看的么?本相可不以为这些将士听得懂那一串文辞优雅骈散对仗的誓词。”
岑元钦怔了怔,也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才又开口,“不知裴相希望末将怎么做?”
裴彦攥着缰绳小心的控着马,听到这话勒住了马头,岑元钦也忙停下马,看着这个执意不愿披甲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