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一听,满是皱纹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你不走了?你真的留在这里照顾我们?”
艾怜点点头:“我留下照顾你们。张大哥,你不要总走动,小心伤口崩开了更难受,有什么跑腿的事让我来做好了。”
“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娘子。那我就放心了,我去睡一会儿,你一会儿去看看那屋地上那两个,如果死了,告诉我一声。”他一瘸一拐地坐回到椅子上。
影十迷迷糊糊的在她臂弯里蹭了一下,艾怜放下碗,手指轻轻整理着他的头发,柔声地说:“影十,我给你擦擦,你不要乱动。”影十乖乖地点点头。
艾怜放下他,出去找了个盆,把自己的帕子拧湿,轻轻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污,见他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额头仍旧很烫,就又问那个伤兵:“张大哥,我想要些清热止痛的药,哪里能找到军医?”
“在巷口的第一家,估计军医不会搭理你,他那儿都是刚下来的伤兵,怕是忙得根本顾不上你。”
艾怜想起七弦也在那儿,便决定找他要。一进巷口那个宅子,就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坐着、躺着许多伤兵,见艾怜进来,一个个都盯着她看。
她顶着他们的视线,对门口一个靠墙坐着的伤兵说:“我找七弦。”
那个伤兵看了她一眼,放行了。屋子里七弦正指挥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按住他。”
艾怜喊道:“七弦。”
七弦转头看了她一眼:“潘娘子,您是要回去吗?先过来,帮我按住他,等我把他包扎完,再找人送你回去。”
艾怜急忙过去帮忙,见七弦回府衙新换的那身衣服上,前襟和袖口又全都是血污,看是去简直像个屠夫。她低头帮忙,死死地压住伤兵的另一个肩膀,七弦拿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片,烙在了他胸前的创面上,空气里马上传来淡淡的焦味。
“啊!”伤兵痛苦地大叫着,七弦快速地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然后拿布把伤口包好。他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对艾怜说:“我去院子里找个能动的伤兵送您回去。”
“不用,我要留下来照顾影十和那一屋子的伤兵们,你给我些金疮药,他现在还烧着呢,我把他身上的伤口清理一下,还有就是那屋里有个伤兵痛得厉害,嗓子都喊哑了,我想再给他们煎些清热止痛的汤药喝。”
七弦听了一笑,便没同她客气:“既然如此,潘娘子,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您把左邻右舍另外两个宅子里的伤兵都一起照顾了吧!”
“什么?”艾怜惊讶地看着七弦。难道这里没有医护人员吗?如果她不来这里,那影十岂不是就自生自灭了?
七弦以为她不愿意,便解释说:“几个军医都随大部队走了,延州城里就剩下一个,已经累了一天一夜正在休息。抓来的七八个郎中,一个城门放一个,西城门的伤兵最多,那个郎中负责重伤,我负责轻伤,我们都没有时间给伤兵换药。您既然能给七弦清理伤口,那就请您给邻近两个宅子里的伤兵换一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