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流不出泪来了。
回头看看,反倒有些羡慕那个傻得令人发笑,可却至情至性、真情真我的苻文玉。
可他到底已经死了。
“陛下,”慕容冲不知何时已然走到自己身旁,为自己满上酒,“臣有一事困惑不解,陛下那梦魇中,臣后来如何了?知晓个大概,臣也好趋利避害不是?”
他眼睛比平日微微睁大,头也稍稍倾斜,每当他有事相求或是想探听消息时,便会露出这般表情,随即满意地看着自己赴汤蹈火、无有不应。
心如黄连,连嘴里都苦得可怕,可苻坚还是听见自己淡淡道:“在那梦魇里,朕与你不曾相遇。”
第二十九章
大军出征那日,苻坚只让太子代他至城外为将士们壮行。
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登上城楼,目送他们离去。
“陛下,”王猛已然痊愈,身子比苻坚都还康健几分,此刻兴致正好,手指着城楼下正滔滔不绝的苻宏道,“太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威仪谈吐,实是大秦之幸。”
苻坚瞥了眼,笑道:“不是真自负,可说句实话,朕的儿子,最起码也是中人之上,并无哪个特别差的。”
苻晖苻丕自从上次被苻坚厌弃后,均自省不少,对着苻宏也能恪守君臣之礼,于是苻坚便给苻丕封了个长乐侯的爵位,苻晖到底曾秽乱军中、通奸庶母,最终苻坚只给了他个平原伯。
如今事过境迁,苻坚派苻晖与慕容冲一同出征,封苻丕为冀州牧,前去镇守邺城。
“先前臣还听闻大臣们私下议论,说陛下封爵愈发小气了,连儿子都一样吝惜,”王猛捋着胡须玩笑道,“这么看,老臣这些封爵早的,倒是占了大便宜。”
苻坚却未答话,他的目光牢牢地锁住此刻城楼下两骑姚苌黑马雕鞍在前,慕容冲白马银鞍在后。
这日是个再晴好不过的日子,慕容冲那双毫无瑕疵的脸映着似火骄阳,将周遭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仿佛其余人连同苻宏都沦为他的仆从。
“天生贵气。”王猛也忍不住赞了声。
苻坚点了点头,昨夜他到底还是命人置办了些物什送去阿房侯府,其中有不少还是按照前世他赴任平阳太守时的行装准备的。
他让致远亲自前去,致远回来后说慕容冲并未惊喜,也未讶异,只是满脸的怅然若失。不过,慕容冲怎么想怎么看,此生他已经再不关心了。
“陛下?”王猛忍不住拍拍他手臂,“可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苻坚伸手摸摸额头,果然微有冷汗,“朕无事。对了,景略,朕先前给谢安修书,说要与他结两姓之好,两国二十年不兴兵戈,你可还记得此事?”
“嗯。”
“老狐狸竟然回信了,更蹊跷的是,他竟然同意了,不过要让公主下嫁金陵。”苻坚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其中有诈否?”
王猛也是一愣,“同意了?他不怕司马氏猜忌么?”
苻坚点头,“这也正是朕觉得奇怪的地方,须知司马曜年纪不大,肚量更小,他如何就敢应承下来?他就不怕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王猛笑了笑,“谢东山还不至于罢?”
苻坚也跟着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