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未有淝水之败,谢安无论是声名还是功绩,比起王猛来都是落了下乘,难怪王猛对此不屑一顾。
王猛沉吟道:“臣倒是觉得,可。”
“不过在此之前,是否要先命人查清,为何他会贸然同意,是否有诈。”苻坚缓缓道。
消息来的并不很慢:谢安一接到书信立即便向司马曜禀报,后者当场断然拒绝,然而最终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从中斡旋。
后来的康献皇后褚太后听闻此事,对司马曜笑道:“既然是他的公主要过来和亲,那就算作他苻天王示好,回头多要些嫁妆便是,咱们何苦过于小家子气?天下苦兵戈久矣,就算不能长治久安、一劳永逸,好歹也能休养生息几年。”
据闻司马曜后来是松了口,说是想要以司马宗室聘之,谢安也赶紧附和,无奈司马曜自己已有了王蕴的女儿王法慧为后,大秦天王之女无论如何都不可做侧室;许配给其他宗室,又担心他们勾结苻秦,作出谋逆之事。
最终司马曜和褚太后以夏侯霸与张翼德前事为由,同意了这桩婚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请苻秦公主南渡。
苻坚先与王猛商量一番,又到了后宫,一并宣召了苟王后、张夫人连同太子妃慕容氏。
重生之后,苻坚再未涉足后宫,一次见到前世三个妃子,竟有些恍惚。
听他说完此事,唯一育有未嫁公主的张夫人当场流下泪来。
苟王后迟疑道:“陛下,可否让宗室女代嫁?如今适龄的只有宝儿、锦儿,连长安城都不曾出国的娇养的女儿,如何就能远渡大江,到了那边之后,汉人又能好生待她么?”
清河公主是小辈,一直不作声,只心中暗暗为小姑子着急。
“原先臣妾还想过,是否能请让阿房侯尚了宝儿、锦儿中的一个……”苟王后又笑道,“不过嫁一个,还剩一个,这个倒也无妨。宏儿媳妇,你怎么看?”
除去刚入门时苟王后看这个儿媳有些不太顺眼,可后来发现清河公主恪守礼数、品行贤德,也便慢慢改观,前不久为太子育下嫡长子后,更是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婆媳二人也算得上相处融洽。
听闻这话,清河公主的十指在宽大袍袖中慢慢握紧,面上仍是一派恬淡,“冲儿的婚事,全凭陛下做主,儿媳不敢插手。”
苟王后也不勉强,只对苻坚道:“和亲之事,涉及朝事,臣妾并非公主生母,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苻坚近来对苟王后也算满意,便道:“你到底是嫡母,还是多些心。宝儿爽直开朗,锦儿温婉文秀,你们以为谁更合宜?”
张夫人哽咽道:“手心手背均是肉,臣妾难以取舍,还请陛下与娘娘决断。”
清河公主起身恭谨行礼道:“儿臣以为,不如先听听两位妹妹的意思?万一哪位妹妹仰慕晋人衣冠,想效仿昭君……”
苻坚赞许道:“甚好,你与他们年纪相当,不如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之后再与你母后母妃商量一二,最后还请王后向朕禀报。”
“是。”三人领命,也便告退了。
苻坚又取了谢安那回信细细品读,前世交战十数载却素未谋面,乃是心中大憾。此时在心中描摹这个足以彪炳千古的江左名相应是何等风流,不心驰神往。
兴许此生终能一会,幸甚。
第三十章
只等了一日,苟王后与清河公主便前来复命了。
“奉了王父口谕,儿臣已问明了二位妹妹的意思。”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