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老亦一扬长剑:“对,就算你所言非虚,仅凭一句出自罪人之口的证词,如何服众。”
“……江湖遗罪,口说无凭?”
云濯瞥了眼自己手上沾染的斑驳血迹,唇角一勾,竟是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三年前姜未那番可笑的说辞。
因为曾性格浪荡,不守规矩,因为曾得罪他人,蒙下罪孽,所以若替他人辩白,纵何等真切言论,亦会成了狡辩托词,罪上加罪……
他仰天叹道:“……又是这样么?”
“天狼君啊,听老夫一言吧。”
僵持片刻,那筛糠般两人身后的云崖宫主此刻却忽佝偻着身子站起,脸上犹带冷笑,横肉堆挤在一处,甚为可怖。
他沉声道:“真相到底如何,谁会在乎。你如今替这狐妖一家作证鸣冤,又能怎样呢?还不如与我联手,共谋大业。”
四字入耳,云濯不明所以,却隐约觉其内有深意,转头死死盯着他:“……共谋大业,你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人惊异之态,吕印彬却洋洋自得:“我说,自抓回白氏一家之日起,我就已知道盗取信物之人不是他们了。”
什么?!
云濯气息一滞,左手攥成一拳,于掌心留下深深指印:“你竟!”
吕印彬眯了眯眼,继续开口:“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家子狐妖,都在山中避世修炼过好些年……尤其那白暮生,浑身上下,可没有一块儿不是宝的啊。”
“你说,白兄什么?”
言语入耳,宛如惊雷,云濯背后冷汗浸湿。
“哈哈,天狼君,先别急……你是个半妖,若有妖气强盛的助长修炼之物,亦应更为来者不拒才是。”
吕印彬自怀中掏出一物丢给苏长老,示意交给云濯。
那是块鲜血淋漓的狐皮,雪白毛色已被血染得错杂不堪,似还带着隐隐热气。
这,这不会是?!
云濯连退三步,眼前阵阵发黑。
“不错,这正是那白暮生的皮!你看,妖力多强啊!”
吕印彬居高临下地一笑,一字一顿道:“除过那母狐狸和小狐狸,你怕就是信物失盗时唯一同那白暮生见过的仙家子弟。若今日答应我,此后任九淼如何调查,也守口如瓶,那这块狐皮就当我助你修炼的见面礼了。”
“……白,白兄?”
云濯颤抖着双手抚上狐皮,血渍凝结的白毛刺痛手指,当中灵力强盛而沉稳。
一如那个人的温润儒雅。
“怎么样?答不答应?”
浑然不顾眼前人双目空洞之态,吕印彬徐徐走向他,又谄媚道:“你若应下,那只还关在牢里的小狐狸,也当随礼送你了。”
什么……
言语声声入耳,若非眼前狐皮之上猩红刺眼,云濯只觉自己是听到了天下最荒谬的笑话。
他说送我?他要把未晗杀了送我?!
天山笑语晏晏似犹在耳,他望向那丑恶之人,伸手上前一把掀掉那张鲜血淋漓的狐皮。
无辜者蒙冤,善良者遭害,原来这世间的浩然正道,还不及位高权重之人的只手翻覆!
天地不仁,好一个天地不仁呐!
“哈哈……哈哈哈……
狐皮孑然落地之时,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渐渐沉到了冰窟,放肆而绝望的笑声,终于响彻这一方小小天地。
目不忍视一般,他缓缓闭上了眼。
而须臾待再睁开时,眸子里已徒剩了满满的杀意,腥红血丝满布,与雪月沉碧眼中的血火如出一色:“白兄,岚嫂,是千玄无能,不能救得你们性命……但我今日,定要恶人血债血偿!”
“云濯!你,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