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我腹内气血翻涌,当下一掌扇于他面上,怒喝道,“你给朕滚!日后泱都,朕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走,现在就走!”
锦鲤为我一掌,大惊失色,他不知我言语何意,一时讶然注视于我,又欲询问,而我因如歌逝去心伤不止,只道若非因这厮擅作主张,将冷牙玉交付凤百鸣,如歌又怎会为救金翅,散灵而亡,我思及此,怒意更甚,抬手青芒起,杀念顿生,而锦鲤感受到我凭空而来杀意,他抬首看我,满面不可置信,片刻,出言竟带些哭腔,直问我道,“陛下,微臣哪里有错,你竟要杀我?”
我一时怒目于他,浑身发抖,片刻青芒敛下,甩袖而去,而锦鲤追随于我身后,声声只道,“陛下,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纳妃之礼未毕,婚宴宾客俱在,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而我不觉止步,任冷风吹拂于面上,一念起那混乱婚宴,三族之首胡搅蛮缠,俱道我以媚色惑人,五族宾客列席旁观,尚不知心中何感,一时哭笑不知,只仰首长啸,强压下心中彻骨哀痛,足下催灵,直往天水阁而去。。。
此际天水阁外御林军重重,剑拔弩张,想必是我走后,锦鲤为稳住大局,急调而来,而三族之长阁外站立,面上表情各异,实不知心中作何所想。。。
我自远处行来,一时抬袖,胡乱拭去面上泪痕,眉间阴沉,只沿那玉阶层层而上,且道两旁兵士见我现身,莫不俯首行礼,而我一挥袖示意礼,抬首目光扫于凤百鸣面上,寒意森森,只道这羽帝陛下心中有数,他此际慌忙一步而前,脱口直问我道,“龙衍,你没事吧?”
我见他慌张,一时冷笑,扬手五指间血痕刺目,只摇首道,“羽帝陛下这是说什么话,有事?今日朕纳妃之喜,朕能有什么事?”
话音落,凤百鸣面上一愣,而麒麟与幽无邪亦发觉不对,正欲上前相询,我当下挥袖,直往天水阁内行去,不回首,冷冷只道,“今日适逢朕纳妃之喜,诸位既是远来道贺,婚宴上不开怀畅饮,如何却立于一旁,怎么,是不给朕面子么?”
此言既出,不及有何回答,我纵身直往天水阁内尊位而上,再回首看座下众宾,莫不面带犹疑,似有惧色,我当下失笑,一时弯腰举杯,只高声道,“今日朕大喜之宴,承蒙诸位盛情,亲临道贺,朕心中感怀,实无可言喻,在此仅凭一杯水酒,略表朕一片谢意,但凡诸位赏光,还请满饮!”
言毕,我将杯中物一口饮下,酒液醇香,丝丝入喉,而此际大殿内鸦雀无声,众宾客俱举目望我,片刻后,方有人反应过来,宴席上这才复觥筹交错,酒影杯光,而凤百鸣,麒麟与幽无邪一时亦进入殿内,复入席位,我立于高位,扬眉目视他三人,心中是怒是恨,是悔是伤,早不辨繁杂,一时勾起唇角,只轻笑道,“怎么,都看着朕做什么?莫非此际,朕又在迷惑你们,又在勾引你们了?”
此言一出,他三人立时面上一惊,而我见此,直是摇首,大笑不止,一时落座,自斟自饮,不多时,一旁侍从眼看案上酒罄一空,又见我态度实在古怪,似要劝阻又不敢劝阻,而我酒入衷肠,尚意犹未尽,不觉立起身来,只唤道,“拿酒来!”
不及酒来,我步履歪斜,径自走下高位,但见三族族长尊位之侧,坛坛美酒,当下上前,一手托起酒坛,一手化去封印,便仰首满口灌下,只愿快些醉了,永不再醒。。。
那醇酒浓烈,半数入我口中,却又有半数顺我颈项而下,然而此际,纵是沾湿衣襟,我亦毫无察觉,一时提起酒坛,转身缓步,只朝那羽帝、灵兽长、幽魔君主笑道,“如何还呆坐着,喝啊!”
而凤百鸣见我面上异色,当下起身,他疾步朝我而来,一把扶住我歪斜欲倒身体,急声道,“龙衍,你别再喝了!”
我一时注目于他,不住摇首,忽而一手推于他胸膛,只笑道,“羽帝陛下不必紧张,如歌说了,让我莫要怪你,那你就放心,朕不会怪你。。。”,话未及完,我一掌推开他去,踉踉跄跄而前,而此刻,麒麟与幽无邪亦站起身来,似要往我近前,我见此轻笑不止,一步行至麒麟身旁,顾不得礼仪规矩,当下提起酒坛,亲自与他将玉杯斟满,我抬首微弯唇角,只道,“鼎华兄,你远道而来,重礼相赠,此一番厚意,朕希望未再有误解,来,朕今日高兴,喝!”
而麒麟听我此语,一愣过后,竟不知作何答话,他一手抚上我衣襟,只道,“龙兄,莫再喝了,你衣服都沾湿了!”
我当即挥袖,斥开他去,一手扯开为酒水湿透前襟,连连摇首,“无妨,无妨,所谓一醉解千愁,还管他什么衣服?”
只道麒麟见我这一番动作,满面急色,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而我看在眼里,只觉好笑,转身正欲往高位行去,不想却又被幽无邪一把扯住,此际这幽魔君主仍是眉间阴沉,他死死盯着我看,一语不发,而我回身朝他一笑,当即问道,“如何?幽魔君主与朕有仇无恩,扯住朕衣袖,是想求那幽魔镜?还是想陪朕饮酒?”
而幽无邪显然未料及我会突然提起幽魔镜,当即神色一凛,我正是借此罅隙,一把甩开他禁锢,抬眼瞥见高坐于尊位之侧水鸿氏我今晚新娘,不觉竟自言自语道,“无须你们谁陪朕饮酒,朕有朕自己新娘。。。”
我当下踏上尊位,倾身掀开水鸿盖头,只道鸿鸟貌美,温婉动人,大宴上为我撩开面纱,不由面红耳赤,似怒还羞,而我酒醉神思不清,不觉笑意盈然,只对她道,“爱妃,今时你我大喜之际,何故独坐一旁沉思,来,陪朕少饮几杯。”
而水鸿见我面上醉意,满身酒气,一时皱眉,不言不动,竟仿似对我话置若罔闻,见此,我心下愠意顿生,只将那夜光杯递于她面前,示意饮下,不想这水鸿仍是不应,抬首竟朝我道,“龙帝陛下请自重,水鸿量浅,不宜饮酒。”
我听她言语冷淡,想来她嫁与我不过是被逼无奈,只道她既是白暨遗孀,又为如歌所托,以往我二人虽不相识,不想今时,我与她倒真是有缘,一念至此,我心下苦痛,酒意涌上,神思早已混乱不堪,一时只将那杯中酒满口饮下,一手揽过她菲薄双肩,直将这鸿妃带起身来,不顾满座宾朋,众目睽睽,当即俯首,将酒液哺喂至她口中,我吮吻于她唇上,好一番?***交缠,直至凤百鸣高声怒起,直喝道,“龙衍,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宠幸自己后妃,轮得到他羽帝管?
且道我平素虽不若麒麟,人前守礼,滴水不漏,但也从未有过这般放浪行止,而今为羽帝一喝,酒意虽不散,倒不觉有些清醒,一时放开鸿鸟而去,声声只道,“今夜,朕只想醉,只想醉。。。”
酒后
一夜酩酊大醉,酒醒后锦澜殿红烛已灭,天光大亮,碧螺见我张开双目,忙近前问询,“陛下,你好些了没?”
而我脑中昏沉,歪歪斜斜欲撑起身来,一时茫然,只问道,“碧螺,这是几时了?”
碧螺近前扶我起身,我不觉低首,但见自己喜服未褪,襟口大敞,糊里糊涂念起昨夜婚宴上一番放浪失态,正是恼恨,而心头空落,彻骨寒凉,一俯身之际,喉头腥甜,竟是大口大口鲜血溢流而出,直吓得碧螺满面慌张,声声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手捂住胸口,只茫然笑道,“无妨,不过是昨日渴饮,酒多伤身罢了。”
奈何碧螺不依,她取来丝帕为我拭去唇角血迹,急声直道,“陛下,还是唤御医来看一看,近日繁忙,你身体要紧。。。”
我摇首不允,不觉竟有些不耐,只应道,“哎,说了无妨就无妨,没事。”
而碧螺见我这般态度,眉头微颦,她一时也不敢违逆,却细声说道,“陛下,锦鲤大人一夜殿外守候,你醒了,要不要唤他进来?”
却道我本是初醒,尚昏沉不辨明事,一听得碧螺提起锦鲤,当下大怒,一时撑起身来,直喝道,“你叫他滚,朕不想再见到他!”
碧螺实未料我会突然怒起,一时无措,她一把扶过我摇摇欲坠身体,尚未及有何言语,而锦鲤锦澜殿外闻得声响,竟不顾君臣礼仪,闯将进来,他推门入内,但见我为碧螺扶坐于床榻,唇角血痕未尽,当下一步而前,扑通跪伏于我面前,连声直道,“陛下,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
我见他低首伏罪,胸中怒愤难平,不觉一手斥开碧螺,略坐起身来,当下挑眉冷笑道,“锦鲤大人何其睿智冷静,朕之决断哪一次不是劳你心操持,你何罪之有?”
话音落,锦鲤一颤,他抬首注目于我,慌忙道,“陛下,你别这么说,微臣不知如歌王用情之深,微臣不知陛下你。。。,微臣之罪,罪无可恕,请陛下责罚!”
而我听他一番话说气壮,心底愈发冷笑,不觉倾身与他对视,出言语气森寒,只道,“好,锦鲤大人既是自认为罪无可恕,那你自己说,朕该怎么责罚?”
锦鲤跪伏于床榻旁,只定定朝我看,大约见得我面色阴沉,难辨心思,一咬牙倒也英雄气概,却朝我道,“陛下想怎么罚便怎么罚,纵是要微臣与如歌王抵命,微臣也在所不辞。”
他言毕,仍是注目于我,而我当下摇首,冷笑不止,一挥袖直将榻旁器物悉数扫落,水晶瓶片片坠地,琉璃盏寒声碎起,一时暴喝道,“你与如歌抵命,如歌就能回来么?!”
锦鲤为我一吼,面上一惊,他立时低身叩首,不住道,“陛下,你不要这样,微臣实在不知如歌王会如此决绝,微臣见你这样,心中后悔万分,陛下,你不要这样,微臣,微臣。。。”,
他说着泣涕涟涟,又道,“陛下,你想怎么责罚微臣,微臣都不会有怨言,陛下,你别伤心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