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打自个儿也忒惨。
魏七忍得眼泪汪汪,深呼两口七,正欲下手再来,却突闻得清越男音自身后侧传来。
"这是做什么自个儿打自个儿。"
魏七受惊,藏起木尺回头,只见一身量高大修长的男子立在自个儿后头两三丈处。
男子穿一身紫色直裰长袍,腰间扎同色金丝蛛纹带,长发高束垂于脑后,用镶碧鎏金冠定住,左手背于身后,右臂平放腹间,大拇指与小手指上各戴一大一小白玉与翡翠扳指。
那人摩挲着指上扳指几步走近,腰间佩戴的镶金嵌绿松石宫绦与白玉双鱼玉佩碰撞,叮当作响。
他身后的两个青年太监要跟上来,男子微一抬手,那两人只好止步立于原处等候。
魏七噗通一声跪下,不敢擅自答话。这等穿着华贵,腰间挂玉之人即便不是龙子凤孙也该是哪位王公贵族。
脚步声渐渐靠近,那人在魏七一丈之外停下。
“哪个宫里的奴才,这般不懂规矩。主子问话,还不快答。”他后头的太监斥责。
这要如何回答,难不成如实说?冗长一件小事,主子指不定是随口一问罢了。
魏七这时规矩习得还不是很好,人小便难好奇,他跪在冰凉的石砖上抬眼悄悄地瞅不远处的主子。
这位主子长得甚是英俊,约莫二十来岁上下,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不怒自威。
腰背挺直结实,似是习武之人,然腰间挂佩,又像是文士。魏七一时猜不准这人来头,不过能在宫中穿着便服来去自如,应当是哪位亲王罢。
他瞥向魏七,分明只是轻飘飘一眼,魏七却霎时便觉似泰山压顶,叫人喘不过气儿来,这眼神太定,深不见底。
他慌忙垂头:“回主子的话,奴才储秀宫扫洒太监魏七,方才自内书堂下学。
今日奴才顽劣惹得先生生气,便挨了几下打。奴才想着左右也挨了打,总不能白打,不若再打得狠些,好叫奴才回了储秀宫不用当差。”
“呵。”上头传来一声轻笑,或是觉着这童言童语稚嫩可笑,或是觉着这奴才虽谎言拙劣倒也算是聪慧。
魏七不知主子是信了这话还是不信,然他不知其实这些都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这话已取悦了面前之人。
至于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为何要打自个儿,又为何要撒谎也没谁会在意。
佩环叮铃,声音清越,渐行渐近。
魏七跪趴在地一时心跳如雷,清缎粉底朝靴经过身旁,方头长筒,黑色缎面,白色靴底,上绣四爪蟒纹,贵不可言。
魏七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那人走过,两名太监跟上,徒留魏七一人呆跪于地。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竟是太子!
魏七抬头望向那人背影,二十上下,身形宽大,分明是习武之人,除了太子还有何人!
自个儿竟未料到堂堂太子爷会着便服到内书堂附近瞎逛,且还未摆仪驾,只留两个太监随行。
蠢不可及。
几人走远,魏七起身。
乱臣贼子。
呸!
他嘴中分明没唾沫吐出,却仍作势愤愤向远处小道尽头狠呸一口。
宫里奴才们若是不屑某人,背后嚼舌根时便会这般啐上一回。
自他入宫以来,除习了这许多规矩之外,学得最好的便是这呸,魏七觉着很是解恨,比从前那些个什么汝母婢也的之乎者也要直白得多。
第27章知人善用
这是魏七头一回睡着而不是昏迷着被扛至内廷监。
随行的领班太监亲自盯着小千子替他后头涂上玉脂膏。
亲娘耶,这奴才怕是不知他手中膏药是多少银子砸出来的,用玉势挑了一大块便探入被中替人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