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余悦回来,已是正午,秦夫人见着他时,他正饮着冰镇酸梅汤,一只手还在扇风。
秦夫人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丫鬟便上前拿着扇子替他轻轻扇着。
余悦径自喝完,暑热已退去了大半:“娘。”
“莫要贪凉,凡事都要讲究个过犹不及。”
余悦笑着应道:“娘亲说得极是。”
秦夫人抿嘴笑了笑,做了个手势,几个丫鬟小厮便自发地退散了。
大厅就剩mǔ_zǐ两人了。
余悦这才明白秦夫人这是话中有深意。
秦夫人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转身时裙摆如同水花般漾开。
“跟我来。”
她淡淡地道。
路过楼台亭阁,转过草木葱茏,余悦跟着秦夫人来到了一处位于秦府深处的祠堂。
秦夫人推开门,余悦跟着她走进去,便见着一方不大的小院,没有多余陈设。
青石板上经历风雨洗礼留下淡淡墨痕似的痕迹,对面便是一处房子,门关着。
秦夫人站在门前,余悦十分后腿地上前帮她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祖宗牌位,排位前的供桌上十分干净,想来应是时常有人打扫。
这里气氛十分静谧,秦夫人自顾自地一手拂袖,取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跪下。”
余悦应声跪在蒲团上,脑袋里不停想着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秦夫人一向对他极好,虽偶有笑骂,却也不曾失了笑容。像这次这般郑重其事,这还是头一回。
秦夫人晾着他,自己又取出一旁备好的长香点上,插在香炉里,恭恭敬敬地在另一个蒲团上跪下,磕了头。
余悦跟着要磕,却被秦夫人伸出一只手拦在身前。
“不必。”
秦夫人对着满眼的排位道:“秦家先人在上,愚妇带犬子来请罪。此事本是愚妇一人所谋,不与犬子相干,罪不及他,事出有因,望先人莫怪。”
她起身从一侧端出一盆水来,还有衣裳等物。
余悦任她用手帕沾水将他脸上的修饰除去,而后在她眼神的示意下脱下了自己穿了十四年的粉色衣衫,襦裙委地。
少年穿着中衣站在祠堂里,身形单薄得有些娇小,将脚上的藕色绣花鞋蹬去,赤着脚站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余悦拆卸掉头上不多的发饰,青丝垂在腰间。
男子衣衫比女子衣衫要简单些,他静静地穿戴好,跪在蒲团上。
秦夫人微微垂着眼睛,为他梳男子发式,满脸温柔,待得系好发带,她的手都有些发颤。
“我儿……”
跪在蒲团上的人身上哪有半点秦家小姐的影子,分明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方才娘亲同你说过,过犹不及,你可明白?”
余悦摇摇头。
秦夫人道:“你同徐公子走得太近了,你可明白?”
“你是男子,不论你扮作女子多少年,你还是我秦家好儿郎,不必去讨好……”
“娘……”
祠堂门被推开,秦大人有了进来,逆光里,瞧不清他的表情。
烛火晃了晃,哔剥一声,像是在人心上炸开一般。
秦大人叹道:“夫人,你吓唬他做什么?”
门被秦大人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