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师长跟女孩的父母讨价还价了老半天,其间副镇长闷不吭声,垂头丧气的的呆站在一旁。
平素他能说会道,如今却像个怂包。
实则,也不好插嘴,因为女孩的父母看他来气。
谈不了几句,便要道德批判,所以他只能闭嘴。
二丫也满脸苍白,如丧考妣。
半晌,终于有了结果:从20万,到15万,再到10万。
这时候副镇长有点沉不住气了,呆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摸了摸被抓伤的面颊,便想开口:10万对他来讲,真的不算什么,主要是心烦,赶快将啰烂解决掉。
余师长没等他说话,悄咪咪的瞪了对方一眼。
副镇长万般无奈,只得闭嘴,好友继续口沫横飞的跟人家父母卖惨。
什么都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他这个人,老光棍,也是苦惯了,才会如此伤风败德,总之将好友贬损,加装穷。
副镇长气不过,在他得嘴里,自己一无是处,全然的窝囊废。
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暗忖,你小子,给田馨可是补偿了20万,当时怎么没这般耐性肠和口才呢?
及至价钱压到了九万。
此刻二丫的父母,耐心完全没磨光了。
九万就九万了,应该真的没什么油水可搜刮。
索性便同意了,可真要拿钱,副镇长口袋里就2万,余师长原本更惨5000,方才赢了几千,正好凑整,拢共三万。
余师长讪着脸,想要宽限到明天。
对方的父母当然不同意,今日事今日了,跟你们也不熟,真跑了找谁去?
看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办法,男人提出想要跟副镇长单纯商量筹措资金。
借钱的低微嘴脸,他们很是熟悉,因为好赌,可没少低声下气,所以也没多想,便让他们去西屋商讨。
两人相继进入,关严了房门。
副镇长偷眼看了下对面,便压低声音道:“你跟他们墨迹啥,赶快给钱。”
“我他妈有钱吗?你惹的事,你自己想办法。”余师长怒气冲冲道。
“我想办法?我可是把钱都借给你堵窟窿了。”副镇长也没好脸色。
男人至此,便有些理亏。
想了片刻道:“你比我有钱,你肯定有法子的。”
他手头真没钱,如果借,倒是能借到,毕竟有个做包工头的表弟,但从没跟对方开过口,自视甚高。
副镇长也不逼他,因为知道他手头拮据。
“大过年的,真他妈的倒霉。”他呸了口唾沫。
“还不是你色迷心窍。”余师长添油加醋。
好友瞪了他一眼,随即拿出电话。
他的手机可不止一个,也有泡妞专线。
很快,钱便筹措到手,对方的微信转过来十个手指头。
余师长见此心理颇为不平:还真大方,借八万,对方能掐会算似的,给了十万。
钱到位,两人连忙从房间里出来,这回还是男人开腔,说得写个字据,将事情做个了结。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都不太懂这样的规矩,毕竟村里也没出过类似的丑事。
但没吃过猪肉,总看到过猪跑吧?随即将村长叫了过来。
他上任没多久,只觉得副镇长有点眼熟,因为见的人多了,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好使,所以也没深思。
二丫的父亲,满脸不悦,嘴里念叨着家门不幸。
可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又和颜悦色起来,村长虽然没赶上热闹。
但这样的事,早就传开了,能来凑趣也不错,于是在他的见证下,两人签订了互相谅解的协议。
因为要签字画押,副镇长的手牢牢的插在口袋里。
他并不想啊,大名落下,便坐实了自己的龌龊,可不签也不行。
真要怕对方纠缠上,到时候上哪去说理?二丫看到他落款的大名,如遭雷劈,原本寡淡的白脸,突然涨红。
她愤怒的瞪着副镇长大吼道:“你这个骗子。”
周围人见她如此激动,也反应过来,夫妻两个又是跳脚大骂。
副镇长被骂的心惊肉跳,灰头土脸的跟余师长火速撤离,跳上吉普飞快的开走,道路两旁站满村民,跟他下乡公干时毫无差别。
那时候是欢迎,或者欢送,这回纯属是个笑料。
余师长将车开出了老远,看不到村子后,副镇长才转头望后看,随即松了口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男人哭笑不得,简直比自己当初,被田馨父母找上门还要狼狈,起码他的事,关起门来处理的。
好友的破烂事,二丫村的老少爷们都是看客。
本想挤兑他两句,可大过年的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对方也不好受,但这事出的他娘的蹊跷和倒灶了,你说说你偷人家姑娘,也不小心点,被人发现了。
还赔了一大笔钱,多他妈的不值。
副镇长神经敏感的扭头,便瞧见余师长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咳嗽两声,对方不知敛,嘴角偏偏抖动起来,是副全然憋笑的模样。
“你幸灾乐祸是吧?”副镇长没好气的说道。
余师长扭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们,咱两难兄难弟!”他终于笑出声来。
副镇长心理不是滋味:“我总得我吃亏了。”
他摇头晃脑的琢磨这桩丑事。
余师长深以为然的点头:“妞呢,是不错,但跟你平时的水准也差不多,这次可亏大发了。”
他语带嘲讽的奚落。
副镇长佯怒:“那也没你亏的多。”
男人皱着眉头,浅浅的单眼皮,瞬间变成三眼皮。
“我那是乐意,我喜欢,你呢?为了个没什么长处的小娘皮,你出了许多血,还情圣呢?”他不甘示弱的回击。
还别说,经过这件事,余师长的心态好多了。
人无完人,世界上的不如意,十之八九都会碰到。
副镇长被其戳中软肋,伸手指点着他的脑袋道:“余山海,你下次有求于我的时候,你等着。”
人这辈子,说不到会走到哪一步,遇到什么事。
副镇长本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马失前蹄,好戏还在后头。
两人各自归家,好友财大气粗,并未用自己的钱,所以兜里赌来的‘横财’,便开始不安生起来。
下了副镇长的车,他在家门口稍站片刻。
便拦截路过的出租,到了镇中心,看到什么买什么,满满登登拉回来一后备箱,回来后,赵猛跟他倒腾了好几趟。
其间,小舅子问他,这么多吃的完吗?
他回答,这不是过年了吗?
对方笑着回道,那也没您这个买法啊,冰箱根本装不下。
那还不简单,放外面冻着,先挑拣着,蔬菜和鱼吃,蔬菜放不住,容易腐烂,鱼呢,占地儿也比较大……
那倒是真的,余师长买的鱼,足有一米多长。
说是海鱼,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因为东西多,老太太也出来帮衬。
终日阴霾,总算因为这顿忙活,有所散去,余师长心理却有着别的想法:年后去c市任职的话,可能很少回家。
买多点,也算是心意。
尽管田馨走了,可他仍然放不下。
跟雅琴的感情,也无法弥合,正所谓破镜难圆。
后备箱空了,余师长拍拍手,因为新年,司机师傅也格外热情,两人打了招呼,对方扬长而去。
进到客厅,厨房传出忙碌的声音。
听到妻子的抱怨着:这鱼这么大,怎么拾啊,竟买些没用的玩意儿。
余师长皱眉,觉得对方变得懒惰,婆妈,不可理喻,上楼后,给自己烧了开水,泡了茶叶,便捻着纸张,翻看书页。
半个小时后,雅琴门也没敲,便进来了。
丈夫斜躺在床上,飞快的坐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有事?”余师长悠悠道。
“没事,就不能来吗?”女人话里带刺。
“有事你就说。”男人也不动怒。
“我不在这几天,你是不是天天去找那个狐狸。”妻子因为怀疑对方藕断丝连,索性和盘托出。
余师长猛然从床边站起。
“你在胡说什么?!”他急赤白脸道。
“我可没胡说,你魂不守舍的,我在家碍你的眼了吗?如果是,等过了年,我们娘们继续出去住。”她大声嚷嚷着。
男人额角直跳,顿感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妻子。
“田馨已经走了。”他的语气沉稳。
好似这跟他毫无关联。
雅琴本来生气,此刻突然愣住了。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
“如你所愿,这个女孩,不会再出现我的生命中。”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女人哑然,满腔的怒火,突然去了大半。
她心理暗暗窃喜,狐狸消失了,丈夫应该会心。
可再者,又说明什么?自己的阶段性的胜利,可不是对方浪子回头,或者对自己顾念旧情的结果。
完全是第三者放手的缘故。
她干笑两声:“看来,真的是贪图钱财,不要脸的臭婊子。”
余师长见她污蔑田馨,勃然大怒:“你在胡扯什么?”
“你那么激动干嘛,被人甩了,所以不开心吗?看来对方也不傻,看不上你这副老棺材瓤子,只要钱。”她刻薄非常。
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手紧握双拳。
听到咯咯响的声音,雅琴有点怕,可她不甘示弱。
仍然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末了,余师长不想同她一般见识,这就是个神经病。
他摆摆手下了逐客令:“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不想听到你的鬼话,请你出去。”
曹家相聚(余,舅)
雅琴被丈夫赶了出来,尽管如此,心情甚好。
原本她就想不明白,狐狸终究贪图余山海什么?
年纪那么大,也不是很有钱,两人真的不登对,能长远吗?当然不能。
这回,兴许是丈夫给了钱,对方也想通了,所以决定斩断联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越想越兴奋。
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以前是惆怅得难以入眠,今天却截然相反。
可转念一想,又怕丈夫欺骗自己,索性这两天去探探虚实。
雅琴知道田馨在工行上班,具体是哪个银行网点不得而知,不过城镇的网点也不多,稍加打听便会知晓。
她也清楚,田家的所在?
但并不想过去打扰,怕触了眉头。
事发到现在,她的心态一直起伏不定,也想过要找女孩去理论。
然而见到了又能怎么样,针锋相对吵一架,徒增笑料罢了,更何况,对方父母还出了头,如今,听闻狐狸走了,她便少了许多顾忌。
翌日吃过早饭,还未动身。
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上班,对方恐怕也会休息。
今日被这些破烂事折磨的,记忆力减退不说,思维迟钝,整个人接近崩溃的边缘。
穿好了衣服,又脱了下来,母亲看她如此反常,很是不解,雅琴便将昨天得知的消息,跟对方通了气。
老太太喜出望外。
直呼要去寺庙烧香还愿。
女人摇头:妈,狗改不了吃屎,我就怕,走了这个,还有后来人。
老太太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沉吟片刻道:不会吧,我觉得山海,也不是那样花心滥情的人。
雅琴瞪着眼睛呵斥:怎么不会?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母亲抿了抿双唇,一本正经的劝说:你也别总跟他置气,对他好点,他会回心转意的。
对方下唇伸的老长,不以为然,老太太继续道:我说真的,都是为你好,谁也受不了,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女人。
雅琴听闻此言,微微动容。
她也想和好如初,但自己拉不下脸面来。
心理总装着丈夫背叛自己的事,那个女的,比她年轻,比她好是吧?
雅琴很想大声的逼问,让他忏悔,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丈夫还在为狐狸说话,还真是痴心不改。
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能让时间来冲淡不堪的过往。
她真的希望对方能痛改前非,她也能过上舒坦日子。
副镇长出了糟心事,可年还得过,他玩乐的兴致不减。
余师长无处消遣,整日跟他混在一起,两人吃完早饭,结伴出行,深夜晚归。
往往还伴随着熏天的酒气,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天都要回家,大年初五这天夜里,都是如此。
男人从外面晃晃悠悠得回来。
推开客厅的门,察觉出不对。
按亮了顶灯,映入眼帘的是,妻子那张冷冰冰的面孔。
男人打了个酒嗝,慢悠悠的来到了楼梯口,扭头两人的目光碰个正着。
“怎么才回来?”雅琴双手抱胸质问道。
“过年,出去喝酒打牌,不是很寻常吗?”余师长懒洋洋的回答。
“是,那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姑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啥时候去?”女人站在背灯影的地方。
面色阴沉似水。
“过两天再说吧!”余师长对女人没好感。
也懒得去应酬那边的亲戚。
“你这是不打算去了吗?”雅琴听出了话音儿。
余师长抬头,望着黑漆漆的楼梯,淡淡道:“雅琴,你想去,就让赵猛拉着你们去,我最近没心情。”
女人怒火中烧。
“没心情,狐狸走了,把你的魂也勾走了吗?”她厉声喝问。
男人霍然扭头,炯子里燃烧着两簇火苗。
他突然大踏步的来到了女人的近前,对方被其气势汹汹的模样,震得后退半步。
“你别整天阴阳怪气的,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咱们就散!”话音落,他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雅琴本还想丈夫能浪子回头。
没想被凶了一通,随即有点受不住的辛酸和委屈。
“你,你……”她气得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