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对着她挤眉弄眼,笑得暧昧,“好哇好哇,两个人顺便聊聊天。”
轻梅睨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微笑道:“秀生,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家的,你不用专程陪我回去。”
“可是我不放心你。”他关心地道:“你又受了伤,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该怎么好?”
“不会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婉拒。
她不是不知道秀生对她的情意,只是她一直当秀生是好哥哥,从来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情郎来看待,她明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就不愿造成他更多的误解。
他值得得到一个真心待他好的女孩,只不过那个女孩绝不会是她。
“可是……”秀生张口欲言。
“再说我们的下工时间也不合,如果你陪我先走了,那下半夜的鼓手找谁呢?”她温柔地道。
“我可以请老齐先代一下班。”秀生急急道。
“那我就麻烦到两个人了。”她笑笑,将手上的抹布折好,“这样我于心难安,还不如让事情简单些,就让我自己回去吧!”
秀生脸庞充满了失望,不过他还是体贴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
“秀生,换手该你了。”外头的乐师吆喝着。
“来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轻梅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啧啧,可怜的男人,”明霞凝视着她,不解地道:“轻梅,你怎么这样狠心拒绝秀生呢?他也是一片好意。”
“明霞姐,你别费心撮合我和秀生了,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明霞看着她勤劳地擦拭着镜台和桌面,忍不住问。
“我知道我永远只会把他当作哥哥,不可能跟他发生感情的。”
“他是少有的老实人了,也勤劳的很,我真想不透你为什么不要他,”明霞挑眉,金色的眼影在她蓄意大张的眸子上闪闪明亮,“莫非你喜欢的是洋鬼子?上海有这么多各国租界,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的是哪一国的呀?”
“我才不是喜欢洋人呢!”她轻啐了一声。
“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日本鬼子?那可千万不行,甭说现在咱们正和他们对峙,是敌对的身份,”明霞神情紧张,“就说日本鬼子的残暴变态,谁惹上谁倒霉。”
看明霞紧张成那样,轻梅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几时看我这般正经过?”明霞咬牙切齿。
轻梅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闻言险些又笑出声来,“我的确没看你这么正经过,可你也紧张过头了,甭说我现在没有意中人了,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日本鬼子的,我可没忘记国仇家恨,当初是谁害得我们中国这般凄惨的。”
明霞深深呼出一口气,“幸好,你没有笨到那种程度。”
“这跟笨不笨有什么关系?”
“唉,不说了,最近快被日本鬼子给烦死了,不跟他们那些少校大佐的应酬又不行,可去了又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希望下回经理别再安排这种差事了,哪一天我发起飙骂人可不负责。”
“经理为什么要安排你去和日本人应酬?”轻梅脸色凝重起来。
“还不就是上回青帮和日本人起冲突的事嘛,”明霞撇撇嘴唇,气恼地道:“杜老大出面了,说是要摆一桌请那个日本大佐消消气,顺道还点了丽池的几个小姐陪酒,那我呢,也不知道那个色猪工田大佐吃了什么药,竟然指名要我也去作陪。”
“你去了吗?”
“当然,我能不去吗?”明霞缩缩脖子,“杜老大有请,我有几条命能不去?”
“明霞姐,那种场合会不会很热闹?”轻梅从来没有办法想象上流社会的饭局是怎样的。
“热闹,但是充满了虚情假意的寒暄问候,还有,什么时候两帮人会拔枪开打也算不准。”明霞心有余悸。
里头的气氛虽喧哗却紧绷,无论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擦枪走火。
待在那里头简直就足以让人结成冰,相同的经验她才不要再来一次,就算酬劳优渥也一样。
轻梅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轻梅,”明霞突然紧张兮兮地将她拉到角落里,神情有些凝重,“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听听你的意思。”
“你说。”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觉得上海迟早会开战,一定会变得不安全的,”明霞难得如此严肃,“所以我想要攒点钱,想办法央求高老板把我们送到海外去。”
“海外?”
“是呀,你没看到这情势吗?法租界、英租界还有印度阿三的,整个中国已经乱成一团了,再加上现在日本鬼子虎视眈眈……”明霞越想越毛骨悚然,“不行了不行了,咱们真的得找机会跑了。”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轻梅有些疑惑。
以往总是见到明霞过一天算一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没想到她居然会打算得这般真切。
“早想了,可以前总还觉得过一天算一天,整个上海的人不都是这样吗?”明霞想了一下又道:“可是上次去陪坐之后,这才发现局势真的越来越坏了,咱们再不想法子走人,哪天被当炮灰埋了都不知道。”
轻梅柳眉微微蹙起,唇边泛起了一丝莫可奈何的笑,“你说的没错。”
“所以咱们赶紧来盘算盘算,该怎么办才好。”
轻梅敛眉,涩涩地道:“我不知该怎么办,也不打算怎么办,我和我爹已经从内陆逃到这儿来了,如果连上海这个国际经贸的都市区都不能够保障安全的话,我也不知该逃哪去了。”
“咱们可以去美国,去英国,甚至去台湾。”明霞充满信心地道。
换作平常事,轻梅也乐得与她一般满怀希望,可是她知道这件事对她们fù_nǚ而言是太沉重的负担,也是太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第三章
逃,能逃到哪里?他们又有什么本钱可以逃呢?
“你怎么都不说话?”明霞这才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微微一笑,“没事,我是在想,倘若高老板能够帮你忙,把你们一家人都送出去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
“你说什么呀,我当然也会带你和伯父一起走的,假如高老板真的愿意的话。”明霞眼中透着决心,“当然,就算死缠烂打,我也要让他帮我完成这桩事。”
“再说吧!”轻梅心知明霞姐家里人口众多,就算能够安排他们往国外去,这对高老板来讲已是一笔庞大的负担,再加上他们这两个非亲非故的fù_nǚ……
她摇摇头,暗笑自己何必想这么多,明霞姐也不过是在和她聊聊罢了,她这般认真思索做什么。
“对了,明儿个陪我到先施百货吧!”明霞脸上的严肃正经跑掉了,起而代之的是兴奋之情。
她的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轻梅不由得愣愣地看着她,“啊?先施百货,那是大百货呀,为什么?”
“陪我去买几件衣裳喽,后天高老板要和斧头帮的大佬谈生意,约了在金舞林吃饭,我也是座上客,高老板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要我买几件好看的礼服出席呢!”明霞睁着妩媚的大眼睛,得意极了。
“高老板对你真好,”轻梅由衷为她高兴,却也不免迟疑地道:“可是他这么做,如果让高夫人知道怎么办呢?”
明霞一副傻大姐样,豪爽地道:“唉呀,不会的啦,高老板家里那口子怎么会知道?她成天和官太太们打牌都来不及了,其他的事她才不会过问呢!高老板跟我说了,就算他那口子知道了也不要紧,她不敢怎么样的。”
“只是……我始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明霞姐,我怕你吃亏。”
“吃什么亏?”她自己倒是粗线条的很,浑然未觉。
“你跟高老板太接近了,已经有点像他外头的女主人……”轻梅吞吞吐吐。
明霞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那不是很好吗?我是他公开的女伴,你不知道,每次他都带我出去献宝,好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他身边呢!”
轻梅眼底有着明显的担忧,“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我怕这样糟蹋了你,如果以后真心想要娶你为妻的男人望之却步了,怎么办?”
明霞脸色黯淡了一瞬,随即振作起精神笑道:“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是个大家眼中的戏子,有哪个清白的男人会想要讨我进门?无论我守身如玉也好,冰清玉洁也好,都没有人在乎的,你知道吗?”
“你自己在乎。”她深深地凝视着明霞,“不为别人,单单就为了你自己,就更应该要好好爱护自己。”
明霞鼻头一酸,“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是……我已经是堕落了,怎么也干净不回来的。”
“别人怎么待你,那可以成为过去,只要你保握自己的未来,你每一刻都会是干干净净的,至少你要这么相信你自己的心。”轻梅轻轻地环抱住了她,温柔地道:“你是个好女人,冰清玉洁,你值得得到一个更好更爱你的男人的。”“那只是神话,一个永远不会成真的神话。”明霞在她怀里低低轻泣了起来,“我不是没有爱过,可是我心爱的那个男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从此再无消息……从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梦,现实才是我应该面对的问题。”
“明霞姐……”轻梅好难过,她没想到表面坚强泼辣的明霞,内心居然有那么沉痛的过去。
“从那一天起……”明霞在她怀里抬起头,双颊满是泪痕,眸光坚毅却凄凉,“我就把自己卖进了夜总会,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只要有钱我就陪客人出去吃宵夜;为什么不呢?比起那个消失的混蛋,至少在我枕边逗留过的男人都会留下一大笔钱给我,这实际多了。”
轻梅从未听见她这么老实尖锐地提起自己的私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半是惊骇半是心疼。
“我不知道原来你过的这么委屈……”滚烫的泪水刹那间冲进了她的眼眶,烧痛了她的心。
明霞反而不哭了,她美丽的黑眸只是浮起了一抹嘲讽和悲哀,反倒安慰起轻梅,“不要紧的,也没有什么委屈,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起码我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赚钱。”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明霞伸出涂满美艳寇丹的手指,轻轻地拭去了她颊边的泪,温和地道:“傻女孩,你明霞姐是打不死的蟑螂,没人伤害得了我的,这些事情也不例外。”
“如果我知道你赚钱赚得这般苦,”轻梅自责的不得了,“我之前就不会收下你的钱了。”
“傻蛋,这件事和那件事没有关系,我说过了,如果你有困难不来找我,那我才会跟你翻脸呢!”明霞试图逗笑她,“好了,别哭了,侍会儿秀生那个二愣子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偷偷欺负了你呢!”
轻梅望着容貌若花却命运飘零的明霞,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她还是忍不住哭丧着小脸。
“好了好了,不如我今天晚上回了高老板的约,陪你坐黄包车回家啦!”明霞疼爱地看着她,“这样你心情总好些了吧?”
轻梅擦着眼泪,想笑又想哭,“嗯。”
“不过我明天还是得去买衣服,高老板后天的的是绝对不能不去的,你明天中午就陪我一趟吧,我让黄包车夫先去载你。”明霞笑着,“开心一点,咱们明天要去逛洋百货哪!你也很久没有买衣裳了吧,正好,顺便也去替你挑挑。”
轻梅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是高老板要让你置装的钱,我不能用,更何况我还有很多衣服摆在家里没穿,你不用帮我买了。”
“骗人。”明霞才不吃她那一套,又不是没见过她那两套印丹士林旗袍都洗到快褪色了。
“我真的——”
“没得选择,你明天陪我是陪定了,”明霞拎起了她的镶珠小皮包,一手挽着轻梅道:“咱们走吧,我今晚没班了。”
“那高老板那儿……”
“我会让经理转告他的,放心,他现在对我可迷恋的很,放他一两次鸽子无关紧要的,再说男人就是有个贱性,越不容易到手的才越宝贝哪!”
“呃?”
尽管满脑子胡涂,可轻梅还是硬被她给拉了回家。
日军租界官邸
英孝穿着一袭微宽松的黑色袍子,隐隐地露出了宽阔的胸膛;他站在窗台前,静静地望向外头的世界。
这里是工田域雄帮他安排,最机密也最安全的下榻处,豪华宽敞就不用说了,简直比他在东京的御寝还大。
这里是上海,是中国的地方,可是却已经一寸一寸地落到了日本的手里。
而这里美其名是日军向中国的租界地,可是也早就摆明了有租而无还了。
中国,这个他在东京印象中的古国,就要成为他大日本帝国的殖民地了吗?
现在皇军在中国内陆和各地与中国的jūn_duì打着仗,两方战况惨烈且持久,可是东京和全日本都相信胜利很快就要属于大日本帝国的。
其中尤以陆军司令为最,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由他力争主导的,就连立场尚未明确的父皇都无法坚定地阻拦。
就在皇室还没有通盘考虑好要如何对待中国时,陆军已经先行趋军攻入中国领土。
战争就像一连串的疯狂,到最后己经分不清是非黑白了,所有的日本军民都开始希冀战胜的那一天。
他身为大和民族的一份子,身上流的又是皇族的血y,其实也该狂热地盼望着这场胜战来临;可是他打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未对任何一件事情感到痴狂过。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也从来没有任何一样事物是他渴望想得到的。
这也就是他这次匆匆来到上海的原因——因为他的母亲自作主张地对他婚,要他在东京大臣的千金中挑选一女为妻。
这一切让英孝厌恶到了极点。
他看外面的世界就如同看待自己一样,都是充满了淡淡地冷漠和无动于衷。
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任何意志和决定。
坚固的特制日式木门蓦然响起了两下轻敲,惊醒了他的思绪。
“谁?”尊贵的皇族腔调冷冷地扬起,他的身子却一动也不动。
“禀太子殿下,是藤木。”门外响起恭谨的男声,“厨房已备妥午膳,恭请皇太子移驾到餐室。”
是他那恭敬而死忠的贴身侍卫。
英孝面无表情,黑眸依旧盯着窗外,“我不饿,让他们都撤了。”
门外的藤木可以说是大惊失色的,“太子殿下……您怎么能不吃呢?您的身子,您还要服药……”
英孝已经可以预见藤木汗流浃背的样子,他缓缓转过身,盯着房门道:“我的身子是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掉的,你紧张什么?”
“可是太子殿下……”
“我气闷的很,要出去走走。”英孝随手取了一件大披风,迈向房门口。
房门推开,藤木果然已经跪伏在地,誓死进言的模样。
“太子殿下,请三思,外头到处有国民党和各国情报间谍,如果他们发现了您,势必会对您造成莫大的危险,请太子殿下不要再像那日那般突然消失了,您的安全……”
英孝不耐地挥掉他接下来的话,苍白而威严英挺的脸庞浮起了一抹愠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阻我的行动。”
“藤木不敢。”他趴在地上,微微地发着抖。
谁能想到一名日本最厉害的武士竟然会像小孩子一样,缩在地板上对着他颤抖?
就因为他——英孝,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子,而且在他们的心目中,他就像是神祗一样。
英孝唇边带着一丝丝讽刺的笑。
“我现在要出去,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无论是你手底下的人还是工田的人,我回来之后都不会放过你们。”
藤木豆大的冷汗一颗颗自额际滴落地板,他还是趴着不敢起身,“太子殿下,您的安全是属下……”
“笨蛋!”英孝再次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道:“走在人群中,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可是如果被你们一群笨蛋派了一堆的人保护呢,再愚蠢的人也会知道我的身份非比寻常。”
藤木一愣,“这……”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不要再派人跟着我,我会自行回来的。”英孝一挥宽大的袖子,带着隐忍不住的咳嗽和笑意径自走出去。“太子殿下……”果然是英明的太子殿下最有智慧,只是保护也不是,不保护也不是……这还真让藤木伤透了脑筋。
时髦华丽中穿c着古典沧桑,这就是上海最热闹市区的写照。
尤其在靠近英租界的先施百货公司,据说就是由澳洲归侨马应彪等人集资开设的,总公司在香港;它专卖外国最时髦流行的玩意儿,还有最美丽大胆的西洋服饰。
当然还有世界各国最美味的巧克力和太妃糖。
不同于中国老式的糕饼和结实却粗俗的糖果,那些外国的糖果包装得好美,一颗就像是包裹住了一个美梦。
轻梅最喜欢在经过那透明的橱窗时,贴在上头对着玻璃罐子里的五彩糖果球发呆。
她常常想像着,如果能够吃一小口巧克力的滋味,那该有多好哇!
她总是想像着那些美丽糖果的口味,是酸酸甜甜还是香香浓浓的?里头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呢?
可是想归想,她干扁的口袋里总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一颗来试试看,这些糖果太贵了。
就算她买得起,她也舍不得花稀少又珍贵的家用来买这些美丽却昂贵的奢侈品。
想到家里还要添置粮食米饭,她还要攒着给阿爹治病……
就算心底有天大的希冀和渴望,她也只能够和着小小的口水,咕噜地咽下肚去。
所以今天才一下黄包车,她就忍不住先奔来看这橱窗里的彩色高级糖果,差点忘了明霞的存在。
身材丰满又曲线玲珑的明霞,今天穿着一件高老板买给她的玫瑰色旗袍,旗袍完美地裹在她又凸又翘的身段上。
再加上她头上戴的那顶法兰西羽毛帽,波浪般的黑色卷发……她看起来就像是从外国回来的时髦美人一样。
不过她一开口,就是大剌剌的甘明霞作风——
“唉哟,轻梅你也等等我,自个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她扭着风情万种的小蛮腰,大笑着来到了轻梅的身畔。
“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还在黄包车上。”轻梅梳着一条清秀纯真的乌黑长辫子,穿着一袭单纯蓝色宽大旗袍,虽然就像街上每个来来往往的女生,可是清雅柔嫩的她就自然有她特别的韵味儿。
尤其她因兴奋而红通通的脸蛋儿,还有那朵隐约浅藏在酒窝里的笑意,都在不自觉间泄漏了她的动人。
明霞是一朵娇艳带刺的玫瑰,轻梅就是枝头树稍上那一朵粉嫩轻薄,冰清骨气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