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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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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又说道:“而且我还知道,这一幅画现在已经不在恭王府中。”平淡的语气,平淡的内容,却让赵如闻晴天霹雳,面色剧变,他甚至顾不上向皇后告退,夺路仓皇而逃。皇后急问道:“儿,你这是上哪儿去呀?”赵也不回答,以他瘦弱的身体,居然在一眨眼的工夫便去远了,人在危急的关头,往往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三公子道:“不用追了,让他去吧,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皇后怒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三公子道:“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说出一件我和他都知道的事而已。”

皇后道:“那他为什么会慌张成这样子?”

三公子道:“因为此事事关他个人的前程,乃至整个皇族的声誉,他想不急也不行。”

皇后问道:“一幅画居然会有如此重大的关系?”

三公子道:“你看过那幅画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说完对宁心儿说:“我们走吧,孟叔已经把晚饭烧好,等我们回家去吃。”两人飘然远去,皇后惆然若失,又为恭王赵担着心事,竟忘了唤人阻拦。

走出皇宫,宁心儿长舒了一口气,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总算出来了。有时候,连我都忍不住怀疑,你莫非真是神仙,你怎么知道苏汉臣为恭王画过一幅画?”

三公子道:“上一次我们去苏汉臣家时,我就开始怀疑。苏汉臣为画此画而死,说明这幅画的内容一定十分古怪,并且对要苏汉臣为其作画的那个人来讲利害攸关,所以苏汉臣才会被杀人灭口,以免他向任何人透露这幅画的内容。那么,找苏汉臣作画的人会是谁呢?据苏汉臣的儿子讲,是庆王府的轿子把苏汉臣接走又送回来的。这么说来,那个人就是庆王,画应该就在庆王府里面。所以我去找了一个人。”

“就是司空空空?”

计定烟雨楼3…4

“不错,司空空空,江湖百余年来的第一神偷,我要他去庆王府把这幅画偷出来。”

“那他偷到了没有?”宁心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没有。我来此地之前,刚和他在山庄里见过面。”

“他总共偷了多长时间?”

“他足足偷了一天时间。”

“如果司空空空偷了一天也没有偷到一样东西,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没错,这只能说明那幅画根本就不在庆王府里面。真正找苏汉臣作画的人也不是庆王赵恺。有人冒充庆王府手下的人把苏汉臣接走。庆王乃当今皇上与前皇后所生,极有可能在将来入继大统、登基称帝。什么人胆敢冒充庆王,并将苏汉臣之死嫁祸到庆王身上?我想来想去,京城之内有这个胆量的不超过五个人,而这五个人里面与庆王有隙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恭王赵。”

“不错,现在太子未立,赵恺与赵为争太子一位,同根相煎,亲兄弟变为死仇敌。赵有足够的实力和理由这么去干,然而这些毕竟只是推测,并没有直接的强有力的证据予以证明。所以,刚才我就故意试探了一下赵。没想到赵如此沉不住气,马上就不打自招了。”

“那你说到的那幅画真的已经不在恭王府了?被司空空空给偷走了?”

“那只是我信口开河,那幅画当然还藏在恭王府内。司空空空这小子还在生我的气,他认为我是故意告诉他一个错误的地点,让他白跑一趟,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手了。”

“如果你猜测错误,那幅画并不是恭王要苏汉臣画的,那刚才我们岂不是无法脱身?”

“我自有办法脱身。”三公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天下又能有什么地方困得住他呢?三公子又道:“皇后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宁心儿回答道:“她要将我许配给她的宝贝儿子,恭王赵啊。”

三公子道:“你答应了没有?”

宁心儿道:“我当然没有答应。”

三公子像煞有其介地做出惋惜的表情,说道:“多可惜啊,你本来可以做王妃、太子妃、直到皇妃,甚至皇后的啊,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还能有比这更高的愿望。”宁心儿掐一把三公子,道:“曹小子,你找死啊。我这人一向愿望小得很,能嫁给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小混混,我就很满足了。”

三公子忽然正色道:“你和皇后从前认识?”

宁心儿回答道:“不认识。”

三公子道:“那就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又是怎么找到你头上的?”宁心儿不服气地说道:“就许别人找你,不许别人找我啊!你这人一点都不讲道理。”她整了整覆在额头前的头发,又美滋滋地道,“虽然本姑娘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说不定本姑娘在江湖中却赫赫有名呢,所以她就慕名而来,找到我了。”

三公子道:“世上女人不计其数,为什么偏偏选你?”

宁心儿听着这话,越品越不是滋味,她叉起双腰,站在路上不走了,对三公子叫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讽刺我不够资格?还是嫌我难看?”

三公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看市集里的闲人纷纷往这边厢走来,准备围观,三公子忙道;“我们回家吧。”

宁心儿说:“说清楚我们再走。”

三公子道:“其实,你入宫这件事,彻头彻尾是一个阴谋。我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

宁心儿被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是谁?”

“庆王赵恺。自从上次在清河坊被我羞辱之后,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要对我进行报复,却又心存顾忌。因此,他便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怎么个借刀杀人法?”

“赵恺这小猢狲最想加害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他弟弟恭王赵。所以,他便在皇后面前极力夸耀你的美貌和智慧。皇后不知有诈,于是中计,便想聘你为恭王之妃。一旦你真的成了恭王之妃,那我和恭王之间便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为了救你,我冲冠一怒,恭王便成了我的剑下之鬼。恭王一死,庆王赵恺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太子。而我和你呢,便成了一对亡命鸳鸯,为躲避官府的追捕而流落荒野、惶惶度日。这便是赵恺所打的如意算盘。”

“我觉得这个计策固然狠毒,但却不该叫做借刀杀人。”

“那该叫什么?”

“一石二鸟。恭王是只小麻雀,你则是只呆头鹅。”

计定烟雨楼4…1

时间:申时整,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四点十五分)。

地点:破败的小酒馆。

酒馆已经快要打烊,柜台后面的小伙计睡眼惺忪,脑袋时不时撞到柜台,嗡嗡闷响,却也疼不醒他。在酒馆深处的黑暗中,坐着一位客人,酒馆内唯一的客人。在他面前只有一壶清酒,一盘糟j爪,一盘白切牛r。客人六十来岁,面庞圆润,一脸福相,只是眼眶微微有些发黑,他要么是睡眠不足,要么就是为某件重要的事情而担心。小伙计老早就想把他轰出店外,好关门回家睡觉,然而看他衣着华贵,目光锐利,却又知道这位客人必然大有来头,而且桌上横摆着一口三寸宽、六尺长的大刀,得罪不起,只能听之任之。

假珍珠缀成的门帘发生清脆的声响,一个瘦削而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金先生。他目不斜视,一进来就直盯着坐在角落处的客人。店小二被门帘声惊醒,一骨碌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迎上去,揉揉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满脸堆笑,点头弯腰地说道:“这位客官,本店已经打烊,要照顾小店的生意,还请明日赶早呢。”金先生面色一沉,道:“我不是来喝酒吃饭的。”店小二问道:“你一不喝酒,二不吃饭,来这里做什么?”

金先生一字一顿地说:“来杀一个人。”他这句话却是说给坐在角落里的客人听的。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前后左右,只有角落里的那位客人和自己,又看金先生一脸寒霜,手按在剑柄上,青筋暴露,便断定他决非戏言。店小二颤声道:“这里只有两人,你要杀他还是杀我?”金先生冷眼瞥他一眼,店小二背脊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忙躲到柜子后面,一声也不敢出。

金先生不急不慢地走到角落处,站在客人的桌前,道:“袁总镖头,别来无恙?”

客人抬头看看金先生,又垂下头,道:“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

金先生道:“江湖人称一刀解千愁,扬州百胜镖局的袁西游袁总镖头,我又怎会认错?”

客人道:“老夫自幼居于京城,从未去过扬州,更没听过百胜镖局。阁下如果想对饮几杯,老夫欢迎,如阁下并无饮酒之兴,还请就此离去,不要妨碍老夫独酌。”

金先生道:“既然你自幼居于京城,说句杭州话来听听。”

客人犹豫片刻,不耐烦地道:“你噶只篓儿,把老子死一边去,表打搅老子契酒。”

金先生哈哈大笑,道:“袁总镖头,你这杭州话可说得蹩脚得很。你真不认识我了?我可是认得你的。”

客人抬头再次打量着金先生。金先生拿出两片假胡子粘在嘴唇之上,又在两颊粘上络腮胡子,整个人立即看上去粗犷凶悍了许多,客人眼中瞳孔一缩,他终于认出了金先生是谁,他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颤抖着,显见对金先生颇为忌惮。

金先生反问道:“袁总镖头,你怎么会来京城?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扬州的大宅子里享享清福呢?害得我一番好找啊。”

袁西游道:“这京城你来得,老夫就来不得?”

金先生忽然音调一高,厉声道:“袁西游,你还在装糊涂。百胜镖局号称镖出必达。我问你,我让你们押的镖上哪里去了?”袁西游身子一抖,理亏地道:“被人劫了。”金先生道:“你说得倒轻巧,被人劫了。就算被人劫了,责任也在你们镖局身上。袁总镖头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总该给我个交代才对。”袁西游饮一口酒,道:“我们镖局上下,为这趟镖搭进了五条人命,其中就有我的独生儿子袁无病。百胜镖局的生意迟早都要归他接管,无奈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我儿,尸骨也无留存,老夫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要是让老夫打听到那劫镖人的下落,老夫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说着说着,他悲上心头,老泪纵横。

金先生却对他的悲恸视如未睹,冷冷地道:“吃镖局这行饭的,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危险行当,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殊无半点男儿气概。我可不管你们镖局死了多少人,我只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计定烟雨楼4…2

袁西游慢慢拭去眼泪,悲伤只能属于自己。他说道:“请金先生宽限几天,老夫此次来杭州,正是要追回失落的镖物,以洗清百胜镖局所蒙受的耻辱。”

金先生冷笑道:“不知道袁总镖头可有线索?”

袁西游摇摇头,道:“老夫已经托了众多江湖上的朋友,群策群力,一起寻找失去的镖物。老夫相信,再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金先生冷冷地道:“如此说来,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袁西游点点头,无奈承认道:“也可以这么说。”

金先生道:“好端端一个兴旺发达的百胜镖局,袁总镖头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你难道不知道,关门容易开门难,以后江湖上谁还敢请百胜镖局押镖?”

袁西游道:“这是我们镖局内部事务,不劳金先生过问。”

金先生忽作雷霆之怒,他铁掌一拍桌子。虽然他掌中未曾贯注真力,但桌子仍险些为他拍塌,两盘小菜飞到半空之中,落下时打翻在桌子上,一片狼藉。金先生怒喝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想关门逃避罪责。依我看,你们百胜镖局监守自盗,将我的镖物私吞,甚至不惜牺牲四位无辜镖师的性命,伪造出劫镖的情状。你的宝贝儿子袁无病根本就没死,而是躲了起来。你们知道这趟镖并不简单,托镖的、收镖的都是大有来历,所以你偷偷潜伏到京城里来,想打听消息,探探风声。你一定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你会躲到京城来。可你还是被我找到了。我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你的宝贝儿子现在藏在哪里?”

袁西游浮肿松弛的眼窝里又泛起了泪花,一提到他的儿子,他就止不住内心的悲痛,他哽咽地说道:“金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儿无病已经魂归西天,金先生能否慈悲为怀,不要再打扰他在天之灵,让他安息吧。”

金先生道:“只要你能把货物还给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袁西游面色沮丧,道:“老夫实在还不出,金先生宽限十天,老夫一定保证完璧归赵。”

金先生道:“让你今天轻松走掉,恐怕再想找到你就难于登天了。”

袁西游变色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一向爱惜名誉,一诺千金,乃是人所共知。金先生莫非信不过老夫?”金先生直截了当地说:“不错,我信不过你。”

袁西游见自己的谈判艺术并未奏效,没辙,只得叹一口气,道:“你想怎么样?”

金先生道:“既然你已经承认,无法将东西交还给我,那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袁西游道:“金先生想要多少银两作为赔偿,尽管开口,老夫一定如数奉上。”

金先生面色愈发冷峻,阴声道:“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金钱?”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的,一定绝不推辞。”

“我要你的命。”

袁西游几乎是哀求地说道:“金先生,照镖局的规矩,一旦失镖,镖局应照镖物价值原价赔偿。老夫愿意破例做两倍的赔偿,请金先生不要再与老夫为难。”

金先生道:“押镖之事,除了你和你儿子袁无病之外,可有第三人知道?”

袁西游道:“老夫一向守口如瓶,此趟镖所押何物,绝无第三人知道。”

金先生微微一笑,嘴角稍稍牵动一下,道:“很好,很好!看在你尚能保守秘密的分上,我也不再为难你。”袁西游大喜,心想老命终于可以保全,虽然付出几十万两白银赔偿给金先生,未免有些r痛,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住老命,就比什么都要重要。袁西游道:“多谢金先生。”金先生道:“用不着谢,我说不为难你的意思,就是说可以赐你一个全尸,你挥刀自刎吧。”袁西游大怒,道:“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一趟镖被劫了嘛,老夫的独子的性命也搭在了这趟镖里,这事老夫自认倒霉,且愿意加倍赔偿给你,你还要处处进,非要取老夫性命不可,你到底是何居心?”金先生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这趟镖究竟有多重要,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失镖对我造成的损失。我允许你自刎谢罪,已是格外开恩。看来你是不甘心自刎了?”

袁西游怒道:“废话,老夫自问上无愧于天,中无愧于心,下无愧于地,我凭什么自刎?”

金先生翻一白眼,道:“龌龊汉人,尽多些贪生怕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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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定烟雨楼4…3

袁西游更形愤怒,道:“你怎么能如此污辱自己的血r同胞,难道你不是汉人?”说着,袁西游掀起桌子,桌子飞速向金先生砸去。袁西游就势一个猫滚,大刀已从背上抽出,直向金先生双脚削去,他一大把年纪,身躯又那么庞大,还钟情于懒驴打滚这样不入流的招式,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然而,这可是要命的滑稽,如果你光顾着哧哧大笑,那你的双腿就要离你而去了。不能笑,要赶紧逃啊。

金先生自恃身份,即使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也断不会使出难看狼狈的招式。他一闪身,从容退开,袁西游的大刀便砍了个空。袁西游本来就没打算砍中,因此一刀落空也并不意外,而是借滚动之势站起,一个箭步,已到了门口。他志不在杀敌,而在逃跑。

但金先生比他更快,早已用身躯挡在门口。此时,金先生剑已出鞘,直刺袁西游的前胸,袁西游不得不硬生生地止住脚步,手中大刀改削金先生的手腕,金先生回剑。架住袁西游的大刀,剑锋顺刀刃而下直削袁西游的五根手指,袁西游如不弃刀,五根手指恐怕难以保全。

两个武功低的人打起架来通常都比较费事,跟两个不讲理的女人吵架似的,没完没了。两人大战四十多回合,袁西游渐渐不敌,弃刀,随手抄起一条长凳,当做暗器掷向金先生。金先生一侧身,让过长凳,门口也随之出现一条缝隙,袁西游抓住时机,运足全身功力,一记飞纵,企图通过那条缝隙到达门外的花花世界。在袁西游的记忆中,自己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快速过。他的轻功水平在此刻暴涨十倍。他离那条缝隙越来越近,成功就在前方,他的心如同一枚饱含期待的花朵,瞬间怒放。然而,从大喜到大悲,不过目之一瞬。他恍惚见一道剑光闪过,随即肚子上一凉,跟着又是一烫。袁西游停止飞翔,仰面倒在门口,他终于看见外面的世界:街道冷冷清清,远近灯火,影影绰绰,树木都无精打采地站着,对面的屋脊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像一道连绵起伏的波浪。

袁西游幽怨地叹了一口气,血从他的伤口处大量涌出,慢慢将他淹没。

那些珍贵的,流一滴少一滴的鲜血啊,你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身体里面,这样我就不会死了呀,这对你们和我都大有好处,你们又何乐而不为呢?你们为什么要流到我的身体外边来呢?你们为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袁西游幼稚地如是想道。人在弥留之际往往会出现一些不切实际的荒诞空想。他这种类似病态的浪漫想法,金先生当然无法了解。金先生以一方手帕拭去剑峰的血迹,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袁西游——这具未来的尸体。他假惺惺地问道:“袁总镖头,你还好吧?”

袁西游被金先生的话语拉出了临终的狂想,轻声说道:“我想,我要死了。”

金先生道:“是的,你要死了。”袁西游道:“你根本就是存心要来杀我的。”

金先生道:“不错,因为你本就该死。”袁西游道:“你知道镖不是我劫的。”

金先生道:“我知道镖不是你劫的,我还知道你的儿子也真的死了。我就是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你这个废物,坏了我大事,不管你有无过错,都必须拿命偿还。等我抓到劫镖的那些家伙,我保证他们会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他把话恶狠狠地说完,却发现袁西游根本就没在听,袁西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死了。如同莽撞的少年告别初恋的情人,他诀别了自己的生命。金先生又朝袁西游的左右大腿各戳了一剑,见袁西游确实没半点反应,这才确信袁西游已经死了。于是他又拭了一遍剑上新染的血迹,回剑入鞘,大踏步地离开。

龟缩在柜台里面的店小二这才鼓足勇气走了出来,他先在袁西游的衣裳里搜索了一番,摸出一个钱袋,他从钱袋里数出袁西游该付的酒菜钱,再把钱袋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才大呼小叫,用发软的双腿边跑边倒、边倒边跑地到官府报案去了。

计定烟雨楼5…1

时间:酉时初(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五点)。

地点:破败小酒馆的门前。

店小二心急火燎地向刑部方向狂奔而去。在他前方的路上,有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蹒跚而行。那老者看上去有百几十岁,弱不经风,奄奄一息,随时随地都有死去的可能。等店小二发现老者,再想躲让之时,却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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