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王妃兀自忿忿地说:“王爷,你也别尽着钊儿胡闹,守什么妻丧啊,这大半年了,也足够了吧,咱们也别等着太皇太后那边怎么指婚了,横竖是要被皇帝大人破坏的,我自己给钊儿挑个好的便是。”
淳于钊微笑着说:“说好的守妻丧一年,又不剩多久了,还有两个月而已,母妃何必呢?俗话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为了两个月倒是招人家议论太不值了!”
缙王瞥了王妃一眼,说:“钊儿说得在理,你就别叽咕了,过些日子是圣祖皇帝的十年忌辰,我已经上了个奏折,到时候要阖家进京祭拜,你去看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吧,待我们爷儿俩在这里说说话。”
王妃不情不愿地起身,自去忙活了。
缙王颔首道:“钊儿你做得很好,应对得体,反击得当,即便为父也不能做得更好,真令为父老怀欣慰啊。”
淳于钊笑着说:“能得父王一句真心夸奖,孩儿倍觉欣喜。”
看着长身玉立,既满腹才学又沉稳儒雅的长子,缙王只觉得生子如此,夫复何求。
缙王说:“钊儿,那一日还有笑话你知道吗?”
说起来,淳于钜那一日的说辞“朕要叫天下人看看,正是有朕这样青年才俊的皇帝,才会不拘一格地提拔使用你们这样青年才俊,成就一段君臣合心、励j图治的青史佳话!”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开来,就变成了“朕是青年才俊的皇帝,所以只用青年才俊。”朝中大臣们听闻之后纷纷摇头,明确了两件事情:第一,本次殿试的头鼎甲三人乃天子门生,蒙皇帝青眼,不日就要青云直上;第二,与之相对的,如今把持朝政的朝廷重辅们对皇帝的新政束手束脚,说三道四,兴许叫皇帝心怀不满,厌弃他们老迈顽固,所以,才决意要提拔新进。
其实,那一日淳于钜那时被榜眼等几人的激昂的语言所蛊动,一时没管住嘴,才说了那话。事后想想,淳于钜虽然觉得那段话不太妥当,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朕虽为皇帝,同时也是个年轻的皇帝,自然要有年轻人的朝气,锐意进取有何不对了?就算话说得偏了点,大家要去芜存菁嘛。
事实上,事态比淳于钜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淳于钊听完父王的简要说明,冷笑着说:“怎么?他是要摈弃朝中老臣,重用新选出来的头鼎甲三人吗?”
缙王说:“看动向,的确如此。那三人才去翰林不到一个月,据最新传回来的邸报,现在全部晋升了,一个是中书省左司郎中,另外两个是中书省员外郎,官职虽然只被提了一级,却是天子近臣了。”
淳于钊说:“看起来他只是晋升了头鼎甲三人,但是,结合起他先前的愚蠢言论,定是要寒了老臣心,而这些他厌弃的老臣,才是真真能掌握大晋朝方向的人。”
缙王赞许说:“我儿敏锐。其实,他这完全是针对王父。王父虽然身在鲁南,无传召不得入京,却和京城的那帮子老臣们关系良好,他难免会有指挥不动的时候,因而就想要抛开老臣,这倒是反过来帮了咱们的大忙了。单靠几个能言善道的青年才子,就妄想‘乱拳打死老师傅’,真是……”
淳于钊问道:“既然如此,父王,我们何时动手呢?”淳于钊倒不是急着他父王篡位他自己好当太子而是挂念着林默,要知道,在这样风雨欲来的时候,林默被淳于钜提拨,成为皇帝新兴智囊团中的一员,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淳于钊很想把林默从里面摘出来,最好是叫他被外放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做官才好。
缙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儿子为何今日这般沉不住气,缓缓地说:“钊儿,父王不是想要改朝换代,这天下,还是大晋朝的天下,所以,我们不能像揭竿而起的草莽一般行事。我们必须要韬光养晦,集聚力量,然后瞅准了天时地利人和之机,一次出手,一击而中。”
缙王又说:“说起来,听说这个林默就是往日陪伴你读书的那个孩子以前叫金睿的是不是?现在还真是出息了,我原就说他不错的。他现在是中书省员外郎了,好多要紧的文书都要经过他的手,很好,该是叫他回报咱们的时候了。”
淳于钊抬起头来,恳切地对缙王说:“儿子只求您一件事,让林默置身事外吧。儿子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友谊深厚,实在不愿意童年好友因此丧生,往父王恩准。”
缙王凝视着淳于钊,说:“钊儿,你样样都好,就唯有一点,不足以担大任,心肠还是太软了。‘养士如饲鹰,饱则飏去,饥则噬主’,林默承我王府之大恩,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机,何不命他思报,却任由他为淳于钜效命?”
淳于钊说:“父王,若是我们和淳于钜正式决裂,挽箭相s决生死,那么儿子一定说服林默来我们的阵营,但是,现在,您要他去淳于钜身边做卧底,实在太凶险,儿子确实不忍心叫好友踏足险境,再说,他x格冒进,不够稳妥,恐怕也难以担当此重任,万一败露,或者叫有些明眼的人认出他是在我们王府上寄居过几年的金睿,反为不妙,倒是授淳于钜与柄,不若另外选老练心细的人去吧。”
缙王总算答应了。
淳于钊走出父王的居所,愁虑地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深深地感到危机四伏,林默现在处境堪忧,要怎么样叫他暂时避开这一场血雨腥风呢?
正在淳于钊百般设法的时候,十余日后,张爽带来消息,说是林默生父丧亡,已经报了丁忧并获得圣上恩准,不日将要离京。
林海死得真是时候,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虽然这么想不厚道,淳于钊却是结结实实地放下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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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缙王夺位是一个很关键的戏码,不过我觉得妹子们会不喜欢看,是不是啊,那咱就写得简略点,嗷嗷嗷,写了27万字了都还木有r渣,窝对不起大家,嗯嗯嗯,窝写快点。
虐贾家是一定的,但是,现在不是咱小攻当道,不能虐得尽兴啊,所以,再等等啦。
78第 78 章
且说这边,林默才去翰林院没多久,就和齐邦国、黄子蛟一起被破格提拔,成为中书省员外郎,虽然看起来只升了一级,从正七品变成了正六品,可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都知道,中书省员外郎掌侍进奏,参议表章,乃天子近臣,这是圣心眷顾、飞黄腾达的开始啊。
贾赦得知此事后,便硬是要贴上这一层关系,因着林默名义上算是他的外甥,他便想要在荣国府开筵席,为林默祝贺,同时好向宴请来的宾客们标榜贾府大房与朝中新贵的关系。贾母严令制止,mǔ_zǐ俩再次吵了一架,贾赦便赌气在帝京中最好的酒楼摆下宴席,照旧举行。
林默倒是领情,准时来了,吃了宴席,被贾赦领着介绍给席上的各路宾客,多是些与贾府交好的世家,林默一时也记不过来。不过吃了宴席,林默便指着有要紧事要走,贾赦不敢挽留,亲自送到门口,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林默这才笑道:“今日多谢赦老了,不过,不是我说一句狂妄的话,在外面酒家摆席,我还可以略来坐一坐,若是在贵府里,我是绝足不去的。”看到贾老太那个老女人就倒胃口,哪里还吃得下饭啊?
贾赦也知道他的意思,叹气说:“都是家里那些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得罪了贤侄,贤侄莫要往心里去。”
不过,贾赦听到林默改口称自己为“赦老”,而不是“老世伯”,关系好似亲密了些,又不禁心里高兴,看着林默的面容越发慈和。
林默原本想与贾府所有人都老死不相往来的,耐不住贾赦硬要贴上来,不管林默如何拒绝。林默想着也罢,没道理白去得罪人做什么,贾府里面的人也不都是坏的,按着以前学过的历史斗争经验,要尽量争取中间势力,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去对付真正的敌人。现在看来,贾老太以及贾老太身后的二房那帮子人不假辞色地和我做对,算是我的敌人,那我就索x将主动示好的贾赦这一边的势力争取过来,挑动他们去对付贾老太。呵呵,被自己的儿子反对甚至打倒的滋味,没准比被自己这个外人打倒的滋味更叫贾老太难受吧。
又过了几日,林默接到家书,说是林如海病情忽然转严重,令林默即刻回乡探视,也许就是最后一面。林默急急打点行装,刚刚把给皇帝告假的折子写好,却见老家人朱康一脸泪水地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号泣着说:“大爷,刚刚接到的消息,说是老爷仙去了。”
林默手里的墨笔掉落下来,将才写好的折子弄得一团墨。
老宅子里面哭声一片,并且马上供起遗像,挂起白绸。
接到因为生父亡故而请求回乡守制丁忧的林默的折子,皇帝淳于钜心里老大不爽,他的本意就是要提起这三个人来做一番事业的,中途跑掉一个算怎么回事,不过父母丧亡在大晋朝是重大的事情,林默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辅,也不是缺了他就不成事,淳于钜虽然惋惜,还是准了他的奏请。
那边,贾老太君收到林如海病故的消息,却是一丝儿难过之意都没有,反而是称心如意地在心里说:“林海出尔反尔,该有此报。再有,那小崽子到底是个没时运的,考取了探花又如何?被破格提拔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扳不过命去。等他守了三年孝期出来,殿试又考过一轮,那时谁还记得他这个过时黄花的探花郎啊?”
只是想到黛玉父母双亡,贾老太君心里有些怜惜,可是,想着黛玉虽然暂时嫁不成王家妇,终究是与宝玉无缘了,疼爱的心思也淡了下去,索x不再去管了。
这边,林默带着下仆一路急行,买船南下,十余日后,抵达扬州的林府。
林黛玉衣不解带在病床前侍病多日,早就支持不住,又因为悲痛而哭得晕了过去,病倒了数日,不能理事。王瑜虽然因着盼望已久的婚期要延后三年颇为沮丧,还是为逝去的老丈人鞍前马后地张罗着,帮着林府主持。王瑜先是找来天文生择了日期好入敛,又要去买寿木来收敛。幸亏黛玉身边的一个婆子过来禀报说,林老爷的寿棺是早年就备下了的,寄放在临近的一座庙里,王瑜便命人抬了回来,放在大厅里,将收敛好的林海置于其内,供来往吊丧的宾客举哀,同时在外面做起了道场,且等着林默回来,若是十余日后林默还没有回来,便不等他了,直接破土下葬,因为现在虽然气候还好,十日之后也会传出味道来。
外面的事情是王瑜帮忙弄着,林府内的一应事情则全都是林猷听着姐姐的教导,指挥着家中的管家仆人来处理,虽然不尽完善,到底没出什么大乱子,叫旁人都啧啧称奇,林府果然藏龙卧虎,高中探花的林默自不必说,就连林家三岁多的小儿都能指挥若定来发号施令了,还挺有那么回事的,想来将来也跑不了个好前程!
所幸林默所坐之船只因着顺风顺水,不到十日便抵达了扬州。
一到扬州,还未下船,林默便按着时下的习俗,望乡而哭,以示孝子之悲痛,随后被来接的林府家仆搀扶着一路哭回去。
到了林府,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只见大门洞开,两边的灯笼照如白昼,来往吊丧的人络绎不绝,里面哭声震天。
林默从大门外便跪爬进来,一直爬到林海的棺前,大哭不止。林猷迎了上来,亦是大声哭泣。林默便将幼弟搂在怀里,一起在父亲棺前稽颡泣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喉咙都哑了此止住。
黛玉听闻长兄回来,便也挣扎着病体起来,另在一侧厅见过林默,尚且来不及述说什么,就有下仆捧着凶服过来,林默便命丫鬟们将黛玉扶回去,又安慰黛玉说:“妹妹别伤心了。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却叫父亲的在天之灵也难安呢。现在回去好生歇着,猷儿也是一样,哥哥既然回来了,就都交给哥哥吧。”
安顿了劳碌了数日的黛玉和林猷俩姐弟,林默自己便按礼换了凶服,在棺前俯伏,尽孝子之道,此间情形不能一一备述。
林家本族本来还有些亲戚,都是出了五服的,本来还想趁着林家如今老爷死了,家中只有弱女幼子,想来打打秋风,趁势捞点好处的,一来有王瑜在外面坐镇,二来林猷又是个尖嘴利爪的,倒也不好下手。等到林默回来,他们见林默虽然表情谦恭,却暗藏机锋,绵里藏针,知道也是个不好惹的,便打消了那歹念头,并渐渐地散了去,最终没起什么事端。随后,林默带着黛玉林猷两人,率领着下仆们扶棺送灵至姑苏老家,将林海葬入祖坟,将这一桩大事办得妥妥当当,无论是排场还是礼仪,又或者是孝子孝女的孝道,都叫最吹毛求疵的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默为彰显孝道,决意学着古人的孝道,结庐而居,在林海的坟墓边守上一段时间,便回不了扬州,他本来是叫黛玉林猷两人在家仆的护送下先回去,黛玉流泪泣告亦要在父亲原籍处守孝,虽然不像兄长那般守着墓碑住草棚子,每日来墓上供奉祷告是可以的。林默无法,便令人将姑苏的祖宅打扫干净,叫林黛玉等人暂时住下,又命下人要多注意黛玉的身体状况。
日子流水般过去,悲痛的心情也渐渐平息,又过了十日,林默的孝道也算是圆满了,便接了黛玉等人,回了扬州。
林默才将弟弟妹妹还有家仆们安顿下来,忽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正说出去看看,扫雪却捂着头顶的青帽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林默说:“大爷!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要您马上开大门迎候,说是有圣旨要宣呢。”
林默不明所以,连忙赶去前门,果然有一身着正三品官服的钦差大人坐在马上,林默便命家仆急急启开大门,将钦差大人迎入。
林默上来见礼,因为他是进士,自是不用跪的,便只是作了个深揖,那钦差细细打量了林默一番,亦还了一礼,说:“林大人客气。”
林默心里诧异,我现在守孝,官职虽然还在,其实等同于草民,他却还称我为“林大人”,难道说,皇帝要夺情起复用我不成?应该不能吧,历来都是阁臣、尚书、侍郎这样的大官才有可能被夺情起复,我一个六品小官,才刚刚上任,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皇帝怎么会不近人情,无视家孝这一层伦理,将我夺情起复呢?不可能,一定是为着别的事情。那又会是为着什么事情呢,林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等钦差宣读完了圣旨,林默才知道自己还真被夺情起复了。
此事说来话长。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淳于钜的运气特别不好,新考上的举子里面居然有七八人家里出了这样那样的丧事报讣要丁忧,本来和林默一样都批了的,谁知道前几日皇帝新修的一处g殿居然叫雷电给劈了,皇帝勃然大怒,又惶惶不安。要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不吉利,被雷劈了在古代往往被认为是上天发怒,要降下什么祸事的前兆,皇帝淳于钜便决意要择个吉日去祷庙祭祀。因为这次的祭祀意义不同,皇帝随行的官员的人选也颇费周章,要求是在九年之内(含九年)没有过任何过失的,那就很难找了,一般的官员,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就是没有过失,也往往被皇帝或是妒忌的同僚下属编排出这样那样的错来。要想找到一批九年内无过失的人,就只有四月殿试中被选出来的这一群进士了。于是,托了那新修g殿没有装避雷针的福,和林默一起守制丁忧的七八人一起被夺情起复,即刻返京,和其他人一起等候陪同皇帝去祭老天爷。
于是,两个月后,林默又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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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林老爹白死了,嘤嘤嘤,默默还是回了京城。
不过,这一回基情上有重大突破,世子会来陪着默默。嗷嗷嗷,期待吧。
79第 79 章
林默重新回归三人智囊团,才发现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状元齐邦国和榜眼黄子蛟和皇帝秘密谈论的中心居然从某个诏书如何拟定的微末小事拔高到了如何削弱藩王权利这样高端洋气的范畴。
大晋朝按着祖制,凡是皇帝生的皇子在后一代皇帝即位时全部封王并遣散出京,所以,大晋朝开国不过五代,就已经有了几十位藩王,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王府和护卫部队,人数多达上万人,被遣往边疆各地,美其名曰为大晋朝守护边界,站岗放哨。实际上呢,这些占据一方的藩王们,大多数自甘堕落地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小部分不甘堕落的则成为帝王的心腹之患,特别是缙王和宁王,缙王不消说,不光封地上有五万七千余人的三卫,还多次担当全国兵马大元帅去剿灭北元,号称“带甲八万,革车六千”,绝对不容小觑。宁王呢,因为封地靠近蒙古人集聚地,便将那些流落的蒙古人集合起来,编成一支举国闻名的jūn_duì,叫“朵颜三卫”,蒙古骑兵骁勇无比,这“朵颜三卫”的勇猛即便是禁卫军也心生怯意。此外,宁王本人也是个莽夫x格,最爱打打杀杀,据说他常常亲身上阵,而且每次打仗都领头冲锋,杀人不眨眼,砍头如切菜,凶横异常,还老是在边境扬威耀武地搞什么巡视jūn_duì的联合军事演习,动不动就是几万人在边界动枪开p,喊杀冲天,叫收到情报的皇帝淳于钜哪怕就是正在嗨咻得兴起,也能惊得萎掉。
可是,淳于钜还是最忌惮缙王,不光是为着缙王在这一群藩王中实力最强,x格最腹黑隐忍,更为了许多年前那轻飘飘的一眼。
那时淳于钜还是太子。某次先帝,也就是缙王的哥哥,淳于钜的亲爹,召集了兄弟、儿子、还有侄儿们一起去围场狩猎。淳于钜自是不遗余力在父皇、叔叔和堂兄弟们面前展现自己作为一国之储君的气度,打猎、骑马等等项目均是全力以赴,力争第一。最后,在晚宴上玩起了一个叫什么“联句”的很风雅的新鲜玩意儿,这个淳于钜也没问题啊,作为受过这个皇朝最顶级的教育的太子,淳于钜的才华绝对是万人之上的。淳于钜便当仁不让,抢在许多人前面,多联了许多句,终于才思枯竭,接不上了。此时,一向是在诗词方面没什么文采的缙王却出人意料地接上了两句大气磅礴的诗句,博取满堂喝彩。那时,缙王掐准了时机,在淳于钜的视线无意中碰上的时候不露声色地看了淳于钜一眼。那一眼的含义,简要来说,可以引申为一句话:“你小子的本事全部使出来,也不过如此了。”或者,就用两个字来概括:“轻蔑”。
想起缙王的那一个眼神,至今叫淳于钜恨得牙g直痒痒。
往事已矣,还看今朝。
这一次,淳于钜铁了心要出这许久以来压着的一口气。
可是,关于这口气如何出,藩王的势力如何削除,淳于钜的智囊团的两大成员——状元齐邦国和榜眼黄子蛟却是意见相左,两人经常当着淳于钜的面就争论不休。
齐邦国x格沉稳,办事妥帖,比如说,某次淳于钜问他藩王们都分布在哪些封地,各有几个儿子,护卫情况如何,各有哪些著名将领,有哪些事迹,幕僚们又是哪些。要是别人,早就闹昏头了。而齐邦国呢,则是不慌不忙,从东说到西,又从南说到北,有条不紊,毫无遗漏,叫淳于钜叹服不已,问他怎么能弄得怎么清楚的,齐邦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手册,里面密密麻麻记满各种各样的信息,他不光是揣摩着皇帝心里的想法,身体力行无做了调查,还整理成册,并一有空闲时间就背诵暗记,十分肯下功夫,叫淳于钜十分欣赏其实干j神,倚为重臣。
黄子蛟呢,最突出的才能有两点,一个是说话特别能抓住皇帝心内所想,譬如某一次皇帝听到宁王又在边境搞军事巡演了,不禁唉声叹气,正好此时黄子蛟在场,先安慰了皇帝一番,随后豪气干云地说:“诸王的兵力不过区区几万人,用来自保尚可,若是造反,朝廷正好借机踏平他们!”同时,黄子蛟又博引旁证地列举了汉景帝时七国之乱的故事来鼓励淳于钜,表示邪不压正,现在老百姓安居乐业,最恨战乱,没有人会支持藩王造反,所以,就算有实力强悍的藩王造反,只要朝廷出兵,叛乱一定会被平定,叫当时惴惴不安的淳于钜心里大感安慰。黄子蛟的另外一个才能是:敢说敢为,抓住皇帝的心底所想后,将那一点火苗煽到极旺,譬如之所以现在削藩的话题在几人之中从遮遮掩掩到现在堂而皇之地讨论,黄子蛟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还有一些对付藩王的激进手段,淳于钜虽然因为忌惮皇叔们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而没有采纳,但是对黄子蛟的计策的大胆勇猛、激动人心之处还是十分赞赏的。
现在齐邦国和黄子蛟的争执就集中在某一点上。
齐邦国认为:擒贼先擒王,既然要拿藩王开刀,就应该先先拿缙王开刀为好,只要拿下大头,那些小的藩王见实力远较自己为上的缙王都垮了,自然就纷纷投降了。
而黄子蛟却认为,应该从弱者下手,先剪除其他各王,除掉缙王的羽翼,叫缙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才对缙王动手。
两人各执一方,互不相让,叫淳于钜也难以取舍,此时林默的到来,叫淳于钜十分高兴,好像多一个人帮自己决断,就多一分把握似的。
再说,几次林默都表现出了出众的才华,却比其他两人年纪更轻,淳于钜相信假以时日,林默会像一口出鞘之剑一般锐不可当。
可是呢,林默多听少说,知道了全部的东西之后,内心陷入了不太激烈的斗争。作为一个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人,林默被灌输了许多忠君爱国的思想,但是,别忘记了,林默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深深知道所谓皇帝,君主集权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那么愚昧地去忠于一个封建君主呢。更何况,在林默看来,这个君主很心x狭窄很白目。但是,林默不过是个穿越者而已,要去启发民智,鼓动人们去推翻皇帝,搞资本主义也不可能,那等于是找死。林默就是努力为自己活着,同时尽量让自己身边的人活得好一些。在忠君和爱情之间,林默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是,淳于钊事先交代一定要林默不得擅自行动,而是以保全自己为主,不许林默介入这一场皇权纠纷之中,所以,林默认为最好还是和淳于钊合议之后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现在嘛,就哼哼哈哈,呵呵呵呵,消极怠工好了。
淳于钜见林默跟打太极拳似地,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明白话来,便很不满意地说:“林爱卿莫不是因为哀伤过度,以致才思泉竭?”
哦,对对对,你提醒得好。林默装出一脸沉痛,说:“是,微臣忆及先父,就神思恍惚,几乎到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地步,请圣上恕罪。”
淳于钜气哼哼地说:“那你先听着吧,可是,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朕现在可正是思贤若渴的时候。”淳于钜心想,死了爹就一脸呆瓜相吗?再呆头呆脑下去,朕把你一脚踢出去,另外换二甲的上来顶上!
黄子蛟忽然一拍手,说:“微臣以为,还是微臣的办法好些,至于齐大人说的,先动其他藩王,会叫他们一起反叛,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微臣有个法子可以叫他们不敢乱动。”
淳于钜便催促他快说。
黄子蛟说:“可以叫藩王们都将自己的世子送往京城为质。”
林默心里猛然一跳,随后暗笑自己关心则乱,这个法子听着就不靠谱好伐。
齐邦国先反对说:“黄大人想得太简单了。先朝是有世子入京为质的先例,可是我朝仁厚,还没有过这等事。若是此时无缘无故叫世子们入京为质,藩王们还不要闹翻天啊?到时候,圣上又没有好的说辞,再被太皇太后那边施压,届时不得已又将世子们放回,倒是白白得罪了藩王们,还授人口实,说圣上不是仁义之君,对堂弟乃至宗室子弟不好。”
黄子蛟m着下巴,自得地说:“无缘无故,当然不好叫世子们入京为质,可是,如果是有缘有故呢?”
淳于钜眼睛一亮,说:“没错,可以捏造出一些缘故出来,可是,必须是十分严重的才可。”
黄子蛟笑着说:“那是自然。妄图谋逆弑君的罪名如何?”
淳于钜说:“你快把计策说出来。”
黄子蛟说:“微臣只是设想一个场景啊,请圣上不要责怪微臣出言无状。过两日圣上要去祷庙祭祀,随行的都是文弱书生,正是刺杀圣上的良机,幸亏有死士死拼力保,才叫龙体无伤。刺客见行刺不成,自杀身亡,留下颇多疑点,最确凿的线索是刺客乃是出自某一处王府。为保证社稷安固,只能请所有亲王的世子暂时入京居住,等大理寺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之时便可以回封地去了。”
连齐邦国都不再出言反对,而是微微点头不语。
林默的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
淳于钜眼里s出j光,一拍龙椅的把手,说:“好,此计可行!”
倒是齐邦国问了一句:“若是藩王们托词世子患病,借故不来呢?”
黄子蛟大获全胜,彻底在皇帝面前压倒齐邦国,心里十分得意,此时便轻哼一声,说:“舍不得世子也可以,要么来世子一个人,要么以余下所有子女抵世子,总不可能全部都病得要死了吧,若是无儿无女,就叫藩王自己入京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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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到哪里去找俺这样的劳动模范涅?俺快要j尽人亡了!
80第 80 章
林默回家之后,思忖再三,终于决定:不管了,老子今天叛国了,就算不为了淳于钊,不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是报缙王的救命之恩吧。再说,从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角度出发,也应该叛变到缙王那边。淳于钊那日明说了,缙王是早有叛变之心,暗地里说不定早就有安排布置好了,除了j兵强将之外,还有j通y阳之术、y谋之道的谋士权臣,此外,还在朝堂内廷都布置有内线奸细,对皇帝侄儿的种种动向早有防备。而淳于钜的这一发难,正好是给缙王反叛的借口。至于缙王和淳于钜的实力,林默坚定认为绝对是缙王占优势。既然如此,就算没有爱情的因素,“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该投靠缙王,免得等淳于钜这边大厦倾倒的时候无枝可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决定了,就别再犹豫了。林默将扫雪喊了来,低声说:“扫雪,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事情十分要紧,要紧到等同于我的身家x命,不知道你能不能担此重任?”
扫雪见主子面色凝重,声音也压得跟蚊子叫一般,猜想这事情看起来真的好重大啊,一定要竭尽所能给主子办好,便挺了挺x膛,说:“大爷,扫雪的命都是大爷的,但凡这条命还在,就一定拼命去做大爷交代的事情。”那是自然,主子的信任不容辜负,所谓义仆就是我这样的英雄少年,扫雪在心里默默握拳。
林默说:“好,你现在马上去一趟鲁南,将我告诉你的事情告诉世子。”因为此事十分机密,林默不敢写文书,怕万一被人截获了就完了,便只好口述给扫雪,叫他到了鲁南再口述给淳于钊听。好在扫雪当初就是因为有几分武功才被张爽相中而送给林默使唤的,路上走着倒是方便,不比那些只会做chu活的小厮遇上山贼之类的就一命呜呼了。
缙王府。
淳于钊自从得知林默再次被淳于钜召回京城夺情起复之后,就隐隐有不详之感,每日都苦思要怎么把他弄出京城才好,这日,见张爽一脸严肃地带着个人过来,低声说:“世子爷,这位是林公子的贴身长随,今儿专门赶了来和您说一件要紧的事情。”
淳于钊听完扫雪的话,重重地点点头,说:“你这小子很好。张爽,你去拿十两金子赏给他。”另外,在咱们的护卫里面在挑两个年纪小、身手好的送他回去。”
淳于钊又说,“你家公子慢慢地处境会很难,身边要多些人护卫,这两个护送你回去的人往后就专司护卫你家公子。”
张爽便带着扫雪出去安排去了,淳于钊将先前拿在手里把玩的玉石镇纸紧紧地抓住,闭上眼睛,抿紧了嘴唇,似乎那样才能遏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睿儿!
淳于钜要动手了吗?哼,居然要使出这么卑劣的诬陷奸计来骗取世子们入京!
但是,这计策看似满打满算不吃亏,实际漏洞百出,并不足为惧。
相反,真正危险的是睿儿!他这样做,等于是背叛了淳于钜,要是一旦被人发现,可能会以叛国罪被满门抄斩。
睿儿如此为我,我一定要救他出去。要是暂时不能救他出去,我就去陪着他,一直到他脱离险境为止。
可是,父王会怎么做呢?他会由着我去京城当人质吗?
淳于钊思索良久之后,起身去了缙王的书房。
外面的卫士可以看到缙王书房的灯光亮了很久,从窗户处映出的灯影中时不时地看到人走动的身影,似乎情绪烦躁,还可以偶尔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话语声,卫士们都心中诧异,缙王和世子都是气度异常沉稳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到一起,居然会发生争吵,真是破天荒的事情呢。最后,语声终于渐渐沉寂,灯光也灭了,世子从书房中走出,一张俊颜在破晓的晨曦中显得疲惫,但是,刚毅。
其余的事情先略去不谈,在揪心般的等待中,林默等回了扫雪。
趁着无人,林默急急问扫雪:“你和世子把事情都说了?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扫雪一脸无辜地说:“什么都说了。都是照着大爷交代我说的,一字不漏。”
林默气得敲他的头,说:“那世子怎么说啊?”
扫雪挠挠头,说:“世子爷只是夸我是个能干小子,又赏了我金子,还拨给我两个人,说是以后就给大爷使唤了,还说……大爷您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林默说:“唉,他就没说他要怎样吗?”
扫雪:“那真没有。”
林默很失望,不过仔细想想,以淳于钊的行为处事风格估计是不会和一个小厮说什么的,可是,林默还是希望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情况,特别是会如何应对,哪怕微枝末节也好。
不过想到缙王那边提前知道先机,不至于临时慌乱失措,林默又略略放了心。但是,随后看到淳于钜居然毫无阻碍地施行了黄子蛟的那个伪造刺杀的计策,紧跟着又下了叫世子们入京的诏书,而缙王那边居然毫无抵抗动作似地,林默又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会吧?缙王为何不反?他不是早就有反心了的吗?现在趁着淳于钜勒逼世子为人质,不正是揭竿而起的时候啊?
正在林默焦灼到几乎夜不能寐的时候,淳于钊和另外几位藩王的世子们一起结伴奉旨入京,在勤政殿见到了淳于钜。
淳于钊一反往日的恭谨,一脸无所谓地问淳于钜:“皇上把臣弟等人召过来,可叫我们住哪里啊?”
淳于钜说:“你们就住皇g里。”
淳于钊说:“皇g哪里?臣弟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住在内廷,和皇上的妃嫔们住在一起,怕是不太妥当吧?”
旁边几个世子们听了,都一个个挤眉弄眼地窃笑,甚至有人小声说:“见识一下小嫂嫂们的风采也不错。”
淳于钜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可能叫你们住内廷?”
淳于钊也虎着脸,毫不客气地嘲笑说:“臣弟是怕皇上因为刺客的事太过忧心,一叶障目就忘记了男女大防,看来皇上还没被惊吓到那个地步,呵呵,当臣弟白提醒一下。”
淳于钜寒着一双眼睛盯着淳于钊,淳于钊垂下眼帘,波澜不惊。
淳于钜的眼刀攻势完败。
淳于钊又抬起头,问:“皇上,您将臣弟们召集了来,难道毫无打算?总不至于叫我们都露宿皇g门口吧?”
其他的世子虽然怕皇帝,但是,也对之前的莫须有的罪名十分不满,便选择了和淳于钊站在同一阵线,纷纷起哄说:“露宿?那不能吧?我母妃听说了还不得心疼死了?”
露宿都算好的,哼哼,朕想把你们投进大牢,可是,咳咳……不敢,惹恼了藩王的叔叔们,也不是好玩的。人家都遵照着皇命将世子们送来了,可不能怠慢啊。淳于钜皱着眉毛,无可奈何地想了好一会,说:“那你们就一起住到谨身g。”
淳于钊脸上迥然变色,大声说道:“那是皇子们住的地方,臣弟们住进去,岂不是乱了辈分?请皇上细细思量后再做决断。”话说淳于钜本是想着自己反正还没子嗣呢,皇子们的住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又被淳于钊扣了个大帽子。
淳于钜有些额头冒汗了,该死的黄子蛟,他是管挖坑不管填坑啊,只说是将世子们弄了来,可是,弄了来住哪里,怎么监视,还有亲王世子一向在封地上专横跋扈,此次进京都是带了一大堆仆役随从侍卫,这一帮子人又怎么安置呢?他们都是奉旨进京,就该由朝廷供给,一大群人吃喝拉撒地,还不得把国库吃穷啊?
淳于钊趁机要求在外面另行居住,请皇帝派人监视便是,淳于钜一听,觉得这样最好,不花内务府的钱,也不至于失了体统,便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头钻入了陷阱。
淳于钊心中冷笑,嘴上却讥嘲淳于钜说:“臣弟们在外面住着也好避嫌,若是皇上在臣弟们住在皇g之内出了什么刺客行刺的事件,臣弟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淳于钜面上尴尬,便装傻混了过去。
于是淳于钊就搬到了一处缙王府早年就置办下的一所大宅院,很巧的是,这所宅院离林默家的祖宅只隔了一条街。
当夜,林默被人引领着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见到了淳于钊。
林默一看见淳于钊,就露出一脸失落之色,急急地问:“你怎么还是来了?不是早就叫人去给你递了消息,叫你们防备着的吗?”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这些时日他清减了许多,脸颊明显变尖,于是眼睛显得更加大,美则美矣,看起来却叫人好不心疼。此时,睿儿的一双潋滟妙目之中装满了担忧焦急,全是为了……我!
淳于钊张开双臂,紧紧地揽了林默入怀,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爽宜人的气息。
林默心里有许多的疑问要问他,便略挣了挣,想要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这一个怀抱是如此地火热而叫人安心,叫这段日子以来经历了父丧等一系列变故的林默情不自禁地就偎靠在他怀里,暂时忘却诸多的烦心事。
淳于钊松开林默,转而握了他的右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用大拇指轻轻婆娑林默的手指,柔声说:“你别担心。难道你会以为我父王是叫我来送死的吗?”
尽管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遽然听到“送死”这两个字,林默的担忧之情还是一下子冲过头顶,眼中已经有水光莹然。
淳于钊轻轻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说:“傻瓜!你怎么光是想着我,却不为你自己想想?你如今才是身处险境,我不来,却叫我怎么睡得着觉呢?”
淳于钊随后给林默细细道出其中原委。
原来,缙王现在还不打算动手,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据淳于钊知道,缙王在偷偷地准备武器,为此专门弄了个饲养场,里面养着好多**鸭鹅之类的禽类,用他们的叫声来掩盖住后面的兵器制作工舍的磨制刀刃的声音。除了兵器,还有战车,兵甲之类的,应该都是没有齐备的。
此外,还有jūn_duì也需要动员。虽然缙王英勇善战,但是,光是封地上的五万七千人的护卫部队是不足以对抗皇家的几十万大军,而且,现在是和平时期,历来汉人子民只要有口饭吃都不会想着去造反,淳于钜的一些荒唐行为并没有触及皇位动摇的g本,而要集合别的藩王的武装来支持自己,缙王需要一个必反的理由,正所谓“师出有名”才能征集到足够的jūn_duì。
听完淳于钊的一席话,林默一点就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没错,缙王是想做皇帝,可是,他和淳于钜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造反后当皇帝的高收益伴随着的是一旦失败则全家陪葬的高风险,深谋远虑的缙王要将风险降低到最低值,务求一击得中,所以,他要等到万事俱备和东风尽刮的时候才会悍然出手,将淳于钜掀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就是说,现在还需要等待,等待军备的齐备,人员的到位,民心的蛊动,也等待淳于钜下一步疯狂的行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可是,难道为此就不惜牺牲他最爱的嫡长子吗?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林默代淳于钊心里难受,低低地说:“你父王……”
淳于钊握紧他的手,说:“不怪我父王,是我自己要求来的。父王的本意是叫我的两个弟弟来,他看透了淳于钜有贼心没贼胆,虽然弄了许多世子来做人质,可是,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动手伤害世子们的x命,如此,弟弟们也不过就是在太皇太后的照看下在京城小住一段时间,不足为惧。”
林默说:“那怎么又变成是你来了呢?”
淳于钊说:“睿儿,我来这里有几层考虑。第一个,当然是出于我是长兄的责任,尽管父王觉得不碍事,我还是不忍心叫年幼的弟弟代自己来这虎狼之地。第二个,是为了你。你现在的处境其实比我还要危险,我要想办法在举事之前把你弄走。第三个,是为了我父王。我想为他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样,将来我离开的时候,也稍有安慰,不枉父王养育教导我一场。”
离开?难道是为了我?林默瞠大了一双妙目,结结巴巴地说:“你……”
淳于钊执起林默的手,感受着他柔嫩的手心,温柔而坚定地说:“睿儿,这些时日,我想了很多事情,也许未来的许多事情不能确定,也许,我和父王会失败,身首异处,但是,我确定了一点,如果这一次我们都能平安渡过,那么,余下的时日,我要和你一起过。”
在不可置信的喜悦、感动中,泪水夺眶而出。
林默说:“可是…你父王…”
淳于钊说:“是,我父王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一定不能叫他知道。我现在能多帮着他一些是一些。以后,我离开的时候,我的两个弟弟也长大了,能干了,可以叫父王倚靠了,就好和你放心地走,也许去我父王不知道不了解的异域之国。我听说,海的那一边有个‘真真国’,人人都是金发碧眼,而且,民风开放,我们可以去哪里。不过,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至于我靠什么计策金蝉脱壳,因为现在不够完善,也不能马上付诸实行,我便不告诉你那么多,免得你成日忧心,越发要瘦成一把骨头了,叫我抱着还有什么乐趣?”
林默忽然被调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贯端方矜持的世子一试得手,于是再接再厉,又看着林默笑,往他的耳朵里吹着热气,低低地说:“还有一层考虑。以前想要和你好好地相处,总是力不从心。因为按着祖制,藩王及世子非圣旨传召不得入京,所以,总是要打着探望太皇太后的名义才能在京城盘亘几天,二来,父王也不肯随意放我出去。现在好了,正好可以奉旨住下,又无人管我,正好……”
林默的眼睛亮如星辰,真好啊,可不是吗?以前总是聚少离多,才见一面人又走了,哪里像谈恋爱嘛。
淳于钊顿了顿,情不自禁吻了吻林默越来越上翘的嘴角,一横心,说“从现在开始,我要……疼你,爱你……还要……睡你。”
林默羞怯得耳朵绯红,猛推他一把,说:“你胡说什么?”
淳于钊笑着咬他的耳朵说:“没那么快,总要叫你过了头七再说吧。”
林默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孝道。要都按着古人守孝三年的思想,那现代人不就惨了,造避孕套的工厂该倒闭了!应该是和济公和尚说的那样:酒r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我心里默默哀悼亡父,扶助弟弟妹妹,也就是了。
不过嘛,某人忍得住,就让他忍着好了,林默在心里偷笑。
淳于钊又说:“等过了头七,我可就要来登堂入室了。”
林默傲娇地一摆头,说:“哼,我叫人把门都锁上,可你怎么进来!”
淳于钊m下巴,说:“睿儿你不会那么狠心吧?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林默笑着接口说:“那我就在围墙上弄几个刺猬,扎你几下。”
淳于钊呵呵笑着,说:“其实,我不走上面,我走下面。”
下面?哇,流氓!你就直说菊花得了。怎么古代人耍起流氓来也是一点不带含糊的啊?我一个现代人居然接二连三被调戏,不想活了。林默心底忧桑逆流成河。
淳于钊奇怪地看了看林默,不明白好好的气氛为什么一下冷场了,接着说:“我是说真的。以前打听到你们林家在京城有一座老宅子,我就留了心,叫人在附近购置了一处宅院,并在下面挖通了三处地道,其中一处就通往你们林宅,就是不知道你的卧室是哪一处,好叫我暗渡陈仓,登堂入室?”
我去!你说的下面居然不是双关语?害得老子猥琐了一把!林默气哼哼地瞪着他。
淳于钊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一眼的意思,在他看来,小情人蹙眉欢笑都是很美的,于是,又自鸣得意地捉住林默的一只手,深情款款地请求说:“陈仓已经铺好,君可否容我暗渡?”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淳于钊又安慰林默说:“叫你别怕你就别怕。淳于钜这一招看起来毒辣,其实g本就没什么作用,反而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给你打个比方说吧,历朝历代的g廷政变,能成功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快,狠,准,就是瞅准时机,快速出手,一击得中。而淳于钜搞的这些名堂则是优柔寡断,他重用的那两个人也不过就是两个书生,空谈误国而已,不足为患。”
林默想想也是,齐邦国和黄子蛟再怎么才华横溢,充其量算是大晋的笔杆子,而缙王呢,是玩杀人游戏的,算是枪杆子吧?笔杆子怎么干得过枪杆子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向来都是颠沛不破的真理啊。
好吧,高枕无忧,那这段时间干嘛呢?上班嘛,就是装装样子,糊弄糊弄淳于钜,下班,就锻炼身体得了,咳咳,叫菊花更强韧,好迎接头七之后的初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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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妹子看出来了,缙王造反有一点靖康之变的影子,本来是想照着那个写的,可是,好像妹子们都不喜欢看打仗之类的东东,咱就只好揣摩着妹子们的口味来改造了,(*^__^*)
感谢小芸芸童鞋的地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