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接下来林默便开始忙了起来。本来年底事情就多,如今林府没有主母c持,林如海又病着,里里外外的一应事体都只有林默在忙碌打理。现在又多了一项,就是准备给林黛玉的嫁妆。
正因为有了贾琏那日的事情,林默越发起了心要将妹妹风光大嫁,便和父亲商量着拿出了二十万两白银以做此用,并将离黛玉的住所“挹芳园”不远处的一处空置的房屋拿来专门做堆放黛玉新置嫁妆之处。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俱是j致华美之物,被装叠在红木镶黄铜的大箱子或是朱漆髹金的红色挑桶之类,势必要叫翘首以待的扬州市民见到林盐课嫁女“十里红妆”的盛景。
此外,林默自己的课业也要紧。虽然林默经过十余年的学习,其中还包括陪伴淳于钊几年蹭来的古代j英教育,和这两三年来林如海聘请的饱学大儒为林默专门做了针对x的学习和总括,而且,林默还偷偷地用自己前世学到的现代学习方法来归纳总结和记忆那些经史子集,较之一般书生省了许多力气,但是,会试真的是个力气活儿。
一般来说,会试要考三场,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的经义,林默对四书五经可以说是烂熟于心,随便抽出一句,林默都知道,所以,这个小菜一碟,不用特别去准备了。第二场考|试论,第三场考|试策。这两个倒是要格外准备一下,因为虽然字数只要求三百字,但是写法却是必须要严格按照八股文章的写法,不能自己任意发挥。这种千篇一律的官样文章林默以前见过人家写的,当时只是付诸一笑,并未深究,现在轮到自己考了,才知道其中的流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李白和一平庸之辈一起考,李白未必考得过那平庸之辈。但是,林默不是李白,他主张的是眼光可以远,志向可以大,但是脚必须踏到实处。于是林默闭门读书,在这剩下的十天里将自己的文才愣是框在这三百字里面练了又练,并反复请教过来人的林如海和王瑜,请他们来品鉴批评,务求达到既不逾矩又一眼惊艳的效果。
接下来的殿试据父亲说会十分刁钻,像父亲那年考的诗题“纱窗宿斗牛得门字”,便是出自极其冷僻的唐人孙逖的《夜宿云门寺》,韵脚限“十三元”,也就是说除了要知晓各类冷门偏门的知识之外,还要有诗词方面的捷才。在这方面,林默不禁深深地感触到一点,在诗词方面绝对没有“人定胜天”一说,不是靠勤学苦练和反复推敲就能成为诗仙诗圣人的,那是真的需要天赋的,比如林默虽然可以经过刻苦练习将古板的八股文章做得气势不凡,不落俗套,但是在以才思和情怀见功力的诗词上,林默却远不及比自己小三岁的黛玉。大考在即,林默林黛玉经常聚在父亲林如海处,既为陪伴父亲时消遣之乐,更为寓学于乐。林如海林黛玉帮着林默对对子,吟诗作词,以作备考之用,林默自觉进步神速,与黛玉的兄妹感情亦是在每日的相处中渐渐融洽。
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过了个年,元宵节一过,林默便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启程了。
这日,林如海唤人将林默唤入房内,问他:“此次赴京,贾府那边,你要不要去走一趟?”
林如海原是有些举棋不定,贾府嘛,是贾敏的娘家,贾敏的事情因为是悄悄地做的,所以贾敏名义上还算是林默亡故的嫡母。按着时下的礼节,林默应该是要去拜访一趟贾府,并和林黛玉一样尊称贾老太君为“外祖母”,还有贾赦、贾政二人为“舅舅”的。可是,想着贾敏对林默做过的事情,还有贾琏干的勾当,林如海不禁不寒而栗,生起宁可得罪贾府那帮子人,也不愿林默去贾府那样的虎狼之地涉险的想法,不过,林默要长期在京城为宦,就绕不过贾府去,打个招呼见个礼还是必要的,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嘛。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父亲的。”
林如海沉吟着说:“为父的意思是就和他们做个泛泛之交就罢了,毕竟是亲戚一场,刻意去疏远,反而招人嫉恨,不如就上门拜访一次,此后敬而远之吧,不然,倒他们在后面说咱们林家的人目中无人,不敬尊长。”
林默点点头,说:“好。”
林如海凝视着林默,说:“不过,你一个人去,我究竟不放心。不如这样,那日贾赦来了倒是说了一大箩筐掏心窝子的话,并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我想,你就可以先找他。叫个小子去,拿着帖子找到贾赦,叫贾赦陪着你一起去,只见见贾老太君,送上我准备的礼物便可,其余的人,都不必理会。要是他们无礼,你便即刻退出,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反正咱们该做的做到了,不落人口实就行了。”
林默答应了出来,见黛玉房里的丫鬟将离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迎上来,说:“大爷,叫我好找。”
将离原本是缙王府的丫鬟,先伺候了林默一段时间,现在被林默调拨去伺候黛玉,是十分妥帖稳当的大丫鬟,林默对她也是十分客气,此时便笑着问:“找我做什么?”
将离说:“哪里是我要找大爷,是我们姑娘找您。”
林默问:“是妹妹又做了什么好诗要给我赏鉴吗?”
将离笑得眉眼弯弯,说:“那倒不是。不过,比那个还要好。”
林默“哦”了一声,说:“比妹妹得了好诗还要好的是什么,那是得去看看。”
到了黛玉的房间,见林猷也在呢,撅着嘴巴说着什么,林默便上前去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暴栗,笑着说:“这会子你不去睡午觉,又来缠你姐姐做什么?”
林猷扭过头来,一脸的羡慕妒忌恨,气呼呼地说:“我若不是来得正是时候,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姐姐给你做了两双好漂亮的鞋子,我就一双也没有!”
林默先是诧异,继而有些失措。
黛玉伸出芊芊玉指,在林猷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嗔怪地说:“就你眼睛尖,什么也瞒不过你去!你哥哥要进京赶考嘛,我才急着赶出来两双鞋子他路上好穿,你的呢,往后我再慢慢做。”
说着,黛玉便命雪雁开了柜子,取了两双才做好的冬靴出来,一双是粉底青缎面的朝靴,上面用银线绣着祥云五蝠图案,另外一双则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靴,上面缀着长长的流苏,两双鞋子都十分j巧好看,比之现代人穿的靴子亦不逊色。
林猷用小胖爪子揉着眼睛,装出一副哭相,说:“拉倒吧,你又哄我,当我是傻的啊。哥哥的鞋子做完了,你就该缝嫁妆去了,等嫁妆缝完了,你都嫁人了,以后做的都是你夫君的鞋子了,哪里轮得到我啊?”
林猷索x假哭了起来,说:“明明我的鞋子小、好做得多不是?再说,我也不挑拣你的针脚,可是,你就是眼睛里面有哥哥,没有弟弟!”
林猷才不是妒忌呢,他这是故意的,经过他的一番观察,林默和林黛玉两人的x格都有些傲娇,虽然那日的事情说开了,兄妹关系不似以前那般冷漠,可是,林默也只是在小事上安排得当,尽量叫黛玉在家里住得舒服,平时并不会主动去和黛玉说话,黛玉呢,对哥哥尽管有着感激和内疚到想要补救的心理,到底是女孩儿家面薄,畏首畏脚不敢主动去亲近哥哥。这一次被林猷发现十指尖尖不爱动针线的黛玉居然亲自为林默做了两双鞋子,虽然是微薄之物,却是心意难得,便想抓住机会给他们好好和解和解,才故意这般说,好叫林默知道黛玉的心意。
黛玉羞得一张薄面飞红,忙打了林猷的头一下,说:“胡说!都是我的亲兄弟,有什么分别?等我明儿就给你做!”
林猷说:“做什么做!你那手上被针戳了那么些红通通的针眼子,再要赶着给我做了,万一叫爹爹看见了问起来,你就好全赖在我身上,说是给我一人做鞋做的!”
林默听了,急忙说:“怎么?妹妹的手被针扎了吗?快给我看看!”
黛玉掩饰地说:“也没怎么。因为鞋底有些厚,所以被扎了几下,哪有猷儿说得那般严重?”
林默不肯,一定要看,黛玉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指与他瞧。
林默蹙眉道:“快叫丫鬟们拿药油来,扎得这么厉害,可别感染了!”
林默亲自给黛玉上了一层药油,用细棉布给她包扎好,轻叹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些天都不要动针线了。唉,你做什么鞋子?家里有现成的针线上的人可以做,何必去劳那个神?虽说是女红针黹乃是闺阁本色,究竟你一个千金小姐,会做些香囊荷包看得过眼也就是了。以后再不许做这些东西了。”
黛玉低着头弄衣带,垂首不语。
林猷不满地说:“哥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姐姐给你做鞋子,那么辛苦,没有得到奖励,反而讨了一顿骂来!”
林默说:“我是骂她吗?我是心疼……”
林猷拍着手说:“可叫你说出心里话来了。姐姐,你听见了?哥哥其实是心疼你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黛玉顿时泪眼朦胧。
被林猷这机灵鬼挑明了话头,林默索x看着黛玉,语重心长地说:“你明年就嫁人了,往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身子不好,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我和林猷都是心疼你的,但凡在夫家有什么烦难事,只管回家告诉我们,不要腼腆,我们自会设法帮你。”
黛玉一一答应着,再抬头看哥哥和弟弟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颜。
林默又说:“我过两日便要启程,家里的事情,只有多靠着你了。我是和赵管家交代清楚了的,外面的事情一应交给他去办,府内的一些事务便只有你看着酌情办理了,错了也没关系,你以后嫁了人也要持家的,就当是习学吧,凡事多问着赵管家。此外,将离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嫁去王家后,可以给她配个好些的小子,权作陪房吧。她年纪大着些,办事稳妥,又见识过一些大场面,我琢磨着比你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强。”
黛玉点头答应,心里感念兄长不已。
————————进京的分割线————————
林默此行是和大胖子余乐同行。
余乐虽然常在林默面前夸口说是家里也做着生意,日子很过得,但是林默往日在细节处察觉余乐生活上颇有些捉襟见肘,便知道他家境不好。只是林默体贴朋友,知道读书人都好面子,讲究气节,不受“嗟来之食”,是以林默从不问及,只是暗地下不露声色地帮他一把。这一次林默主动提出要和余乐一起走,余乐想到林家自有车船一路护送林默,自己跟着便少花好大一笔盘缠,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到了临行之日,林如海病体难支不能送,林黛玉是闺阁姑娘不便送,林猷还是垂髫小儿没法送,林默便清晨起来到了林如海的“清心斋”,亲自搀扶起父亲,带着弟弟妹妹在旁侧的耳房内一家人一起用过了早饭,撤下碗碟,一家人漱口净手后又有下人端上香茶来,略饮了几口。
林默上前,跪下给林如海磕了个头,说:“爹爹,孩儿这便启程了,爹爹好生珍重,等着看孩儿的锦绣前程。”
林如海欣慰地点头,说:“好!吾儿有志气!为父一定要睁着眼听到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林默听到这个“睁着眼听到”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不过此时赵管家已经进来,恭恭敬敬垂着手说:“禀告老爷、大爷,行李已经全部装好车了。”
林默再磕了个头,说:“爹爹身子不好,便不必送了吧,不然,孩儿心中不安,反而在路上挂念。”
林如海含泪答应着,林默又看着黛玉说:“妹妹,哥哥这一走,家里的一切都要仰仗你了,唉,可惜你自己身子也弱,也别太c心了。”
黛玉点头说:“哥哥放心吧,妹妹以前总是安心享受人家的照顾,多出的时日用来伤春悲秋,却将身子养得极差。现在忙着照顾猷儿,看账本,管束下人,每日忙忙碌碌地,反而身子好了许多。这可是怪了,难道说,病g儿也有心,不爱打扰忙人?”
说得林默笑了起来,确实,这些日子以来黛玉看着j神甚好,也开朗了许多。当然,其中也有林猷的一份功劳,他见黛玉平素不爱运动,便故意每日缠着黛玉,怄着黛玉去追打他,无形间叫黛玉锻炼了身体,体质增强了一些。
黛玉等人只是送到仪门附近,林默便坚执不叫他们再送,挥了挥手,笑着走了,看得黛玉泪汪汪地,直待哥哥的身影远得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才牵着林猷的小手回去了。
这一路有余乐陪伴,两人一路聊天讲学,并不觉得无聊。大约十余日后,便到了京师,于是众人忙忙地弃舟登岸。
林默命长随扫雪去雇车,好拉行李,又问余乐:“余兄在何处下榻?”
余乐踌躇着说:“我在此地虽有一处亲戚,只是他家里也不甚宽绰,住起来只怕有些局促。”
林默便邀请他说:“我家在京城还有一处祖宅,家父命一房家人看守打扫着,若余兄不弃,不若与我一处住。”
余乐自是答应,恰在此时,一个身高八尺,方脸虎目的带刀侍卫走过来,说:“阁下可是林默林公子?”
林默打量了他一眼,说:“正是。不知有何指教?”
那侍卫躬身行礼,低声说:“我家主人在那边亭内等候,欲与公子一见。”
林默看着他放在刀鞘上的手刻意遮掩却没能完全遮住的缙王府雄鹰徽记,马上就知道这侍卫说的主人是谁了,心情顿时变得雀跃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chu长君,相当于两更有木有?
本来小攻没那么快出来滴,可是,大家望眼欲穿嘛,于是,叫他出来打个酱油啦。
68第 68 章
码头的一侧有一座小山,山的半中腰上有个“凝翠亭”,在亭子里的人可以俯瞰整个码头,码头上的人却看不见亭子里的人。
林默跟着那侍卫到了小山脚下,侍卫右臂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之上,归于山脚下分两列守护着的侍卫们的队伍中。
林默一个人拾级而上。
暮冬时节,寒风料峭,枯叶飘零。
林默的白色衣袂和墨黑的头发在风中翻飞,恰如他此时纷纷扰扰的思绪。
不应该,不可以,不能够。
林默答应了父亲,要好好地过,不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可是,想到亭里等候着自己的那个人,曾经为自己做过的林林总总,林默的心中就燃起热焰,浑然不觉寒风拂面。
那一日,当听到张爽提及淳于钊在面对赐婚后横生的变故的种种对应,林默只觉得心都在颤,一夜不能成眠。
记得那日他说过,也许他做不到林默希望的那样,但是他会努力去试一试,林默当时只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身为天潢贵胄的他想要什么样的佳人而不可得?他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后来在往来的信件中他不再有任何的情感流露,而且渐渐地没了音讯,林默便渐渐认定了他确实如歌中唱的那样“退回了好朋友的位置”,渐渐走远,淡出了自己的生命,说老实话,林默的心中十分怅然,只好将所有的时间和情绪都投入到无穷尽的课业和家务长短上。
直到……从张爽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林默才恍然知觉:他其实一直都在,从未走远,而且,比自己想象的更辛苦和坚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要见到他!林默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而上。
亭中之人听到脚步声,也快步迎了上来。
阔别三年再相见,淳于钊的身材越见挺拔高挑,他穿着一袭绣制着行龙云纹的石青色蟒袍,腰间系着镶金嵌宝玉石腰带,身姿挺拔凛然恰如壁立千仞,完美地诠释了蟒袍“不壮不丽无以重威”的内涵,冬日熹微的阳光透过云缝映在他骄人的身躯上,镀上了一层璀璨的流光。此外,经过兵戎战火的洗礼,淳于钊的面庞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浓眉如出鞘之剑,明眸似三尺之锋,面部轮廓亦如岩石般冷峻坚定,唯有看见林默时才面露喜色,微微启开薄唇,带着满足似的叹息,说:“睿儿,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默鼻子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淳于钊凝视着林默的目光似喜悦又略带惆怅,轻轻走上前,扶住林默的肩膀,微微笑着说:“睿儿你也长这么高了,是大人了。”
林默只是默然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情绪,潋滟生波的眸子似乎有一种魔力要将淳于钊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亭外刮过的猎猎作响的风似乎也渐渐小了下去,好像感受到这难以言述的脉脉情意似的。
四目相视良久,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默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在这里?”
淳于钊没有回答,而是回身拿起亭中石桌上摆着的一个茶壶,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林默,说:“口渴吗?渴了就喝一口。不渴就算了,这茶水都被冷风吹凉了。”
他刚才是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喝茶?……这亭子可以看到整个码头的人。……还有,刚才林默接过杯子的时候,触到淳于钊的手指,冰冷冰冷的,难道说他是很早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的?……情况渐渐明晰,林默了悟到淳于钊事前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到京师,他是推论自己从扬州过来,必定是走水路,并且,按着会试的时间应该提前数日到京师,于是每次都来这里等候。
林默忍不住握住淳于钊的冰冷的手,低低地说:“你都在这里守了几天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淳于钊反手握住林默的手,紧紧地,目光垂落下来,落在林默的脸上。
睿儿长大了呢,越发如我珍藏的名画上的人一般超凡脱俗了……淳于钊一贯淡然的眉眼中尽是痴迷。
林默恍然惊觉,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淳于钊一拉,彻底跌入他的怀抱。
淳于钊的声音从林默的头顶传来:“让我抱一下就好,好叫我有力量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林默的眼睛瞬时湿润了。
这不被双方父母和时下社会所认可的爱情,一步一步走来,如此艰辛,真不知道可以支持多久……
此时,淳于钊身上混杂着男人的气息和好闻的熏香的味道包围着林默,叫他脑子都被席卷一空一般,忘记了所有,只是软软地靠在他的x口,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痴痴地感受他的心跳。情迷之下,林默忍不住伸出手臂,想要环住他的腰,去体会此刻完完全全拥有他的感觉。
如果淳于钊只是和林默一样出身的人,林默会毫不犹豫拉着他飞奔而去,不要功名,不要其他,隐居起来,享受两个人的爱情。可是,林默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林默举高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被理智唤回,没有去抱住淳于钊的腰,而是低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淳于钊松开了林默,面上的表情渐次恢复到清明,轻描淡写地说:“也没怎么,我就当是在这里看风景。呃,好吧,说实话——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看到你一眼。”
林默一下子呆住,说:“啊?!你要走了?”
淳于钊点点头,说:“父王派人来催我几次了,我本想着今天再等不到你也没办法了,必须回去。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等到你了。”
林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淳于钊微笑着m了m林默的脸,说:“我过一个月还会回来。睿儿打马游街的风采,这一辈子就这一次眼福,岂容错过?”
林默的眼中瞬时迸出神采,晶亮的眼眸叫淳于钊忍不住又想要拥他入怀,好容易才忍住了。
淳于钊又问了几句林默住哪里、带了哪些人之类的话,听到一切俱是安排得妥当,淳于钊便放了心,说:“我本来还怕你没有合适的落脚的地方,叫他们腾出了一所房屋,就在太常寺后面没多远。不过,既然你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便不多事了。”
淳于钊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次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阮尚东,往日和我有些交道,要不要我捎个话给他?”
咦?可以作弊还是暗箱c作?坑爹啊你不早说?害我谋杀了那么多脑细胞才把那一堆故纸堆都塞进脑袋里,还分门别类都整理好了!现在嘛,既然是成竹在x何不一试身手?
林默心里腹诽着,却豪情万丈地摆手说:“用不着。”
淳于钊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说:“我就知道我是多虑了。”
——————————分割线——————————
林家在京城的祖宅比林默想象中的还要大,门口有一对石头狮子把守,足有整整六扇朱漆大门,一见是小大爷的车马到了,原本在此地守屋子的朱忠等人便启开了正中的大门,让车马都进去。林默率先携着余乐进去,绕过门口不远处的一大扇粉油大影壁,便到了前院。
前院的左右各有两院,左院是男x下仆的居所,右院则是厨房,杂物所之类的。
进了二门的第二进才是主子的住所,这也是整个老宅子最大的一进。中间的堂屋是一间歇山式屋顶的厅堂,一溜儿朝南的十二扇厅门,镂空雕刻着“喜鹊登枝”“五谷丰登”之类的图案,刻画得细致入微又古朴典雅。进了门,只见堂屋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黑油大匾,上书“渔樵耕读”几个大字,银勾铁划,刚劲非凡,两旁则是一副对联,上面写着“修身治家”“读圣贤书”八个工工整整的楷书。
还真是老套啊,林默挑剔地看了看,决定如果要在这里常住的话,一定要另外购置一些陈列摆设来。
后面还有三进屋舍,每一进都有天井,种着一些花草树木,因着年代深了,蓊蓊郁郁地,即便寒冬亦有绿色。林默琢磨着要怎么样好生打理一下,待黛玉出嫁后,父亲若是因病辞官,也可以携着猷儿一起来此居住,等日后王瑜返京为官,黛玉也便随之进京,一家人不就又聚首了吗?
林默心里虽然有了主意,却暂时以考试为先,便安排着下人们将行礼等物打开,一一搬到朱忠等人早就收拾停当的房间里去,又亲自带着余乐去了客房,见也收拾得很雅致,林默便放了心,和余乐又客套了几句,才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各自歇下不提。
一切都安顿好了,离着会试还有几天,林默便决定去贾府一趟,将父亲交与贾老太君的礼物送去,算是了了一桩事情。
林默便按着父亲说的,命小厮扫雪几个拿着自己的名帖先去贾府投去贾赦处,贾赦忙命请入,扫雪却说:“回赦大老爷的话。我家大爷还在自己家内静候您的佳音呢。我家大爷是个心细的人,最肯为别人着想了。本来按着亲戚道理,是该来拜访的,可是,那次为贵长公子的事情得罪了府上,为了不生事端,我家大爷很是犹豫,若是府上还有人耿耿于怀,要趁机作怪的话,大爷说他就不来了,将准备好的给老太君的礼物转交给您赦大老爷,并请转致问候之意吧。”
贾赦便说:“哪里是得罪?明明是默少爷心x宽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生什么事端?你回去跟你家大爷说,我陪着他去拜会我们老太君,看谁敢作怪,我第一个不饶!”
要的就是这句话,林默放了心,便约下第二日去拜访贾老太君,贾赦自然是见得着的,至于贾政,能见着就见吧,其他人都无所谓了。
次日,林默刻意打扮了一番,和余乐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余乐惊奇地说:“我是不是记错了,殿试还没考不是吧?怎么林贤弟穿得像是要去打马游街接相府小姐的绣球呢?”
林默哈哈笑着说:“今儿要去见一家子亲戚,所以穿得华丽了一些。因为我那亲戚家的人都长着一对富贵眼睛,只重衣衫不重人,不摆阔不行啊。”
林默骑着高头大马,身边围着十来个小厮,一路意气风发地到了贾府。
贾赦早就命人启了中门,将林默迎入,林默这回见了贾赦倒是客客气气作了一个长揖,依旧唤他“老世伯”。
贾赦也不好叫他“外甥”,一来是林默没有唤他“舅舅”,贾赦总不能拉下脸来上赶着人家喊“外甥”,二来贾老太太也未必乐意,且看着风向吧,不过,不乐意不喜欢是一码事,总不能对林默无礼是大原则。贾赦虽然在官场上没混出名堂来,但是也知道里面的门道,林默才华横溢,才十三岁就考取了两淮地区的会元,此次想来是有望“蟾g折桂”,真真是“后生可畏”,巴结还来不及呢,岂敢怠慢?要知道大晋朝最重士人,即便是个秀才,也可以见官不跪,何况极有可能跃身为进士的林默呢?谁要是没眼色,还要趁着在自己家里的便利刁难挖苦林默的话,他贾赦可不能答应。
林默风风光光地由赦大老爷一路作陪进了贾府,穿过无数道回廊,终于到了一处看起来十分轩昂威严的上房。由贾赦领着进去了之后,林默便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端端正正坐在居中的一张宽大座椅上,左右两旁各自站着一个裹着绫罗的丫鬟。
林默依旧是作了个长揖,口称:“见过老太君。”声音平平板板,眼中波澜不惊。
贾母打量着林默,见他一头墨发束在一个白玉莲瓣形发冠里面,身上是一袭象牙白圆领夹棉长袍,料子是昂贵挺括的倭缎,绣制着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镶金嵌玉的宽腰带,带上结着五彩丝攒心梅花结长穗g绦,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气派不凡似神仙下凡。
贾母看在眼里,心里才不承认这林默看起来确实在相貌上甩出她那宝贝孙子贾宝玉几条街呢,反而在心里恨恨地想:还以为这小崽子不敢来呢,那就可以借着元春之口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哪有新科举子对亡故嫡母的尚在人世的老母不闻不问的?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按着规矩,她就是林默的外祖母,林默不亲来问候,就是毫无孝行,怎堪为举子表率、而恭身进士之列?
可惜,如意算盘落空了,这小崽子不仅来了,还拉了老大来。看老大一路巴巴结结地陪同着,对着个小辈俯首帖耳,叫贾母看得心里直撇嘴,而反观小崽子呢,则是一副不卑不亢、举重若轻的气派,看得贾母的眼里怨毒得能淬出眼镜蛇的毒y来。于是,贾母看着贾赦的目光也带上了怨气,可惜贾赦好像感觉失灵了一般,不要贾母说,便先开口说:“林贤侄不要多礼,来来来,这边坐。”
林默便对着贾老太君谦逊一笑,顺理成章地坐下。
贾老太君虽然可以倚老卖老,到底也不能太出格,便随口问了他几句诸如林如海的病啊看的大夫怎么说开的什么药之类的话,几次想在里面说几句挖苦奚落林默的话,都被熟悉她套路的贾赦预知先机,截断了话头,把贾老太君郁闷得恨不能挠墙:老大,你是猪啊?成日和我跳脚叫板,见着个十来岁的后生小辈,还是冤家对头一般的林家庶子,却跟断了背脊骨一般!真恨不能将你个糊涂行子塞回肚子里去回炉改造一番!
这边,贾宝玉正和薛宝钗,并史湘云等几位贾府的亲戚家的小姐一起说话、赶围棋玩儿。
薛宝钗是贾府二太太王夫人的外甥女,偕其母薛姨妈长期借住贾府,史湘云是贾母的娘家史家的孙女,因为其从小父母双亡,被贾母怜惜,经常接过来与宝玉及贾府的三位小姐一起玩。
看着史湘云又“爱哥哥”“爱哥哥”地叫个不住,本来在一旁手拿绣花棚,端庄地做着针线的宝钗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厌烦:这大舌头的云儿,好腻烦人的!
说起来,这次史湘云来贾府的时间也太久了点,以前都是不过住个三五天就走了的,这一次,贾母是元宵节一过就接了她过来,住了十多天了还没有走的意思,说是因为黛玉不在,怕宝玉无聊没人陪伴,故而将湘云多留些日子。
宝钗垂下头,心里暗怨母亲糊涂,这贾宝玉是个香饽饽吗?除了皮相好,家世好,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偏偏是走了个林黛玉,又来个史湘云,一大群女人追捧着。自己这一大家子人赖在人家贾府里住着,还没脸没皮地放出什么“金玉良缘”的风声,不过就为了嫁个贾宝玉。可是,眼看着十五岁了,还没个准消息呢,真恨不能离了这里,另谋出路。偏生母亲是一门心思想要攀上贾府,哥哥又是个靠不上的,却叫她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办?只得随波逐流,飘到哪里是哪里了!
贾宝玉虽然有两大美女陪着,人却是懒懒地,心思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恰在此时,窗外走过两个丫鬟,似乎在边走路边低低地交谈,影影绰绰飘来两句,什么“林姑娘”“前厅”什么的。湘云和宝钗都没留意,唯有那神思天外的贾宝玉却福至心灵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去抓住其中一个丫鬟,急切地问:“我才刚听见你说‘林姑娘’,是林妹妹回来了吗?”
湘云和宝钗听着声音,也都赶忙从屋里出来,问那丫鬟:“真是林姑娘回来了吗?倒要看看去。”
丫鬟连忙说:“回宝二爷和两位姑娘的话,并不是林姑娘回来了,是宝二爷听岔了。原是林姑娘的哥哥来了,这会子正在老太太那厅里说话呢。我们恰在说林姑娘的相貌万里挑一,原来她这兄弟也是一样的神仙人品,竟像是画里走下来的一般。”
宝玉跺脚说:“林妹妹的哥哥怎么自己来了,却不带着林妹妹一起来?我得问问他去!”
湘云和宝钗两个忙去拉他,说:“不要莽撞,小心叫老爷知道!”可是,她们到底是两个闺阁姑娘,力气有限,早被那迷了心窍一般的贾宝玉甩了开去,一溜烟地跑得没了影子。
===================================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很忙滴有木有?本来是木有他的戏份滴,但是,为了围观群众滴呼声,他就只好出来露一小脸啦。
主要是现在默默自己也很能干,不需要小攻为他这样那样滴维护着。嗷嗷嗷,我好喜欢我写的林哥哥肿么办(/ □ \\)
今天又是5000字以上的更新,伦家很勤快有木有?花花在哪里?
69第 69 章
宝玉一溜烟地进去,早看见贾母的下方坐着一个姿容俊秀的年轻子弟,细观其面貌,与林黛玉还有几分相似,便忙忙地过去,劈头就问:“林妹妹呢?”
林默先就在眼角处瞥见他,见此人做的家常打扮就跑出来了,头上梳着非洲人一般无数g小辫,都结着红头绳,然后,小辫子又汇总成一g又黑又chu的大辫子,辫子上还从头顶到发尾按着等分的距离簪着四颗镶着金八角的大珍珠,身上则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金项圈最为引人注目,项圈上是一块结着长穗子的璎珞美玉,林默便知道此人就是书中著名的贾宝玉了。
林默在心里品鉴一下此人的相貌,有些像年画上的大红金童,或者是动画片里的哪咤,嗯,长相呢,比较传统的眉清目秀,还行吧,这个…脑子好像不太行,也许是头发长得太油亮太丰厚了,夺走了太多脑袋瓜里的营养,嗯,一定是这样。
林默端坐不动,矜持地微微启唇,说:“这位是……”
贾赦简短地说:“这就是我家宝玉,二老爷家的嫡次子。”
贾赦又忙说:“宝玉,快来见见你林家大兄弟。人家十三岁参加乡试,可是两淮地区的会元啊,这次是专为会试而来,虎父无犬子,没准儿也是名列头三甲呢。你得多向林家大兄弟请教啊。”
贾母说:“会元就一定是头三甲吗?三十多个会元呢,头三甲挤不下啊。”
贾赦诧异地看了贾母一眼,想不通老娘今天怎么像是拧筋犯了似地,居然和林默较上劲儿了,此时倒是不好取巧,一边是老娘,不能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啊,一边是自己往后想要结交的后起之秀。贾赦便只得合稀泥地说:“不是头三甲,也跑不了一个进士去!来来来,宝玉,你要好好向人家请教啊,你现在连个生员还没有考过呢。”
宝玉便给林默做了个长揖,鹦鹉学舌一般地说:“见过林大哥哥,往后还要请林大哥哥不吝赐教。”
林默也起身回了他一礼,复又坐下,笑微微地说:“原来这位就是府上那位外面传说得极妙的衔玉而生的公子!久仰久仰!”
又是贾赦在活跃气氛,为宝玉回答道:“哪里哪里。”
林默瞟了一眼一脸y沉的贾老太君,再看看呆瓜般杠在地上的贾宝玉,忽然觉得这贾赦大老爷还真是个妙人儿,便朝着他赞许地一笑。
贾赦得到鼓励,越发花蝴蝶一般穿c全场,同时在心里得意洋洋地想:瞧老爷我这斡旋的本事,在那个衙门里做个虚职简直太屈才了,等我这贤侄出息了,拜托他去给我谋一个外务部的差事,才好发挥出我的才干来啊。
可是,表现越发如臻佳境、可圈可点的赦大老爷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马上不悦地说:“宝玉!你也太没规矩了吧?你爹爹不在这里,少不得我就要代你爹爹教导你。外客在这里,你穿的这一身睡衣就跑出来了不说,见了老太太和我还不先行礼,看叫人笑话你不知道规矩礼节!”
宝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孟浪之处,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一般。
贾母横了贾赦一眼,一叠声地说:“宝玉,来,到我这里来。偏是你大伯话语多,宝玉早起才来给我问过好,这会子又行什么礼?再者,才过了正月,原该在家里多散淡散淡,宝玉在自己家里穿着家常衣物有何不对了?这是因为我家宝玉爱惜东西,知道物力唯艰,要把好衣服留着去外面见重要的客才穿。”
林默听了她那牛头不对马嘴的狡辩,便笑着对贾赦说:“老太君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小辈,算什么重要的客呢!不过,‘皇帝还有三门草鞋亲’呢,想来府上也是一样,有些个不待见的亲戚,要是下一回来了比我还不如的客人,宝二爷可别光着膀子就跑出来了。”
贾母被堵得够呛。林默点到为止,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笑道:“好茶!这是‘老君眉’吧?也唯有在府上才有这么地道的‘老君眉’!”
贾赦开始还不明白,再一抬头,看见贾老太君皱在一起的眉毛,不禁暗叹林默不亏是才子,这双关语用得真妙!茶叶是地道得很,贾老太君的蹙眉不乐也地道得很,可不是恰恰暴露了她对林默由衷的不喜吗?
宝玉讪了一会子,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世外仙姝林黛玉的日子,于是直愣着一对眼睛,不屈不挠地问:“林大哥哥,林妹妹呢?她有没有一起回来?”
林默羊脂美玉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婆娑着茶碗的边缘,微微蹙眉看了宝玉一会儿,问:“请问贾公子,我妹妹有没有回来,与你有何相干?”
宝玉没想到这长得如此清俊,和好朋友秦钟一般花朵儿一般轻巧美貌的林家哥儿开口竟然是如此犀利,一时语塞,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林默轻哼一声,不屑于再去理他了。
贾母见宝玉接二连三被林默取笑或是轻藐,偏生贾赦不仅不帮着自家侄儿,反而一脸赞同林默的蠢样子,便顾不得自己不该和小辈计较的身份,帮宝玉辩解说:“我家宝玉是个实心孩子,和林丫头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打小儿的情分就亲厚,见了你林丫头的哥哥的自然就想起林丫头,问问又怎么了?”
林默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碗往手边的小案几重重地一放,那茶碗一下子倾倒,茶水流了一案几。
林默怒声说道:“我妹妹来府上寄居几年,怎么会和贵二公子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难道府上的房屋那么挤,竟然挪不出一间空房间给我妹妹住吗?枉费我父亲还生怕府上破费,一年巴巴地送了一万两银子来?”
贾母连忙说:“这话是我说急了,并没有一张床睡觉、一个桌子吃饭。我的意思是他们打小就亲近,兄妹的情分好,所以,经常在一起。”先头是话说得夸张了一点,林会元啊你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贾母冷汗这叫一个狂流啊。
林默的俊颜黑得跟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冷哼着说:“经常在一起?姑表兄妹不是应该平时压g儿见不着,偶尔大节下在家宴之类的场合才能见上一面吗?府上究竟是什么人家,怎么姑娘和少爷竟然是混着住一块儿的?这到底是什么规矩?就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亲兄妹也不能够啊。”
贾母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宝玉了,而是为她自己,也是为贾府的规矩家教做辩解了:“你别误会,我们家本来是兄弟们和姊妹们分开另外居住的,唯有宝玉是个例外,这里面的缘故却不好和你细说。再说,我早就和你父亲说好,等宝玉和林丫头年纪都大些,就给他们完婚。现在混着住着,更好亲香,将来做了夫妇,也更和美。”
林默气得将茶碗砸了个粉碎,怒不可遏地说:“胡说!我父亲不可能和贵府上说好了什么,不然,他就不会将我妹妹许配给礼部左侍郎王大人家的三公子了!”
贾宝玉整个人都呆掉了,真真是呆若木**,却在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妹妹?是你的哪个妹妹啊?”
林默跟看怪物一般看着贾宝玉,气哼哼地说:“我哪个妹妹?我就一个妹妹!真是岂有此理!还好我父亲及时想通了,留我妹妹在身边没让走,不然……哼……我妹妹的闺中清誉岂不是要叫府上败坏殆尽了?”
林默将给贾母的礼物一搡,说:“府上这样的人家,我们以后再不敢攀援!”不顾贾赦的规劝挽留,林默就要起身拂袖离去,却迎头遇上一个人。
原来是散值回来的贾政,他素日与林如海亲厚,早就听闻如海最心爱的庶长子林默聪慧异常,小小年纪就在乡试中一举夺魁,本就想着什么时候见上一面,也好以他为榜样来教导宝玉,这日听到丫鬟们说起,便不及换衣服,就急匆匆地赶来,恰好遇上刚才的一幕,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一般,暴喝一声:“宝玉!你干的好事!”
贾赦一见他来了,便附在林默耳边悄声说:“贤侄消消气,且留下来看好戏上场。”
林默心想这会子在这里呆着无非就是观赏一下贾政打得贾宝玉鬼哭狼嚎罢了,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此时装作气得狠了,扬长而去,那样的话,贾政的大板子说不定盖得更狠,把贾宝玉打得更加皮开r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