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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 51-57

51-57

说得林默也不禁笑了出来。

林猷拉着林默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哥,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林默笑着刮他j巧的小鼻子,开玩笑地说:“那你必须得站在我这一边啊。你想想,咱哥俩要是掉个个儿,你先穿了过来,就该是你拉着我的手哭诉被白雪公主后妈迫害的血泪史了。”

林猷连连点头,用无比真诚的小眼神看着林默,说:“那是那是。哥,你辛苦了。”

林默踹他一脚,说:“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就说,这林黛玉和贾琏来了,咱们该用哪一种姿态去面对?”

林猷说:“哥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却又来考问我做什么?我呢,就是一句话:紧跟着哥的脚步走,五十年不动摇,哥你指哪我打哪,行不?”

林默“哼”了一声,实则对林猷的回答十分满意。

林默说:“那贾琏,一准是看着爹爹的身子支持不下去了,打着为妹妹争取家产的名义跑了来的,不能叫他得逞。”

林猷说:“好。”

林默说:“至于黛玉,我看她这一回倒是比往日态度好些。且看着吧,我没多少时间,每日忙这忙那的,你可以和她多接触些,看看她那人究竟如何,若是心地纯正,我和她的兄妹关系也可以和缓了下来。话说她也可怜,再者也是老爹的一场心愿。”

林猷忙点头说:“就是就是,就看她上道不上道了。要依着我说,按着书里面的说法,林黛玉是仙子转世,所以才活不了多久,因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年存?’要想叫她不至于短命,就得叫她多沾些人间的烟火气才行。”

林默挑挑眉,说:“你小子有主意了?”

林猷笑嘻嘻地说:“人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咱家呢,外事有哥哥你挡着,内事就叫弟弟来玩玩吧。。”

林默好笑地拍拍他的头,说:“那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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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淳于钊回鲁南后,缙王尚未征战归国,淳于钊便不顾王妃的反对,执意带着王府三卫中的其中一卫,赶去和父王会和。大家不要弄错,这三卫可不是三个侍卫的意思,那是大晋朝的开国皇帝特为分封为王的儿子们着想而特设的亲王护卫机构,一卫为一个总括机构,内含侍卫人数从三千人到一万九千人不等。作为位高权重的缙王,自然三卫都是顶着人数上限的,全部是一万九千的j壮侍卫。于是,就是平日不打仗的日子,缙王的鲁南封地上也保持着五万七千人的最高侍卫人数。这次征战,缙王自己带了其中的一卫作为亲兵,留下两卫守卫鲁南的封地和王府。

一路艰辛自不必说,淳于钊怀揣着初恋被挫的郁闷,倒是毫不以为苦,和缙王会师后,父子合心,用了一年的功夫,在北元的地界上纵横碑拓,几战几胜。在最后一次大捷中,缙王父子率领着j兵强将,一路追赶着北元残余部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将近两年的征战,北元的集团军被打成了游击队,骑兵被打成了满地乱钻的散兵,帐篷则被打成了烂布条。看着北元基本没有成形的jūn_duì了,缙王才威风凛凛地回了驻地,大手一挥,道:“凯旋归朝!”

淳于钊不明白了,私底下悄悄地问:“父王,那北元已无还手之力,何不一气呵成,全数歼灭了,倒要留他们苟延残喘,留下以后再生滋扰的祸g呢?”

缙王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我问你,什么叫‘鸟尽弓藏’?那良弓为着不被藏起来,再无展现锋芒的一日,是不是该留下几只鸟儿?”

淳于钊恍然大悟,说:“父王真是深谋远虑,孩儿自愧弗如。”

原来缙王那当着皇帝的侄儿对缙王百般猜忌,只是碍于缙王的实力和威望,不敢擅动。像这样出征北元的大战事,皇帝若不是被如火般的军情逼迫着,是绝对不会来搬动缙王这一尊大神的,所以,缙王为了时常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立个惊世大战功什么的,就不能一次把北元的敌人搞死完了,这一次大胜而回,挣足了面子,却留着敌人的一点子星星之火的种子,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再次壮大的时候好叫皇帝侄儿又来搬救兵。

说起这至高权利之间的博弈之道,缙王虽然读书不多,却是个中高手。他不是不想造反,他只是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就如同老练的猎手在耐心地等待猎物进入圈套一般,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输,输了,不光是自己之前拥有的一切仅次于皇帝的尊荣没了,还要累及家人。

所以,他虽然早有筹划,却一直蛰伏着,等待着。

凯旋归朝,大赏三军之后,皇帝还设下家宴,为皇叔缙王和堂弟淳于钊庆功洗尘。

宴席上,虽然皇帝为尊,到底还是太皇太后坐了主位,缙王几年未见母亲,自是嘘寒问暖,却叫皇帝有一种被刻意冷落的愤怒,直接理解为倚仗军功,藐视帝威,只是,有太皇太后在宴席上坐镇,同时惧于缙王之威,不敢发作,只在心里几乎憋成内伤。

太皇太后苏氏看着小儿子威风凛凛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得意,再看看乖孙子淳于钊,则是越看越喜欢,喜色盈盈于腮。淳于钊而今已是十六岁的年纪,其相貌正好卡在少年青涩未脱和青年人刚毅面容正在形成的中间时期,真是形容不出来的轩昂俊朗,英姿勃发。

苏氏慈爱地笑着,对缙王说:“钊儿而今也大了,该是给他结一门亲事的时候了。哀家知道你当父亲的成日里忙着打仗,你王妃又忙着教育那几个小的去了,还没有忙到钊儿的婚事上来。哀家便自己在私下留意着,必要给我的好孙儿找一个样样都出类拔萃的女孩儿来配上。可巧前儿还真叫哀家看上了一个,就是你舅舅家的嫡长孙女,恰比钊儿小一岁,兰心慧质,且知书达理,正宜为钊儿之妻。”

缙王忙谢母亲有心,看着淳于钊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有皇祖母亲自为你张罗婚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跪谢太皇太后?”

在别人看来是无上的荣光,在淳于钊听来却是晴天霹雳一般。但是,皇命不可违,睿儿,看来你是对的,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淳于钊收回了呆滞的表情,稳了稳纷乱的心绪,慢慢地起身离座,走上前去,在阶下给皇祖母行了跪拜大礼。

可惜,这一桩婚事究竟没成,因为,席上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又嫉又恨,必不肯叫缙王一家人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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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一时,御宴准备就毕,各种珍馐异果流水般被端上席来。

先上御宴第一品,这也有个名称,叫做“绣花高掟八果垒”,一个黄金饰边的白玉八宝盒里分别装垒着桂圆、龙眼、香瓜、银杏、梨r、蒸枣、石榴,真柑等八味果品,摆在面前的高几上,煞是好看。太皇太后开口说:“诸位请吧,这是家宴,都别拘束。”便率先伸出带着硕大镶祖母绿赤金戒指的手,取了一枚蒸枣放在口中细品。于是,众人才纷纷开动,各自取了喜欢的果品品尝,先开开胃。

接着是御宴第二品,叫做“缕金香药”,这一回则是桂花、甘草花、木香、丁香、水龙脑等香花制成的干花或是香饼脑子,装在j致的红木透雕盒子里面,好叫空气芳香宜人,并驱去r类食馔的腥气。

随后是十二品雕花蜜煎,乃是青梅、金橘、花姜、蜜枣等各类蜜饯,俱被制成各式各样的雕花造型,晶莹剔透,巧夺天工,哪里像是可以入嘴之物,倒是更像一道亮丽的盆景了。

此时,才有装扮得恍若霓裳仙子一般、披着薄纱的舞姬出现,随着飘渺的仙乐款摆杨柳般曼妙的身姿,为宾客跳舞助兴。

之后,才开始正式上菜,龙之肝、凤之髓、豹之胎、猩之唇、驼之峰、熊之掌、鴞之炙、鲤之尾,山珍海错,美味珍馐,说不尽这八珍滋味。

只是,这么多的珍馐美味也无法叫端坐在另一侧高位之上的皇帝淳于爔有半点兴致。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几筷子,不时地抬眸瞄一眼太皇太后和坐在其下首的缙王,两mǔ_zǐ正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叙着别后寒暖,一副言笑晏晏、子孝母慈的景象,淳于爔不禁越发看这两人碍眼,心里气恨不已地想着:那苏家的长孙女朕早就听闻长相不俗,有意纳为g妃,因为是皇祖母的娘家侄孙女,倒是不敢造次,去年先问了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当时却说那苏姑娘年纪尚幼,且批字的又说她命中不该过早婚嫁之类的云云,巧言推脱了去。现在可好了,居然当着朕的面就指婚给淳于钊?还以为朕是那等老迈昏聩之人,竟然就被她蒙混得就忘了不成?

坐在皇帝侧边的太后周氏察觉到淳于爔的情绪不稳,便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内中略含焦虑又有点警告意味的眼神。淳于爔知道母后的意思,自己是九五之尊,可是,也不能先干什么就干什么,应该做天下子民的表率,“孝道大过天”,要是为了一点微末小事当众忤逆皇祖母的话,事后还不得被那群言官参奏得烦死?再说这个时候尤其不能发作,因为缙王这个瘟神在这里!这个什么皇叔一向装作是最孝顺的,凡事都以皇祖母为先。朕登基不久,g基不稳,缙王则是大胜而还,风头正劲,现在绝对不可因一时之气而闹出大事来。

淳于爔攥紧了椅子上的把手,克制住几欲暴走的情绪,y郁的眼睛在眼帘下偷盯一眼缙王,咬着牙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雪耻。

哼,就算那苏家姑娘美若天仙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朕也未必就缺了她不可。可是,皇祖母这种偏心的行为,还有缙王一家人的嚣张气焰必须要打击一下。好,有主意了,朕就来个将计就计,叫缙王府的人弄个难拆解的鱼头回去,到时候看他们吃是不是!现在呢,先将他们稳住,且打发回封地去,朕再慢慢地摆弄此事!如此想着,淳于爔的唇角露出一抹y笑。

太皇太后苏氏见皇帝并未说什么,心里想着皇帝g中美人众多,想来是将往日有过一面之缘的侄孙女忘在脑后了吧,便微笑着说:“皇上,既然大家都看好他们是一对璧人,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难得人齐,都在这里,不如就请皇上金口玉言,赐个婚吧?”

太后周氏也附和着说:“太皇太后保的这媒准错不了,皇上,就请下旨玉成两个好孩子的天作之合吧。”一边给皇帝递眼色,意思是这顺水推舟的人情但做无妨。

淳于爔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皇祖母的吩咐,朕自当遵办。只是,要先看看他们八字啊什么的合不合再说吧。”

苏氏见皇帝这般好说话,大喜过望,笑着转头对缙王说:“倒是哀家糊涂了,幸得皇上提醒。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什么时候派几个妥当的人骑了快马将生辰八字送到哀家这里,哀家亲自给两个孩子把关。”

缙王自是遵命,又再谢太皇太后的美意和皇帝的圣恩。

御宴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只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罢了。

在京城呆了不足两日,缙王便带着淳于钊回鲁南去了。

回到缙王府,缙王妃见到阔别一年有余的丈夫和大儿子,自是欣喜不已,几欲落泪,拉住胳膊说个没完,又是“钊儿在外面可吃得惯?”,又是“钊儿在外面可睡得惯?”之类的慈母心肠的痴话,惹得淳于钊的弟弟妹妹们暗笑着道:“哥哥在父王眼里是大人,在母妃眼里永远是小孩子。”夜间,一家人齐聚一堂,晚膳后亦没离开,一起痛痛快快述说了一番别后情景,实在是夜深了熬不住了,众人才散了,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回到自己的寝房,淳于钊却睡不着,从下仆们已经送过来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都是林默给他的回信,被淳于钊仔细地装在这个红木雕花盒子里面,经常拿出来翻翻。还有一封信,却是淳于钊给林默的,尚未写完,因为当时忙着返京归朝便暂时搁笔,没想到回来却赶上皇祖母为他指婚,淳于钊便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情。

淳于钊手持那一封信,垂下眼睛:还要继续写完,然后寄出吗?

话说淳于钊就算在外征战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论多忙,都会抽出空来,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给林默去一封信,随笔写些什么。虽然心中的情意不敢随意表露,但是,好像就算信笔写写,想象林默读信时的会心表情也能叫淳于钊快活似地。

可是现在,淳于钊想着睿儿最在意的是两情相悦的两人之间要毫无无碍,睿儿说过他喜欢的人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从身到心都为他一人所独占,而我呢,大婚之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不能违抗不能推脱,还有什么脸面再给睿儿写信?写信又说什么呢?难道要他恭喜我新婚?

淳于钊终于没有写完那一封信,而是将它与林默的来信一起封存,藏在床底板下。

次日,缙王便要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打猎,王妃见丫鬟们给王爷整装完毕,又亲自上前给缙王理了理头顶的簪缨帽,装作随口问道:“妾身听说今儿打猎钊儿不去?”

缙王“唔”了一声,说:“他说他要在房里看书。”

王妃脸上露出几分忧色来,说:“这孩子这一回有些不对头,自从京城回来就有些消沉,经常自己关自己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脸上也没什么笑容,看得妾身十分心焦。莫不是他不满意太皇太后指的婚事?怎么一副这么难受的样子?”

缙王则不以为然地说:“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那苏家的小姐是据说有倾城之貌,又知书达理,是太皇太后亲自相看的,你就别瞎琢磨了。儿子大了,心事自然就多,再说,他在书房看书,又不是干别的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由他去吧。我觉得钊儿是有大抱负的,哪里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怎么样啊,满意不满意都无所谓,大不了以后纳几个侧妃就是了。”

王妃听了倒也罢了,既然议亲,事情不少,便丢开淳于钊的情绪问题,且忙别的去了。当日,王妃回身去将淳于钊的生辰八字翻找了出来,交与缙王。缙王便令一队护卫将这生辰八字护送入g,交予太皇太后苏氏。

苏氏很高兴,将淳于钊的八字和她娘家侄孙女的八字一合,果然是好姻缘,便告知皇帝,委婉地提醒赐婚一事,皇帝自是应允,颁下圣旨令缙王世子淳于钊娶苏家的长孙女为世子妃,为嘉奖缙王和世子之前的军功,特许以皇子例举行婚典,着内务府办理大婚事宜,好不风光体面。

苏氏将此消息又回馈给苏家,苏家太老爷镇国公,即苏氏的胞兄苏伯光便命儿媳带着孙女苏婉进g谢恩,待入了宁寿g,太皇太后苏氏见这苏婉较之以前更加出挑,鲜艳美丽得就如同她在花房里j心侍弄的含露开放的芍药花儿一般,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又赏赐了许多珠宝首饰,只说叫女孩儿拿回去弄着玩。

谁知风云突变,出g后恰逢苏婉乘坐的马车路过一处繁华街市之时,一只猎鹰忽然如同疾风闪电般掠过,尖尖的利爪在辕马的头上猛地一爪子划下去,立刻显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辕马蓦然受惊,又兼吃痛,便“嘶”地一声长啸,同时一抖鬃毛,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原本坐在前面驾马的车夫猝不及防,急忙想要拉住马头,却被此时因为受伤而狂暴的马甩下了马车,这下子,没了车夫,马车越发像风浪中的小舟一般完全失去了控制。

恰在此时,迎面赶过来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躲闪已经来不及,苏婉所乘坐的那一辆失控的马车于对方的队伍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苏婉被甩出车外,当时就没了气息,血流一地,而此时,马车出于惯x,还在往前,过了一会儿才“嘎吱”几声慢慢地停下来。

一叠声的“快请太医!”声中,即将蒙世子妃称号殊荣的苏家小姐在惊马事件中不幸遇难,香消玉殒。

喜事变成了丧事。苏家自不消说,哭声震天,缙王府这边,虽然有些懵了,倒也反应迅速,急忙派人前往京城慰问苏家,并试图拿回淳于钊的八字。

皇帝这会子却发话了,说是缙王府和苏家的两个小儿女八字已经合了,婚也赐了,不能因为女方死了,这门御赐的亲事就不做了,那他皇帝的威信何在啊?隐含的意思是要淳于钊和苏家长孙女的牌位成亲。

缙王懂了,没准儿这事情就是皇帝侄儿一手筹划的,好巧不巧地就出了惊马的事件,不死别人,光死苏家姑娘。死了还不算,还要逼着照常大婚,这不是摆明了就是y整淳于钊乃至缙王府的人吗?好毒辣的用心。再则,他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是等到八字合了、赐婚的圣旨也下了,才搞出这一出大戏来,就是要叫缙王府一家子**飞蛋打,灰头土脸!

缙王气得面色铁青,在堂上走来又走去,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正是五心烦躁的时候,王妃赶了过来,一双泪眼望着缙王,拉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说:“王爷,我们家钊儿怎么那么倒霉啊。王爷要为钊儿做主啊,怎么能第一次结婚就跟个牌位,也太晦气了!”

缙王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得了,别哭了,我自有主张,只不叫钊儿吃亏便是。”便将王妃打发走了。

缙王正心烦意乱,却见淳于钊进来,先给缙王行了礼,说:“父王。”

缙王看他尚属少年的面庞露出刚毅的神色,心知他有话说,便温声问:“钊儿可是为婚事的事情而烦心?你不要怕,父王自会为你做主。哼,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呢!”

淳于钊摆摆手,说:“孩儿此来,正是想要劝父王不要为了疼惜孩儿的缘故意气用事。”

缙王一听这话里有缘故,便说:“哦,那钊儿有什么想法,倒是先说说看。”

淳于钊说:“父王心里也明白,那苏家姑娘的死,明显是皇帝的手笔。只是他做的事情,谁敢去查?想来此事是沉冤难雪了。可是,苏家心里会有一本账记着的。苏家老爷镇国公原是皇祖母的同胞哥哥,现在苏家因为子嗣不繁有些没落,却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本朝中有些势力。若是咱们将计就计,就由着孩儿与苏家结姻,苏家感念之余,将来或许能为我方之助力,又可昭显皇帝的失德之处,岂不一箭双雕?”

缙王听了点头,却凝视着淳于钊,说:“你想得不错,就是太委屈自己了,为父也不忍心。”

淳于钊却说:“父王怜惜孩儿,才会这样想,以为会委屈了孩儿,其实,孩儿真的是毫不在意,孩儿现在只想帮着父王做成大事,不要那些表面浮华的东西遮了眼睛。再说,等父王心想事成之日,孩儿想要怎样的大家闺秀,都会如愿,何必此时萦怀?”

缙王猛地拍了拍淳于钊的肩膀,大声称赞说:“好,大丈夫何患无妻?吾儿有志气!那就按着你说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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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

王妃固然是一心不乐意,奈何缙王和淳于钊本人都乐意,稍后,缙王便派出善言辩的文臣带着侍卫一队人马,再次赶往京城,代替缙王先去向皇帝禀明、然后再去太皇太后乃至苏家的镇国公表明世子淳于钊愿意继续与苏家结姻的意愿。

皇帝听完缙王派来的人的禀报,有些意外,又有些沮丧,有一种想要捉老鹰却被老鹰啄了眼睛的错觉。正思忖间,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后却是一脸震怒地走了进来,怒声说:“皇上!凡事不可太过出格,‘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哀家以为皇上早就懂了的。”

皇帝不悦地说:“皇祖母一出口就是教训朕,朕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皇祖母只是向着别人,却不肯听朕说一句!”

皇帝和苏氏各执己见,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地说了一个时辰。苏氏自知皇帝x子执拗,而且对缙王一家怀着深深的敌意,化解不了,也难以说服,不由得泪流衣襟,哀伤地说:“好吧,皇上没有错,都是哀家的错。是钊儿和苏家姑娘命相不和,才会出这个事,要怪就怪哀家失察吧。但是,钊儿还是初婚,叫他去和个牌位结亲,叫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心里怎么过得去?皇上,算祖母求你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息事宁人吧。”

皇帝便退了一步,说:“那朕便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收回旨意,至于苏家那边,便叫他们自己退亲吧。”

苏家自然是不敢以已死之女来强与缙王世子结姻,便忙忙地将八字送还,自叹福薄。那边缙王则十分大度地收回了世子的八字,又说虽然天公不作美,世子不得苏家小姐为世子妃,但是既然曾蒙圣旨指婚,亦是缘分一场,世子愿以妻礼待之,守孝一年,以告慰亡灵。

苏家感激涕零,此后私下里便将淳于钊当作孙女婿看待,为后来的缙王夺位造势颇多,这是后话。

淳于钊终于耳g子清静了,一年的守孝期就意味着一年都不需为各种各样的提婚议媒而烦心,自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又暗自庆幸那没度量的皇帝堂兄闹这么一场乱子,反而助了自己,叫自己离着睿儿还不算远。也许冥冥之中有天意,他和睿儿合该有缘分再见面。

后来的一年里,皇帝将太皇太后可能会看中的为淳于钊指婚的对象一打尽,要么自己纳入g中充盈后g,要么就颁旨赐予他自己的兄弟或是倚仗的大臣家的子弟,没个消停。

缙王只是冷眼旁观这皇帝侄儿的幼稚举动,心想:你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王妃气得不行,找缙王哭诉了几回了,气皇帝的天x凉薄不给面子,气淳于钊的傻不拉唧自讨苦吃,也气自己老公的袖手旁观不作为,缙王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钊儿哪有你说得那般委屈?他要真难受,我给他送几个绝色的丫鬟去。只是要悄悄儿地,别叫人家知道,好歹也还打着‘为妻守孝’的名义呢。”

这一日,淳于钊去给父王母妃定省之时,缙王说:“你那孝期也有半年了,对他们苏家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依父王看,你也不必继续自苦,我为你寻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来,又可服侍你又可取乐,这便领回去吧。”

缙王府内规矩极大,淳于钊作为嫡长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楷模,为弟弟妹妹都做着表率。俗话说,长辈赐,不可辞。就算长辈给你的再不喜欢不合心意,也必须接过来,还要磕头谢赏,淳于钊自然不会推辞,做出叫父王下不了台的事情来,便恭顺地答应了,接了两个丫鬟回去,叫丫鬟们安排了两个屋子给她们住下,束之高阁不理。

缙王那边得到下人的禀报,知道儿子连着十多天未理睬过那两个丫鬟,心里纳闷儿子是不是没瞧上那两个人的姿色,又另外物色了两个色艺双全的歌姬来赐予淳于钊。

这日,淳于钊正在书房里看书,却听见外面传来异常的声响,还夹杂着女人的娇斥声,不禁心中纳闷,他的书房的外面是有心腹侍卫把守的,向来鸦雀无声,利于静读,怎么今日竟然有喧哗之声?

淳于钊起身出去一看,却是一个衣着十分妖娆的女人手里托着一个填漆描金的小托盘,托盘上面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玛瑙盘子,盘子里盛着十来个黄橙橙的枇杷。

那女人见了淳于钊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一眨一眨地,描画细致的大红樱唇微微撅出一个诱惑的弧度,才娇滴滴地说:“世子——”

淳于钊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转而对侍卫说:“怎么回事?不是和你们交代过本世子看书的时候不得打扰吗?”

侍卫战战兢兢地说:“卑职们是这样和她说的啊,可是,她非要进来——”

侍卫一边擦着汗,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喊屈:这女人是王爷赏赐给世子爷的歌姬,可是,传闻说是世子爷压g就没有碰过她,那就当不得一句“夫人”,又不能像伺候世子爷的丫鬟那般喊一声“姐姐”,于是,劝便不好劝。此外,拉又拉不得,毕竟是世子爷未来的房内人,他们怎么敢放肆呢?偏生这女人很会歪缠,非说世子爷看书或是疲累了,她要去送点鲜果什么的,侍卫们又不好像对付其他的乱闯的人一般直接丢出去了事,所以,才闹成这一副模样,实在怪不得他们啊。

淳于钊薄唇微启:“叉出去!”

侍卫们就要动手,那女人却哭叫起来,说:“世子,是王爷要贱妾来服侍世子的,为世子端茶递水送鲜果不正是贱妾本份该做的事情吗?”

淳于钊自是不屑于与她说话,倒是一旁的侍卫看着世子爷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说:“世子爷要你服侍的时候自然回去传你,不叫你服侍的时候你就老实呆着,别招爷烦心啊。”

那女人一张芙蓉般的玉颜上挂着泪珠,哀哀地说:“可是,贱妾已经来了一个月了,世子爷从来也没有传过贱妾来服侍啊!”

淳于钊冷冷地说:“好个没廉耻的!没传你来,你就要跑来自荐枕席吗?”

女人羞愤之心大作,很想说:“既然世子爷看不上贱妾,就请将贱妾退回给王爷吧,也免得贱妾日日枯守。”却又不敢说,便掩面大哭不止。

淳于钊冷哼一声回了屋内,想了想,拿定了主意,歌姬不比丫鬟,原本知道些风月之事,是不甘寂寞的,留着她们,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名堂来,惹人非议。父王赐予的女人虽然不可退还,但是,可以转赠他人。

淳于钊便在次日找了个名目来嘉奖心腹侍卫张爽和陆遥,将两个歌姬赏给他们两人了。

王妃听了此事,又打听到淳于钊虽然留了前次缙王赐予的两个丫鬟,却是一次也没有碰过,便在心里将这些事情掂量过去又掂量过来,得出一个结论:丫鬟啊歌姬什么的,怎么能和将来指婚的大家闺秀相比呢,想来是钊儿嫌她们chu鄙,不屑要她们陪伴。

王妃想了几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又跑了来找缙王嘀咕,忧心忡忡地要缙王再想办法,别叫钊儿憋屈出什么病来了之类的云云,最后说得缙王不耐烦了起来。缙王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钊儿是有大抱负的,个把女人,他哪里在意了?就算苏家的那个没福气的姑娘,也不过是幌子罢了,你真以为他有什么情意了,不过是为着叫苏家的人感咱们的恩德罢了。还要没完没了地唠叨!”

从此,王妃再不敢抱怨了,淳于钊也托赖着父亲的权威,有了一段清静日子。

这日,淳于钊得到张爽等人从姑苏探来的消息:林默正在遍处搜寻一株千年灵芝,据说是林老爷不行了,急需一株千年灵芝来保命。

淳于钊想道:林默眼下正是科考的关键时刻,若是不出意外,他将要参加今年的会试和殿试,一展才学和抱负。但是,若是林如海亡故的话,按照“守孝之人不得在孝期参与科考”的规定,林默将无缘今年的科考,那该多可惜!还有,若是林默科考成功,一般会留京任职,做什么翰林院编纂之类的闲职,那么,自己就离得他近了,也就时不时地有了见面的机会,那些美好的机会岂不是也要泡汤了?

想到有机会再见到林默,淳于钊觉得自己全身的鲜血都要沸腾了一般。淳于钊原本以为随着时过境迁,自己对睿儿的感情就会渐渐地淡下去,但是,现在淳于钊发现自己对睿儿的思念却是越来越强烈了,就如同是压抑在土下面的种子,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破土而出了!

淳于钊马上动手,去帮林默找那一株珍贵的千年灵芝,想方设法为林如海续命,怎么样都要叫他拖到林默科考后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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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留言是美德,o(n_n)o ~~

57第57章

林府。

林如海微微睁开眼,看见久别的女儿黛玉正坐在床沿垂泪,心里悲喜交加,颤声喊:“玉儿……”

黛玉看着老父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次清明,干黄瘦削的脸上浮现出她曾经熟悉的慈爱的笑,不禁悲从中来,眼泪越发止不住地冒出来,哽咽得两只纤弱的肩膀抖动不已。

如海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要够一下女儿的肩膀,好叫她不要哭,无奈病体孱弱,一只枯树枝一般的手终究是垂落下来,叹了口气,说:“乖女,爹爹实在是没气力了,你别哭了。你这一哭,叫爹爹心都碎了,可是,爹爹还有好多要紧的话要对你说呢。”

黛玉慢慢地止住了哭,可是,一双眼睛却肿得跟桃儿一般。林如海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脸上带着点欣慰的微微笑意,说:“玉儿长大好些了,眼看着是大姑娘了。在京城那边过得可还顺心?”

顺心?这可能吗?不过,现在父亲病危,再说那些也无非是叫他担忧,除了惹得他病更重些之外又有什么好处?黛玉抬眸看了林如海一眼,眼中包含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林如海说:“当初送你去京城,一来是想着出了那么一件尴尬的事情,叫你和你哥哥隔开住着也好,二来,还有你母亲的意思在里面,怕你无长辈教养,无姊妹陪伴,去了外祖母家里,好歹混个几年,学些女红规矩还有理家的本领,就是不知道你过得究竟是如何,你也不和爹爹说说。另外,爹爹的意思是,到了十二三岁学些闺阁本领的时候还是要接你回来,终不成我林家的姑娘还要从贾家出嫁不成?可是,现在爹爹这衰败的身子,好些事情做起来都是力不从心,一应事情,现在都要仰仗你哥哥帮着料理了。你也别老念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过去的就算了,还是回来挨着你的兄弟们过活。说句老实话你别恼,兄弟啊。往后就是你娘家的依靠。就算我死了,你还有兄弟,将来出嫁了,也是个倚仗,要是在夫家有了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也有两个为你出头的人。你一直在贾府住着,你外祖母再疼你,她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一撒手去了,也就没有为你做主的人,你不趁着现在回来,和你兄弟搞好关系,往后靠哪个去?这一句要紧的话,无论如何爹爹也要当面和你说清楚了。”

黛玉垂头不语。

林如海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面上青筋暴起,虚汗连连。

黛玉忙握起拳头,轻轻地给父亲捶背。

好不容易林如海止了咳嗽,拍拍黛玉帮着捶背的手,温声说:“行了,爹爹没事了。坐着吧,好孩子。”

林如海说:“玉儿,你倒是说句真心话。爹爹把这意思和你哥哥也说过了,他也愿意你回来,说是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再说,你们兄妹疏离了这些年,原是我们做爹娘的错,怪不得你哥哥,难得他一片赤诚,没有将之前的事情记在心里……”

林如海对着黛玉恳谈了一番,可是,黛玉此次虽然态度和婉,却始终不曾松口,没有给林如海一个到底回不回来的答复。而林如海究竟是个病人,虽然有许多话想要和女儿说,想要问清楚她在贾府的具体情形,但是,连着说了半个多时辰,身体到底是支持不住了。黛玉便亲自服侍父亲喝了药,眼瞅着他合上眼睛睡了过去,才慢慢地退出了父亲的房间。

在外厅候着的一个穿着青色比甲,模样十分俏丽干练的丫鬟忙迎了上来,说:“大姑娘,奴婢等您多时了。原是大爷吩咐婢子在这里候着您,好领您回您自己屋里去,又叫奴婢暂时服侍姑娘这些天。大爷想的是姑娘带回来的丫鬟当然个个都是好的,只是听说除了雪雁姑娘之外都是贾府那边拨给姑娘使唤的,那就不如婢子熟悉这府里的情况。大爷说,这一向府里因着老爷的病忙得顾不着别的,姑娘又是才回来,不比大爷和二爷两个原是住惯了的,难免会有吃住不方便,或是使唤人上面不顺心遂力的地方,所以叫奴婢来服侍姑娘。近身服侍的活儿,姑娘还是让您用惯了的丫鬟们做,就叫奴婢在外间做些chu活便是,譬如要汤要水或是传个话什么的,奴婢因为轻车熟路,到底比别人跑得快不是?”

黛玉微微颔首,说:“既如此,你就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原来在哪里上工的?”

大丫鬟说:“我叫将离,原是大爷屋里的丫鬟。”

黛玉细问了她几句才知道,这丫鬟可不简单,是林默房里的执事大丫鬟之一,在府里不说是呼风唤雨,也是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这将离在林默房里有几年了,以前还在缙王府做过,难怪说话知情识趣,又稳重有礼,现在居然愿意跑来做我的chu使丫鬟,只为了叫我过得舒服适意些,想来林默该是费了些功夫来说服她的。黛玉不禁心里有些触动:看这些细致入微处,他还真是像个哥哥的。可是,在外祖母的口中,他竟然是个十恶不俊、包藏祸心的坏人,还叫我千万不能信他。外祖母并高低交代我一定要看过父亲后就回去,这可怎么办?叫我是听父亲的,还是听外祖母的?

黛玉跟着将离回了自己以前住着的“挹芳居”,见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依稀还是往日自己未离开时的样子,不禁秀眉微颦,真真是物是人非。

黛玉这一次带回来的丫鬟不多,其中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雪雁是往日林府的家生子儿,这次回了林府,自是喜不自禁,早就和黛玉告了假要家去几天,黛玉怜她跟着自己抛洒了几年故土亲人,便允了,是以此时虽然有几个小丫鬟围着,却无一个知冷知热会来事的。

将离出去了又回来,带着两个手里提着食盒的婆子进来,笑盈盈地对黛玉说:“姑娘劳乏了这一阵子,该用些饮食了。大爷早就交代了,姑娘身子弱,且脾胃不太禁得住太油腻的东西,奴婢便忖度着叫大厨房备了些清淡的饮食,看姑娘可吃得惯?若是不喜欢,奴婢下次便叫他们另外换些口味来。”

黛玉忙说:“太费心了,其实我也吃不了多少。”

将离笑着说:“大爷说了,姑娘原是娇客,叫奴婢们要打点起全身的气力来伺候呢。做点合姑娘口味的饮食,还不是婢子分内当作的事情吗?”

一时,将离便手脚麻利地将食盒里的碗碟一样一样地取出来:三荤,分别是葱烧团鱼、竹叶蒸**和白烧四宝,两素,分别是杏仁豆腐和淡菜炒笋尖,还有两味小点,鱼香茄夹和鸳鸯雪花卷,果品是红果拌梨丝,全部都是黛玉往日吃惯了的淮扬风味,最后是一盏一品官燕。将离说:“若是姑娘旅途劳顿,吃不下那些,便只用些燕窝也是好的。”

黛玉确实吃不下,便用小银勺子慢慢搅着,只吃了一小碗燕窝。饭毕,黛玉略有些歉意地对将离说:“我一顿吃不了什么,以后你少弄些来,吃不了白倒了,多可惜。”

将离笑着说:“不值什么,我拿下去给小丫鬟们吃,她们一准儿高兴。就只一点,她们原是吃过饭的,又吃这么多好吃的当夜宵,难免要长胖。所以呀,姑娘白天要多使唤她们一些,千万别客气,免得她们长胖了,倒惹得别人说她们不是来服侍姑娘的,却是来养膘的一般。”说得本来愁肠百结的黛玉也笑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个火红的小团子快速地滚了进来,嚷嚷着说:“别收别收,我正没吃饱呢,我不怕长胖,快给我吃。”

身后则是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撵着,说:“二爷,您慢些,别跌着了,叫大爷又得埋怨奴婢们不会服侍主子了!”

看见黛玉,嬷嬷和丫鬟们忙行礼说:“冒犯了大姑娘,还请姑娘莫怪。原是二爷听说大姑娘来了,一直闹着要见面,听说姑娘在老爷那边,不许打扰才忍了这么许久。好容易打听到姑娘回了自己屋里,二爷便赶着过来了,奴婢们拉都拉不住。”

这时,那穿着一身火红锦缎褂子的小人儿正抓着碟子里的一个鸳鸯雪花卷,往嘴里塞去。

黛玉惊异地看着面前正大快朵颐的小人儿,只见他大概不足两岁的样子,一张胖乎乎、圆溜溜的脸蛋上长着一双黑葡萄一般又黑又大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着,显得机灵又淘气。

小人儿一边吃着嘴里的雪花卷,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姐姐好。”

二爷?还有,姐姐?黛玉先是有些吃惊,随后想起来好像爹爹后来是又有了一个庶子的,在信中也提到了一句,那时外祖母听了很不高兴,那几日连带着最机灵会讨巧的琏二嫂子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因着不小心说话而触霉头。黛玉当时也不甚高兴,只是随意拿了个平素做着玩的一个荷包一个香囊捎回去当作贺礼敷衍了一下,之后便将这小弟弟忘之脑后了。

林猷看她有些茫然的神情就知道这个神仙姐姐早就不记得自己这个弟弟了,虽然心里不满,林猷却是牢牢记着林默之前交代的要先对黛玉好,尽量留住她在林府不叫贾琏带回去的话,在心里喊着“一二三”一般下了决心,捏住鼻子,开始冲着这个姐姐撒娇卖萌了起来。

林猷从颈脖处的衣服里拉出个红绳子,绳子上面挂着个香囊,给黛玉看,说:“看姐姐给我绣的香囊,我天天带着呢,就想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黛玉一看,这不就是一年多前自己寄回来、给才出生没多久的弟弟做满百日贺礼的绣品吗?黛玉不禁有些心虚,这个香囊是她才学女工的时候做的,针线还有些歪歪斜斜的,做好了觉得不太好,便放在一边。后来手艺提高了,绣得好些的都赠与了贾府的姐妹还有贾宝玉,这个以及另外一个绣得也不怎么样的荷包就拿着随意装了一个小金元宝赠与了从未谋面的小弟弟。

现在再看这实在绣得不怎么高明的香囊却被弟弟当作宝贝一般天天带着,看都洗得发白了!黛玉不禁有些愧疚,m了m林猷的小脑袋,说:“都用旧了啊,等姐姐空下来,另外给弟弟做个好的。”

林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做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样子说:“太好了!姐姐最好了!”

跟着林猷进来,在一旁巴巴地陪站着的嬷嬷的心里在咆哮:这个小少爷心里的弯弯绕心思真是太多了!昨晚上他翻箱倒柜地,好容易才把这个什么香囊从一个箱子的最底下刨出来,找了g红绳子挂在脖子上照了一会儿镜子,却发神经似地非要逼着她拿去洗了熨,熨了再洗,几次折腾下来终于把一个新崭崭的香囊洗成个旧不兮兮的东西,当时她心里还纳闷呢,原来是为了这会子来讨好这大姑娘啊。这小子还不到两岁,就这么多鬼心眼,要是大了还了得了?绝对是把人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银子的厉害主儿啊。

林猷不像林默,转世前是摩拳擦掌要好好在大学里泡美眉的,还自学了一大本《如何掳获美眉芳心一千零一招》,自诩为深知美眉心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将他学来的书本知识付诸实践就挂了,好不叫人惆怅。尽管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对付这养在深闺的林黛玉却是绰绰有余。一番甜言蜜语、撒娇弄痴之下,林黛玉对这个从小丧母、现在眼看着就要丧父的小弟弟已经充满了怜惜和“长姐为母”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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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一更,下午再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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