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暗暗好笑,但也对柳眉儿的单纯生出了好感。
“柳姑娘很善长绣花吗?”
柳眉儿有点不好意思:“很善长算不上。不过母亲曾请了鲁九娘到家里指点过我们姊妹的绣艺,也能绣几个小玩意。”
古时的人都很谦虚,就算是高手也会当着别人贬低自己一番。顾夕颜一听柳眉儿地这话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绣花的高手。
她目光如灼地闪了闪:“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谁都希望自己被重视。
柳眉儿一怔。随后面泛红潮:“我,我可以吗?”她神色间有点不自然,小声地说:“我们家我二姐的绣功最好,鲁九娘说二姐是她的得意门生,我,我怕我教不好……”转念间。她又想到刚才顾夕颜那番“魏家家贫”的话。
顾姑娘可能对女子的“六艺”都没有什么造诣吧!
她的神色间闪过不自然。
自己说话也太不注意了。不知道伤没伤顾姑娘的心。
顾夕颜是水晶心肠,哪里体会不到柳眉儿情绪之间的转变。柳眉儿出身富贵又不是她的错,干嘛要她因此而在自己面前陪着小心。她对这个心底善良的小姑娘更生好感:“我只是跟着家里的嬷嬷做过几天绣活,说起来,我们来是姨表亲,如果姐姐不嫌弃我笨拙,你就教教我吧。”语气非常真诚。
柳眉儿见顾夕颜说话时眉宇恬然,神态温婉,态度真挚,不象是客气或是应付自己一样。这不由让她想起了那个因家庭贫寒而寄养在柳家的表妹魏士英来,她对自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当着大人们的时候笑眯眯的,可一到私底下,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她拿来明嘲暗讽一番……同样是亲戚,怎么有那么大的差距。
古代的女子很少有机会交到闺蜜,这时候,她是真的生出想和顾夕颜结交的心来。她转身打开了炕上的高柜:“顾妹妹,这都是我从成州带来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拿去。”
柳眉儿这么真心的对她,顾夕颜心底也有一丝感动。她笑道:“不是我不承姐姐的情,只是你的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比如衣服吧,不是丝就是绸的,又容易烂,又不好洗涤,我实在是用不上。”
柳眉儿见顾夕颜不仅没有误会她是想在家贫的姐妹间显摆,而且还真心地向她说明不接受的赠与的原因,就觉得这个妹妹真让人可亲,也就更想帮她一把。
她犹豫道:“那,你需要些什么?”
顾夕颜笑着拉她坐了下来:“你不是答应教我绣花吗?”
柳眉儿“啊”了一声,脸色一红。
自己这番举动也的确孟浪了些,还好顾妹妹不是那小肚j肠的人,要是换了魏士英……她忙吩咐桂秋:“快去把装了绣花绷子的那个绿色柳条箱子找来。”
秋桂高兴地应了一声。
她们是在燕军的护送下到洪台的,因是魏夫人的意思,所以平日里伏伺在身边地丫环婆子都没有带来,如果不是自己自幼在柳眉儿身边伏伺,又是个嘴严的。怕就是自己也不能跟了来。来洪台后,事情地发展又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心一直忐忑不安地。特别是今天早上听了四平的那番话,她真怕姑娘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谁知顾姑娘虽然出身在低微。但却不象家里的那个魏姑娘一味的孤芳自赏,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性子又敦厚,现在姑娘有顾姑娘做伴,也可暂时忘掉那些不快的事。她自然是乐见其成,忙回屋去找那个绿色的柳条箱子了。
秋桂一出去,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
柳眉儿忙问:“妹妹可有什么不舒心的?”
顾夕颜眉头一蹙:“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到了燕国公府。魏夫人根本不知道有我们这门亲戚,那多尴尬啊!”
柳眉儿忙安慰她:“不会地。不会的。姨母最是和气,对亲戚也很照顾,她不会不认你地。”
顾夕颜还是有点担心,勉强地笑了笑:“但愿如你所言。”
柳眉儿看见这么信任自己的说辞,反而心里不踏实起来:“说起来,燕国公府实际上也不是魏夫人当家的……但姨母总归是国公爷的生母。几份体面还是有的。”
顾夕颜很兴趣地“哦”了一声,面色上闪过犹豫之色。
“怎么了?”柳眉儿很亲切地笑道,“我们姐妹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顾夕颜讪然地笑了笑:“不问又担心,问了又怕姐姐误会我是那说三道四地人!”
“就是,就是。”顾夕颜的这番坦率反而让柳眉儿心生好感。如找到了知音般的直点头。“大姐常说我就是把握不了这个度,所以常常办错事。”
顾夕颜也直点头:“做人就是要拿捏得准。可这尺度真是不好掌握。”
两人相视一笑,柳眉儿心里就有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触。
顾夕颜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国公府的情况,免得去了一头黑的,做出丢脸地事来。”
柳眉儿理解地点了点头,坦言道:“说起来,我们这位国公爷地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古怪。远地不说,就说府里的事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徐夫人虽然是国公爷的嫡母,可姨母却是他的生母。哪里有儿子承了爵却让别人当家的道理。就是在皇家,生母也是正统的皇太后。可国公爷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让那吴夫人当家理事。搞得我们魏家的这些亲戚,寻常也不到雍州去一趟的。”
顾夕颜有点意外,没想到燕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是齐毓之的嫡亲祖母、齐灏的嫡母徐夫人。
柳眉儿见状,笑道:“你也有点意外吧。”
顾夕颜点了点头:“的确没有想到。”
柳家自视堪高,家规森严,虽然有落落大方的士族豪气,却缺少了家长里短的儿女柔情。柳氏几姐妹之间,谈诗词那是高雅,谈女红那是贤惠,谈理家那是精明,可如何是谈八褂,那就是低俗了。
可又有多少女人不喜欢八褂的呢?
柳眉儿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却又远远没有自己知道的多而且又很感兴趣愿意听自己讲的人,那女人的天性就象破了茧的蝶蝴开始乱飞。
她凑到顾夕颜的耳边:“我告诉你。燕国公府的奇怪事多了,而且还有人传,说叶夫人,就是受不了他所以跳河自杀的!”
“跳,跳河,自杀的!”顾夕颜鄂然。
这都是哪跟哪啊!
“真的!”柳眉儿遇到了一个突然听到这样消息却没有喝斥自己是在无稽之谈的人,就更有诉说的欲望了。
“叶夫人这人我见过好几次,又漂亮,又温柔,又善良,又和气。可国公爷就不同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谁也不能说。”
顾夕颜忙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就是这样,柳眉儿也还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我大姐差点就嫁给了国公爷。”
“啊!”顾夕颜瞪目,想不到齐懋生还有这一出啊!
“真的!”柳眉儿强调,“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听家里的嬷嬷说,当时徐夫人想国公爷娶熙照的叶夫人,可姨母想国公爷娶我大姐,就连夜就派了人把我姐姐接到了雍州,让他们见了一面。柳如儿的名字你听说过没有?她就我大姐了,整个燕地,还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子呢。国公爷见了哪里还有不满意的道理。”
第一百零六章 家长里短(二)
嘿嘿嘿,齐懋生啊齐懋生……顾夕颜兴趣浓浓:“那后来怎么没有成事呢?”
柳眉儿却叹了一口气,深有感触地道:“还好没有成事,不然死的就可能是我大姐了!”
可怜的懋生,真是人言可畏啊!
柳眉儿不高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国公爷,有很多奇怪的嗜好呢!”
奇怪的……嗜好?
顾夕颜也压低了声音,学着她的语气:“真的吗?”
柳眉儿很神秘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就在我姐姐准备和国公爷小定的前几天,国公爷突然把我姐姐带到了承禧院后的密林里……”
“啊!”顾夕颜的心慌张地跳着,想起了齐懋生那娴熟的挑情手法。
难道他小小年纪……
“他吹了一声口哨,哗啦哗啦的,林子里就跑出两只老虎来……”
顾夕颜脸上一红,差惭不己。
自己怎么能……
柳眉儿声音里透着紧张:“而且还是两只白老虎。他们跳起来就朝我姐姐扑了过来。”说着,她还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姐姐说,当时她两腿一软就昏了过去。”
在自己的家里,吹口哨,出现两只白老虎!
顾夕颜念头一转:“难道,难道他养老虎?”
“你真聪明。”柳眉儿露出一个赏赞的目光,“你说怪不怪,我只听说过有人养猫养狗养鸟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养老虎的,而且还养在自己的院子里头。也不怕它们突然蹦出来把人给吃了。”
“真是个……”顾夕颜有点无语,半天才找到了一个词。“奇怪的嗜好。”
柳眉儿怏怏然地叹了一口气:“大姐被吓得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命都快丢了半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嫁到燕国公府去……这婚事自然就黄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怨恨起来。
如果当初大姐不出这档子事,顺利地嫁给了齐灏。又何来自己受这羞辱。
“可也不能就凭这说叶夫人是受不了国公爷所以跳河自杀地啊?”顾夕颜不解地道。
“那就又是一桩事了!”柳眉儿神神秘秘的,门外却传来地脚步声。
两人回头,却看见秋桂吃力地提了一个柳条箱子进来了。
话当然是谈不下去了。
顾夕颜忙在炕上搭了一把手,把那箱子放在了炕边。
柳眉儿打开了箱子,里面诧紫嫣红、密密麻麻地放满了东西。
有绣花用的绷子,有五彩缤纷的丝线,还有很多已经在各色绸缎上描好了地花样子。
柳眉儿指着箱子道:“顾妹妹,你看你喜欢什么。挑一件吧!”
顾夕颜为了尊重柳眉儿,没有去动那些东西。只是笑着对她说:“柳姐姐是内行,象我这样初学的,你就看着帮我挑一个吧。”
柳眉儿东拣西捡了半天,找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真红色绸布,上布画的是牡丹花开的花样子。
“顾妹妹看这个可好,正好绣个手帕。”
顾夕颜为难地道:“这个。是不是太难了些。”
柳眉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又在柳条箱子里找了半天,最后讪然地道:“好象,就这个最小了。要不,我给你画个简单的吧!”
顾夕颜忙点头:“那样最好不过。”
柳眉儿见她很尊重自己的决定,看顾夕颜地眼神就更亲切了。
“顾妹妹想绣个什么呢?”
顾夕颜脸上微红。道:“能不能绣个荷包。”
“荷包啊!”柳眉儿沉吟。
顾夕颜忙解释道:“荷包又小。花色也不多,更简单。”
“荷包怎么会简单呢?”柳眉儿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最难绣地就是荷包了。又要针角紧密,又要配色雅致,而且技法又多……”
顾夕颜怔了怔:“这么,复杂啊……”
柳眉儿道:“要不,我们绣个别的!”顾夕颜想了想,道:“缝个荷包可不可以?不一定要绣花啊!”
柳眉儿一笑:“哪有荷包上不绣东西的。”
“或者,绣几片树叶子之类的。”顾夕颜出主意,“这个我到在行!”
柳眉儿还要反对,桂秋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角:“姑娘,您不如听听顾姑娘的想法再说。”
柳眉却表现出少有地固执:“荷包上是一定要有绣活的,不然还能称为荷包吗!”
桂秋心里着急,真怕两人因此而吵了起来。当初自家姑娘和魏姑娘交恶不也是由于绣花引起的吗?
顾夕颜却很能理解。
有一种人,平时看上去很随和甚至是可以说没有什么脾气,可一但涉及到她所看重的领域时,她就会显示出固执的一面。好比喜欢足球的人,谈起自己喜欢地球星来都是滔滔不绝极力维护不容抵毁地。
“你是行家,自然是你说了算。”顾夕颜笑道,“你觉得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学我们就从什么地方开始学吧!”
柳眉儿露出舒心的笑容来:“那好,你先学着绣树枝。”
顾夕颜没有异议。
柳眉儿在柳条箱里找了一块白色地丝绸,拿了一个粗粗的黑色象是铅笔的东西在上面画了好几种形态各异的树枝。看得出,她的画功很好,信手勾来,栩栩如生。那个黑色的东西也比铅笔容易着色,颜色却淡一点,可能是专在丝绸上画东西用的。
她画完后开始跟顾夕颜很详细地讲解。怎样的树枝要配怎样粗细的绣花针,怎样地绣花针适应于怎样的绣法。怎样地绣法又各有哪些特点……比当初赵嬷嬷教她难度简单不可同日而语。到了最后,顾夕颜只好阻止她:“你等等,我找个笔墨把它记下来。你说的我大多都听不懂。”
柳眉儿嘴角微翘。露出秀美高雅的微笑来,透着几份自信,让她雍容华丽地面庞更加光彩照人。
秋桂也很高兴。
觉得顾夕颜这人真不错,说是想跟姑娘学绣花就是真的想学绣花,待人很真诚。
顾夕颜趁机打发秋桂到外室去磨墨。
古时候写字可不象现在这么容易,一个墨可以磨大半个时辰。
她趁机和柳眉儿再续前言。
“燕国公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柳眉儿也有着被秋桂打断话题的不自在,顾夕颜一问,象一口气终于接上了似的。她凑到顾夕颜耳跟子边说话:“你是不知道啊,叶夫人嫁过来没有多久。国公爷就领她去了老河口的马场……结果你可想而知。”
顾夕颜还真想不出来:“去马场,又出了什么事吗?”
柳眉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北地的女子大多数都会骑马,那叶夫人是熙照来地,哪里懂这些,偏偏国公爷教叶夫人骑马,叶夫人吓了个半死。而且还被马惊着了,孩子也没了……为这事,燕国公府的高姑姑被贬到了春里,一直都没能再回到雍州。”
顾夕颜愕然。
怎么会这样!
齐懋生不是那样鲁莽的人啊。
她想到了齐红鸾,道:“我到听说国公爷只有一个女儿,好象叫红鸾的……”
柳眉儿并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她一生下来就被放在徐夫人身边养着。今年六岁了。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过。”
顾夕颜有些意外。
听柳眉儿的口气,好象经常去燕国公府的。怎么会没见过齐红鸾。
她狐疑地道:“你没有见过一次。”
柳眉儿点了点头,眼宇间有着抹不去的尴尬:“叶夫人和徐夫人都是熙照的人,她们之间一向亲厚。”
话里透出了很多的内容。
“不过三爷家的碧鸾和紫鸾我都见过,两个小姑娘模样真好。”柳眉儿笑滋滋地,“特别是紫鸾,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见人就喊,上次我去的时候还诓了我一块梅花玉牌去。”
没见过齐红鸾,却和齐潇的女儿关系很好……
柳眉儿也很有感叹:“要是国公爷膝下多几个子嗣就好了。叶夫人怀孕不容易,所以孩子没了,高姑姑也受了牵连。可我听我母亲说,这事根本和高姑姑没有关系,都是叶夫人身边地嬷嬷们没有把叶夫人怀孕的事情告诉高姑姑……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高姑姑,这个名字出现两次了。
柳眉儿还在为叶紫苏伤心:“叶夫人那么温柔腼腆的人,怀了孕,自然不好意思跟别人说……都是那些嬷嬷,你不知道,当时在德馨院当家地嬷嬷还是叶夫人从熙照带来的r娘呢。”说到这里,柳眉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不由情绪低落起来。觉得自己和叶夫人一样,都信错了人。“叶夫人当时还不知道怎样的伤心呢?特别是后来她的身体再也不适合怀孩子了,徐夫人和魏夫人都怨她……”
“再也不适合怀孩子了?这么辛秘的事她你听谁说的?”顾夕颜有点不相信。在栖霞观的时候,她还亲耳听到方少卿说过,叶紫苏刚刚流产……
“是高姑姑跟我母亲说的。”柳眉儿语气中带着坚信不移,好象地这个高姑姑的说词不容一丝怀疑似的。
又是高姑姑。
顾夕颜不由皱了皱眉:“高姑姑是什么人?”
柳眉儿心里还有点难受,但听到顾夕颜问起高姑姑,脸上还是露出了难掩的笑容:“是燕国公府内院的总管,为人很好的。我小时候有一次跟着母亲去见姨母,把姨母屋子里的一个玉雕荷花笔洗给打碎了,还是高姑姑帮我善的后。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的样子,高高的,瘦瘦的,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容……可惜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高姑姑了。”
第一百零七章 家长里短(三)
“就算是这样,”顾夕颜还是有点怀疑,“叶夫人后来不还是生了齐红鸾吗?”
柳眉儿打量了一下四周,凑到顾夕颜耳朵边低低地道:“你是不知道,叶夫人怀三姑娘的时候,整天都躺在床上保胎,连背上都生了疮……”
顾夕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背上生了疮?”
柳眉儿认真地点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当初还是我母亲偷偷从春里请了高姑姑去给她瞧的病……就是到现在,我母亲每年春节都还要亲自去给高姑娘拜年。姨母也常常通常我母亲给她很多赏赐。”
顾夕颜心五味俱全。
叶紫苏,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般温婉娇柔的女子……十二、三岁的年纪,孤身一个从繁华的盛京嫁到冷天雪地的雍州,公卿富贵之家,繁花似锦,仆妇成群,却让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背上生了疮……叶紫苏,在燕国公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齐懋生,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又干了些什么呢?
顾夕颜非常的疑惑。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顾妹妹,顾妹妹!”柳眉儿喊着神色恍然的顾夕颜,“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听到柳眉儿关切的话,顾夕颜很快收敛了收思,笑道:“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