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林义从前的号码,完全无视於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自顾自的讲电话:阿义啊,好久没给你打来,你还好吗?我乱七八糟的,你看,我就跟你说过,我搞不定,真学不会啊……
☆、91 上
黎舒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迟迟未落音,他忍不住会去想:如果19岁那年夏天他没有去试爱的滋味,会不会他就能顺利去英国留学,能够一直学琴,像曾经梦想中那样生活,甚至有天能弹到金色大厅里?
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会怎样了。听到如今指尖下的音乐,黎舒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他的手真大不如前,从前他还想坚持练下去总有一天他能更好,现在突然发现,他真的一辈子再不可能回到19岁的水平了。
“嗙──!”压下琴盖,他埋头坐在琴凳上,肩膀在不停的在抖,他埋著头反反复复的翻看自己的手背掌心,除了几道疤,它们与从前又有何不同?疼痛终会过去,伤口也会愈合,再尴尬痛苦的时候都会被时间冲淡,消失,可为何音乐本身却回不来?
黎舒感到自己的心很痛,那种痛类似於被人背叛的痛,只是他自己也理不清,究竟是他背叛了音乐,还是音乐背叛了他?
这种失控的感觉太糟,这样不好,绝对不好,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也知道他该控制住情绪,他不能也不该著急,可他怎麽能够接受,这双手不能够再驾驭李斯特或是贝多芬,那他弹琴还有什麽意义?!
美与永恒是太不可琢磨的东西,他曾经离那条梦想的河流那样的接近,仿佛触手可及,他已经找到了通往彼岸的路,如今却如隔了鸿沟天涧,再也无法起启及。
黎舒在黑暗中静默了许久,他才攒足力气将琴盖再次掀开,开始弹他自己的曲子。他没有时间了,必须得将曲子完成,无论他现在能弹成什麽样子。
他至始至终都埋著头弹琴,泪水不断滴落在琴键上,它们不会发生任何的声响,转瞬便无声无息的消逝在黑白的琴键间,比起琴声比起音乐它们的存在是如此微不足道,却让原本只是有些伤感的曲子,透出悲怆的意味来。
终於完成录制工作後,黎舒再次感到脱力,他难得的将後期的工作全都丢给了雅宁,离开录音棚离开钢琴,到公司里呆著,这是唱片发行前最後的时刻。他不知道这次是对是错,更不知道这次的结局会如何。但整个公司都在为他的单曲发行忙碌,唱片的发行包给了发行商,宣传还是自己在做,同时公司□□和络在线发售也卖了出去,黎舒想就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该继续任x下去,该有个结果和交代的。
光是唱片的事情就够忙了,偏偏黎舒还老出状况,魏蕾感到自己哪里像个经纪人,分明就是个救火队长,每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停的协调,道歉,或是互相恭维,讨好,务必给黎舒创造出一个更加宽松的环境来。
黎舒有些惊讶的看著她,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她一头乌黑的蜷曲长发没了,变成了贴耳短发,发梢还是卷的,在耳畔勾起一个弯,挺妩媚的样子。
黎舒张著嘴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头发,“怎麽把头发剪了?”
魏蕾甩了个白眼给他,“三天了!你才看见!”说著她捏起一支烟,皱著眉点燃,埋怨道:“还不是为你!忙都忙死了,哪里有空管什麽头发!”
“我知道啊,”黎舒小声道,“可也不要剪头发嘛……”
“怎麽?还嫌不好看?!”魏蕾没好气的剐了他一眼,“不许有意见!”
“好看啦,但我更喜欢看你长头发嘛……”
黎舒无意的一句话,让魏蕾瞬间红了耳朵,她懊恼的继续嘴硬:“你喜欢,你的喜欢又不算数!你管我!”
“呃……”黎舒被噎得够呛,只好挠挠头赔了个笑:“是我不好,让你太辛苦了。”
“嗨,算了,还算你有良心。”魏蕾哈哈一笑,“不跟你计较。”接著她压低嗓子,攀著黎舒的肩盯著他的手说道:“只要你好,你的作品出来,什麽都无所谓,真无所谓。我对你绝对有信心。黎舒,你还有鸣海,你还有我。”
“还有我!”这时候安妮突然冒出来接话,她委委屈屈指著自己的头发跟黎舒说:“舒哥,我也剪啦!我不想的,蕾姐要我陪她去,非要我也剪!”
安妮也剪成了齐耳的短波波头,倒是相当适合,黎舒拍拍她的头,哄道:“好看的!这次剪得好!今年肯定能嫁掉!”
“舒哥你讨厌!你又笑我!”
三人都轻松的笑起来,过了今晚,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黎舒复出的第一张唱片就将面世,王安伦也打来电话,说要帮他拍mv,不收钱。魏蕾笑著开了瓶红酒,倒了些给黎舒,要提前小小的庆祝一下:“唱片大卖!喝了回去睡个好觉!”
透亮的玻璃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黎舒笑著一仰而尽,刚放下酒杯,脑袋有些微的眩晕,电话响起来。
原本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完成工作去休息的雅宁,突然打电话过来,声音还异常的严肃:“黎舒,你现在打开电脑,上去搜齐清发的新歌,打开来听。”
☆、91 下
当音乐响起时,黎舒心里咯!了一下,前面几个小节非常的似曾相识,齐清的新歌旋律,很像他这次单曲的初稿;谁也没想到,几分锺後所有人都会听得脸色煞白,高`潮部分的旋律,和现在他要发的新歌一模一样!
黎舒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怎麽回事,怎麽可能?
雅宁在电话那头也急了:“黎舒!怎麽回事?!怎麽可能!你仔细想想,曲子有没有漏出去的可能?!”
“唉!”他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之前袁云鹏找我帮他做唱片,我给推了,早知道我就接下来,就不会出这事了!”
见黎舒在电话那头一直没吭声,雅宁有点尴尬,“黎舒,你相信我,绝不可能是我这边有问题。”
“你想什麽啊──”黎舒勉强的笑了笑,“你让我想想……雅宁,”他揉了柔额头,声音很是苦涩,“嗯,这样,我要是重来,你还帮我吗?”
雅宁在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赶紧道:“我随时等你!”
听到他俩的对话,魏蕾有点迟疑:“黎舒,这到底怎麽搞的,你确定不是他那边有问题?”
“当然不是!”黎舒苦恼的摇摇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肯定是在片场。这歌是那次我在片场写的,当时我带的吉他去,总弹来著,那段时间我写了好多东西,这是最喜欢的一首。回来我後我改成钢琴,前面改了不少,只有副歌的主旋律是完整保留下来的。他用的是最初的版本,就改了下编曲,加了点配乐。那时候……他应该听到了。”
魏蕾的一颗心也在狂跳,但她还是一边听黎舒解释,一边平静的上查了齐清新歌的消息,挑著眉毛道说:“重做什麽,没关系的,他这歌今天才发。哼,这袁云鹏行嘛,不知道撒了多少钱,推得这麽到位,还一堆乐评人捧场。不过无所谓,你的歌明天就出来,才一天罢了,谁抄谁还不一定,就算真有人下套,”她冷笑一声,说道:“光你那群歌迷就得撕了他!你怕什麽?!”
“不是这个问题!”黎舒气得浑身在抖:“谁怕了?谁要跟他争输赢?!我是恶心!这事真恶心!”
“那又怎麽样!cd已经在做了,通稿也发了,这次本来就已经拖了很久,你知不知道要是明天开天窗,得赔多少钱?!”
“钱嘛!不过是纸!”黎舒扯起桌上的电话塞给魏蕾,“我赔!我赔不起吗?!”
“你给他们打电话,现在就打!”他将桌上的一堆demo扫到地上,“要他们停下来,做好的都销了!我不要,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魏蕾从未见过愤怒的黎舒,一张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理智的样子。她咬咬牙,抓起电话转身就拨。她打电话时黎舒没出声,焦躁的转来转去,几分锺後她挂上电话,对黎舒道:“好了,都依你了,满意了吧?”
“啊,”黎舒停下来,後退几步,颓然的跌坐到沙发里,表情一片空茫,“嗯,好。”
“别这样罗,”魏蕾轻松的吹了个口哨,站到黎舒面前,拍了把他的肩,“告诉你个好消息,那边说才正式开工,原本计划今天做的,但设备有点问题,拖到晚上才开。嗯,所以几乎没什麽损失。而且我说你要推迟,他们说没关系,不用付违约金,都给你留著。”
黎舒听了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真的!难道这时候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不错嘛黎天王,面子够大。”
“哈──哈哈!!太好了!!”黎舒开心的蹦起来,一把抱住魏蕾往她脸上死命亲了一口:“谢谢你!有你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琴房!”
“傻瓜!”魏蕾笑著从他怀里逃开,把他往办公室外面推,“好了好了,你赶紧走,我这边今晚还有得忙,你赶紧弄你的去,我告诉你没太多时间的啊,我只给你三天!三天之後,这张单曲无论什麽样,你都得发!”
“好!我这就回工作室,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黎舒朝她扬扬车钥匙,抬手挥了挥,迅速消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极有神采的样子。
魏蕾站到窗前,目送著黎舒离开,她突然感到喉咙灼热,想大哭一场。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绝对不是。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魏蕾觉得现在的心跳都还未恢复正常,他们已经做了最快也是最正确的反应,她也相信凭黎舒的才华,这事对他而言g本不是个问题,可问题是,原本算是黎舒经典曲目的一首歌,苦苦雕琢了许久的曲子,就这麽白白的没了。
魏蕾仰头喝了一口酒,当黎舒的车消失在她的视野里,消失在茫茫冬夜里时,泪水忍不住顺著眼角流下来,她突然想起他们的从前,曾经20岁的那个晚上,她也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著她的小舒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知他会到哪里去。
☆、93 上
黎舒新单曲发行的第一个星期,魏蕾便觉得钱跟自来水龙头似的,一拧就哗啦啦流出来。不光是首批40万张单曲销售一空,无线彩铃和络下载的收益噌噌的涨,眼看轻松的就超过唱片收益。魏蕾脸上笑开了花,事前人人都说黎舒此举太过超前了,没人会买账,但事实恰好相反,有太多的人愿意买他的帐。
看起来一切糟心的事情都过去了,当随便走到什麽地方都能听到黎舒的新歌时,曾经再多的艰难在此时都变得不值一提。除了北京的签售,黎舒还需要去一趟上海,整个宣传期只做两站,却轻易就吸引住了所有媒体的目光。
这次黎舒没让郑鸣海陪,他笑著告诉他自己已经ok了,无需担心,再说前後不过两天,他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一刻都离不了情人似的。
郑鸣海与他拥抱道别,整整一星期各种报纸电视娱乐新闻,不光都在讲黎舒的新歌和他的高调复出,还都在说他的那一吻,说他们在炒。郑鸣海很想说不是你离不了我,是我离不了你好不好?他酸酸的想著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何况仅仅是48小时不到的时间而已呢。
“等了一年终於等到黎舒的新歌,我可以这样讲,听了他的歌就好像这一年来我什麽歌都没听过。我知道这说法很夸张,但事实就是这麽夸张,单曲发售首周卖掉40万,简直就是奇迹!今天我很荣幸请到他来我们的直播间──欢迎黎舒!”
“谢谢。”黎舒在电台直播间里坐定,对外面挤满的人露出一个笑脸,“大家好,我是黎舒,很高兴来上海,非常感谢歌迷朋友的支持。”
这次上海的签售会顺利而平静,当然这不是说场面不热烈不火爆,而是说它同黎舒习以为常的那样热烈火爆,他的歌迷还同从前一样热爱著他追随著他。
简单的开场白过後,伴随著黎舒的新歌,主持人开始提问:“黎舒,其实我很意外,我想所有的歌迷都被你去年演唱会上最後的宣言吓了一大跳,你当时有想过今後会怎样吗?是真的想过退出吗?这一年来你几乎都没有正面接受采访,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可以说了吗?”
“呃……有,”黎舒皱了皱眉头,显得有点怅然,“至少当时站在台上是有这样想过。”
接著他浅浅一笑,语气轻快的说道:“不过这当然不可能,我很快意识到我不可能离开音乐,它是我唯一会的东西,也是我与这个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失去它,我的确不知道还能干什麽。”
“呼!”女dj松了一口气,她讲话速度有些快,颇为夸张的拍了拍x口:“你刚才吓到我了。那黎舒,古典音乐呢?谁也想不到你的钢琴这样b,上次演唱会的那一首连喜欢古典音乐的人都赞不绝口,你居然瞒了这麽多年!要是别人,会一点点都会让全世界知道,可你完全没有说过,这简直无法想象。我们都知道你曾经在上海学琴,你当时究竟为什麽会离开?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你又更爱谁呢?”
主持人的连珠带p问了一堆,难掩兴奋,黎舒微微一沈吟,他需要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再开口,他现在坐在这里,面对的只是一个主持人,一个提问者,但与此同时有无数的耳朵在听,听他此刻最真实的声音。
“在我心里,不论流行还是古典,都是音乐,都是我的最爱,它们不分彼此。”
“我五岁开始学钢琴,直到20岁之前,我都不知道流行音乐是什麽样。我的梦想曾经是做一个钢琴家,可後来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不得不放弃它──我知道很多歌迷朋友都很想知道原因,我只能简单的说,原因跟我去年发生事很相似。它与别人无关,只因为我自己。”
黎舒无奈的眨眨眼,云淡风轻的将这个话题带过去。现在他可以不用避讳的讲到这件事,但不代表他要直白的讲出来,也不用不著太直白。接著他又说道:“那年我离开上海去到北京,第一次听到摇滚的时候,完全被它震撼,它的那种自由与热情,无拘无束的感觉,是我在古典音乐中所找不到的。我从小练习钢琴,差不多一天至少4个小时在练琴。整个少年时代,音乐是丰富的,但又非常孤独和寂寞。我那时候几乎没有什麽朋友,我当时很幸运,遇到很好的朋友,是他把我领进一个全新的领域,就好像世界再一次为我打开了。”
“哦……”dj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又试探黎舒:“是郑鸣海?”
“对,哈哈!”黎舒笑了起来,“什麽也瞒不了你!”
dj也笑了,“可以和我们聊聊他吗?”
“嗯……对不起我还是不习惯过多的讲我的私人感情,”黎舒歉意的摇摇头,“我只能讲,这麽多年过去,他依然在我身边,这就是最让我感动的事。”
讲这话时黎舒m著自己的下巴,笑得如春风化雨,就像他的歌他的琴声一样温柔,背景音乐已经切到黎舒的钢琴曲,女dj笑了笑,居然有点脸红,她的声音也放慢下来:“好啦,那我们继续聊音乐。这次单曲碟里的钢琴曲也非常让人惊豔,它与你之前的音乐非常的不一样,我们以前总说黎舒的音乐是非常丰富,并且很超前的,但这次不一样,它很古典,也很单纯,对这首歌你自己满意吗?之後的新专辑还会是这样的吗?你还有可能单独的演奏古典钢琴,甚至开演奏会吗?”
“谢谢。”听到这样的评价,黎舒舒心的笑了,接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十指交叉,半垂著眸沈声道:“之後的新专辑已经筹备了一大半,最後呈现的面貌会跟这次的单曲碟有些类似,但不会是钢琴和歌两个版本,而是有一个穿c和融合。至於古典钢琴,我想不可能了。虽然现在听起来不太糟,但我心里最清楚那个距离,音乐骗不了我的耳朵,更骗不了我的心。”
“唉……”女dj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再进行下一个问题:“那麽黎舒,新专辑的主题是什麽呢?会和现在的这首歌一样,让人感到很伤感吗?我听到它的时候一方面觉得很感动,另一方面又会觉得是不是你在过去的一年,过得不是那麽的好?”
直播间里很安静,只有黎舒温和缓慢的声音在流淌,“嗯……不会,新专辑的主题是珍惜。遗憾和怀念只是诸多情绪中的一环,但真正的主题,是讲珍惜。过去的一年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一年,我将过去将近十年的生活斩断,几乎就是重新开始。对於一个男人而言,三十而立,该是十分清楚自己要什麽,并且有所成就的时候。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迷惘,不断的怀疑自己。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然後我发现有很多事情我都无法控制,最後不得不放弃。”
“比如电影?现在的消息来看,慕容冲已经确定无法和内地观众见面了。”
“这是其中一件。”黎舒的语气难掩怅然,他的歌在耳边回响,它依然很美,很受欢迎,可它已经不是他最想要的样子,“还不止於此,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也许从结果来看,它们已经无关紧要了,但的确对我有很大的影响。”
“什麽样的影响呢?会影响到你的创作吗?”
“嗯,大概还是学会了妥协吧。以前我不懂什麽是妥协和放弃,什麽都想要最完美,最好,可能现在渐渐的……会学著去平衡自己。毕竟以後的路还很长,我还希望自己一直走下去。”
“所以我说这张新专辑的主题是珍惜,珍惜我现在所有的一切,也珍惜曾经得到过的真心,从前的朋友,感情,回忆,还有这麽多真心热爱过我的歌迷,都值得我珍惜。”
这段近似独白的话,听来似乎云里雾里,但气氛太美,dj也不忍打断他。她又再次放了黎舒的新歌,听黎舒最後再讲他的新专辑:“这次自己做单曲和专辑,的确比从前慢上了许多。但我很享受这种慢,甚至煎熬的过程,回过头来看也是一种享受。现在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一定要多长时间出一张专辑,要卖到多少,要开多少场演唱会,我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要做一张好的专辑。而一张好的专辑,我认为该和古典音乐一样,每首歌就好比每一个乐章,它们不该是独立的,而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流行音乐与古典音乐最大的不同,我想就是流行音乐的时效x,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希望我的音乐没有这个时效x,即便它不会像古典音乐那样流传几百年,至少当我老去的时候,依然还有人在听著我的歌。”
☆、92
阿舒啊,你不要心急。
看,嘴都撅起来了。林义拉了拉黎舒的衣领,拍了把他的脸颊道:乐评怎麽说关你什麽事情?唱片卖得好才是正经。你红得快,遭人妒好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一会儿见了记者,随便敷衍两句就行。
林义笑眯眯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黎舒安心不少,却依然小声抱怨道:可这不公平,他们凭什麽这麽说我。
哎呀,林义无奈的笑起来,看你这什麽话,说你孩子气,你还总不肯认。公平,你跟他们讲什麽公平?你再怎麽努力,再怎麽优秀,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你。我不希望那些无聊的事情伤害到你,占据你的思维,影响你的心,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怀疑自己,改变自己。
好啦!荣耀锦从旁边冒出来,搂过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轻啄一口,酸溜溜道:一样的话,我说你不要听,他将你才听!
他咬著黎舒的耳朵,在他的耳畔呢喃低语:你信我,有我在,没什麽值得你……
“黎舒!黎舒!醒醒,醒醒!”
从梦中惊醒,黎舒一睁眼即看见熟悉的情人的脸,他张嘴唤他:“阿……”
待真的看清眼前的人,又把已到嘴边的名字生生咽回去,脸上放出一个暖和的笑来:“鸣海。”
“你这家夥,怎麽回事!洗澡也能睡著!”郑鸣海没好气的拍了把黎舒的头,把他从浴缸里出来,扯一旁的毛巾裹了,往卧室里拽。黎舒不满的搂住他的脖子,张腿环在他的腰间,嚷道:“抱我走啊!哪有你这样的,一点都不温柔!”
“重得像猪!”郑鸣海笑著把黎舒扔上床,转身帮黎舒翻衣物,“先别急著睡啊,我给你吹头。”
“喔。”黎舒应了一声,把被子一裹,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边,“那你吹罗……”
一时间房内极静,只有电吹风嗡嗡作响,温暖的热风让人更加昏昏欲睡,黎舒的头发还没干透,头已经点得跟**啄米似的。
郑鸣海的手指抚过黎舒後颈,忍不住心疼,为了他的歌,黎舒连著三天几乎就没阖眼,抱在怀里简直硌人,明显的又瘦了一圈。
他低头吻在黎舒後颈突起的骨头上,皮肤因为绷著,简直白得透明,他吻著他,连人带被一起卷到怀里躺倒,伸手关掉台灯:“睡吧。”
黎舒却翻过身,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鸣海,我不要睡。”
“那你要干嘛?”
黎舒光裸的身体从被子里探出来,往郑鸣海身上凑:“我要你。”
“刚才你亲我脖子,我还以为你要做,一下就醒了,结果上了床,你要我睡觉。”
黎舒懒懒的趴在郑鸣海x口,全身骨头都是酥的,高潮时美好的感觉还未褪尽,正是舒服得不得了。
郑鸣海的手指轻轻摩娑著他的下巴,捞起来亲了一口,“我见你太困,怕你累著。”
“不用啊,”黎舒摇摇头,搂紧了郑鸣海的脖子,在他颈窝里蹭:“你不要每次都要我说你才来,搞得我好没魅力的样子。”
说著他抬起头又亲了一口郑鸣海的下巴,“你想要就来啊,我是你的。”
“嗯,看起来你还挺舒服嘛。”郑鸣海笑著在被子里捏了把黎舒的屁股,“喜欢吗?”
“进步不小,哈哈,”黎舒笑著躲郑鸣海的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比起一年前好多了,那时我就觉著自己跟个烤猪蹄似的,你就知道瞎啃!”
“好哇!”郑鸣海气得磨牙,“哪有这样说老公的!”
“哈哈!”郑鸣海那双手太厉害,黎舒招架不住,只好边求饶边躲,“好了好了,我错了!”
“哼,你没错。”郑鸣海却气哼哼的闹起别扭,张嘴咬了一口黎舒的肩膀,含含糊糊道:“你只是不知道我要多珍惜你。”
黎舒闻言一愣,沈默片刻,起身开了灯,认真的看著郑鸣海:“我也一样。”
郑鸣海没有搭话,把黎舒的脸埋到自己x前,慢慢的抚m著他的发,“小舒,”他这样叫他,“我常常不知道该怎麽待你才好,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太多,除了我自己。”
“我也一样。”黎舒在郑鸣海怀里缩了缩,声音有些委屈,“鸣海,我也一样只有我自己。”
郑鸣海在他头顶上狠亲一口,又捞起他的手,在唇边细细的吻著,“黎舒,刚才你洗澡睡著了,我看见你在做梦,我看见你在哭。”
“黎舒,告诉我你梦到什麽?”
黎舒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他的脸颊贴在郑鸣海心口,睫毛微微颤动著,似在听他心跳的频率:“我梦见林义。我最近常常梦见他。他走之後我一直没梦见过他,直到最近。”
“林义走之前一直放心不下我,我太让他c心,直到最後一刻。我以为现在我会有点长进,谁知一直没有。连他最想要我办到的事情也没做到。”
“呵,他要是知道,一定被我气死。”
“有时候想想从前,那时我也挺可笑的,什麽也没有什麽也不会就敢去香港找他,也没想过他要是不理我怎麽办,就是觉得他是欣赏我的,他会帮我。”
“以後再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人了。”
郑鸣海默默的抚著黎舒的发,他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真的安慰到他,他用指尖轻轻摩娑著黎舒温热湿润的睫毛,柔声道:“你已经尽力了。”
“当然,有很多事不是我们做到就能够完成,就能够圆满,我知道你有太多不甘心,但此刻你问心无愧,我想这就够了。何况还有很多时候,明知结果未必好,也只能不计结果的去做。”
黎舒抬起头,对郑鸣海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对的。虽然接受起来很难,可我又能怎麽办?”
“鸣海,这太难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不撑得住,我总在怀疑自己,不知道我做的东西,我唱的歌还会不会有人听。”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他们会这样对我,我很怕,忍不住很害怕。”
郑鸣海叹了一口气,这是他一个人的战争,对手是整个世界,更是他自己。就是再怎麽爱他,他也不能替代他。郑鸣海搂紧了黎舒颤抖的肩,双唇覆上同样颤动的睫毛、唇瓣,他唯一能够做的,仅仅是安慰他:“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陪你。”
第二天郑鸣海陪黎舒出席在北京的发布会和签售会,不管在人前还是後台,他的手始终搭在黎舒的肩上。
从下车开始,记者和粉丝的追逐就没停过,无数目光紧紧包裹著他们,仿佛一张严丝合缝的。耳边充斥著喧闹与浮躁,郑鸣海尽量把眉头展开,面露微笑,看著身边的爱人的脸颊,和他唇边始终漾著弧度。那笑容让他仿佛听到夜里黎舒弹过的钢琴曲,清冽的、如月光一样的琴声,一颗心也跟著渐渐舒展开,变得平静。
临近黎舒出场,郑鸣海在後台门边拉过黎舒,将唇轻轻的印在他的唇上,刺耳的尖叫随後响起,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头,而是覆在黎舒耳边耳语:加油,我爱你。
黎舒带著微笑与一颗狂跳的心走到台前,这是一个商场的圆形中庭,他仰头望去,他的巨幅照片从顶棚挂下来,一层又一层的扶手栏杆上挤满了人,一张张脸密密匝匝的挤在一起,都往他的方向张望。
随著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掌声,有无数金色纸屑从空中洒下,那一瞬间黎舒感到呼吸困难,心脏也几乎骤停,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他张大眼睛看著他们自他头顶飘落,所有的声响与影像渐渐褪去,就怕是噩梦重演,。
目光随著片片金色纸片下落,在让人眼晕的耀眼金色闪光中,黎舒看见郑鸣海的脸,他将手抄在裤袋里,微笑著站在人群的边缘看著他。
随後声音回来了,色彩回来了,黎舒可以再次的听到看到,再次的活因他笃定无畏的姿态,因他眼中无限的深情。黎舒对他微微一颌首,清了清嗓子,扶住桌上的麦,绽放出璀璨笑脸,对所有人挥手致意:“大家好,我回来了──!!”
☆、93 下
晚上黎舒独自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边,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整个外滩,和几乎整个上海。
老建筑灯还未灭,水面上游轮熙熙攘攘,偶尔有大货轮驶过,速度慢得像在爬,黄浦江身後是由无数星星点点的光汇集成的一座城,靛蓝夜空中云卷云舒,一派温柔迤逦的样子。
黎舒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置身其中,那时老师除了带他去音乐会,也会带他到外滩来,他们沿著江边散步,在暮色中听锺声响起,老师对他说要长久的做音乐,做艺术,首要的就是要学会克制,然後就是坚持。他说你要明白不论做得再久,你的身边也始终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真正的帮到你,始终只得你自己。
他意味深长的看著他:就连爱情也不能。
黎舒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的抿上一口,他的酒量差,酒香就以足够,他举起杯对著窗外微笑,想说如果今日有机会再见到老师,他会告诉他其实真的没那麽糟。
带著微醺的醉意,黎舒哼著歌去拆歌迷送来的礼物,不少歌迷在知道他也喜欢古典音乐後,不断的送古典音乐的唱片给他,钢琴曲尤其多,也没想过他怎麽可能会没有。
他笑著将它们挨个拆开,这个过程是相当愉快的,至少在此刻,爱是份很简单很直接、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但也有意外让人感到浑身冰凉,它潜伏得太深,隐藏得太好,就算千小心万小心,躲不过的还是无法躲开,不经意的如一当头闷棍,猛的敲下来!
也许爱到极致便是恨,那恨意来得更加赤裸而残忍,他想不通为何有人会这样对他,将慕容冲的剧照做恶意的篡改,送来给他看,要他看他在他们眼中,究竟是什麽样子。
抖著手撕了那张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剧照,盒子低下躺著另一样东西,一件带著j美蕾丝边的女士内衣,大红色──他们说很合适他。
黎舒端起盒子,木然的走进卫生间,他的动作有点僵,手肘保持了水平的弯曲,五指却不停的微微颤抖。
他深吸口气,将撕碎的照片和内衣都扔进垃圾桶里,然後转身回卧室睡觉。
酒店的床柔软舒适,床单被褥也有股特有的干净味道,把身体裹了深深的陷进去,也会觉得安全。黎舒强迫自己睡觉,刚一闭上眼睛,手机又响了。
舒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
居然是齐清打来,黎舒倒吸口气,沈声道:你要是想要歌,我可以写给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齐清居然在电话那头哭,说自己鬼迷心窍,求他原谅,又说起电影的事情僵了,请他出面。
黎舒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到这份上,电影的事还关他什麽事?!
再次在床上躺下闭眼,黎舒并没做噩梦,额头却细细密密布满了汗。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始终躁动,始终不安,好像他的x前真的被什麽东西禁锢、绑著,一副惹人嘲笑的滑稽样子。
他再次爬起身来到卫生间,蹲在马桶前,将刚才扔掉的女士内衣扯出来,拿著剪刀,一刀一刀的剪。
神经病,都是神经病!
黎舒一边在心底恨恨的骂著,一边仔细的将内衣剪和照片剪了个粉碎,一丝一缕都没放过遗漏,全都冲进马桶里。
全都冲干净之後,他仰起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额上的冷汗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缕热汗,顺著鬓角流下。他感到自己累极了,就像连续练了几小时琴或者开了一场演唱会那样,耗尽所有,心力交瘁。
他撑著洗手台慢慢的起身,刚一抬起头,便瞥见镜中此刻自己的样子──凌冽的发丝,通红的面颊,双眸闪著异样的光,是他从没见过的扭曲的样子,简直像个疯子。
☆、94 上
“妈,我过年不回了。不,你们也别来,没地方住……”
“我真有事,剧组忙,都不给放假,没骗你。”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把钱汇爸卡上了,等我闲了,一定回家。”
没有讲道别,也没有依依不舍,齐清挂了电话,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烟,继续他的等待,时间相当的漫长。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他独自一人呆在郊外的树林边上,夜空中时不时可以看到朵朵烟花绽放,爆竹劈劈啪啪,时远时近、毫无预警的在耳边炸开,听得人头皮发麻。
眼看已过约定时间,黎舒仍未出现。齐清烦躁的不断换著电台,一轮轮的拜年广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好容易换到一个放歌的,恰好在讲这周的新歌排行榜,他拿了个第三。在黎舒发新歌之前,他可是拿了第一。
齐清趴在方向盘上,在黎舒的歌声响起时摁下开关,他不想再听到他的那番装模作样的表白,不想再听到别人对他的吹捧,好像满世界只有他一人是真爱音乐、满世界只他一人是不食人间烟火,是那天上的云。
耳边终於清静了片刻,“咻”的一声,大约又有支烟火要升入夜空,在黑色天幕上开花,齐清闭上眼睛,不用看也知道它是什麽样子,绚烂归绚烂,可它实在太短暂,以为它会照耀黑暗,转瞬即被黑暗吞没。
就像他第一次尝到一夜窜红的滋味,在短短几日里,人人都知道了他齐清,知道了他唱的歌,即便很多人都说他像黎舒,就如同电影里的他们的慕容冲一样,他只是他的影子,起码现在有那麽多的人,知道了他齐清。
那又能怎样?
转眼他就再次跌进泥沼里。
他浑身都在痛,从脚趾到发梢,每寸皮肤都在叫嚣,心和屁股尤甚。
分明是自己斗不过香港人,又拿不到批文,袁云鹏却来折腾他,到了这时候他才骂他蠢,说他明知是套还往里钻!
他撒够了火又哄他,现在也不是没机会,你去陪陪姓周的,他气消了,这事也不是没机会。
齐清趴在床上冷笑,对袁云鹏说不是我不想,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麽办法?
我对你有信心,袁云鹏那张微胖的圆脸笑得恶心透顶,他拍了把他的屁股:你的拿手好戏,我最清楚。
理智几乎瞬间殆尽,齐清气得浑身发抖,他感到自己g本不是个人,甚至不是个活物,只是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东西,一个廉价的东西,他尖锐的叫起来:我不想卖吗?!我要能攀上他我还理你?!我他妈不值那麽多钱啊!袁老板你有本事,你有本事给他弄人去啊!
啪──!!袁云鹏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在齐清脸上,你信不信,现在我捏死你,还是跟捏死蚂蚁没两样。
这袁云鹏最近越来越蠢了。
齐清把後视镜往下掰了掰,哪有要他去卖还打脸的,打坏了岂不是更加的卖相欠佳?
他眯著眼睛,手指轻轻摩娑著脸颊,摩娑著那并不存在的红痕,不是他自夸,这张脸虽不能完全比得上黎舒,却自有他迷人之处的。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晚上,他还是逃不掉。对著後视镜将头发整理好,衣领稍微松了松,完全露出喉结和锁骨,又将已经整理好的刘海拨了拨,刚巧搭在眉梢,要去求人,就要有一副求人的样子。
前方的树林依旧空荡荡,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又拿起手机,想再给黎舒发条短信,他不是这麽热爱他的音乐吗?为什麽听到他要把他的歌都还给他,还完全无动於衷?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一阵车灯光扫过,远处的小路上,一辆白色的车驶来,慢慢停在树林边上。
黎舒裹了一身黑色衣服,头上压著顶黑色帽子,他从车上走下来,一身都是比这夜色还浓重的黑。他沿著小路走到树林里的空地里,抬起头四下张望,远处突然烟花大放,在瞬间照亮了小半个夜空。那一瞬间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齐清竟将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他如画的眉目,白得发光的脸,还有那双映了烟花的眼睛。
不能怪我,你自找的,不关我事。
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
齐清喃喃的念著,嘴角挂著一丝笑,掉头离开。
他的心砰砰的跳著,脑中一片空白,车也越开越快,完全没有方向,笑著笑著脸终於僵掉,眼中突然落下泪来,他再看不清眼前的路,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去向何方。
☆、94 下
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郑鸣海拉著黎舒准备出门,“走,我哥他们在催了。”
“你哥也在?”黎舒帮郑鸣海整理好衬衫衣领,又拿起外套帮他穿上。
“我大伯一家都回来了,还有三叔他们,爷爷也在。”
“啊……真好。但是……”黎舒有些迟疑,拍著郑鸣海肩膀的手也停了,“这麽多人,我去好吗?不太合适吧?”
“团年嘛,当然人多,我家也几年没这麽齐了,往年他们都没回国。”郑鸣海顺手拿起大衣要为黎舒穿上,他凑到他耳边笑眯眯的道:“郑家媳妇,你不合适去谁合适去
?”
“去!”黎舒笑著给了郑鸣海一拳,没配合的穿外套,只是将它搭在肩上,他伸出双臂环住郑鸣海的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没有说话。
郑鸣海无奈的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真不想去?”
“好多人。”黎舒的神色有些倦怠,“三十我们回家陪爸妈过年就好了啊,你们一家都在,我去这怎麽弄啊……”
“哎,”郑鸣海挑挑眉,松开黎舒,把刚穿好的外套脱了,“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去,在家陪你好了。”
“那怎麽行!”黎舒赶紧拉住他的手,“你去你的,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看著黎舒略带忐忑的笑脸,郑鸣海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两天黎舒j神不是太好,郑家老一辈的人并不是都像父母那麽开明,就算面上过得去,也未必能真心接纳他。
“那这样,我今天去,早点回来,改天再约大哥他们出来。”说完他又搂住黎舒,在他额头上响亮的啵了一口,“在家等我啊!三十咱回家陪我爸妈,初一我就带你回苏州,给你妈拜年。”
“我……我找不到,我家早搬了!”
“我找得著啊,”郑鸣海瞪了他一眼,竖著眉毛凶他:“你今年别想溜!”
黎舒愣愣的看著郑鸣海,双臂圈得更紧。他拉下他的头,对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旋即闭上眼,吻上郑鸣海的唇。
从温柔的触碰到激情似火的缠绵,只需短短几秒锺,郑鸣海便激动的按住黎舒的头,把他压到墙上深吻。黎舒笑著推开他,双颊绯红,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他顶起大腿蹭郑鸣海胯下鼓起的那团东西,揶揄道:“挺j神嘛!”
“嗯──”郑鸣海恋恋不舍的拉回黎舒又吻了吻:“要不我晚点再去?”
一面说著,手下已经不老实的钻进黎舒裤子里,颇为得意的笑了:“你不也一样?”
黎舒打掉他那双不安分的手,把他往外推,“得了得了,再闹下去不知什麽时候了,快走快走!──少喝点酒,我晚上等你回来。”
真把人推出去了,又有点後悔,黎舒拉开门探出头对郑鸣海说:“鸣海,我很高兴,第二年了。”
郑鸣海站在电梯门口给了他一个漂亮的飞吻,“不是第二年,对我而言,已经很多年了。”
临别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不断的在黎舒脑海中循环回放,郑鸣海温暖的体温,俊朗的笑脸,还有他入骨的温柔。他的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静止了,始终停在那里,直到下一个应该出现的场景出现,他的时间才会再次启动,重新开始。
现在属於他的,只有无尽漫长的黑暗,只有无法感知的时间与空间。他不愿再去回想那一晚究竟发生什麽,不愿去感受在他身上正经历什麽,他封闭感官,已将灵魂抽离,r体留在世间,拼劲全力的反抗挣扎,承受这无法想象的阿鼻地狱。
鸣海……鸣海……你回来啦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