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光芒万丈(明星文) > 87-94

87-94

☆、87 伤害

这是混乱漫长,充满煎熬的一夜,黎舒终究没有等到郑鸣海,他们的那盏灯一直熄著,没能亮起来。

他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冷,浑浑噩噩的睡去,明明坐著没动,却感到自己在不停的奔跑,在寂静寒冷的夜里一直的跑,冷风呼呼的灌进肺里,针扎一样的疼,就像从前那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能到哪里去,可是这样好爽。

清晨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他抖著睫毛勉强睁开眼睛,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太阳挂在覆了白雪的枯枝上,原来昨夜在他梦中时已经落了雪,将这世界裹得干干净净。

“你醒了。”

带著浓浓倦意和无奈的声音响起,“有没有好一点?我本想带你走,又怕擅自做主你不高兴。现在怎麽样,手还疼吗?”

“啊……天哪!!”昨夜的记忆一瞬间涌进脑海,黎舒打了个冷战,手立刻尖锐的开始痛,“天哪我的手!我干了什麽!”

“没事吧?这麽严重吗?!”

黎舒摇摇头没搭话,打开车窗把手伸到冰冷空气里甩,“痛死了!”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闷了一会儿,懊恼得直砸额头,“啊──”黎舒仰起头,长长的哀叫一声,实在太丢脸了。静默片刻,他转头问身边的男人要烟。黎舒深深吸了一口,看见後视镜中的自己,猛然觉得怎麽那麽眼熟,他再四下打量一遍,恍然大悟,原来这车又是宾利,他闷闷的道:“真巧,你这车跟我以前朋友的车一模一样,他最喜欢这款,经常开。”

在黎舒睡著的时候,周东一夜未睡,他凝视著黎舒,惊讶於即使在这麽狼狈的情况下,他依然无一处不美。他用苍白透明的手指捏著烟,狠狠的抽上一口,随後仰起头,伴著轻微叹息将烟吐出来,脖颈拉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湿润睫毛在晨光中闪著金色光芒,男人被这一幕蛊惑,小声问他,“我现在送你走好不好?”

黎舒终於转过头看他,他哑著嗓子说好,随後又垂著眸自言自语,我真不想走,可真得走了对不对?让你见笑了。

车子发动起来,黎舒半眯著眼睛,额头抵在玻璃上,放松身体晃晃悠悠的随著车子走,盯著马路上刷刷扫雪的环卫工人发呆,心里空荡荡的,这回他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又能往哪里去了,连那梦里都不如。

可是只能这样,他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再找回鸣海,想著想著,憋了一夜都没有流下的眼泪,静静的淌了下来。渐渐越哭越厉害,变成止不住的抽泣。周东有点犹豫要不要停下车给他一个拥抱,就怕这样太快吓著他,他的手刚刚搭到黎舒肩上,只见黎舒突然双肩一抖,大叫:“停车!停车!!”

周东赶紧踩下刹车,黎舒拧开车门就跑,去追刚刚错身而过的那辆黑色吉普,边跑边在雪地里大叫:“鸣海!!郑鸣海──”郑鸣海的车在不远处停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大跨步下车,撒腿就往黎舒的方向跑,几步之後两人扑到一起,踉跄几步,搂做一团滚到路边的积雪里。

这天下午齐清接到江皓的电话,说好久不见,想晚上聚聚,邀他回他们的“家”。

这是江皓在他遭遇挫折的时候常上演的戏码,不管是他们之前好著还是吵了架,他都一样待他。昨夜北京城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白天放晴,雪又迅速的融掉,到处都脏兮兮的,空气冷到骨头缝里。齐清搓著手打开他俩以前的房子,那时候他一直劝他手头有点钱赶紧合夥先买下来,以後房价要涨,江皓偏不听,到了这会儿,两人想买也一时半会买不起了。

但他们依然一直租著,就为有个还能落落脚聚一聚的地方。开门时江皓已经在,他炖了一大锅羊r汤,还准备了红酒,正坐沙发上等他。

两人也没多的客套,齐清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开吃,昨晚那顿让人倒胃的晚宴之後,他已经饿了很久。酒足饭饱之後,齐清翘著二郎腿看电视,江皓围著围裙在厨房刷碗,他穿著件格子衬衫,发型也简单,还跟个学校里的大男孩似的,甚至腰间的围裙都是以前他俩在超市一块儿买的。

齐清看著灯光下江皓那颗不停动著的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有些发酸,他恍恍惚惚的想,要是他俩不想那麽多,不要那麽多,然後再勇敢一点,是不是他们就可以这样一辈子了?那应该可以是很不错的一辈子。

见江皓忙完了,齐清挪了挪屁股,拍拍沙发,要他过来坐。江皓在他身边坐了,齐清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江皓忙乎半天,身上微微有点汗味,相当好闻的汗味。

齐清闭上眼睛,微微有点哽咽,“谢谢你。”

江皓轻轻推开他,还摇了摇头,他起身把电视关了,打开下面的cd机和音响,片刻之後,清冽如泉水的吉他声在房间内响起。

江皓蹲在机器旁,背对齐清,一字一句的说:“齐清,你说说,说实话,昨天晚上黎舒的酒,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齐清花了点时间去听音乐,就是些吉他曲,还不完整,音质也不好,像是偷录,大概是在片场黎舒练琴时江皓给录了下来的。他真没想到,江皓居然痴迷黎舒到这地步。

神经就像是瞬间爆炸,齐清吼道:“你他妈当我是谁?一个人人都能踩的小角色,我敢?我有这能耐?江皓你不是发疯了吧?”

“不可能是袁云鹏!他还没那麽蠢!可是齐清,我太了解你,你会!!”

“哈──!!”齐清被江皓的几句话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怀疑他,质问他!就为了黎舒,就为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黎舒!

“我蠢?!你他妈才蠢!!”齐清一脚踹了茶几,骂道:“也就你这傻x才把他当宝!他什麽人?!荣耀锦捧了他十年,他说分就分,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连郑鸣海这种男人他都是用了就扔,他又是什麽好货色了?!”

“闭嘴!你有什麽资格说他?!”江皓气红了眼睛,他捏著拳在茶几上猛砸,“闭嘴!”

“难道不是吗?!”齐清尖锐的叫起来,“他大牌,他清高,他别去啊!他不是爱装逼吗?装逼就要装到底,只装一半算怎麽回事?他还有脸委屈,要我说啊,他活该!”

早上医生来给黎舒看了病,吃药打针之後沈沈的睡了一觉,半夜饿得醒来,郑鸣海已经煮好了粥等他。填饱肚子後黎舒睡意全无,j神倒越来越好,他趴在床上,晃著小腿翻杂志看,拿胳膊肘抵了抵身边的郑鸣海,“喂,鸣海,你看这房子怎麽样?等我手好了,我们去看看?”

郑鸣海睡眼惺忪的瞟了一眼,“嗯,你想买房?”

“啊,年初我就跟你说过啊,咱们可以先看著,等我发了新专辑,买肯定没问题。”黎舒举著受伤的右手,笃定的说:“肯定会好的!”

“行啦!”郑鸣海温柔一笑,拍了把他的屁股,探身关掉床头灯,“早点儿睡觉才好得快,不要瞎想了!”

黎舒在黑暗中不满的哼了哼,心想郑鸣海还是不同意,翻身躺回来又小声嘟囔道:“可这里真的太小了啊,钢琴都没地方放……”

“知道了知道了,你买,你去买,睡觉睡觉!”

“真的啊!”黎舒开心的把腿一弯,在被子里勾住郑鸣海的腿,“我再去重新买架琴,就是上次你帮我选的那个,好不好?”

郑鸣海双腿并著,夹住黎舒的脚,鼻子里哼了哼又要睡去:“好,好,随你了……”

黎舒的脸上霎时间笑得开了花,他想抱住郑鸣海,但一只手伤了不方便,只好搂了他的手臂往他身边挤,脚下也不老实,直往郑鸣海腿间蹭。

可蹭了半天,郑鸣海像老生入定,半点反应都不给,黎舒皱皱眉,凑到他耳边念咒:“鸣海,我想洗澡,臭死了,你帮我洗澡……”

苦命的郑鸣海被骚扰得没办法,爬起来把黎舒拖到浴室,放了水给他泡澡。

怕花洒会洒到他手上,郑鸣海没用,将他受伤的手用睡衣带子绑了挂在浴帘杆上,拿毛巾鞠了水帮他擦身,“小心点啊,别沾到水,医生可说了,一点都不能碰。 ”

“没事,”黎舒笑嘻嘻的,毫不介意,早上还因冷和病白得像纸的一张脸,此刻被热水的水汽蒸红了,双颊红扑扑的,头发又塌著,笑得像个年纪轻的男孩子一样,“他说了只是点皮外伤,你不用这麽紧张。”

“哼,我能不紧张吗?”郑鸣海没好气的掰过他的肩,恶狠狠的替他擦背,“你自己说说,自打我认识了你,哪一天我省心过?”

“嗯……好像是,”黎舒低下头,连耳朵都红了,随後他别扭的拧过脖子,斜望著郑鸣海,轻声道:“我再也不让你c心了好不好?”

啪──!!郑鸣海将毛巾扔进水里,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黎舒,他在黎舒唇上猛亲一口,随後果断起身,给黎舒裹上浴巾,“好!那现在就乖乖去睡觉!”

“别啊!”黎舒仰起头叫:“不许偷懒,下面还没洗!”

郑鸣海挑挑眉,看著水下黎舒微微抬头的器官,故意干咳一声,“你自己洗罗,一只手也行。”

“呀……”黎舒的表情立刻微妙起来,他眨眨眼,反问道:“你要我m给你看?”

郑鸣海只觉得鼻子一热,赶紧仰头吸了吸,夸张的张开双臂扑上去哈黎舒的痒:“破孩子!生了病也不老实是吧?!”

“哈哈!你别乱来!饶了我,饶了我!”

两人闹了一阵消火,郑鸣海重新放了热水,坐到黎舒身後抱著他,两人的嘴角都挂著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身体贴在一起,轻轻的在水中摇。郑鸣海把黎舒受伤的手捧到手里,低声道:“你今天早上突然跑到我眼前,我都吓死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麽狼狈的样子,大雪天只穿了件破衬衫,手上还乱七八糟裹著绷带,就是去年你最难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今天那麽糟。”“你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我想起什麽吗?我想起那年春节,我跟著你跑回苏州,你跟你妈吵架,一直都没哭,到了火车上哭得一塌糊涂。我把你裹在大棉衣里不给人看,抱著你时浑身都在抖,我就是生气,就是生气!我想跟人打架,他们凭什麽欺负你!”

“小舒,你让我心都碎了。”

郑鸣海的声音不高,但浴室很小,轻微的回声混著,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动人心魄,黎舒闭著眼睛,睫毛不停的抖动著,他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扭过头吻郑鸣海的下巴。

“小舒,”郑鸣海深吸口气,轻啄著他的眼睛道:“你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什麽?你究竟……”

“不要问!”黎舒睁开眼睛,转身单手抚上郑鸣海的脸,“鸣海,都过去了,我没事,你相信我。”

“可我想替你分担,黎舒,你不要什麽都自己扛著。”

“真的没有,鸣海,”黎舒摇摇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我都不放在心上,我还会让你去c心?”

“鸣海,鸣海!”黎舒笑著唤他,搂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早上见到你时,我就知道,鸣海,我又活过来了。”

这话讲得郑鸣海甜到心里,他亲了一口黎舒的唇,却又道:“黎舒,上次我们吵架,我就说不要什麽都瞒我,你该告诉我,我们不该有隐瞒,既然你说不重要,为什麽非要瞒我?”

郑鸣海松开他,拉著他的手郑重道:“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想过没有,真的不能弹琴怎麽办?”

“真的哪天不能弹琴,我就去死。”黎舒敛了笑容,盯著郑鸣海的眼睛道:“只要没到那步,这些都没什麽。”

“黎舒!你说什麽傻话!”郑鸣海一听急了,“你怎麽还这麽倔!你看看你现在,跟十年前有什麽两样?!不要再这样了,黎舒!”

“是!我干了蠢事!可那有怎麽样?!”黎舒也吼起来,他甩开郑鸣海的手,砸在水面上,“难道就因为别人,我就不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他们能真正伤害我吗?他们不能!谁也不能!”

☆、88

“齐清,我刚才忘了和你说,”江皓坐在沙发上,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今天是咱俩最後一顿饭,以後就散了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为什麽?”齐清张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江皓,脸上带著不可置信的恍惚,“我没有做,g本就不可能,你冤枉我,你就为黎舒,你要跟我绝交?”

“明明是你说过,我们一辈子是朋友的。”

江皓摇摇头,他没看齐清,而是盯著cd机的光点,答非所问的道:“你第一次跟罗凯出去的那晚,我很难过,我帮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但後来我想,小清,你还是你,这只是你的选择和你的方式,有什麽关系。”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和你,完全不同,走不到一起。”

他的声音有些抖,单手捏著鼻子,半闭著眼睛,像是伤心得很,“齐清,你以後好自为之吧。我知道其实这不是你的错,这个圈子本来就复杂,都不容易。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你,一步步沈沦,却无能为力,太难受了。”

齐清沈默良久,之前因为他骂黎舒的气话,他俩动了手,差点大打一架,还是江皓先冷静下来,说他们该好好谈谈,没想到冷静的结果居然是江皓要跟他“分手”。

“……哼。”齐清冷笑一声,他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里,说道:“说得有多在乎我似的,我们俩有关系吗?有吗?这麽几年,哪怕你……算了,我不说了,说来说去,像我要求你。我求你什麽?我跟你在一块儿,我又求过你什麽了?你这会儿倒又看不起我了!”

他的脸上带著嘲讽的笑,用那种冷冰冰的、满不在乎的目光看著江皓,江皓闭上眼睛,强行又把肚里的火压下去。他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关门之前半侧著脸,俊朗的眉目第一次显得忧郁,低声对齐清说道:“小清,我以前是真喜欢过你。”

“滚你妈的──!!”齐清大怒,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出去,迎接他的只是更为巨大的砸门声响,江皓转头就走。

齐清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吸著气,肺像要炸开。江皓走了,这回真的走了,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江皓真的走了!

生生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憋回肚子里,齐清微微昂著下巴,给秦扬打电话,“秦大哥,我想去香港发展,你看行吗?”

在电影被剪的消息出来时,秦扬曾安慰过他,放心啦,至少香港会全上,实在不行,你以後过来香港。

他这样说过,所以他打电话给他,却没想到秦扬到了此刻,在电话那头十分迟疑,“啊,你想来啊?现在来香港?多少香港演员往内地跑,你要来香港?现在早不是十年前的香港啦……其实你还是该留在北京,这麽多机会,对不对……”

够了够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齐清已不能够再听,啪的一声挂掉电话,秦扬那看似体贴的话犹如狠狠的一耳光,扇得他发懵。过了几分锺,秦扬又发来条短信:不是我不帮你啊,你得罪到他头上,我也没办法。

“哈,哈哈……”他独自笑起来,真可笑啊,他又做错什麽了?

只有他一人的房间太过安静,连脑子里奔腾的血y也慢慢的冷下来,静得让他终於能听到声音,仍在cd机里不知疲惫的唱著的黎舒的声音,他的吉他声和浅浅的低吟,那声音模糊而清洌,仿佛从天边来,又仿佛就在耳边,直唱到人心里去。

不能弹琴的日子尤为漫长,黎舒以前也不是没有离开过钢琴,可至少手是好的,他的十g指头能动,只要动一动,脑袋里就能听到声音。但这次不同,整整十天,200多个小时,左手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他肢体末端多出来的一块石头。

好在终於熬过来了,医生来给他拆绷带,他坐在琴凳上,身边站著郑鸣海、魏蕾、安妮,还有那晚帮了他的歌迷先生周东。连露娜都乖乖的趴在他脚边,所有人专注的看著他的手被慢慢拆开,医生仔细的检查了手指,点点头:“恢复得很好,来,黎舒,你试一试。”

黎舒半眯著双眸,此刻窗外阳光灿烂,钢琴漆面白得发亮,印著他的脸。一切都是平静而美好的,一如往常。

简单的一曲弹完,黎舒扭头看著郑鸣海,郑鸣海轻咳一声,小心的抓起他的手,“疼不疼?”

黎舒摇摇头,“但我有点紧张,感觉是僵的。”

“这很正常,”医生笑了,“还有个过程,你不要太x急,但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影响。”

“谢谢,很感谢。”黎舒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与医生握手道别,又谢了周东,魏蕾和安妮红著眼睛分别搂了搂他,最後郑鸣海紧紧的捏著他的肩,在他耳边道:“真的没事?”

“没事了,”黎舒回以温柔一笑,尽管手还是隐隐作痛,但今天能弹到这个程度,那他相信之後就不会有问题,“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

郑鸣海笑著没搭话,神色有几分落寞,这几天黎舒讲了太多谢谢,但他仍伸出双臂紧紧的拥住黎舒,“你没事就好。今天我不能陪你了,你晚上早点休息,今天就不要急著开工,好不好?”

黎舒在他怀里点点头,又是对他温柔一笑:“好,我听你的。”

“鸣海,”魏蕾送郑鸣海出门,他还有乐队的演出和采访,扯著他的衣服小声嘱咐:“鸣海,这两天你一定要忍住,记者问黎舒,什麽都不要说。”

黎舒不愿将受伤的事情闹大,已经推掉了原本定下的活动,再加上那天晚上袁云鹏也刻意压了消息,以及周东的守口如瓶──他保证这事绝不可能透出去,外界只捕风捉影的知道黎舒出了状况,但具体是什麽,还真没曝光。

“我明白。你看著他点。”郑鸣海的语气很无奈,心想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又能说什麽?

黎舒抱著猫在落地窗前跟他挥手道别,直至他的车在晴空下消失不见。

魏蕾站到他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捏了把他的手臂,倒是黎舒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小蕾,我伤他太深了。”

说著黎舒问魏蕾要烟,魏蕾不肯给,委屈的又补上一句:“你让我松口气。”

一闭上眼睛,黎舒就想起那晚看到的郑鸣海的样子,他抱著他说我不问你了,真不问了。

黎舒记得自己哭著对他说,鸣海,鸣海,不要离开我。

他也记得郑鸣海低沈酸涩的声音,不离开,我再也不离开你。

他在夜里一直抱著他,有时候也会沈默的与他做`爱,黎舒会觉得他就像他的名字,是一片泛滥著无限温柔的海。半夜从梦中惊醒,黎舒却常常看到他在窗前抽烟,如雕像一样的侧影显得有些弯,仿佛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突然把他笔直的身躯撞弯了,一下子就老了五岁十岁,连吐出的烟都显得沈滞。

黎舒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成熟,两人不再吵架,谁都清楚的明白,他们再也经不起一次“分手”,因此小心翼翼的靠近,卷起各自身上的刺,试著更耐心的靠近,彼此相依。

暂时收起所有情绪,黎舒开始复工,重新进棚录音,将单曲碟最後的工作做完。这又比想象中艰难许多,他总想再好一点,但手指不听话,心也不听话,乱了,全乱了,他常常会彻底推翻之前自己所确定好的一切,常常怀疑那究竟是不是好的。好像在爬楼梯,层层叠叠的蜿蜒而上,走了一阶又一阶,一层又一层,偏偏到了顶端,临门一脚踩了空。

雅宁将他赶出录音棚,说他瞎折腾,魏蕾也要他放松,转移些注意力,适当的时候也要出去见见人,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也好堵住别人的嘴,不要让人担心。

她给黎舒的手心抹上粉底、遮瑕霜,把嫩红色的伤痕遮住,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指,脸上毫不在意的笑著:“你看,没人能看出来啦!”

作家的话:

有点卡文呢,这章写了很久很久。。。。。不过说起来,反正这文已经写得够久了,我也不用著急了。。。。

☆、89

“哒,哒,巴,巴……”

“啊,爸,爸爸,阿仔乖,叫爸爸。”荣耀锦捏著小勺,边喂儿子边教他说话,他现在已经能够叫妈妈了,爸爸也差不多能发出来,荣耀锦开心得不得了,他捏住儿子举起的小手,在脑门上狠亲一口,“乖儿子,爸爸爱死你啦!”

“阿锦,”母亲笑盈盈的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好啦,你去休息,我来抱宝宝,给他消食。”

荣耀锦摇摇头,亲自抱起儿子,拍著他的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动作熟练又温柔,“我来就好,妈你早点休息。”

孩子很快就长大了,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只是个皱巴巴的小猴子,一转眼就长成个整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大胖小子,开始长牙,开始说话,开始含含乎乎的唤他,每天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像是很想知道父亲说的话究竟什麽意思。

荣耀锦轻轻哼著不成调的歌,儿子已经睡著了,他还舍不得撒手。婴儿细微温暖的呼吸就在耳边,双手间沈甸甸的,那是他的儿子,那是对於一个男人实实在在的安慰和成就感,也只有在这一刻,他的心才是满的。

“阿锦,宝宝睡了,放下他吧。”蔓薇从丈夫手里抱过儿子,脸上挂著柔和的笑,“你也该睡了,这几天你都没怎麽睡,今天早点好不好?”

“嗯,你先睡吧。”荣耀锦揉揉额,拢了拢睡袍,显得有些疲惫和敷衍,他坐到沙发里,戴上眼镜开始低头看报。落地灯昏黄的光照在他额头上,整张脸没在y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这是干什麽?又打算一夜不睡?!荣耀锦你搞清楚!”蔓薇情绪有些失控,她一把扯了荣耀锦的报纸,骂道:“我要你跟我上床了吗?我没有!我求你了吗?!我没有!我只要你睡觉,睡觉!”

“你自己答应了阿仔周岁前不离开香港,你现在又做给谁看?!折磨自己给谁看!”

“蔓薇,你想多了。”荣耀锦没有跟著生气,他耐著x子解释,伸手拍拍年轻的妻子的头,态度就像个好脾气的长辈,“我知道你关心我,为我好,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男人,身体好,本来就睡眠少,再讲我想多陪陪阿仔,你先去睡好不好?”

“不,不是,”李蔓薇摇著头,她毕竟还年轻,情绪哪能像眼前的男人那样收放自如,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流,再不像那个往日高高在上的千金,“你明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阿仔,你是他的父亲,可你好自私,你不要他!你不要他现在陪再久有什麽用!!”

“嘘──!”荣耀锦怕儿子被吵醒,忙拉住蔓薇,把她往阳台上带,“你冷静一点!”他无奈的扶住年轻女子柔弱的双肩,深深的叹一口,最终还是松松的圈住了她,“不管到什麽时候,他都是我儿子。蔓薇,等我死了,荣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你还年轻,以後你……”

“不要,我不要听!”蔓薇哭著扑进荣耀锦的怀里,“阿锦,阿锦,我留不住你,儿子也留不住你吗……”

蔓薇哭得太凶,荣耀锦只好哄著她去睡,折腾到半夜才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他仍觉得疲惫,很累了,但闭上眼睛又不敢睡,只要一陷入黑暗,黎舒的脸就会清晰无比的出现,还有他的眼睛和分手那天,他流下的泪滴。

仔细想想,荣耀锦也会记起前年他们第一次分手吵架的情景,那时候林义还在,黎舒哭得歇斯底里,伤心得厉害,可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委屈,觉得黎舒一点都不肯退让,还是不够爱自己。

熟悉的烦躁又涌上心头,荣耀锦更加不能睡,他再次下床,把手机拿出来翻。安妮已经好多天没打电话过来,问她她只是说舒哥很好,生了点小病,对於这几天取消一切活动,没有任何解释。可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荣耀锦不安,直觉告诉他黎舒出了事情,也许不是什麽大事,但无论事情大小,即使他远在北京,也绝对不该什麽消息都没有,什麽风声都透不出。

正想给安妮再打个电话问问,没想到半夜三更的,王安伦打电话给他,声音显得火烧火燎,“阿锦,片子二审没过。”

“嗯”荣耀锦蹭的坐起身,“什麽?床戏不是已经剪了吗?”

“对!”王安伦在电话那头重重叹气,“这次是讲慕容冲全部得剪,不剪不给过。”

“什麽──!!”荣耀锦激得大叫,“神经病呀!!”

王安伦也在电话那头抱怨一通,“我也烦死了!一天一个样!谁知道到底要怎样!华辰那边要我再剪,再剪那还是这部戏吗!?”

“不行,不行!”荣耀锦捏紧电话,气得磨牙:“你告诉袁云鹏,不剪,过不了内地就不上,香港先上!”

“怎麽可能啦,这部戏不讲制作,光是最近的宣传都投了多少钱进去,他不赔死?”

“多少钱?你问他,多少钱?!”荣耀锦下了床,冲到阳台上大吼:“多少钱,我赔!!”

在荣耀锦站在自家阳台上发火的时候,黎舒正坐在北京一个颁奖礼的後台里。

魏蕾在一旁小声跟主办方沟通,原计划今天来领奖,顺便现场发布新歌,但黎舒手还没好,整个单曲的进度全停了,今天无法上台。

黎舒已经在这里耗了一晚上,红毯要压轴,领奖和表演也要压轴,现在的音乐颁奖礼越来越多,时间还越拖越长,没意思透了,但也不能一个都不去,至少最重要的还是得露面的。黎舒看著镜中自己的脸,恍惚想起前年这个时候,他也是来北京参加这个颁奖礼,也是坐在这个地方化妆侯场,只不过那时候身边还有林义,还有荣耀锦。那时候林义心心念念要他演电影,可惜现在演是演了,又要被剪,他即使是在天上,也看不到了。

真的就是一眨眼,两年已经过去,从前总听说人三十岁之後快得很,哗啦啦在飞,现在才明白这是真的。回想从前的日子,他每年干了什麽,有什麽变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久远的细节,都铭刻於心;唯独这两年,它好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他记不清数不出;又像什麽也没发生,他似乎做了许多事情,却看不到个结果。

这时郑鸣海发来短信:今晚我赶不回来,记得早睡觉,不要喝酒,不要吃药。

黎舒的脸瞬间黯淡下来,心想你又不回来,我怎麽睡得著。他乖乖的回了个好,配上个笑脸,郑鸣海很快又回了条:老婆,我爱你!

嘁!黎舒笑著摇摇头,下意识的要删掉,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他:老公我也爱你!

短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安妮抱了一大捧东西进来,“舒哥,舒哥!好多礼物!”

黎拍了把她的头,“你又乱收!”

“堵著不让我走嘛,你也知道他们都认识我的,没事啦,都是女孩子的小玩意。”安妮边念叨边帮黎舒整理,将卡片都抽出来给黎舒看,她们把慕容冲的剧照印出来制成卡片,内容一如既往的热情奔放:黎舒我爱你!我一辈子都会爱你!

“安妮,”黎舒小声的自言自语,“她们知道我是同志,还说爱我。”

安妮一脸莫名,“当然啦,爱你又不是要嫁你,有什麽不可以?再说我第一天就知道你是,不一样帮你几年嘛!”

“黎舒──黎舒──啊啊──”

“谢谢,谢谢今天拿这个奖给我,”黎舒高举最受欢迎男歌手的奖杯,凑在麦前发表今天的获奖发言,对台下尖叫的粉丝一个劲的放电,“许久不见大家,我很感动。”

“黎舒你什麽时候回来?你最近还好吗?什麽时候发新专辑,”主持人的脸上笑开了花,这平庸冗长的一晚终於迎来高潮,“歌迷都等著你!”

“很快了,”他笑得自信又从容,迷人无比,“我会先发一张单曲,然後就是大碟,请再等一等!”

由於新歌没发,再加上电影审批未过的消息已经传出来,黎舒取消群访,下台後直接离开,不死心的记者举著麦撵他:黎舒!黎舒!有消息说你的电影被封杀了你怎麽看!

黎舒!黎舒!因为你演同x恋,电影不能上映了你怎麽看?!

依然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围追堵截一样的追车,隔著车窗所有人都在跑,无数的人影无数张脸从眼前晃过,黎舒把受伤的那只手捏好,藏在y影里,只对追他的歌迷笑著挥手,心想怎麽看,难道要我哭给你看?

这天离开比上次顺利得多,周东帮忙安排了警车在前面开道,黎舒觉得这太夸张了点,但毕竟刚出了事,小心一点准是没错的。

“我该谢谢你,”道别时黎舒这样对周东说,“总说请你吃饭,也一直没请成。”

“你要真想请,现在就可以。折腾一晚你也饿了吧?我们去吃夜宵,我常去的一家汤特别好,安神。”说著他又笑著对魏蕾道:“也特别适合你们女孩子,很不错,对皮肤好。”

魏蕾打了个哈欠,“算啦,喝什麽也比不上睡觉。”她拉过黎舒,在他耳边眨眨眼,小声道:“你去罗,该讲什麽跟人讲清楚,不要欠一屁股人情债,小心没法还,到时又闹得无法收场。”

周东这个人,要说他是谁的狂热粉丝,那绝对是没人肯信的。他看起来理x又温和,待人接物都是挑不出错的好,黎舒也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然而不知不觉间,他已然侵入他的生活,有时候举动细心体贴得过头。

黎舒啜了一小口汤,果然唇齿留香,暖人心脾,“周东,谢谢你了。”

“哪用说谢,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再说不过举手之劳,”热气雾了镜片,周东取下眼镜来擦,眉目比平日里又要柔和几分,他笑著道:“我这粉丝够格吧?”

黎舒也笑了,“很难相信你会是谁的歌迷。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特别是那天晚上。”

“谁说不是!”周东叫起来,他重新戴上眼镜,正色道:“怎麽不会?黎舒,你要知道,喜欢你的人这麽多,什麽都有可能。”

“其实也很巧合,我从来不听流行乐的,你发第一张唱片那年,我还在留学,有次转机路过香港,随便在那边逛逛,无意中看见你的cd。那时候你g本不红,唱片被摆在角落里,海报也给压在下面,但我一眼就看见你。”

“後来我带著这张唱片去美国,很长时间是我身边唯一的一张中文歌,也是唯一一张流行乐的cd,你陪我度过了非常不一样的一段时光。”

“啊……”提到那张专辑,黎舒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唯一一张他认为可算失败的作品,“它哪有那麽好。”

“不是,”周东颇有几分神秘的摇摇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对你──”他故意顿了顿,拖长声调:“一见锺情,直到今天。後来我一直想找到你,但我前两年才回裹,嗯,还好,那晚遇见你了,我想也不太迟。”

“是这样吗?我有点无法相信,”黎舒不以为然的笑了,“你说你爱我,可你g本都不了解我。”

周东仍是摇头,“我现在可以说很了解你了。”

黎舒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你了解我的第一件事情,就应该是我已经有男友了。”

“这不是问题,”周东哈哈一笑,有些怅然,“黎舒,我知道这有些唐突,可我只想坦白告诉你,我绝不只是想做你的歌迷。他不是不好,只是好多事情他做不到。”

“越是了解你,越发现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周东单手支著下巴,表情显得有点孩子气,”你远没看起来那麽强,你需要有人能真正的支撑你,帮你,帮你去面对和解决除了音乐之外的其它事情,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你不会过得好。”

“我哪有这麽差!”黎舒十分不服气,以前林义荣耀锦这样说也就罢了,怎麽连才认识没多久的人也这麽说。

“哪里是说你差了?哈哈!”周东笑得是个开怀,“黎舒,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各自的位置,也有各自最擅长的东西,你的出色完全可以让你更单纯的生活,这没有什麽不对,这才是最适合你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受苦,我会心疼的。”

“嘿,”这样的表白,黎舒还从未听过,他将桌子一拍,笑道:“听起来跟要和我签约似的!”

“当然不是,我是要追你。”周东压低了声音,轻轻抚上黎舒的手背,一脸的痛惜,“黎舒,见你受伤,我很难过……要是那晚我早一点来,也许你的手就不会受伤。”

“啊?”黎舒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话什麽意思?”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

这文终究还是写到第三年了。。。orz。。。

虽然这章的内容不是很happy,但还是祝福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总会长大的(and变老orz。。。)

☆、90

“……这是什麽意思?”

周东见黎舒一脸诧异,也知自己话讲得多余了点,解释道:“那天袁云鹏请我去就是为电影的事,只是我有事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到──”

“不,挺及时,那天真谢谢你,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哈。”黎舒打断他,自嘲的笑笑,“不过你看,我除了谢谢,也不能多讲什麽。我是真觉得你人挺好的。”

这是打算发卡了?周东不置可否的笑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并没受打击,反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黎舒:“其实那天我去赴约,不是为给老袁面子,纯粹是为你。你在采访里说希望这部戏能过,我就愿意为你去试。”

黎舒打开周东递来的信封,仍没搞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情:“你的意思是,你能拿到电影批文?”

“不是我能,是已经拿到了。黎舒,这事有点复杂,但说来也简单,规矩是人定。”周东的嘴角挂著笑,轻叹一口气,“黎舒,我真不愿看你为这事挂心……这些事情也不应该影响你,”说著他起身站到黎舒背後,弯下腰揽住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试试,给我一次机会,它就是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黎舒脖子全都僵著,被热气喷到的地方汗毛都快竖起来,偏周东还补上一句:“我是真的很爱你。”

黎舒退开一点,憋了几秒锺,终於还是没忍住,扭头笑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自从上次险些出车祸後,魏蕾都不许黎舒开车,走哪儿去都让司机等。黎舒独自钻进车里,发现魏蕾并没有走,而是和安妮靠一块儿在後座上睡著了。

回家回家!安妮醒来後开心的拍手,魏蕾倒是没说什麽,只问:搞定啦?她笑著看了黎舒一眼,开窗点了一支烟抽。

她从後面伸手捏黎舒的肩膀,小舒,其实我挺後悔的,当时不让你接戏就好了,坚决一点阻止你就好了。说完自己又摇头,不过你啊,谁能劝得住?

嗯。黎舒模棱两可的哼了哼,我以後都听你的了。他挠挠头发,又说:不过小蕾,真没什麽可後悔的,真没有。

冰冷刺骨的风吹进车里,吹得皮肤发疼,安妮在後面大叫:魏姐姐魏姐姐!你快点!快关上啦!!冻死了!

回到工作室,露娜已经窝在他的枕头上睡著了,大概以为今天他不会回来。黎舒把它推到一边,拍拍枕头倒下便睡。他答应过郑鸣海,今天晚上要睡觉的。可失眠时往往越想睡越清醒,连猫都被他吵醒,气鼓鼓的蹲枕头上看著他。他只好又把它塞到被子里,拧开台灯,将之前的剧本翻出来看。

不算太厚的一本书,早被他翻烂,慕容冲的那几场戏,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注解说明。黎舒写了给导演看,导演又再补上自己的讲解给他,要他一遍遍揣摩,如何去演。台词更是早就背熟,闭上眼睛张嘴就来:“我为何要回去?我得了长安,我就是王。”

“回去?”他仰起头,闭著眼睛,将剧本贴在额上,低声轻叹又似自言自语:“我还能回哪里去?我若回去……岂不任人宰割,岂不为他人做了嫁衣?”

王安伦说过慕容冲不需要太多的台词,还说过他在那里,就已经是慕容冲。他让黎舒看这段剧本的时候反反复复的听那首民间歌谣:凤皇,凤皇,何不归故乡?何故在此取灭亡……

导演说人之绝境,不是无路可走,而是退无可退;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到一切,依旧无处可去,这世界依旧不承认你。

他在黑暗中读慕容冲的台词,越读越是动情,越读越是惊心。他有那麽一点後悔,当初演的时候,他该更努力一点演好他,更多的去理解他的,毕竟这机会只得这麽一次,慕容冲死了千年,依旧未能正名。

渐渐睡熟之後,慕容冲入梦来,他穿著红衣在烈火笑,笑著笑著流下眼泪,他的那张脸仿佛就是他,又仿佛不是他。黎舒看得胆战心惊,他想伸手救他,却如同所有噩梦一样,喊不出声音也动不了身体,眼睁睁的看著他消逝在火海里。

所有的一切,他的笑颜、他的红衣,他背後庞大恢弘的g殿都化作了片片灰烬,那些灰烬盘旋著嚣叫著上升,没入深邃夜空,随後缓缓的往下沈,一片片飘到他的手上、脸上、身上,飘在他脚边泥泞的地面上,化成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纷纷扬扬。借著火焰的余烬,他看见了照片上的内容,那是他,被人扒光了压在身下的他。刹那间的感觉如同去年在演唱会上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他明知道那些豔照不是他,不全是他,可他无法辩驳也无法否认,连他都开始怀疑,那g本全都是他。

“啊──!!”黎舒总算从梦中惊醒,他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拼命的让自己醒来,醒来!睁开眼之後,额头上和脖子上全是细密的汗,他难耐的扭了扭头,瞥见枕边的电话一直在闪,电话铃声微弱的不断唱:我想忘了你……可是你的影子……

黎舒第一次觉得,他真的该换个手机铃音。

“黎舒!你怎麽回事!!”电话一接起来,郑鸣海在那头怒吼:“干什麽一直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

“呃……大哥,”黎舒揉揉眼睛,他的心鼓鼓的跳著,勉强稳了声音,慢吞吞道:“你搞错没有,你看这都几点了,不接不很正常嘛……”

“你别想瞒我!”郑鸣海在电话那头仍旧气势汹汹,“说!今晚发生什麽事情?!你一直没回我短信,又不接电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不对!说!”

“说什麽呀大哥──”黎舒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怎麽,逼供啊?怀疑我干坏事啦?”

“什麽跟什麽!!”郑鸣海又在那边咆哮,劈劈啪啪吼了一通,最後道:“黎舒,我一晚上心神不宁,後悔死了,我不该离开你,一刻都不离开。要不你看这样,我啥也不干了,天天守著你。”

这话倒真让黎舒惊了,正想说这怎麽行,转念一想,慢悠悠道:“行呀,以後我养你,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语气激得郑鸣海浑身起**皮疙瘩,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骂他:“你又皮痒了是吧?看我不回来收拾你!”

黎舒笑得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把露娜都挤了出去,他跟郑鸣海表白:“鸣海,我爱你。”

挂上电话黎舒将通话记录翻开一看,足足二十几条未接来电,也难怪鸣海著急生气。再看看信箱,老婆我爱你那条之後,又发了十几条。

郑鸣海说今天演出结束後记者堵著问他了,开始发的短信还比较正常,说电影的事我也很遗憾,你别放在心上,後来说什麽哎呀你千万不要生闷气啊,咱不跟他们玩,哼!见黎舒一直没回他短信,又开始撒娇,老婆老婆,你不要不理我,再不理我我真生气了!

傻瓜!──黎舒窝在被子里呵呵的笑起来,他都替郑鸣海害臊,这麽些年了他哄人哄得还是这麽简单chu暴,还是像从前那个在他受伤时就要冲过去找人打架的大男孩。

翻到最後一条,语气却全然不一样,黎舒,你放心,片子会在香港上,阿义会看得到的。

黎舒倒吸一口气,在黑暗中捂住脸,泪水瞬间就沾湿了掌心。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全装战姬毕生天生杀手宠爱过度一阕离歌长亭暮天书科技争臣扶良白日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