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归来
北京与香港相隔2500多公里,香港的冬季不过是加多几件衣,北京最冷的时候却是北风凌冽、滴水成冰。黎舒在1月随郑鸣海回到北京,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窝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哪里都不曾去。
他们住在郊外一套不大的跃层公寓里,秋天时黎舒也曾在这里住过,小区位置偏僻住户又少,一整天都听不到几次人声。藏身倒是不错,只是小区内原本稀稀拉拉的幼小树木如今都落光了叶,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终日y沈的天,看来显得肃杀又寂寥。
一转眼就是春节,这天大年三十,天气还不错,太阳早早的就出了来。北京冬天就这一点好,即便外面再冷屋里也是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玻璃s进来,久了还嫌有点热。
已经到中午,大好的晴朗天气,又是大过年的,黎舒却还窝在床上,在被子里蜷成一个球,缩在床的角落里。郑鸣海趿著拖鞋走进卧室,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伸手将他捞过来,像揉面团一样来回推:“起来,起来,太阳都照屁股了──”
床上那人却只哼哼,脸都不露,在被子里拱了拱:“我还要睡,你别管我。”
郑鸣海扬扬眉,一巴掌拍在黎舒屁股的部位,扑上去把他连人带被卷到怀里滚,“我不管你谁管你!起来,过年啦!再睡成猪啦!”
“啊啊啊!”黎舒在被窝里大叫,被郑鸣海缠得没法,总算磨磨蹭蹭的钻了半张脸出来,眉头紧皱:“你真烦人,我要睡觉。”
郑鸣海没好气的捏他的脸,要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你白天老赖床,当然晚上睡不著!起来了,乖啊。”
快一个月了,黎舒仍然几乎夜夜失眠,郑鸣海跟著心焦,总是问他小舒,你怎麽了?黎舒却只是笑,没有啊,我很好……没什麽,真的。
并不是不开心,他只是累,只是前段时间累了太久,把自己所有的心力都投了进去,去完成一件事情,做完之後却感到整个人被掏空了,那种失落感远远大於成就感,终日浑浑噩噩提不起劲来,心都不知在哪里。
黎舒看见郑鸣海担忧的眼神,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伸手拉了他要抱:“好啦,你陪我再躺躺,我就起床。”
郑鸣海搂了黎舒的脖子,在他泛青的腮帮上亲昵印了一吻:“行!咱就躺躺。不过魏蕾会来,你别赖久了啊。”
黎舒刚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听他这麽一说,立刻跳了起来:“你不早说!哎呀我起来了!要被她逮到睡懒觉,会被她念死!”
郑鸣海见黎舒一阵风似的冲进浴室,笑著摇摇头,坐在床边点上一支烟。黎舒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著他的白t恤做睡衣,下面什麽也没穿,臀与腿上的青紫吻痕相当的刺眼。
他们还是疯得过头了,郑鸣海知道,自己越来越失控。黎舒总笑著说鸣海,我答应过你结束後好好陪你的啊,来嘛。可现在的黎舒状况比之前那两个月糟糕得多,他有时简直都会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帮他把心中的那个大洞补上。
“起来啦?过来喝汤。”魏蕾瞥了眼头发还滴著水的黎舒,没好气的乘了碗汤给他,转身又去整理冰箱。她在黎舒刚洗澡时就来了,带著她炖的排骨汤和一大堆食物,蹲在冰箱前挨个往里塞,“小舒,不是我说你,你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都回来这麽久了,气色还这麽差。还有郑鸣海,你别太懒,你们不能成天吃外卖,有什麽营养!”
“我有啊……”黎舒捧著碗乖乖的喝汤,只敢小声的反驳。说起来魏蕾和他算半个老乡,都喜欢简单清淡的口味,她做的东西他都很爱吃的,只是始终胃口不太好。
“哎,知道了,我耳朵快起茧了!”郑鸣海一边将r往黎舒碗里堆,一边转过头来念魏蕾:“你还不回上海?都大年三十了!”
“怎麽不回!”魏蕾却不吃东西,坐在餐桌对面也点了支烟抽,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下午的飞机,赶回去吃年夜饭。回早了成天听我妈他们念我,就跟三堂会审似的,什麽七大姑八大姨都来问我什麽时候结婚。”
“嘿!”见她那样,郑鸣海笑了,“你啊,还不赶紧,差不多就行了呗,男人嘛,谁没点毛病?”
他这话,说得倒是比谁都轻巧,魏蕾一脚踹到他腿上:“你现在倒得意!也不知是谁去年苦哈哈的成天找我哭,说小舒不理他!”
“哎哟!你看你!你就是这样才嫁不出去!”
“去死!你有没有搞错!等著娶我的人要排队的好伐?!”
黎舒抬起脸,呆呆的看著这俩人,半天要笑不笑,魏蕾气得拍桌:“黎舒!你这什麽表情,你不信!”
“啊──”黎舒总算忍不住,笑著求饶:“我信,我信,我们魏姐姐这麽好,怎麽会不信!”
这时郑鸣海接了个电话,一阵嗯嗯啊啊後也笑眯眯的转过脸来,“小蕾,你该去机场了吧?我跟黎舒送你过去,然後小舒,你跟我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这四个字是什麽意思,黎舒还没回过味来,就已经被两人拖到车上。送走了魏蕾,黎舒才问郑鸣海:“是回你家?”
“是啊,我妈打电话来让我们回去。”郑鸣海乐得差些吹口哨,他伸手挠了把黎舒的头,“走,回家罗!”
黎舒心里咯!一下,也说不上来是什麽滋味,看男人这麽兴奋只好又说,“这样啊……我两手空空去不好吧?走,你先把车开去商场,我们买点东西再去。”
大年三十的北京,完全没了往日的车水马龙,长安街上的车流量不过只得往日的一个零头,本地人都在家团圆,数量庞大的外来人口早就四散而去归了家乡,中国人最热闹的节日里,这座城反而格外清冷。
但这个时候商场超市里还是熙熙攘攘的,很多市民赶在年夜前的最後时机采办年货,郑鸣海将车开到一个高档商场後面的露天停车场,见车几乎已经停满,就让黎舒坐车上等:“还是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要不你眯会儿?”
黎舒把墨镜掏出来戴好,对他挥挥手:“你去吧,快去快回。”
郑鸣海看了他一眼,却没著急下车,而是在车内弯著腰四处找东西,黎舒问他:“找什麽?快走啊。”
“找绳子!”
“找什麽绳子?”黎舒觉得奇怪,“你要绑东西吗?”
“啊,”郑鸣海头也没抬,继续到处翻:“绑你!我要把你绑起来,要不又把你弄丢了怎麽办?”
黎舒一愣,随即一脚把男人踢出车外:“快滚!”
郑鸣海委委屈屈的走了,一步三回头,眼中的留恋那麽明显,黎舒突然感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倒有几分像起去年春节前,在颁奖礼那天晚上见到他时的样子。
那时侯他完全没想过,他们会在分别十年後相遇,会在他的眼中读到爱情;那时侯他也绝对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会经历这麽多事情,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鸣海──!”
黎舒打开车门叫住男人,将自己的钱夹抛给他,故作严肃道:“用我的买,我跟你说啊,我的身家x命都在里面,别弄丢了!”
黎舒嘴角噙了笑,看穿黑衣的男人在阳光下拿著他的钱夹同他飞吻,咧著嘴大笑,完全同从前一样的温暖明朗。
他带著笑意闭上眼睛,阳光让车内更暖了,世界安静得出奇,晕乎乎的又想睡,刚半梦半醒的眯了一小会儿,又听见有人敲他车窗,“黎舒!黎舒!是你吗?!”
面前站了两个女孩,一脸的欣喜若狂,这种表情黎舒是熟悉的,只是这还是出柜後第一次面对歌迷,难免有点尴尬,他mm鼻子开了车窗,把墨镜摘了:“你们好。”
“啊啊啊!!”其中一个女孩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另一位强作镇定的捂了她的嘴:“不要吵!”
但再怎麽镇定,面对偶像也有些语无伦次,女孩涨红了脸道:“黎舒你真的在北京,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你还会唱歌吗?”刚才尖叫的那个姑娘情绪太激动,边哭边说:“我天天都看你在香港的视频,你不要走好不好……”
“胡说什麽!他什麽时候说过要退出!”没哭的那位急了,恨不得掐死这不争气的好姐妹,“他只是……只是休息一段时间对吧?!”
女孩眼神热切,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黎舒垂下眸,突然觉得羞愧,“谢谢你们,但我现在不能保证。”
“谢谢你们支持我,我并不是那麽好的人……”
“哟,有美女啊!”郑鸣海笑嘻嘻的抱著东西回来,顺手拿了两个巧克力给她们,眨眨眼睛:“新年快乐!你们放心,有我呐,他好著呢!”
“啊啊啊!”
两人开车走了,黎舒回头一看,两个女孩还站在原地一脸灿烂的冲他们挥手,黎舒摇摇头:“你可真会哄女人。”
“那是,”郑鸣海得意的吹了个口哨,“我连你都能哄,何况女人!”
郑鸣海和黎舒住东郊,郑家却在西面的大学里。郑鸣海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教了一辈子的书,妈妈退休前也是中学校长,两个老人在学校里住惯了,哪里也不想去。
黎舒十年前也来过一次郑家,作为鸣海的朋友,他还记得他的妈妈开朗又健谈,父亲总板著脸,脾气不太好,父子俩因为郑鸣海玩乐队的事,一言不合就开始吵,後来只好匆匆的走了。十年後再来,一切还是没变,郑妈妈给他们开门:“哟!小黎来啦!来来,快进来!”
“爸,妈!”
黎舒站在门口,脸上挤了个笑,“伯母好,伯父好。”
鸣海的父亲坐在窗边的椅子里看报,见他俩进屋,从眼镜里抬眼看了看他们,“嗯。”
这算是打过招呼,鸣海爸爸抖了抖报纸,埋头继续看报。
鸣海妈妈倒是很热情,拉了黎舒到沙发:“来来,小黎快来坐。”
作家的话:
忘记讲,谢谢babysingsing和polar bear的礼物,开心^^
这文还有两章半的内容第二部就结束了,进入第三部。虽然它一直冷得让我绝望,但鲜这边偶尔的留言和一直在坚持投票的童鞋,真的是让我写下去的动力之一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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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相爱
“我们家鸣海呀,聪明是聪明,就是从小没个谱,特淘,干啥都是三分锺热度,可让人c心。”
鸣海的妈妈见黎舒对电视机旁的老照片感兴趣,就拿来给他看,她指著照片里正拉小提琴的少年道:“我要他去学琴,刚会点调子就不学了,非说这是小姑娘才干的事儿,要去打球,篮球足球都会,球也打过,就没一样成器。後来大了,也不知哪g筋不对,好好的书不念,非要去玩吉他,搞乐队。我看啊,他就是看搞这个特招女孩儿喜欢……”
“妈!”郑鸣海坐在窗边陪父亲下围棋,不过一直竖起耳朵关注沙发里坐著的母亲和爱人,就担心黎舒不自在。听母亲又拿他开涮,生怕她又把当年的光辉事迹拿来讲,忙冲母亲叫道:“别把我老底揭光了成吗?!”
黎舒倒开心得很,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因他g本就来不及多想。鸣海妈妈健谈又周到,待他同从前没什麽两样。电视里放著春节的节目,茶几上摆满瓜果,杯子里飘散著让人舒心的茶香,她之字未提他们的事,只与黎舒闲话家常。知道儿子随时都在留意她与黎舒讲什麽,故意又说:“嘿,你瞧他还急了,我还冤枉他啦?郑家几个孩子里边儿,就他不靠谱,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大多去了国外,哪个不是事业有成,就他啊,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没著没落。”
“啊,其实鸣海很好啊……”听伯母这样讲,黎舒飞快的瞟了鸣一眼,赶紧说:“我觉得他挺好的。”
“是啊是啊,”郑鸣海听到黎舒帮他说话,立刻得意起来:“我好歹也做过人民教师,现在还唱歌──”
“得了吧!就你那破锣嗓!”鸣海母亲嘴上损儿子,脸上却笑盈盈的,满目慈爱。她浓眉大眼,看得出年轻时也是美人,现在年纪大了,看来也是端庄和蔼,她亲热的拉了黎舒的手道:“你哪有人小黎声音好,唱得又好!”
“啊!”郑鸣海见母亲那架势,简直把黎舒当儿媳妇对待,他伸长了脖子望著黎舒,就怕吓著他。谁知黎舒毫不介意,只说:“您喜欢就好,鸣海唱歌也很好的,他待人特别好,去年还做慈善,帮了很多孩子的。”
黎舒笑得轻松自在,郑鸣海立刻翘起尾巴,对母亲道:“可不是吗,我对社会也是有贡献的!”
鸣海爸爸一直没说话,抬手下了一黑子,吃掉一大片儿子的棋。见儿子魂都掉了,心思完全没放在棋上,忍不住骂:“臭棋篓子!”
郑家年夜饭很丰盛,人虽不多,菜还是摆了满满一桌,但主角依然是饺子,一家人围一起包的饺子。这次鸣海总算得了母亲的表扬,夸他包得又快又好,倒是黎舒包的一个个都不成型,软塌塌的特没j神。
“来来来,我教你!”郑鸣海见黎舒手艺实在差劲,捏了黎舒的手非要一起包,黎舒恼了:“你烦不烦!”
父亲在一旁直摇头,暗骂:“臭小子,没出息!”
到了饭桌上,父亲兴致却颇高,要郑鸣海开酒。郑鸣海就拿了中午买的茅台出来:“爸,喝这个,这是小黎给你买的。”
“哟,还破费个啥,”鸣海妈妈笑道:“家里学生送的酒都成堆。”
“那不一样!这酒是一定要喝的!”郑鸣海把酒给父亲和黎舒都斟满,自己先一仰而尽,“爸,妈,我敬你们。”
酒过三巡,父子俩都喝红了眼,鸣海爸爸放下酒杯,摇摇头,敲了敲桌子道:“鸣海,我对你很失望。”
“但事到如今,你已年过而立,我作为父亲,不会再勉强。”
“现在我对你就一个要求,”他竖起食指,对郑鸣海说:“过去的咱们再不提,从今往後,你要做到凡事无悔,不论选什麽路,做什麽事,都不会後悔,都无愧於心。”
父亲的白发,母亲含泪的笑脸,让郑鸣海感到眼眶发酸,嗓子火辣辣的烧著疼,他半天才勉强哽出一句:“爸,你放心。”
他在桌下抓紧了黎舒的手,再次一仰而尽,总算是掩了眼角的泪光。
鸣海的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已经很少喝酒,这天过节却喝过头。刚过9点,母亲扶著他回房休息,鸣海也拉著黎舒回自己的房间。
黎舒酒量一直很差,这几年为了他的嗓子,林义更是要他严格的禁烟禁酒,黎舒在第一杯下肚之後,脑子就没清楚过,只知道鸣海好像哭了,还一直拉著自己的手。
他觉得心中发闷,迷迷糊糊的挂在郑鸣海背上,说:“鸣海,我们回去吧。”
“大过年的,都回家了哪还能往外走。再说了,我喝了酒,怎麽开车。”郑鸣海把黎舒拉到自己床上,轻拍著他的脸说:“怎麽,还晕著?”
“哦……”黎舒半阖著眼,抬头看了圈郑鸣海的屋子:“那就睡你家……”
“对,要不要洗澡?”
“还是不要了,”黎舒挠挠头,“我不习惯。你去洗吧,你喝了好多,真臭。”
郑鸣海无奈的捏捏黎舒的脸,“好,那你简单洗洗,等我啊。”
黎舒洗过脸之後,躺在床上渐渐清醒过来。这是郑鸣海的家,他想,普通男孩子就该像他这样长大吧,有慈母严父,和一个贴了足球明星摆书和吉他、有点乱糟糟的房间。如果不是遇见他,他的人生,会和今时今日,完全不一样吧……
“嘿!我回来了!”郑鸣海洗完澡,将拖鞋一甩就扑上床,喜滋滋的把黎舒搂在怀里:“咱们睡觉罗!”
他的手紧紧环在黎舒腰上,床本就不大,两人挤做一团,几乎粘一块儿了。
黎舒这才感到有什麽不对,他用手肘挤了挤鸣海:“这麽窄我们睡一起?你爸妈会奇怪的吧?”
“奇怪什麽?”郑鸣海一头雾水,“我们不睡一起才奇怪吧!”
“什麽?!”黎舒一听,突然反应过来,酒彻底吓醒了,“你什麽意思,你爸妈知道,知道我、我们……”
“嘿!你这话说得,”郑鸣海没好气的拍了把黎舒屁股,似笑非笑,“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难道我父母不知道?”
“那──那──那你还带我回来,你怎麽不早说!”黎舒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完全吓傻,“你搞什麽!”
“你才奇怪!”郑鸣海也皱了眉,“我们俩好了,我当然要带你回家见父母,这不应该的吗,你想什麽啊?!”
“我──”黎舒张大了嘴,随後肩膀耸拉下来:“我就没敢这麽想过啊……”
“其实,我父母最早知道。”郑鸣海拉著黎舒的手,和他并排躺著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好,床倒也够的,“那时候我跟魏蕾分手闹大了,她父母也来了北京。我就跟我爸妈老实交代过了。”
“交代什麽?”
“我就跟他们说我爱上了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不能再跟别人好。”
黎舒倒吸口冷气,骂道:“你这疯子!”
“哈哈,我妈也这麽骂我。她虽然生气,但那时侯不太信的,没办法,我从小就花,前科太多,从来不缺女朋友。倒是我爸被我气得生病,几年都不想理我。”
郑鸣海的声音带著歉然,“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他们。”
“……你这是何必。”黎舒的声音也黯淡下来,接著又故作轻松道,“你可真乱来,你就知道我要跟你好?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搭理你怎麽办?”
“噢,要真那样,”郑鸣海揽过黎舒的肩膀,在他耳畔一字一顿,轻声道:“我就上山当和尚去,天天教小和尚撞锺──”
“胡扯什麽!”黎舒忍不住又想打他,“你妈说你不靠谱,真太对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郑鸣海又转开话题,“对了,啥时候我们回苏州,去看你妈。”
“不要了……”一说起这个,黎舒禁不住往後缩,“算了,我以前混得好都不敢回去见她,更何况现在,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你才叫胡扯!”郑鸣海捏了两把黎舒的脸,“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话!我前年才去看过她,什麽恨不恨的,哪有父母恨自己子女的?!”
“开始是我到处找你,找到你家去了,头几年她确实不搭理我,後来就会请我进去坐。黎舒,我知道你有寄钱给她,她说起来只叹气,说你不肯回来见她,你就不能先低头吗?!”
“不,你不明白……”提起家和母亲,黎舒满心的苦涩,“我没脸见她……不过谢谢你去看她。”
听他这麽难过,郑鸣海心里也跟著难受,“傻瓜,我就没看出来你现在哪里不好,等你哪天心情平复,我带你回去,好不好?”他温柔的抚著黎舒的发,“我想你幸福,再没有遗憾的幸福。”
黎舒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始终没能睡沈,先是鞭p在响,後来又总感到窗外风很大,越来越亮,坐起来拉开窗帘一看,y沈的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闭眼仔细一听,可以听见风声和雪花簌簌的声音,还有屋内暖气片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鸣海睡梦中的鼻息深远绵长。这些声音看似毫无关联,却又细密的交织在一起,像构了一张,教人无比的安心。
渐渐的地面与树木都铺上了层白,在黑夜中尤其的显眼,黎舒一直默默的看著这黑夜中悄无声息的演变,终於感到他的世界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最简单的样子。
“鸣海,鸣海,起来,醒醒。”
他去推身边的男人,把他拖了起来:“你看,下雪了!”
“噢……”郑鸣海窝在黎舒肩头,艰难的眨眨眼瞅了瞅,又闭著眼搂了黎舒往回躺:“睡啦,睡啦,明天我带你玩儿去啊。”
“睡什麽,我有话要讲,喂,喂,”黎舒见郑鸣海几乎立刻倒头就睡,捏他的鼻子叫醒他:“鸣海我爱你,我是不是还没说过我爱你?”
“嗯?!”郑鸣海心头一震,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小舒,你说什麽?”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我是不是一直没说我爱你?”
“不对,”郑鸣海转过身,与黎舒脸对脸,捧著他的面颊正色道:“你说过的,十年前你就说过的。”
黎舒急忙摇头,“那不算,那不算!”
“怎麽不算!”郑鸣海也十分孩子气的同他争,眼睛瞪得老大,“凭什麽不算?!”
“那你要不要听!”黎舒也火了,明明是表白,怎麽好好的突然又像在吵架。
“好啊,我听,我听。”还是郑鸣海先投降,随後又郑重其事道:“但你得说,老公,我爱你才对。”
“你──找──死──”这下真得吵架,黎舒双拳互握,绿著脸把关节捏得哢哢的响。郑鸣海顿感委屈,往後一退,又说:“本来嘛,都进了郑家的门,还不是我媳妇?”
“哼!”黎舒瞪了他一眼,干脆一转身,背朝著他贴著墙壁睡了。没过一会儿,男人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把他整个人都搂到怀里,轻轻的摇。黎舒终於还是没绷住笑了出来,随後回过头与男人缠绵的一吻,又说:“喂,鸣海,我们来做吧。”
他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嘴角的弧度太惑人,郑鸣海心里又是咯!一下,只觉得眼前的黎舒美得惊人,他严重的怀疑,就这麽干了,明天早上醒来之後,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姓郑。
“你刚才不是讲,”郑鸣海咽咽口水,想到他俩睡觉之前,他想做,黎舒拒绝他时说的话,“你刚才不是嫌床太小了吗?”
“诶,还是挤得下的。”
“可你不是还说动静太大,床不结实,怕吵到我爸妈吗?”
“哎呀你轻点就好了──”黎舒抓抓头,又说,“这样,我们把被子蒙住,总会好点吧?!”
黎舒出了馊主意,郑鸣海怎敢不从。两人当真就缠在一块,挤在鸣海那张窄床上,拿被子从头蒙了,闷在里面干。只是顾了头就顾不得脚,两人的腿从膝盖往下全都露在外面,鸣海那双毛发浓密的壮实小腿压在一旁,黎舒一双修长匀称的足则绷直了脚尖,不住的来回摩挲,净往郑鸣海腿上缠。
“嗯……哈……怎麽样,老公大不大?喜欢不喜欢?”
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爱语从被子中传出来,是郑鸣海在讲痴话。
黎舒在温暖的黑暗中听得吃吃的笑出声来,男人火热的器官填满了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受不了了还要逗他。而他的手始终护在他的头顶,就怕在动的时候,黎舒的头会顶到木质床板,弄疼了他。
“大……”黎舒偷偷翻了个白眼,嘴上发出甜腻的轻笑,轻声道:“老公,我爱你。”
“**……你太狠了!!”郑鸣海气喘吁吁地掀开被子,重新躺回黎舒身边,他闭上眼睛,心头剧烈的激荡,久久无法平息。黎舒竟在他快高潮时说那样的话,真要了他老命!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身下的老式木床吱吱呀呀的响了半天,这会儿也终於能喘口气。
黎舒也终於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情好得开始哼歌,没一会儿又说:“鸣海,唱歌给我听吧,我想听你唱歌了。”
“唱什麽?”郑鸣海也恢复力气,再次捞过黎舒,亲亲他的额角,“你想听什麽?”
“我想听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唱的那首歌,你还记得吗?”
“怎麽会不记得,”郑鸣海笑起来,“我都没刻意去记过,後来却经常想起。”
於是他在搂著黎舒,在黑暗中轻声唱起来: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还来得低沈x`感,又带了时光的味道,记忆的味道,更加叫人沈醉:
oh yeah,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you know,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
唱完这段,郑鸣海停了,转过脸又见黎舒眼神晶亮的望著他,那神情真的如同从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一样。他紧紧的搂了把爱人,笑著说:“其实吧,这歌它不是首情歌。”
“嘁,我管它,”黎舒伸脖子在鸣海脸上轻啄一口:“在我心中,它就是了。还是最好听的那一首。”
☆、58 午夜梦回
“阿仔,乖仔,叫爹地,亲一个好不好?”荣耀锦趴在婴儿床边上笑,用食指戳到儿子小小的掌心,让他短短的五个指头把自己逮著,婴儿皮肤白嫩,荣耀锦肤色深,黑白分明的画面能让人心都看化。小宝宝睁大了眼睛好奇看他,嘴里发出哒哒的声响,他像极了荣耀锦,任谁一看,也知道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必定血脉相连。
“呵呵,阿锦,他才一个月,怎会说话。”蔓薇在一旁笑出声来,她就知道,她没看错人。荣耀锦心软,一定会爱孩子和家庭,像她的父亲一样,一定会是个好男人。同时她现在也才发现,原来男人真跟孩子一样,不管他几岁,在做了母亲的女人眼里,那股孩子气是总也抹不掉的。
蔓薇蹲到婴儿床旁边,她看起来比从前丰润柔和许多,望著丈夫和儿子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属於母亲的柔情。她拉了拉荣耀锦的手,轻声道:“阿锦,宝宝该睡了。”
荣耀锦悻悻的嗯了一声,儿子已经要睡不睡,握著他的小手也松了,他小心翼翼戳了戳儿子柔软的小脸,再附身下去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睡吧,爸爸守著你。”
一个月的婴儿除了吃饭,多半都是在睡觉的,片刻之後已完全睡沈,荣耀锦这才拉了蔓薇起身。
蔓薇拉著他的手,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把他往床上带。他们婚後住回荣家,与他跟黎舒的那个黑白冷调的家不同,这里用的是自然色为主的古典欧风,处处充满女x气息。蔓薇披散著长发,年轻美丽的脸庞笼在床头的暖光下,说不惑人,那是假的。荣耀锦只是笑,两人躺倒,他却只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辛苦你了,你和宝宝才回家,早些休息好不好?”
他太温柔,温柔得让人无法拂逆。蔓薇委屈的点点头,拉过丈夫的衣领吻了吻他的面颊,“好吧,那你也早点睡。”
荣耀锦又拍了拍她的头,转身即出了房门。现在还早,不过10点左右,为了跟母亲一起过年,他提前把蔓薇和儿子接出医院,就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了一个年。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母亲笑得这样开心,连父亲过世後他赢了公司,她也没这麽开心过。她说阿锦啊,还是你能干,妈妈很高兴。你看她同我争一辈子,又能怎麽样,她儿子有我儿子能干吗?她媳妇有我媳妇好吗?她有孙子吗?
荣耀锦听了,心里说不出个什麽滋味来,母亲在他心中,一辈子从来是矜持优雅的,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却原来一直未曾真正的开心过。
见他笑得勉强,母亲又在蔓薇照顾孩子时把他拉到一边,阿锦啊,我知道你不开心,以前我反对得厉害,哪有两个男人过一辈子的道理?现在你若真的要找他回来,只是你要将家里照顾好,我也不会再说什麽,你是我儿子,我怎麽舍得见你成天不开心?
荣耀锦只是笑著摇头,无法跟母亲再说什麽。黎舒要是听了这话,一定会气疯。
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儿子出生之後,他的所有屏保都变成了儿子,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荣耀锦也有儿子了!
蔓薇跟他说,阿锦,没想到你这麽喜欢宝宝,谢谢你,我好怕你不爱他。
他笑著说傻瓜,你瞎想什麽?他是我亲儿子,我怎麽可能不喜欢?
是啊,怎麽会不喜欢,付出这样多的代价才得来的一个儿子,他怎麽可能不喜欢?
生了孩子的蔓薇变了许多,也许也是她一直就这样,他从前以为是她可怜脆弱,需要帮助和同情,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她的眼中,他才是那个需要帮助和拯救的对象。她给他儿子,家庭,事业的支持,一个女人的青春,还让他从同x恋的泥沼中抽身而出──荣耀锦无奈的笑了,松了松领口,点上一支烟。作茧自缚大概就说的是自己现在这个状况,没什麽不对,至少表面看来。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可却被一张无形的紧紧的压著,让他呼吸困难。
再一次点开那个叫做“黎舒hk0601”的文件,面前立刻出现黎舒的笑脸,看见他笑,他也就不由自主的笑了。他让人赶在春节前把演唱会的video赶了出来,video的效果比现场还b,黎舒出柜的那段他已经看了许多遍,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黎舒做的这件事情太冒险,也许g本就是错的。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是那样的美。也不得不承认,随著时光流逝,当初的种种争议总会渐渐的淡去,正确或者错误,g本就没有所谓,只有美会留下来,也只有美才值得记刻在心上。
“阿锦,你怎麽不回香港?过年了,你不回家吗?”
睡梦中,黎舒带著迷惘的神情看著他,年轻的脸庞上有朦胧的光辉,那是他们在伦敦,刚开始谈恋爱没多久的时候。他伸手揉揉他的发,没说他正跟家里冷战,只说“我不回去了,要我走了丢你一个人怎麽办?我在这里陪你。”
“好。”黎舒点点头,跟他大眼对小眼,“那我们怎麽过?”
荣耀锦想了想,把他搂到怀里,“走,我们去看电影。”
“哪有过年看电影的!”黎舒对此安排十分不满,“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能瞎过啊!”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带著暖和的笑,“走,我们过年去。”然後亲亲热热的拉著他的手,拉了一整天都没放。他们去唐人街看灯,看舞狮,财神还发了红包给他,说他们一定发财;一路都红彤彤喜洋洋,黎舒见什麽都新鲜,看什麽都兴奋,脸上的笑从未停过。荣耀锦逮著机会就吻他,管他有人没人。黎舒总是大大方方的跟他回吻,如果有人诧异的看著他们,他就跟人家打招呼:“hi,新年好!”
那年他们还去看了麦当娜的演出,她的那张黎舒很喜欢,到了现场更是看得热泪盈眶。他指著舞台上那个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女王说,阿锦,我要像她那样。
荣耀锦不置可否的扬扬眉,捧起他的脸,万分严肃的说,不行。见黎舒不解,又补充:你知不知道,她这辈子换了多少个男人?
黎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了他的衣领,在沸腾的人海中吻他,什麽啊,他这样讲,我有你就够了。
我有你就够了──猛的一惊,昨日的话语似犹在耳边。荣耀锦在深夜独自醒来,迷糊了片刻,他揉揉眼睛,只见桌上的电脑还开著,屏幕里黎舒仍在不知疲倦的唱: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思/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就算他对著千万人在唱,荣耀锦也坚信这首歌他只唱给他一人;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他也知道他口中的“相爱十年的情人”是指自己。
他按下暂停,画面停留在黎舒的眼泪刚刚留下的那一瞬间,他伸出手指轻轻的顺著那泪痕而下,y晶屏的图像因此起了浅浅的水波,好似真的能m到他的眼泪一样。
“呵呵,”他笑了起来,探出头去与屏幕中的黎舒额头相抵,双眸中映著的,是他含泪的眼睛。
“黎舒,你真的让我,永世不得解脱。”
作家的话:
从下章起就进入卷三 《梦死醉生》 了,嗯,从题目上看也知道会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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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昨天就发了这章,不知道为什麽没发出来。。。。。鲜这边比别处进度慢点,但我争取这边一直做匀速运动。。。。
卷三 梦死醉生
☆、59 分手费
春节刚过,北京还是春寒料峭、寒风凌冽,娱乐圈已迅速升温,在年前演唱会上出柜而後潇洒离去的黎舒,果真在北京单方面宣布,要与荣氏解约。
荣氏反应极快,立刻将他告上法庭,索赔违约金一亿八千万。
“1亿8!这麽高!”魏蕾大叫起来,“荣耀锦这是疯了吗?!”
真他妈太小气,他还是男人吗?!分了手还剐黎舒一层皮,又不是黎舒对不起他!魏蕾在心里大骂荣耀锦,演唱会结束时对他产生那麽一丁点好感和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可惜这样想的只有她,舆论和法律都不站在黎舒这边,年前还盛赞黎舒的港媒,大都y阳怪气的报导这事情:什麽黎天王过河拆桥,荣氏旧恩难消──就差些直接讲旧情难了了,配上荣氏发言人惋惜沈痛的发言,和荣先生黯然神伤的照片,荣氏倒真是委屈得不得了。
胖胖的张律师扶了扶眼镜,耐心的给魏蕾解释:“嗯,这个,g据估算,去年黎舒给荣氏带来的净利润是9千万,按照合约和惯例,黎舒擅自解约,荣氏可以索要2到3倍的违约金……”
“那也太离谱了!”魏蕾气得拍桌,“黎舒!你看你签的什麽破合约,跟卖身契似的!你看过没有?你还天王呢,说出去给人笑话!”
坐在一旁的黎舒mm鼻子,“好罗,此一时彼一时嘛,再说,当时他是要另外拿股份补偿我……”
当时他续约,那可是在他俩“婚前”,眼看就要修成正果,还分什麽彼此?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你还帮他说话!”魏蕾看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更怒:“那他给了吗?!你该把钱拿到手才给他签!”
这回黎舒真没话可说,他倒在椅子里望天花板,心想我是说过要付分手费,有什麽办法?
倒是张律师安慰道:“没关系,这是开价,还可以谈。你的合约我看了,这里面本来不平等的地方就很多,我们一条条跟他们死磕,未必会输。但是,”张律师把身体往前探了探,以亲近的姿态循循善诱道:“黎先生,你得无条件信任我,我们完全站在一起,我了解全部的事情,才可能赢下来的。”
黎舒回过神,对他一笑:“叫我黎舒就好,有什麽问题,你问吧。”
黎舒的招牌笑容亲切,不像有的明星牌不大谱倒特大,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见他笑,张律师的脸也笑开了花,他常年专做经济纠纷案,手段相当厉害,面上却始终一团和气的,随後他难得的认真严肃起来,“黎舒,你毕竟签了合约,就已经认可了合约内容,现在要毁约,得有充分的理由。是你与荣氏有什麽经济纠纷?还是有什麽矛盾?最好多多举证,法庭才会站在你这边。还是你打算退出?”
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明星与经纪公司打官司,无非是彼此指责互相揭底,看谁比谁更狠,谁手里握的把柄越多,谁就能赢。
但这岂不让旁人白白看了笑话,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三分的恨都给渲染成十分。或许荣氏与别处没什麽不同,总有那麽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荣耀锦对他什麽样,黎舒摇头:“荣氏并没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要解约。”
这回张律师就不懂了,好好的干嘛解约?
黎舒看看一边还在生闷气的魏蕾,对他无所谓的笑笑:“哎,我跟他分手了。所以要解约。”见张律师没听懂,又补充道:“荣耀锦。我跟他从前是恋人,现在分手了,我不愿意再呆在香港。”
“分手?!”张律师下巴都快惊掉,“可这不能在法庭上讲……要不庭外和解?也是条路。”
“当然不能讲!”黎舒突然提高声调,随後叹了口气,“这事当然不能摊出来讲……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心。”
“我也不想庭外和解,他开这个价,无非是想我回去,但这的确不可能。我也不求能赢,只是这麽多,我确实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