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灵魂,彼此平等,只需因爱靠近,并肩前行,何必因爱互相束缚,彼此囚困。
现在才知道,在漫长的──好吧,其实也不算太漫长的时间之後,即使爱已褪色,他们无法像从前那样完全的信任对方,他也会不舍,还有不甘。
☆、27 工作
黎舒出道多年,成名以来粉丝众多极受欢迎,但媒体一直对他不太客气,甚至刚开始时因外表出色,他们还总说他就只凭一张脸。随著专辑张张大卖,个唱巡演年年都成功,甚至大部分的歌都是他自己作曲,这声音便渐渐小了,尖酸刻薄的乐评人们也开始恭维他才气难得。但媒体开始挑他的私生活,从不间断的揣测他的x向,稍有些风吹草动,便放了在报纸和八卦杂志上大肆渲染,他居然还落得个“花花公子”的名声。
林义告诉他,要让所有人都夸你,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很好但名气不够大,没多少人特别的爱你,所以也就不招人恨,大家乐得捧你几句,因其它事情他们不感兴趣;再有就是你超出所有人一大截,因你已是传奇,挂在天上,所有人都得仰望你,你是这个时代的印记和人们的记忆,那无论你是怎麽样的人,任何流言都不能损害你半分。
黎舒还没能到那份上,林义说迟早会的,但现在还不成。他现在站在山顶,四面都是风,他仍需一如既往的努力和谨慎万分。
与荣耀锦那天在车库听到的哢嚓声,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并无下文。黎舒想大概真的只是自己太过紧张,但也下意识的与荣耀锦出入更为小心。新年的时候,荣耀锦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应酬和照顾家里,黎舒则忙著四处演出,上各式的春节档晚会,空闲的时候就陪了林义,日子虽然枯燥忙碌,好在十分平静。
他没回家,照旧寄了钱给母亲,他年年都在讲今年要回一趟苏州,却年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
林义也不多劝,只是笑他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别扭得像个孩子。
新年一过,黎舒真正忙碌起来。新专辑的样本已经做好,就等他来定。cd本身的品质无可挑剔,造型之前也拍足五套,黎舒看著桌上的几张封面与歌单皱起了眉,“这样的太规矩,我看不出与以往有什麽不同,”手指轻轻的拨开不喜欢的几张,黎舒拿起以夸张华丽的复古造型为主打的那套,有些迟疑的说:“这是我想要的,但它还不够……怎麽说,它显得太消极。”
设计总监赶紧解释:“可它很适合你啊,黎舒。像夜空一样的深蓝,很合你这个带了面具的造型,x`感又神秘。跟专辑的主题也很搭……”
“不,“黎舒摇头,说道:“虽然专辑叫寻爱,但并不是这麽忧郁的感觉,它该更有力量,”黎舒顿了顿,抬起头对著总监先生温和一笑:“去改吧,红色或者紫色,随便什麽,我要火,能让人拿到手里感到烫手那种。你知道我的要求什麽的。”
总监先生连忙点头,尽管之前已经想好了整整一套让黎舒接受的说辞,因黎舒对他一笑,全都忘光了,美滋滋的捧了东西就走。
接著林义让手下的人准备好黎舒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叫上团队里所有的人一起开会。黎舒没看投影仪,一边听林义讲一边翻安妮帮他打印好的ppt,从二月到十二月,专辑发行到巡演结束,整整一年的行程表基本都在这里了。
“黎舒,”林义提高了声音,边说边在一旁白板上画简单的时间表,“今年我们要把去年停掉的一年时间补回来,所以会很忙。专辑发行也跟以往有些不同,络媒体是重头。3月5日正式发行前,会提前半月络和电台同时预热,同期配合络访谈和电台访谈。发行後才是常规的签售,报纸、杂志、和电视节目这些传统媒体,我们基本会绕著中国走一圈。mv在发行前先拍两支,随後宣传期里补到五支。巡演6月初开始,我真正能给你闭关准备的时间,只有28天。”
“这样的话,我要提前同导演和制作方开会。”黎舒拿笔在纸上圈了几个时间,“这几天还好,我能回香港开会。”
“好。”林义笑著点点头,“你放心。所以安妮,你的工作最重要,要将黎舒照顾好。”
小姑娘突然被点名,心头一跳,看著那几乎不用睡觉的可怖时间表,苦著脸想,我还活著都算好了……
黎舒抬手,笑著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傻丫头,死不了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黎舒的一句话,气氛立刻轻松起来,好像面前再忙碌的日子也不算什麽,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
接著负责巡演的同事开始讲更详细的计划,一级城市20场,包括台湾。二级城市暂定10场,三级城市视情况追加,整个巡演保底35场,理想是做到50场,但不确定因素较多,现在也无法定论。
随後便是代言,去年黎舒除了之前未满的合约,拒绝了一切新的机会。今年依然还是有不少广告商找上门来,但质量参差不齐,关键是要能拿到最重要的五百强快消品牌和奢侈品代言,其它无非是钱的问题。
这个部分黎舒听得心不在焉,他完全的相信林义的眼光和能力,无需多c心,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巡演的样子,想舞曲怎麽编排,乐队和声要用谁,灯光师和音控又是谁最值得信任……
“黎舒!”他的思绪再次被林义打断,这次抬头一看,大叔有点脸黑,“你听到没?我在同你讲很重要的事!今年香港的王导和北京的刘导都在问我,你要不要接他们的电影,我希望你至少考虑一个。”
他停了停,看见黎舒又一脸迷茫的看著他,恨不得立刻去捏他的脸,干咳一声,又说:“你以前总说不想做音乐以外的事,我理解,也支持,但现在是时候了。我希望你更好。”
“可我真的,”黎舒皱了眉,严肃道:“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噗──”安妮定力最差,先没憋住,又笑了起来,其它的人也跟著笑出声,舞台上君临天下的王者,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
“他不愿意就不做罗……”
荣耀锦不知何时靠在门口,突然c话。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荣耀锦却只看著黎舒,径直走到他身边来。安妮赶紧起来让老板坐,只见他抽过黎舒手里的行程表,摇了摇头:“太辛苦了!阿义,不必这样。”
“黎舒是我们最重要的歌手,一切以他的健康和意愿为主,不用太忙。还有那些广告,除了最重要的,其它不必理,公司还不差这些钱。”
旁人都当荣耀锦是心疼和重视公司的摇钱树,只有黎舒与林义知道,他不过又是独占欲发作,舍不得黎舒离开太久罢了。
“还好啊。”黎舒一脸轻松,完全没在意荣耀锦搭在他肩头的手,“这是正常的工作量罢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巡演场次更多,电影我也会认真考虑。”
林义瞥了一眼他俩,一屋子的人都低著头,装作没看到一般。他只好示意会议结束,一群人安安静静的褪了,荣耀锦立刻埋头在黎舒唇上轻啄一口,捏了他的手指道:“我每次都会後悔,当初不把你带回来就好了。”
“不可能!”林义十分煞风景笑了,“没你黎舒也会有今天。阿舒,我看过很多歌手演员做到三十岁上,就没力了,但对巨星而言,三十岁才是真正的最好的时候。今年很重要,加油!”
黎舒点点头没答话,只拉过荣耀锦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对他微微一笑。
今年对他很重要,对荣耀锦、对公司何尝又不是。他之前有空的时候,详细的查了公司的状况,才知道之前两年娱乐业不景气,再加投资未成功,荣耀锦真的面临了极大的压力。他要跟李家合作、又要订婚的消息一传出来,股价立刻就升了回来,想来也是拿这个堵住了董事会那帮老家夥的嘴。
想当初为了他,荣耀锦可以说什麽都豁出去了,现在他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没道理不帮他。
唱片卖不了多少钱的,即使到达白金销量。可是演唱会,代言,电影,哪样不来钱。即使不能完全靠他解决问题,至少要帮公司渡过今年的难关。
带著这样的想法,黎舒又开始了他的“征途”。宣传期是最忙碌又无奈的日子,每天像个陀螺,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郑鸣海,没去想从前的日子,却没想到,在2月末的北京,再次与一位故人不期而遇。
end if
☆、28 故人
黎舒我爱你![心]
别光发花痴,多问老大新专辑的事![怒]
舒舒我好喜欢你,好想你,新专辑好好听![心]
黎舒我爱你七年了!你一定要幸福啊![吻]
喜欢寻爱,这次巡演会加重摇滚的部分吗你说过最爱摇滚。[期待]
我最喜欢看你跳舞!太帅啦!巡演我一定场场都追![大笑]
黎舒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心][心][心]
.......
黎舒坐在络直播间里,有些惊讶的看著不断刷新的聊天室屏幕,“挺好玩的!”
往日里,歌迷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笼统的概念,现在透过络,变成了一行行文字和表情,一个个可以即时交流的人。
主持人笑了:“现在还好,赶紧看吧,等下视频一开始,这帮粉丝就只顾刷屏了。哎哟,都快十万人了,但愿不会挤爆。”
黎舒抬起头,让造型师最後再帮他整理衣领与发梢,随後调整好坐姿,对著镜头打招呼:“hi,大家好,我是黎舒。”
与他华丽高亢的声线不同,不唱歌的时候,黎舒的声音缓慢而绵软,显得安静;舞台之下,他也只穿简单得体的衣物,虽都价值不菲,却没有丝毫的张扬。他早已不需要用华丽夸张的造型来包装自己,只面带微笑坐在那里,就已气场足够。
果然不出主持人所料,黎舒一出现在视频框里,聊天室本来热闹的各式文字,全都变成了啊啊啊啊的尖叫刷屏,如果它们能变成声音,那一定能把这小小的直播间房顶掀翻!
“哎呀!居然只坚持了两分锺!!”
主持人苦著脸挠头,连忙招呼技术部的人解决,黎舒也觉得莫名:“怎麽回事?看不到了吗?”
“没什麽没什麽,人太多刷太快卡了……是黎天王你魅力太强……”主持人紧盯著屏幕打圆场,突然又大叫:“好啦!我们回来了!请不要刷屏,请不要再刷屏!!”
粉丝们这次收敛了不少,毕竟谁也不希望等了那麽久,只能见到卡在一个画面上的黎舒。聊天室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更新著,但依旧是表白太多,问题很少。主持人只好把开始之前看到问题捡来与黎舒交流,一说到音乐,黎舒立刻眼睛放光,也带得歌迷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他探讨。
但就在这时,又有人开始刷屏:黎舒你是同x恋吗?你是同x恋吧!
黎舒你是同x恋吗?你是同x恋吧!
黎舒你是同x恋吗?你是同x恋吧!
黎舒你是同x恋吗?你是同x恋吧!
摄像机没有放过黎舒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又因络再次卡住,他的表情被定格在了千千万万的电脑屏幕上!
“白痴啊你们!!这都搞不定!!掐了重开!!屏蔽!!”
有个女人冲进直播间,冲著现场的工作人员大喊。所有人总算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再次应付补救。
黎舒抬头望向她,再次愣住:“魏蕾?”
魏蕾转过头,冲他眨眨眼:“别担心,很快就好。”
很快好了,聊天室恢复正常,刚才恶意刷屏的人,被赶了出去。主持人若无其事的再次告诫大家不要刷屏,但不少歌迷却无法平静。
黎舒刚才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他们的心,有人说谁造谣死全家!有人说黎舒我们相信你!还有人说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一样爱你!
偶尔有同样质疑的声音,又被更多的表白和支持淹没下去。
黎舒的脑海中浮现出荣耀锦的脸,他说你这辈子敢承认吗敢吗?!
是的──我是──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黎舒看见魏蕾,她焦急的望著他的眼睛,如同十年前一样,单纯的关心担忧著他。他微一沈吟,说道:“我是一个歌手,我希望大家只对我的音乐有兴趣,我希望能通过音乐和所有人交流,至於我的私生活──”
黎舒停下来,对著镜头笑了,眼神干净而真诚:“我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些空间和距离,保留我自己。”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黎舒避重就轻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态度实在太诚恳,聊天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很快消失,再次变成粉丝们疯狂的集体表白:黎舒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会一生一世爱著你!!
一生一世哪里那麽容易,就算是相知相爱多年的人,也未必能真的相守下去,何况如镜中花水中月般的感情。黎舒并非不感激粉丝的情谊,只是比起狂热盲目的追捧爱恋,他更期待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之後,依然有人真正的热爱他的歌。
接下来的时间,顺利了很多,黎舒一直把话题控制在新专辑上,半句闲扯都没有。直播结束後,一直在一旁盯著的魏蕾笑盈盈的为他鼓掌,就像当年一样,黎舒走过去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蕾!!”
“看吧!”魏蕾冲在场的同事扬起眉:“我说过黎舒绝对卖我面子,你们都不信!”
所有人都配合的笑了起来,他们的总监小姐经常吹牛,没想到这次的牛,居然是真的。
魏蕾拉了黎舒去喝酒,就像他们刚认识的那个晚上一样。
不过这次他们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自由自在的坐在街边,只能去隐蔽的高级会所。两个人面对面坐著,没有太多的寒暄,只知道喝酒,笑得有点傻。
时间像是从未溜走,但也确确实实在两人身上刻下了鲜明的印记。特别是魏蕾,她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张扬夸张的摇滚少女,她老了,但却更美,额头梳得溜光,所有的发都高高的束到脑後,眼上画了个低调神秘的小烟熏,高贵又优雅。
“我太意外了,小蕾,我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这些年你怎麽样?”
黎舒酒量依旧很浅,两杯下肚,面颊便泛起了红。魏蕾的酒量也没比从前长进多少,仗著酒意,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好得很!大学毕业之後去美国留学,然後在那边呆了几年,前年回来的。这个站是我在美国的学长开的,我过来做策划总监。我厉害吧,嘿嘿!”
“真的很厉害!”黎舒笑了,当年他离开之後,念念不忘的不是郑鸣海,而是魏蕾。他有些忐忑的垂下眼帘,捏著酒杯道:“小蕾,对不起。我……我当年真的很对不起你。”
“你也知道!!”魏蕾突然垮下了脸,“你还好意思讲!哪有你这样的人!一句话都不说,说走就走!!”
“你知道我担心你担心了多久吗?啊?!我……”魏蕾拖了哭腔,“我难过了好久,心痛了好久。我一直想不通,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黎舒,我们都找不到你。你太坏了,太坏了!”
“对不起。”黎舒抿著唇,在魏蕾面前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脆弱倔强的少年,“对不起,在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魏蕾突然哭了,眼泪顺著眼角流下来,但她没去抹,而是m了烟来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侧著脸慢慢的吐出来,涂了暗红甲油的手指支著额头,在暧昧的光影中宛如油画,“黎舒,你永远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
“魏蕾!我……”
“打住!!”魏蕾伸出手,隔著桌子按到黎舒的唇上,嫣然一笑,“你什麽都不用说,我都明白。其实吧,这事真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姓郑的。”
她双手一摊,无奈的笑道:“郑鸣海是我见过的最傻`逼的男人,没有之一。”
黎舒差点被呛到,叫了起来:“哪有那麽夸张!!”
“你还帮他说话!!”魏蕾怒了,戳著黎舒的额头骂:“你居然还帮他说话!!笨蛋!!”
“好好好,我是笨蛋。”黎舒抓著魏蕾的手,止不住的笑:“给我说说,他怎麽傻`逼了?”
“哼。”魏蕾一脸不屑的撇撇嘴,又点了支烟来抽,接著才说:“他啊,你走了之後一个人呆在地下室,过了三天才来找我,跟我说对不起,他爱上你了。”
“我就问他,你爱上他了,那他人呢?人在哪里?!”
“他说我不知道,我把他气跑了,我把他弄丢了。我一气之下,就抄酒瓶子把他脑袋砸了──”
魏蕾说得轻巧,黎舒却被吓个半死,“啊──?!没,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多大劲,也就缝了几针,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了两月就好了。”
“但是他休了学,没心思再念书,跟家里闹翻了,老头子把他赶出来。你说这家夥傻`逼吧?嗨,即使没有你,我迟早也得蹬了他。”
黎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口堵得生疼。
魏蕾见黎舒变了脸色,忙摆手:“嗨,真没什麽大不了的,是他自己太傻`逼,早干嘛去了?人都气跑了才知道後悔。那时候你心里有多难受,我都知道。”
“後来他还干过很多蠢事,我都懒得说,不过也还好,最近总算是混出来了。”
魏蕾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那天他又来找我哭,说你不理他,把他都忘了,真的笑死我了。”
☆、29 情话
魏蕾问黎舒,你幸福吗?你爱他吗?
黎舒想了想,点头,我爱他,也还好。
你还要想。魏蕾不以为然的摇头,你既然还要想,那就是不幸福。
黎舒也摇头,小蕾,我已经很好了。只是两人相处久了,难免有不如意的地方。总归要相互退让,才能继续走下去。
哈哈,你还信天长地久啊,比我天真,傻瓜一个!
魏蕾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黎舒却没在意,他说总归要试一试啊,没试过怎麽知道不行?
就算不是那麽完满,黎舒的眼中依然有光,魏蕾於是明白,某人机会不大了。她叹了口气,心底再次为他们和自己感到惋惜,毕竟谁也不可以从来,谁也不可以再像二十岁那样,单纯炽烈的爱一场。
“那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至少真的朋友,是可以做一辈子的。”魏蕾笑眯眯的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跟鸣海合作一个慈善项目,你别先急著拒绝,把资料拿回去仔细看看。诺,还有他的cd,他说送你的,你收著啊。”
黎舒在络直播室里的那段似是而非的表白,又给人拿来大作文章,很快上了平媒。娱乐节目在放他的新歌时,也刻意单独拎出来放了放。但没两天,黎舒与魏蕾相携走出会所的偷拍照片铺天盖地的传了出来,“神秘女友”的身份又引起各方猜测,还列了图表挨个猜,什麽八卦都能传得出来。这次的照片,却是林义放出的。他还是那老一套,却最有效的一套,让你猜。
林义警告他,黎舒,你要清醒一点。中国人看来包容,只是因为未做肯定,他们可以臆想。如果真的把事实摆出来,让人把你看透,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将被否定。不要期望你是特例,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同时,林义也正式与魏蕾他们订了协议,让黎舒加进这次的慈善项目来。
从三月到五月,郑鸣海会组织骑游车队,穿越大半个中国,从北京一直到云贵高原,为那里贫困山区的小孩,那些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们募捐。和希望工程不一样,他们的项目主要是针对孩子的吃和住,争取不再让他们饿著肚子、每天翻十几公里的山路去念书。
他每到一处,就拍了照片给黎舒发邮件,他说我本该写信给你,或是寄明信片,但你成天都在飞,哪里能收到。这样也已经很好了,不像从前,再也找不到你。现在至少我知道,你在看著我。
照片中风尘仆仆的男人,他跨在黑色的老式二八自行车上,穿了黑衣黑裤,戴著墨镜对著镜头笑,半点明星的样子都没有。背景通常是破旧的校舍或者是崎岖的山路,脚边有细小柔软的黄色小花。
他依旧爱吹牛,把各地的情况,从前教书时的趣事写给他看,只字未提他们的从前。
他写了两三首歌给黎舒,说让他帮忙挑挑,哪首做活动的主题曲才好。然後又说,你比我更适合唱。
黎舒在宣传新专辑的时候,也顺便会宣传这个活动,并且在节目上清唱了郑鸣海写的歌。所有人都很感兴趣,为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两个人会一起合作,而且效果还那麽好。
只要抓著空档,黎舒就在听郑鸣海的歌。车上,飞机上,睡觉之前,反反复复。即使面对汹涌的人群,面对那些狂热的追捧,耳边也会响起郑鸣海的歌:
像风一样,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在远方指引我
我已不能回去,生命就这样的丢失,在那条苍茫的林荫来路
可我仍然想回来,我为它们而生活,我们必须忍耐这艰难繁琐,这平淡的生活,这不快乐的生活──
“宝贝,今天累吗?吃饭没有?睡了吗?”
黎舒洗了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边听歌一边郑鸣海发来的邮件,又收到荣耀锦发来的短信,一如既往的r麻。
黎舒眉头都没皱一下,并没有回。往前翻了翻,信箱里基本都是荣耀锦发来的只字片语,他很少回,只是在累了的时候翻翻。他还是会怀念从前,他火速窜红的那两年,那时只是在香港,也忙得比现在更厉害,可是不论多晚,荣耀锦都等他。
“啊──!!”黎舒正要迷迷糊糊的睡去,外间却传来安妮的尖叫,他赶紧披了睡衣跑出去问她:“怎麽了?!”
安妮在客厅里整理白天签售时歌迷送的礼物,东西实在太多了,花堆得到处都是,还有好些粉丝画的画和可爱的布偶。太贵重的礼物,黎舒是从来不收的,即使误收了,也会想办法退回去。安妮原本开开心心的在整理,大多是女孩子们送的贴心小玩意,直到她拆开一个看似普通的、印著红心的粉红盒子。
黎舒,我要c`你──
盒子里的白色卡片上,印著非常醒目的、非常恶心的字眼,而它下面,则躺著g黑色的电动按、摩b!
“啊──!!”安妮失声尖叫起来,忙不迭的将那东西一甩,扔到了客厅中央。黎舒走过去见了,心头也是咯!一下,立刻脸色煞白,本能的一脚踢开!
但片刻之後,黎舒镇静下来,什麽风浪没见过,其实这也算不得什麽。他稳住心神,弯下腰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捡了,扔到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出来後搂著安妮的肩安慰道:“没事的,恶作剧罢了。别怕,别管这些东西了,去睡吧。”
安妮点点头,红了眼眶,黎舒被人这样侮辱,他却先来安慰她。
“舒哥,怎麽会有人这麽坏……怎麽办啊……”
“哎,没事没事。”黎舒轻轻拍了拍女孩子的头,“别怕,小事一桩。哦,对了,别跟林义讲。”
安妮急了,“可是,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怎麽办?!”
“那这样吧,”黎舒想了想,嘱咐道:“你明天让人把今天签售的视频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查到谁干的,但别声张,下一站让负责保全的同事小心防范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安妮委委屈屈的去睡了,黎舒却睡不著。他给荣耀锦打了电话:“阿锦。”
荣耀锦近来春风得意,自从跟黎舒和好之後,几乎是事事顺心。
晚上他挽著蔓薇参加了公司盛大的庆祝酒会,人人都在恭维他,夸他的女友美貌高贵,又恭喜他的事业锦上添花。结束的时候,荣耀锦简直觉得自己脸已笑僵,可还是要保持风度,亲自送蔓薇回家。
“阿锦……”少女双颊微红,满心欢喜的将头靠在荣耀锦肩上,荣耀锦的手环在她柔软的腰间,姿态暧昧而温柔。
“蔓薇,来。”荣耀锦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蔓薇闭上眼睛,期待的伸臂环上他的颈,柔软丰盈的躯体也本能的往男人身上靠紧。意料之外,荣耀锦并未加深这个吻,浅尝辄止的安慰了女孩,便极绅士体贴的推开了她。
“坏女孩,现在还不可以。”他笑著捏了捏她得鼻尖,亲昵的逗她。少女羞红了脸,却并不气恼,她感到被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万分珍惜。
蔓薇走後,荣耀锦给黎舒发了消息,独自驾著车闲逛。鼻端似乎依然能闻到少女的气息,他索x开了窗,把天窗也拉了,让夜风呼啦啦的灌进来,吹了个彻底。
他有千万个理由做现在所做的事情,诱惑实在太多太大,他无法拒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可是他想黎舒了,想得心口发疼。
“阿锦。”
黎舒打了电话来,声音里透著浓浓的疲惫,荣耀锦立刻紧张起来,黎舒并不会轻易给他电话。
“怎麽了?黎舒?发生什麽事情?告诉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沈默,隐约能听到黎舒的呼吸声,像是慢慢要睡了。
“小舒,你不开心?太累?太累就回来。”
荣耀锦放软了语调,轻声哄他。黎舒在电话那头终於有了反应,带著温软的鼻音说:“没什麽,还好,我後天回来开会,睡了……”
“好,睡吧。”荣耀锦点点头,却并未挂电话,转而又问:“你睡觉穿衣服没?”
“啊?”黎舒瞬间被惊醒,“什麽?”
“我要亲亲你。”
“那你亲呗!”黎舒恨恨的咬牙,敷衍的对著手机吧唧一口,算是晚安吻,“睡了!”
“等等!”荣耀锦大叫,“我要亲下面!!”
黎舒听了,瞬间羞红了脸破口大骂,“c!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不行……我要……”荣耀锦极流氓的解了自己的皮带,将手伸进去,“黎舒,把手机放到你心口,从那里开始往下滑,我一路吻下去……”
受到蛊惑的黎舒,在黑暗中当真照荣耀锦所说,将微凉的手机放在自己的皮肤上,从x口开始,缓缓的向下腹滑去。
他闭上眼睛,听见荣耀锦双唇不断亲吻时发出的声响,肌肤也因此一路颤栗,起了细小的**皮疙瘩,碰触到身体上某个挺立的部位时,黎舒停下。
接著听筒里传来荣耀锦chu重的喘息,他哑著嗓子说:“黎舒,我爱你,至死不渝……”
☆、30 隐忧
安妮没把事情跟林义讲,但偷偷的告诉了荣耀锦。
荣耀锦知道黎舒不会放在心上,也就没在他面前提起,只让人赶紧追查。查来查去,却没个结果,从视频里看东西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送的,只说是另一个大哥哥托她帮忙她就帮了,完全不知发生什麽事情。荣耀锦不禁起了疑心,黎舒的歌迷中的确是有些过分狂热的,可最近接连被人缠上,还是不正常。可是说来都是些小事罢了,也不至於是有人专门针对他做的。
荣耀锦近来还是忙著与李家周旋,合作的事情谈了个七七八八,资金却始终不到位。如果顺利,到了八月新公司就该正式成立。可是同时,黎舒当年与荣氏签的十年合约,到了十月就正好到期。
蔓薇的哥哥却说,新公司不需要再签黎舒。
唱片市场早已萎缩,以後也不会是公司的重头,没必要请这麽尊大佛给供著。反而把他的经纪约转出去,於公司和他个人都好,他的经纪约,已经是天价。
当然荣耀锦很清楚,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李家不过是要他表态,与黎舒彻底的分手。荣耀锦这就来了气,这跟让他卖了公司有什麽区别?!
他有自信黎舒不会离开他,更不会跟他计较钱,但不代表别人不计较。
这麽一来,蔓薇的态度对荣耀锦而言更加的重要。他在与她约会时流露出不安与焦虑,也不再殷勤,年轻敏感的女孩问他为什麽,他便执了她的手说:“蔓薇,我不想对不起你。你年纪还小……”
“阿锦!”蔓薇忍不住打断了他,白`皙细嫩的双颊霎时间飞起一股红云:“大哥跟我说,不要再跟你来往。可是,当初也是他……”
她明亮的双眸中浮起水汽,“阿锦,我喜欢与你在一起,只有你让我感到,自己只是个天真无忧的女孩。我的感情不应该成为李家的筹码或者道具……”
她靠在荣耀锦的肩头,细声说:“我会帮你,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李蔓薇的父亲早逝,是李家长房独女,虽然李家现在掌权的是二房的大哥,但论股份谁也没她的多,她迟早会在家族中越来越说得上话──这通常是荣耀锦抱著蔓薇时脑海中会闪过的念头,可这一会,荣耀锦心里浮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搂了女孩的肩,抬起她的下巴吻她。
从二月到五月,黎舒做了十二场签售,各类专访十来个,电视电台报纸杂志采访无数,这些东西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轮番轰炸各大媒体。中间他还抽时间回香港开会,又补拍了两支mv,宣传攻势是一波接一波。到了五月初,成效斐然,黎舒的新专辑《寻爱》卖到175万。当然这只是内部数据,经济公司的通稿里都是双白金,直指200万。
这在90年代华语唱片的黄金时期,也是足以问鼎的战绩,何况现在早就被络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唱片市场。
於是很多人开始怀疑,说黎舒又吹牛造假,特别是络论坛上,谣言和质疑从没停过。但此时此刻,络也就显得没那麽重要了,毕竟络之外,还有更大的市场。
走到哪里都会听到黎舒的新歌,不管是在逛商场还是咖啡馆,健身房还是迪吧,只要有喇叭的地方,总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除了电子风浓郁的主打舞曲《寻爱》和另一首激昂励志的摇滚,最受欢迎的还是简单的情歌。黎舒唱的时候没有再强调他华丽高亢的高音,而是找了声音中最舒服的那一段娓娓道来,温柔得如春风细雨,又如泛了黄的旧照片,充满回忆。
人人都问他这歌你写给谁的,唱给谁的,是不是要送给你的爱人?
他却笑著说没有,送给一位长者的,谢谢他的多年陪伴与指引。
而同时,他在电台清唱的那首郑鸣海写的新歌,也被粉丝录下,迅速流传开来。之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变成了期待,黎舒与郑鸣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安妮帮黎舒算了一下,这两三个月平均睡眠不足五小时,还经常通宵不睡,或者偶尔一得空,他睡上一整天。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已经熬不住了,可黎舒只要是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j力充沛、光芒四s的样子。他拍著女孩子的头说再坚持一下啊,等庆功会开完,我们再拍支mv,我就开始闭关,你就轻松点了。
黎舒安慰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今年刚过30,j力确已经没法和年轻时比。挨到庆功会那天,黎舒已经病了好几日,一直低烧不退。他望著灯光下闪闪发光、泛著寒气的冰雕,只感到直泛恶心。
他该举起锤子,把做成200万字样的冰雕砸碎,突然间却头晕目眩,站立都有些不稳。
荣耀锦见他脸色不好,不动声色的站到他身後,笑著同他一道握住金色锤子,高高抬起来,“嗙──!”的一声往下砸。
“哦哦哦──!!恭喜──!!”掌声和口哨四起,闪光灯也闪个不停,歌迷跑上来献花,金色的彩条喷到他们头上。两人相视一笑,荣耀锦抬手拨掉黎舒发梢的纸屑,倒香槟时也一直扶著他的胳膊,这些事情一做完,荣耀锦立刻拉了他到後台休息。
“怎麽烧还是没退!”荣耀锦的额头抵在黎舒额上,忍不住埋怨道:“我让你休息你偏不听!明天要再这样,就过几天再去伦敦!”
“哎,你离远点──”黎舒推开他,“小心传染,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用改行程。再说飞机上还有那麽多时间,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传染了才好,传给我你就好了。”荣耀锦继续他的r麻作风,捧著黎舒的脸道:“怎麽样,要什麽奖励?”
黎舒知道他是说唱片的事,不禁想起当年他的唱片第一次卖到白金销量时,那种成功的喜悦、兴奋和满足,如今却再难轻易感受到了。
“你来陪我好了,”黎舒笑了起来,“我在伦敦拍好mv,再多呆一天,然後你来。”
“好。”荣耀锦又凑上来,知道黎舒是想旧梦重温,心中也是一阵激荡,情不自禁的又开始吻起来。
林义见两人还在後台,便来敲门。他俩是在一起要吵,分开了又想,回回掐著这些零碎的时间腻歪,倒是亲热得很。
“黎舒,还有个群访,再坚持一下!”
黎舒对著林义羞赧一笑,赶紧振作j神,让造型师进来再次整理了发型,就出去应付那些长枪短p,和咄咄逼人的闪光灯。
第一个问题,就让黎舒更加的头疼:“黎舒,你的合约十月就到期,有消息说荣氏不会再签你,是真的吗?”
“听说你当年签的合约很苛刻,你早就对荣氏不满,要转投别家了?”
“有公司已经在开价,还有大陆的公司也想挖你,你会离开香港吗?”
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围绕著他的合约在讲。荣氏旗下本来就有唱片公司,所以他的唱片约跟经纪约都签在荣氏,前几年也不是没有国际唱片公司想挖他,但他都没搭理。
在他的心目中,这g本是不用考虑的事,不讲感情,单讲知恩图报这一点,他便不会轻易离开荣氏。
“谢谢大家关心,不过我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将巡演完成。至於之後的事──”黎舒略微停顿,看了眼一旁的荣耀锦:“我的老板还在这里啊,我们给他个面子好吗?”
接下来便更多的是专辑和巡演的问题,有人问他:“黎舒,你去伦敦拍mv,会去你的母校拍吗?”
听到这个问题,黎舒有些闪神,母校?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指当初荣耀锦送他去伦敦进修的音乐学院。只是在那里呆了几个月,回来後公司却将他对外公开的履历改成留学归来。黎舒说这不是骗人吗?林义便骂他,傻瓜!你成功了谁会追究?
“会的,”黎舒笑得坦然,“那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记者又问了郑鸣海的事,他就趁机再将他们的项目宣传一遍,还将郑鸣海好一通夸。
为什麽所有事情都是我最後一个人知道?!
黎舒走之前很想质问荣耀锦,为什麽合约的事情会突然被揪出来,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如果问他,他一定又会不厌其烦的说,黎舒,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怎麽会让你离开我?
他懒得再多说什麽,说得再多又有何用?还是得看到底怎麽做。所以尽管不安,他还是想试著不去计较,像一直以来的那样继续信任他。
可在几万米的高空,那几乎空白的十三个小时,黎舒却未能按计划睡上长长的一觉,大部分时间都睁著眼睛。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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