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术纵然再高明,也绝对做不到毫无破绽,更何况她沐浴时他不经意闯入过,那时的她面容素净,即便少了脂粉,也与平常无异。
项天礼敛下眉眼,心思转了转,抬脚回了寝殿。
王府内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张灯结,乾陵悦绣的大红灯笼也高高挂起,虽然绣字看上去不怎么高明。
宴会主角之一乾陵悦被按在流火居内打扮,铜镜已然磨得光亮,她终于看清自己的脸。
本以为是妖媚模样,没想到清纯得不得了,一双水汪汪的鹿眼,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弯月似的细眉衬得她更温柔,小而高挺的鼻梁隐隐含着傲气,自带上扬效果的微笑唇和和气气。
这么一张脸,到底是怎么被逼成怨妇的。
她实在无法想象。
“王妃,您起色好久没这么好了。”绿竹一边给她上腮红,一边眯起眼笑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大红的装束,生出二婚的怪异感,“今天只是庆宴,怎么搞得像成亲一样?”
绿竹眼睛眨了眨,替她插上金步摇,捋顺流苏,又为她戴好珠玉耳环,“衣服是王爷差人送过来的,还一道送了许多其他衣物。”
“转性了?”他竟然还会给自己送东西。
“听师黛说王爷已经约了城内一等的木匠。”绿竹补充道,小丫鬟对这些细枝末节心思敏感,边说边为她整理衣角,“您现在可是王爷心尖好。”
……算了吧。
乾陵悦浑身抖了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很高贵,他不配。
又过一个时辰,项天礼差人来请,乾陵悦站起身,长裙垂落,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是个大日子,就算再不喜欢项天礼,也不能丢脸。
至少不能让项天礼看不起她。
一身大红在喜庆的王府内没有那么扎眼,但从人群中走过仍然会引得其他人的注目。
对她不怎么熟悉的下人打量的时间格外长,纷纷低声议论莫非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回暖。
乾陵悦一向懒得理会,而且也不在乎,大大方方地从注目中经过,而项天礼在主殿门口等着她。
他也是一身大红,看向她的眸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柔和温暖。难得见他穿艳丽颜色,她有几分新奇。
等走近了自觉开怼,“王爷,难为您穿这么喜庆了。”
“本王并无不妥。”他没有丝毫噎住,反而真的喜欢似的,甩了甩袖子。
“四弟。”熟悉的温润,尽管只听过一次,却深深印在乾陵悦的脑海。
纵然再三提醒自己他并非自己的男神,可她还是忍不住投去炙热的目光。
“二哥好。”她和项天礼的声音几乎同时,后者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默默往前跨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二哥来得挺早。”
项天义温温和和地回礼,“毕竟是四弟的宴会,怎么能不来早。”他说完偏头使了个眼色,后头的婢女立刻上前,双手捧出一个盒子,他继续道,“这是为弟媳准备的礼物,不贵重,还请下。”
都这么说了,当然不能推辞。
项天礼一边应着一边想替她下,乾陵悦从后头冒出来,冲项天义弯眼笑得很开心,“谢谢二哥。”
随即利落接过。
项天礼接了个空,面色僵了一秒,而身边小巧的人已经喜滋滋地打算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宝贝。
刚打开一边,王爷一脸凛然地按住她的手,嘴上教训着,“在客人面前打开礼盒,太失礼了。”
乾陵悦讪讪放手,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脸对项天义笑得格外灿烂,“再次谢过二哥。”
两人的来往互动看在南王眼中,他笑着回应,“看来四弟弟媳关系和睦,倒是我和大哥多虑了。”
被点名的两人尴尬地笑笑,关系和睦,呵呵。
“大哥二哥不必多虑。”项天礼礼貌寒暄。
“怎么不多虑?”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让路,着着一袭黄袍的人缓缓走过来,不怒自威,微微上翘的嘴角显出几分愉悦,“你和陵悦前阵子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上次家宴还以为你要提休书之事。”
项天仁毕竟是一国之主,那双眼已看透太多,项天礼的打算恐怕他早就知悉于心。
身为弟弟的人被说得脸色有点尴尬,乾陵悦视线在两人间流转,主动跳出来解释,“臣妾与王爷的确偶有争执,但还没到和离的地步。”
也不知道天天吵着要休书的人是谁。
项天礼在后头看她一眼,接话,“二位皇兄请主殿落座。”
三人一行在前面走,跟在后头的乾陵悦视线忍不住落在项天义身上。
思念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汹涌。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唯一熟悉的人就在跟前,可是她碍于身份不能过多搭话,上一次搭话毁掉了到手的休书,这一次一定要克制。
“陵悦,给大哥二哥满上酒。”项天礼的吩咐将她抽离自己的思绪,她“哦”了一声,端起酒壶走过去。
男人在身后的打量愈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