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没注意他的异常,只是一看屋里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这屋里,像什么样子?邋遢埋汰到了极点,房里的小子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听说上午的时候沈大人还来探过病?你这屋子的模样让他看了去,不得让人家嫌弃你?”
谢琻心中暗道,沈大人不仅不嫌弃,还和我在这邋遢屋子里滚了不知道多少番儿呢。
张氏一把拉开了竹帘,口中还在叹息:“三爷,您也该长长心了。您看您每日里跟沈大人一起,怎地从来也没学过人家高洁稳重的风范?成日里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谢琻:“……”
帷帐里的沈大人:“……”
张氏则也是越说越郁闷:“你看看沈大人,在朝堂上有多讨皇上喜欢就不说了,在私下里也是受尽京城女子追捧。你看着明面儿上的,已有你姑母和杨御史想把女儿嫁给他了,这私底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与他结亲——”
“谁?”只听进去了最后半句的谢琻顿时警惕了起来,“私底下还有谁想与他结亲?”
张氏气得打了他一下:“你操心人家做什么?能不能管好你自己?整日里就知道让夫人替你操心,你看看,这大白天的床帏还拉着,成什么体统——”
“别!”谢琻猛地窜上一步,一把拦住了张氏要掀开床帏的手。
张氏愣住了,被他这一声大喊惊得半晌没回过神儿。
“怎、怎么了?”张氏有点儿懵。
谢琻不着痕迹地将她逼开两步,侧身挡在了床前,故作镇定道:“张姨,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上来就掀我的床帐,这不太好吧?”
他语气虽镇定,在身后捏着两片帷帐的手却十分僵硬。而在一片布之隔的背后,沈梒伏在一堆锦被之中,紧紧闭着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对视,三人噤声,屋里的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张氏皱眉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公子,却见他目光有些躲闪,神色略有些僵硬,没过半会儿脖颈至侧脸处竟烧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张氏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恍然大悟。
……看来这小少爷在帐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她倒没第一时间想到谢琻藏了女人,因为谢府一向门风严禁,几个少爷跟前伺候的没有一个丫头全都是小厮,外面的女人更是不可能进来。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小少爷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了些私下里看的□□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藏在了帐子里,此时不好意思让身为长辈的自己看到。
想到此处,张氏也多了几分理解。男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也正常,只要不走歪路就好。而自己与他们虽一向亲近,但眼看着连最小的少爷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有时不避嫌也真的不行。
想到此处,她清咳了声,退开了一步:“好吧。”
她顿了顿,又似意有所指地道:“白日里,还是别总躺在帐子里。躺多了……伤身。”
谢琻:“……?”为什么他总觉得张氏的这句“伤身”似别有深意呢?
索性张氏并没再多留,叮嘱他多起来走走后便离开了。
谢琻将她送走后,忙关起房门抽身回来,一把掀开了床帐。却见帐子里的沈大人安然而坐,眉眼弯弯,竟似在偷笑。
“你以前究竟有什么前科,让你乳母这般误会你?”沈梒掩唇,轻声嘲笑他,“三公子到底闹出了什么花活,连 ‘伤身’都搞出来了——”
谢琻气得一把上前钳住了他,摇晃道:“要不是为了掩护你,小爷怎可能被这么诬陷,你还嘲笑我……依我看,还是现在就出去把事儿说明白了——”
沈梒被他弄得连连喘息,笑着求饶道:“好了好了,不说笑了,快放开我,我要走了。”
他匆忙下床,这次拾好了衣冠又整理好了发带,待照镜一切无恙了方提上食盒往外走去。谢琻跟在他的旁边,为他推门打帘,同时轻声道:“埋在你那棵树下的桂花酒,应该已熟了吧?明日我去你那里,你我将酒坛一同起了来喝怎样?”
沈梒犹豫道:“这几日我还有公务,日日都要早起。你也躺了这么久了,也一堆事情要处理吧?还是过段日子再——”
谢琻闷笑道:“我说把酒起了来,我喝两杯就走,你提 ‘早起’做什么?沈大人,你又想歪到了哪儿去了?”
沈梒大窘,抬手作势要打他,谢琻笑着要躲。两人恰好走到了垂花门的门口,在往外便出院子了。就在二人都极放松说笑打闹着的时候,一个人影自外而来,恰恰与他们碰了个照面。
去而复返的张氏:“……”
正嗔怒着要打人的沈大人和嬉笑着躲开的谢三公子:“……”
三人乍然相会,皆愣傻在了原地。
一时间雨声淅沥,风叶作响,青蛙咕鸣。唯独三个活人,寂静无声。这气氛,竟比之前在谢琻屋里还要尴尬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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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让沈大人见个家长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