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那是一个周日的清晨,天将破晓,夜露的水滴,还高高掛在枝头上,微蓝的天空,不时还闪
烁著北斗星的微光,远处传来饲养在庭院中的**啼声。浩翔从睡梦中惊醒,简单的梳洗一番
,手足轻巧的躡过客厅,庭院。轻轻推著心爱的机车,慢慢的远离住处,为的只是不愿扰醒
睡梦中的家人。
上次到海边被淋雨的经验,导致肺炎发烧住院,浩翔这次学乖了,只要出门,无论远近,都
会主动检查后座置物箱的雨衣。戴上安全帽,在离家不远处的巷口,发动著机车引擎。早晨
的微风,清爽无比,浩翔一路上飆著车,往大坑山区方向直驶,扬长而去。
机车在大坑山区的一个转弯处紧急煞车,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宾士黑头轿车。顿时,轿车的煞
车声,掩盖机车的摔落声。浩翔跌倒在地上,右脚轻微擦伤,轿车裡走出一个中年人,赶紧的跑到浩翔身旁,边扶起摔到地上的浩翔边说:「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不要紧?那
裡受伤?要不要叫救护车?还是,我送你到医院去....」
「c....〈你妈的屄〉」浩翔抬头正要破口大骂之际,那“c”字之后的脏话,硬是活生生
的给吞到嘴吧裡去。起而代之的是,一阵惊呀!一阵惶恐!张开嘴巴,那....“熊哥”的名
字,差点脱口叫出。浩翔看得傻住了,整个身子忽然,动也不动的僵愣在半空中。
「小兄弟,你不要紧吧!那裡不舒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低沉而富有磁x的嗓音。
「我!....我!....没关系!....没关系!....」结结巴巴而支唔的语气。
浩翔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吓到了,心想,世界上怎麼有如此长相向似的人,如果,不是他
开口讲话的声音,自己当真把他当成熊哥看呢
。
「那这样好了,我家就住在附近,你先到我那裡,简单的包扎一下,你看,牛仔裤都磨破了
。真的对不起,刚刚是我越线行驶,实在抱歉,机车损坏的情形,我会完全负责处理。」
「噢!我也有不对,我不该在大马路上飆车,更何况又是大转弯的山路呢!不用麻烦你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
那中年人扶著浩翔起身,浩翔脚一拐一拐的走到马路边,扶起机车,可却无论如何的使劲出
力,那遍体磷伤的机车,再也发动不起来了。
「机车就先搁放在路旁,等会儿我会找机车行的人来处裡,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有伤到头
部吗?」那中年人不断的安抚说。
「不用了,到你家简单的清理消毒一下就可以。不碍事,真的没事。....」浩翔回说著,心
中却另有盘算,他会就是与父亲合照相片中的那个中年人?
当那位中年人扶著浩翔坐上宾士轿车的前座时,浩翔看到放在驾驶座排档桿旁的盒子裡,放
著一叠名片,最上面的那张,竟然印著....“熊战”。两个斗大的字,出现在自己眼前。
浩翔内心的惊吓!更甚於刚刚摔落地面的惊恐。
黑色宾士轿车,慢慢的驶近一栋外表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物,那熟悉的建筑景观,似成相识
,浩翔心中努力的回忆著。
“哇!想起来了....”
浩翔眼睛雪亮的看著,内心却如获至宝似的惊呼起来。拱门前,那两隻像大雕般展翅飞翔的
翱鹰,太熟悉,印象太深刻了,父亲曾经掉落在家中的那张合照相片,不就是这般的豪宅景
象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人,看著满脸时而惊讶!时而沉思!时而豁然开朗表情的浩翔,心中满
是欢喜,一扫先前在出事现场的担忧与烦恼。黑色宾士车,在花园尽头停了下来,车后,老
管家正满脸疑惑的紧随而来,中年男子停妥车,快步的走到车身的另一边,边打开车门边说
:「张大叔,快去把医药箱拿到客厅来,有人受伤了。」
只见管家走过来,欲帮忙中年人扶著腿部擦伤的浩翔。
「老张,这裡我来就好,你赶快去拿医药箱过来。」
「是,大少爷,我马上去拿。」管家边走边回头望著车内的浩翔。中年人扶著浩翔,慢慢的
往客厅走去。
超高聎的客厅,中间高掛著五盏雪白的琉璃灯饰,十分宽敞的空间,容得下三四桌酒席。家
具是一套纯檜木造的桌椅,一张老式大靠背的沙发,两个古色古香的湘绣靠枕。墙壁上一幅
巨型八仙过海的壁画,两旁直联墨笔古蹟,看得出主人刻意的经营与j巧的设计。
「怎麼!有兴趣吗?看你,都忘了腿上的伤痛了,先做坐一下,清理清理伤口,倒是....」
中年人看著浩翔右腿上牛仔裤的破洞,犹疑了下....
「噢!没关系。回去补一补就可以了。」浩翔见状,赶紧的抢著中年人的话尾说。
「那怎麼可以,至少要赔你一件新的裤子。」
此时....管家快步似的拿著医药箱,走了过来。
「张大叔,你去忙你的事情,有事,我会叫你。」
管家点点头,转身往屋外走去。
「怎麼称呼你,一大早的自己一个人,骑著车,奔驰在山路中,很危险,还好我及时煞车,不
然,后果真不敢想像。」中年人边拿著药箱裡的酒j,棉花,碘酒边说著。
「叫我浩翔就可以了,只是趁著暑假快结束,想到东势去走走,没想到却....」坐在沙发椅上
的浩翔边拧起自己的裤管边回说。
「噢!那真的对不起,耽误你出游的时间,还在读书吗?」
「不!我刚退伍,已经分发到xx国中去教书。你呢?还没请教大名呢?」
「熊战。叫我熊哥就可以了。」
当中年人一边说出自己姓名一边用手涂擦著浩翔腿上的伤口时,浩翔闻言,不自禁的发出惊讶
的声音....
「噢....」
浩翔口中叫著....心理却想著,熊哥,他要我叫他,熊哥。
「很痛吗?这样不方便,我看,你还是把牛仔裤脱掉,不然,有些伤口是没有办法擦拭到。」
「这....这方便吗?我....我....我看我回去自己处裡好了。」
「说什麼话!要不是我当时弯身要捡起掉落的打火机,偏了方向盘,也不至於越线,还差点撞
上你,误了你的假期。没关系,家裡除了管家,也没有其他的人会进来。」
浩翔在熊战的劝说下,起身,当著熊战的面前,慢慢的脱下牛仔裤,一条白色bvd三角裤,包著
一包偌大的阳物卵蛋,若隐若现的藏在衬衫衣摆下面,两隻毛茸茸的腿,不安的抖动著。
〈二十二〉
东边向阳的窗户,s进一道强烈的阳光,刺眼的光线,正巧斜照在浩翔宽阔的肩背上。熊战
起身,走到窗户边,望了望窗外景物,一轮红球,正冉冉上升。拉上窗帘,打开琉璃吊灯开
关,走回到原处,蹲下身,看了看浩翔小腿上大片的擦伤说:「抱歉!让你受伤了,噢!刚
刚你说....叫什麼“翔”的?」
「浩翔,浩大的浩,飞翔的翔。」浩翔边说右手边在空中画著笔划。
「浩翔,我看....还是送你到医院好了,万一破伤风,感染到其他病毒,这....」
「熊哥,只是轻微擦伤,消毒消毒就可以了,不碍事。」话一出口,浩翔為之一惊,心想:
“天啊,自己叫他熊哥!竟然、叫得如此顺口?”
瞬间....浩翔不禁两颊通红,神态坐立不安。「既然这样,那你就趟下来,把腿伸直,伤口附近的腿毛需要修剪一下,预防感染到伤口。」
熊战边说边起身扶著浩翔趟下,顺手从医药箱裡拿出小剪刀,浩翔不安的躺著,双手放在自
己不断起伏的x口上。只见,熊战细心的剪著浩翔右腿上的腿毛,轻轻的擦拭著双氧水,忽
然,听闻浩翔嘴裡发出一声:
「噢....好痛....」
浩翔因双氧水的刺激,边喊边握拳双手往后一抬,咬牙,深呼吸,眼眶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熊哥说著,赶紧低头用嘴巴猛吹著浩翔腿上的伤口。
浩翔抬起双手的同时,衣摆自然的往上提起,顿时,只见一袭白色高耸内裤,显现在熊战眼前。
熊战假装视若未赌的继续用嘴巴,吹著浩翔腿上的伤口,眼上的餘光,却不时的飘向浩翔身上
....心想:“世上那有这麼相似的一双腿,不论腿长、腿型,大腿小腿上的腿毛,还有脚背上
的脚毛,都是这麼的相像。这小子的长相,体型,除了那双、双眼皮的大眼睛外,其他的,几
乎是....姜逸凡的翻版。”
浩翔躺著,嘴巴叫著,微张的双眼注视著熊战的脸庞,心想:熊战与熊平,长的九分相似,除
了声音不像外,莫非他们是兄弟?而他与父亲的合照,父亲与他又是什麼关系?他们又是怎麼
识的?為何都未曾听父亲提起过?”忽然一阵刺激....
「噢.....痛....」浩翔又惊叫了一下。
「快了,快好了,再忍耐一下,用碘酒擦上,再包扎一下就好了。」熊战的小手臂,不经意的
触碰到,浩翔那白色的高耸物。
浩翔的大腿忽然抖动了一下。「实在很痛,所以....忍不住....」
「那先躺著休息一会,很抱歉,耽误了你出游的雅兴。」熊战边说双手情不自禁的边帮浩翔按
摩著大腿,浩翔闭上双眼,没有拒绝的动作。熊战见状,内心欣喜若狂的準备著下一步的举动。
此时,西边的窗外,一双色瞇瞇的眼睛,正朝著窗内他们两人的互动而偷窥著,那人的手,伸
到自己的裤襠外,不断的自我抚m著。
熊战走到浩翔的身后,蹲下身,双手大姆指按著浩翔的太阳x,轻轻的按抚著,慢慢的指压著
,x腔内砰砰跳的心臟,几乎承受不了情欲的挑动,双手的脉搏高速的跳动著,颤抖的双手犹
如按摩器般的摆动著,双手沿著浩翔的脖、颈,双肩而下,时而轻抚,时而重压....
「熊哥....熊哥....」浩翔随著熊战手中按摩的节奏,脑海中浮现出以往与熊平种种的生活点
滴,口中轻声喊著。
忽然....父亲与熊战合照的影像突忽出现眼前。「不....不可以....」浩翔如受雷击般的惊醒
,内心深深的吶喊,起身而坐,吓到正在享受著按摩乐趣中的熊战。
熊战见状,赶紧缩回搁在浩翔双x上的双手,顺口问道:「看你睡著似的,怎麼....突然....」
「噢!没事。我想,我该走了。」浩翔两颊殷红犹现脸部,起身顺手穿上牛仔裤,不安的坐在
沙发椅上。
「你不是要到东势去玩吗?我看,改天让我再载你去玩好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络
电话;机车,我会找人处理,你住那裡?我先送你回去。」
「我....住中清路....。」浩翔虚委一番,心想,在还没有搞清楚他与父亲,还有熊平之间的
关系之前,还是先不要让他了解太多。
「好,那我先打个电话后,就载你回去。」熊战边说边拿起电话机:「老哥哥,是我,熊战,
对....临时有事,我们十点鐘,老地方见。」
熊战扶著浩翔,坐著黑头宾士轿车,沿著山路往台中市区扬长而去...
佇立在西边窗户旁的偷窥者,扬起嘴角,双眼一瞇,y沉沉的微笑著。
落日西沉,有黄昏星,有朗朗召我的呼唤!但愿我要出海的时辰,沙洲上没有悲叹。
只有轻移如寐的晚潮,满得无声也无浪;当初谁来自无边的浩淼,此刻要回乡。
暮色沉沉,晚鐘声声,接下来便是黑暗!但愿没有诀别的伤心,当我要上船。
从人世间时空的范畴,海水或载我远行,但愿能亲见我的舵手,当我越过了沙汀。
英国大诗人....丁尼生.
正当姜爸在自己卧房,阅读著英国大诗人丁尼生的诗歌集时,忽然,电话声响....
「喂!你好。是熊战啊!有事,没关系....十点鐘,好,老地方见。」
姜爸放下听筒,想著刚刚的诗篇,想著在狱中上吊自杀的小蔡,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
因我而死”。
虽然出狱,身体是自由了,可是十二年的青春岁月,就这样中断了无痕,社会的冷落排斥,还
不如黑狱中狱友的温暖,这段日子以来,如果不是有熊战这麼贴心真诚的相陪,不知自己的日
子倒该怎麼过?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寧愿选择那....黑狱般的日子。
「爸....我要去上班了,中午的饭菜都放在电锅裡,要吃的时候,小心!别烫到噢!」
女儿浩英一如往常的準备了中午的饭菜,匆匆忙忙的赶著去加班。
「浩英,等一下。」姜爸闻言,放下手中书本,起身往门外走去。
「爸,有事吗?」
「浩英,假日还是要休息,看你最近脸色很差,是不是找个时间去做个检查?能不加班,就不要
加班,身子要紧....。」
「爸....我没事,真的没事,我....。」
浩英眼眶湿润,欲语难言....心裡却说著:“爸爸,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我早已经决定照顾
你一辈子,终身不嫁”。
只见浩英,转身、逕自往屋外走去,姜爸看著远去的浩英,心裡头直嚷嚷著:“冤孽啊!我是造
什麼孽啊!浩英,是爸爸对不起你啊!没有给你找个好郎君,如今还让你成了老姑婆,真是造孽
啊!”叹了口气,摇摇头...姜爸回到了房间裡。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著了。
睡梦中....
老婆思柔的微笑声,女儿浩英的叮嚀声,监狱中小蔡的哀怨声,豪宅裡熊战的呼唤声,人鬼魅魉
缠身,忽而大笑,忽而大哭,时而近在迟尺,时而远在天边....
「爸爸....爸爸....是我,我是浩翔啊!」浩翔轻推著睡梦中的父亲,只见到满脸惊恐的姜爸,
忽然大叫,起身坐立。
「爸....又做恶梦啦!」
「没事,没事,你什麼时候回来呢?几点了?」
「刚到家,快十点了,爸....有事吗?」
「你脚怎麼啦?要不要紧?」
「噢!没事!不小心,摔车啦!已经看医生了,不碍事。」
「饭菜在电锅裡面,我出去找个朋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姜爸边穿鞋边说著边往屋外走去。
浩翔望著匆忙走出屋外父亲的背影,想起了今早在豪宅裡....熊战哥的一切举动,那通电话,十
点有约的电话,莫非就是打给父亲的。而父亲匆忙间外出,然道就是赴熊战哥的约?应该是吧!
浩翔心若所失的回到自己房裡,打开收音机,正播送著刘文正的歌曲,闪亮的日子....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 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為了理想 歷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 也曾共同欢乐
但愿你曾记得 永远地记得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你我為了理想 歷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 也曾共同欢乐
但愿你曾记得 永远地记得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熊平哥,都六年过去了,六年二千一百九十个日子,你,到底在那裡?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思
念著你....
....但愿你曾记得 永远地记得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望著窗外蓝天,朵朵白云迎风飘送,浩翔躺在床上,倾听著收音机裡传来的歌声,心中满是疑惑!
浩英在父亲再三的嗺促下,终於利用生產线工作空档请假去医院做了全身健康检查。
今天,浩英再度请假至医院看检查报告,内心一股不祥之兆,不安之情浮现脸上。
「姜小姐,还有其它家人同来吗?」医院医生谨慎的问说。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有什麼事情,医生直说好了....」
「这....从检验报告显示,你的肝臟,子g颈都出现重大感染....这....你以前有做过类似的检
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只是最近几个月,体力明显很差,很容易疲劳,小腹常常会有绞痛的情形
,我自己有买止痛药吃,也就没有去注意它....」
「嗯....这就难怪了,这种病痛,你竟然能忍受几个月,你知道吗?因為你平常对自己健康状况
不重视!没有迅速就医检查,所以同时发生了两种病状,你竟然....」
「医生....我到底得了什麼病?你就直说好了。」浩英眼见医师吱吱唔唔的难於啟口,心裡也有
了谱。
「癌....肝癌,子g颈癌....」当浩英闻言,犹如晴天霹靂,瞬间天旋地转,久久不能自己!
内心不断吶喊著,老天爷啊!我才三十五岁,我的恩情债还没还清呢!我还不想这麼早走....
老天啊!
「啊....」一声凄厉声....
忽然....浩英,昏炫了过去....
「miss李,快快帮忙扶到病床上快找一下病歷表,再想办法联络到她的家人.....」医生说著。
〈二十三〉
火葬场裡,轻烟裊裊,一具轻棺,载走浩英三十五年的岁月人生。大理石的圆形骨灰罈,镶
刻著浩英的生辰往生八字,浩翔哭断了肝肠,却也唤不回大姐长眠九泉的事实。大哥浩平,
二哥浩伟,缠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姜爸,满脸哀戚,默默不语。姜爸因為哀伤过度,近至痴
呆的脸庞老泪纵横,忽然间,苍老了几十岁。
「爸,我们兄弟去殯仪馆办理大姐的后事,你在家就好,依照一般习俗,长辈是不能去送行
的,这对往者或在世者双方都不好,爸,求求你,让你媳妇还有孙子孙女陪你在家,好吗?」
大哥浩平苦苦哀求著。一早,全家为了姜爸坚持要参加浩英的告别式而苦无对策。
「你们大姐....」姜爸坐下后,沉思良久,哀伤的打破沉默说,话才出口,不自禁的又嚎啕
大哭。「爸爸,我们知道,你要讲的....我们都了解。」浩平边说,边拿出手帕递给姜爸。
「你们大姐,八岁来到这个家,她一直以报恩的心,在经营这个家,对你们妈妈,对我,还
有对你们兄弟,她....她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姜爸硬咽的顿了顿才又说:「
你们妈,在浩翔出生那天....从此天人永隔。浩英,才十几岁的年纪,为了帮忙照顾你们兄
弟,牺牲了青春,为了这个家,為了许你妈妈的承诺,她的為人,我知道太清楚了。我被关
的这十二年,如果?没有浩英日夜不眠不休的工作加班,我们今天哪有....我应该逼她去检
查的,如果早一点检查,也许....她也不会那麼早离开我们啊....」姜爸又是一阵号哭,兄
弟哀痛不已。
火葬场焚化炉的门才打开,只见那付轻棺慢慢的被推入,剎时....一阵y风怒号。
浩翔见到棺材将被推入焚化炉火化之际,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思痛,不自禁地双膝跪下,高
声哭喊著:「大姐....大姐....姐.......」
一声哀嚎凄厉之声,划破了天际,也撼动了姜爸的心。浩英真的走了,真的离开这个苦难的
人世间,对她,是一种解脱,对在世者,却是伤痛的开始。自从那日以后,姜爸住进医院,
整日默默不语。医生初次判断,姜爸得了“记忆缺失症”。
浩英过世以前的种种,姜爸不复记忆。从此每次姜爸对医生的心理治疗会诊,总是千篇一律
的话:「我什麼也不记得,这样活下去太无聊了,我活在世间,总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似的
!我真的不记得过去这些年,我是怎麼过的,生命好像从我身边溜走了,而我一点也不记得
这些时日里,到底发生些什麼事情?我怎麼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爸的病情,时好时坏,时而清醒时而憨傻,直到有一天,那熊战的来访....
医院裡,j神科病房,姜爸站在窗户旁,望著窗外蓝天,若有所思,对以往的种种经歷,几
乎难以面对,他选择了遗忘。那一天,医生如往常般的与姜爸閒聊,试图从言谈中寻找问题
的癥结所在,医生感觉得到,横梗在姜爸心中的那到鸿沟,犹如一层层厚雾像帷幕般逐渐在
揭开。
「邱大夫,为什麼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丧失了记忆吗?我觉得自己很麻木
似的,只要想起从前的某些生活片段,我的头就其痛难耐....」
「姜先生,今天我忽然明白了你所谓的对以前的种种,记不起来的原因是什麼?你是在逃避
从前,无法面对现在。你是选择x的失忆,从你老婆当时突然过世,到你十二年牢狱之灾,
面临狱中好友的死亡,再到最近你女儿的因病往生。一连串的无常,生离死别的降临,这种
接二连三的噩耗,强烈的感觉体验,你潜意识的希望他们不曾发生。你渴望他们重新活过来
,你不愿失去他们,因為你深爱著他们,但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因此觉得失望,觉
得痛苦。我们把这种情形叫做记忆缺失。你希望继续过著这种....没有从前没有回忆的日子
吗?」医生诚恳的分析著说。
姜爸的目光从窗外蓝天深处收了回来,一时像是记起了什麼?....“这一切分明早已过去了
,偏偏又像都在这一刻才发生的”
深秋的夕阳,缓缓的接近地平线,转眼之间,从酷暑到凉秋。这一天傍晚....姜爸独自在家
休养。姜爸感觉身体好似在冷热之间反覆煎熬著,头上还不时传来疼痛感。他快受不了这种
让人烦躁的痛苦折磨,他想大喊大叫,可是却出不了声。
每当他觉得痛苦不安、再也支撑不了时,总会有一双温柔又坚定的手适时给他力量,而鼓励
的话就会在他耳边响起。那是熊战的手、熊战的声音,姜爸在微弱的意识中加以确认。因為
有熊战的照顾,他头上疼痛的频率已经减少,疼痛的程度也不再是让人想大叫的刺痛,只剩
下隐隐的痛和遭疼痛折磨过后的虚弱感。
当姜爸醒来睁开双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窗前,让落日餘暉照了一身的人影。姜爸坐起
身来,唤著那背对著他的人:「熊战!」
「爸爸,你醒了....」转过身来的人,用欣喜的声音叫他,且快步走向他。
待那人走近,姜爸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熊战,而是他的儿子,浩翔。
「 是浩翔。」姜爸一脸惊讶,误将浩翔当成熊战?
「你怎麼会在这裡?」
「噢!我跟同事调了几堂课,请了三天假,回来陪爸爸的。」
「有你大哥,大嫂偶而来陪我,还有浩伟每天下班都在家照顾我,你才刚任职老师不久,常
请假回来陪我,这不大好吧。」
「爸,我只是专任美术老师,还好啦!同事也知道我的状况特殊。」
「尽量不要造成人家的困恼,人和,最重要。」
「我会注意的,爸爸,你要多补充水份和营养,先吃点水果好吗。」
「好。」姜爸很自然的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