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也沉默的用他削好的荆条生涩的编着竹笼。
一直忙了大半夜,牛儿也没找着解释的机会。他不时偷眼打量曼曼的侧脸,她那姣好的容颜上没有一点伤怀和抱怨,就好像过着这样安逸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牛儿不信。
曼曼放下编好的竹笼,歪着看向牛儿,问:你想说什么
牛儿偷看被逮到,有点局促,喏喏了半晌,却只道:你身子不便,还是应该多休息。
曼曼只是淡淡的道:没事。
牛儿见她这样无动于衷,便有些生气,拦在她面前道: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
曼曼抬脸,略带惊讶的望着他,牛儿被曼曼这么一看,千言万语都化成了飞烟,他傻呆呆的愣在那,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曼曼平静的道:没什么,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你们一家。
再说感激就矫情了,曼曼淡淡的对自己嘲弄的弯了弯嘴角,道:我累了。说罢不再看牛儿,自己慢慢踱回了屋子。
她想,她大概知道牛儿要说什么。其实真的不必,原本她以为这样一个诚实善良的人,那些浮华的话是不会说的。
可是她想错了,他竟然也要说出来。
可她不愿意听。她的确有想法,但那又怎么样要她说出来,说给他听吗然后再得到他的宽慰和体谅
真的不必。
她说感激矫情,可他出言抚慰就更矫情。就算终他这一生,他都对她这样的挖心挖肝,无怨无悔,可她不信他对对她的从前,对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一点微词。
善良不是愚蠢的代名词。
就这样,足够了,刚刚好。如果没什么意外,她会竭尽所能的来回报张家。能有个容身之地,过着这样充实而稳定的生活,她很知足。
曼曼躺在坚硬的炕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身下是暖暖的热度,要比木质的床板舒服的多。她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所接触的要比这两世以来学到的东西都多,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亲自动手,也可以学会做这些事。劈柴、挑水、下地间苗、捕鱼、喂鸡、割猪草
尽管看上去毫无意义,但很多人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从天明劳作到天晚,而不是无聊的去思考什么是意义。
牛儿很是懊恼的站在那,觉得很自卑。他恨自己的笨嘴拙舌,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曼曼还是那样冷淡的如一泓冰水,无论怎么样也激不起一点涟渏,更看不到她心底的波动,也看不到她有一点回暖的迹象。
他有些挫败的想,到底自己哪做的还不够或者,是他做的根本不对
张大娘在隔壁轻声唤他。牛儿有些愣怔的看向张大娘,她却招招手叫他到墙边来。牛儿问: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张大娘道:你不也还没睡你媳妇呢
牛儿就似有什么被打通了一样,回身看了眼曼曼的房间,小声道:刚睡下,娘,曼曼她有了身子,你就不能让她少干点活儿还差这么几天
张大娘想狠狠的拧自己儿子的耳朵,可是她够不着,只得气恨的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她那样的人,是能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长久待下去的人
牛儿的脑子就轰隆的一声。
张大娘道:她能跟你过个一二年,我就知足了,尤其是现下又有了你的骨肉,我就更谢天谢地了,你也别痴心妄想,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生了孩子,愿意去哪就随她吧,你也别留,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放在我屋里养,你再娶个外村的好姑娘
牛儿对养别人的孩子没什么大兴致,对于娶外村的好姑娘也没兴致,他只是在心里不断的想:原来如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曼曼像块冰,怎么也渥不热了,因为她一直想着离开他,离开张家啊。
张大娘见牛儿一副懵懂的模样,气道:你还不信娘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能骗你不成都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不假,你以为就凭你怎么能把她娶到手要不是陈家大公子张大娘忽然就刹住了嘴,有些讪讪的道:那个,天晚了,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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