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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在成亲一个月后有了疑似孕吐的反应。
张大娘惊喜的问:曼曼,你是不是有了
倩儿没明白张大娘的意思,还懵懂的问呢:娘,大嫂有什么了
张大娘一巴掌拍飞她,道:一边去,你个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说完无视倩儿恼羞成怒的猪肝脸,只热切的瞅着曼曼。
曼曼脸色飞红,先自低了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是。
张大娘一拍手:太好了,我记得你上次的小日子是在
曼曼脸色就更难看了。
张大娘怎么会知道她上次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她本就心虚,被张大娘这状似无意的一问,更觉得羞窘难堪。明知道自己欺骗在先,可是被善良的人无心打这一巴掌,也着实火辣辣的疼。
牛儿便拦着话头道:娘你说什么呢要是不放心,就找陈伯来看看
张大娘白了儿子一眼,道:你懂什么咱们小家小户,哪有那么娇嫩,动不动就请大夫,你是有钱没地花了吧。说着便笑眯眯的瞅着曼曼,道:你别多心,曼曼,我不是说你,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只管和我说,我生了牛儿他们兄妹俩,有经验着呢说着又抹着眼角,道:老张家有后了,你爹也该闭得上眼了,我总算没有辜负了张家祖宗们的期望
曼曼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这孩子,跟张家有一分钱关系没有张大娘这样笃定的以为完成了张家传承香火的任务,让她汗颜、羞愧。
牛儿瞥一眼低头的曼曼,咳嗽了一声,道:娘你老人家有经验,这照顾曼曼的事,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张大娘道:这还用你说,我自然晓得的。曼曼你也别怕,咱家虽不富裕,可吃饱是管够的,只要嘴壮,大人和孩子就都没事。
张家的确不富裕,曼曼也没想着拿自己当千金小姐养,便道:我不挑食。
张大娘很满意,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被热情的张大娘灌输了她的怀孕、育儿经之后,曼曼和牛儿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牛儿点上灯,对曼曼道:天不早了,你先歇了吧。
曼曼没吃多少饭,却觉得心口难受,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还有一种难言的郁闷,仿佛随时都会呕出来。她蹙着眉摇摇头,道:没事,我跟你一起编笼筐吧。
乡下人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打从天一亮就开始忙活,曼曼从嫁进张家也就入乡随俗,白天跟着张大娘忙活家里家外,偶尔也跟着牛儿下地。到了晚间便借着明亮的月亮编笼筐,赶上集市,便由牛儿拿去卖,也算贴补点家用。
张大爷是曼曼和牛儿成亲三天后亡故的。张家人对这个事实早在意料之中,因此虽然悲痛,却也很快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只是从那天开始,牛儿便和曼曼分房睡了。
他理应守孝三年,但乡下人不太计较这些,便只守一年。
曼曼无所谓,相反她只觉得轻松。牛儿对她始终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努力靠近,但他本身就是个老实的人,除了成亲当夜他试图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外,以后便再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曼曼也在努力的不那么退后,但她还做不来跟一个虽然已经成亲却依然形同陌生人的男子亲近。
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是同住一屋檐下的伙伴。就像原始社会一样,两人必须合作才能够以一种稳固的关系获得他们想要的生活。
张大娘对曼曼很中意,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容貌和她落魄、无依的身世,但这不代表她就把曼曼当成仙女一样的供奉。在这个家里,谁都不能高高束手,坐等吃现成的。
张大娘用她最善良最热情的直接、直白,不遗余力的教着曼曼各种生存技能。曼曼做的好,她便笑脸以对,曼曼做的不够好,浪费了材料,她便幽幽一叹,用那张让人无法忽视的怅然的面孔折磨着曼曼。
曼曼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或许她还可以自认为是下嫁,但张大娘又何尝不会认为她家牛儿是下娶呢毕竟曼曼除了纤弱的身姿和还算清丽的容貌,她对农事几乎一窍不通,对于张家来说不仅没有一点助益,甚至说完全是个吃白饭的累赘。
她没有公主病,不会把自己太当回事,为了活着,为了弥补歉意,她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
牛儿是唯一知情人,他尽量照顾着曼曼。
但他不会说,只会做,因此尽量的把本该属于曼曼的活都揽到自己身上。
曼曼不是不领情,但她只能说一声谢谢。其实她做得越多,她的歉意越少一点。所以即使怀有身孕的事过了明路,她还是竭力如常般的和牛儿在月下编笼筐。
牛儿也没强求,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曼曼,便熟练的拿起了荆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