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真是这么想的,也不该擅自替太太做主。太太问她一声,那是尊重,她越俎代疱,就是不自重了。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用得着她教太太如何处理家事么
陈夫人还是那样从容的轻笑了笑,道:到底是服侍过言瑾一场的,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还是问过言瑾的意思再说。
徐妈妈接话道:听大爷的怕是太太要失望了,不瞒太太说,若不是这几个月奴婢抵死劝谏着大爷雨露均沾,只怕这几个丫头,大爷是一个都不肯收用的。您若问大爷的意见,他巴不得都打发出去呢。
莲妈妈大吃一惊她吃惊的不是大爷的表现,而是徐妈妈对大爷如此不满和肆意的评价。她到底凭借着什么来左右大爷的意见和决定
莲妈妈不禁失神的想,如果是自己奉了陈夫人的吩咐来照顾李氏大奶奶,又会如何做呢想了半晌,莲妈妈的结论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反客为主。
不得不说,徐妈妈的自我感觉过分良好,她弄错了太太的意图,也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做事明显的有些不着调。
人老了都这么糊涂吗莲妈妈暗自心惊。
陈夫人一点都不惊讶,竟然还轻笑道:小夫妻么,才成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做做样子给他媳妇看也是人之常情,倒是难为了你。
徐妈妈点头,深以为然:奴婢想,大概是因此惹恼了大奶奶,所以大奶奶才瞧奴婢处处都不顺眼。太太,奴婢真的是为了大爷着想,没有二心啊。奴婢是个什么身份离间了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于奴婢又有什么好处还请太太明鉴。
陈夫人道:不妨,言瑾和李氏都是通情明理之人,你的苦心,他们定然能够理解,所以你不必担心。
徐妈妈这才松了口气,道:有太太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
陈夫人便对徐妈妈道:你也辛苦了小半年,大年下的,又出了这样糟心的事,只怕你心也不干净,我索性就给你放了假,你且出去和家人团聚,等过了年,我再安排。
徐妈妈心满意足的应了,得了陈夫人的吩咐,从帐房支了二十两银子,自回家和儿子、媳妇们团聚,陈夫人也带着莲妈妈回了春意浓。
晚间陈老爷问起,陈夫人也没隐瞒,一一说了,陈老爷便不耐的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丫头,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再说老大媳妇也不是不能生,我说你就是太闲了,没事找事,也就是老大懂事,换一个搅家精的媳妇试试
陈夫人很是委屈,道:怎么就是妾身多事了多子多福,这不是老太太常挂在嘴边的话吗妾身也不过有样学样有本事你去说你自己的老娘去
陈老爷气乐了:你还真别拿这事说嘴,当年你也没少受娘的气,怎么如今自己成婆婆了,就将当年的气都忘了哦,也未必是忘记了,是把这气都撒到媳妇身上了吧
当年,陈夫人确实没少受老太太的气。婚后多年都没有消息,老太太也就没少往陈老爷屋里塞人。好不容易有了陈云端,这才算消停,可仍是不得清净,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借口。
也幸亏陈夫人的肚子争气,一连又生了陈云方和陈云正。
或许是老天开眼,几个妾室生下的都是女孩儿,否则陈夫人不知道有多憋屈呢。
陈夫人张了张嘴,只悻悻的哼了两声,道:妾身若说不是,只怕老爷也不信,若说是,妾身觉得屈心。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都是必须经历的,妾身不敢说大公无私,可总是一番拳拳之意,夫妻感情,哪是那么容易的与其让别的事磨折,还不如我给他们添点堵,体尝了生活的不易,他们夫妻或许才更能抱成团,一起共渡难关。
陈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一场事端,看似无关紧要,以春情失了孩子为结束,说到底是李氏与徐妈妈的博弈。李氏完胜,将徐妈妈彻底踢出了清雪院。
只可惜那无辜的孩子做了牺牲品。
春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了孩子,要说没有李氏从中谋算,陈夫人是一点都不信。但事已至此,她是不可能替一个通房丫环出头的。
春情照旧留在清雪院,徐妈妈暂时出府,这件事便悄然归于沉寂。大节下的,陈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过着新年,就是春情都得了陈夫人、李氏好些赏赐,衣着鲜亮,却苍白着脸夹在一众丫头中间给陈云端、李氏磕头,隐隐的,是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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