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陈夫人来说,底下人做错事情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人、做事以及对主子的态度。
徐妈妈这样一副委屈到极点,极力要撇清的态度,让陈夫人很是不喜。
她看重徐妈妈,就是因为她是这府里的老人儿,很多话不必说的太明太直,她便能揣测着主子的意思,将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可现在看来,自己是太过高估她了。
要论冤枉和委屈,还有谁比得过春情不成且不论她是否有着攀龙附凤的心,但毕竟就她身份讲,想要借着一个孩子来抬成姨娘,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大事。她又不是多么受宠的,这个孩子没了,下次未必还有这个机会,因此她怎么诉苦、抱怨都是情有可原的。
可春情没有,她说的还算公正,没有刻意的推缷责任,也没有刻意的陷害,这种态度,陈夫人还是很认可的。
倒是徐妈妈,大呼冤枉,冤在何处
陈夫人神色只略微沉了沉,便轻柔的笑道:起来说话,这成什么样子没的倒让旁人笑话,你将来还怎么服众
莲妈妈心头就是一惊,暗暗腹诽:这徐妈妈何时竟如此的不晓事有话说话,有事论事,如此大哭小叫,成何体统
她忙上前将徐妈妈架起来,笑道:徐家嫂子,有冤只管跟太太诉,太太定然替你做主,可你这样只顾着哭算怎么回事就算哭出两缸眼泪来,可能洗得冤屈
徐妈妈掩着脸坐起来,朝着陈夫人委屈的道:太太奴婢求您做主。
徐妈妈远没有春情有风度,一开口就满是指责抱怨之词,杂七杂八说了半晌,听的陈夫人头疼不已,总算是分清了主次。
徐妈妈对李氏十分的不满,从而对她身边的四个大丫头很是不满,嫌她们不好驾驭,阳奉阴违,背着她也不知道在李氏跟前说了多少坏话,以至于李氏对她总是淡漠有余,亲切不足,更凭借身份,在临盆之际将她当成粗使婆子使唤
这还不算,她还听人说李氏私下和大爷抱怨,嫌她在这院子里颐指气使,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竟打着要撵她走的主意,更因为出了春情的事,好多人都把污水泼到了她头上。
徐妈妈抱怨道:奴婢一心为着大爷,不敢自抬身份,说是拿大爷当亲生儿子,可奴婢对大爷的心意,苍天可鉴,大爷的骨肉,奴婢比自己的亲孙子都要金贵,诚惶诚恐,当成明珠宝贝一样的捧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糊涂到这个份上要谋害大爷的子嗣
莲妈妈都听不过去了。
这算什么徐妈妈不是这样轻薄浮浅的人,怎么就愣是变的让人厌憎了呢她毕竟是奴才,就算是仗着是太太指派来的,可到底也是来服侍大奶奶的,怎么能当众挑拨太太和大奶奶的婆媳关系
且不说她是否冤枉委屈,就算真是大奶奶亏待了她莲妈妈还真不以为身怀六甲的大奶奶能怎么亏待徐妈妈,就算让她做些粗使活,那也是应该的太太还能替她出头敲打大奶奶不成怎么着人家也是亲婆媳,将来要指望着大奶奶替陈家生下嫡孙,指望着大爷、大奶奶给老爷太太养老送终的呢。
她徐妈妈算老几啊
莲妈妈亲手捧上茶,递到徐妈妈跟前,道:徐家嫂子,大年下的,太太事多着呢,你且拣要紧的事说,等太太闲了,再替你断这公案如何春情姑娘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妈妈欠身接了茶,当着陈夫人的面,终是没敢喝,拭了泪,朝着陈夫人道:春情那小蹄子平素就是个闷葫芦,问她什么,她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有用的来,奴婢安排她们四个轮流服侍大爷,十回有八回她都能叫人替了她,可也是她有福气,不过服侍了一两次,竟有了身孕。可她不说,奴婢哪知道她的小日子确切在哪几天她自己不知情,又不当心,摔了一跤,把自己的福气摔没了,怎么能赖到奴婢头上
陈夫人缓缓的端起茶碗,道:这么说,是她自己不当心的缘故了,那依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置
徐妈妈脱口而出道:横竖就是个没福气的,奴婢瞧着大爷也是可有可无,不如就此打发了算了。
莲妈妈下意识的去看陈夫人的脸色。
陈夫人神情从容而平静,看不出一点不愉的端倪,莲妈妈却心下悄然叹息了一声。徐妈妈接话太快了,而且有失厚道之嫌。春情失了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又到底服侍了大爷一场,怎么一句打发了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