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上睡的晚哩,这本《千家诗》背了不少!以后让我教他俩,要是背不出来就打他俩手心儿,嘻嘻!”谢萱忍不住笑。
“小促狭鬼儿!”谢王氏也忍不住笑,又叮嘱她:“以后晚上少看书,那油灯下看书多费眼!我年轻时候就是晚上在油灯下绣花,指望着补贴家用,现在老了,眼花了,不中用了!”
“没关系,我挣了大钱,给您卖上一副西洋眼镜儿,带上能让老花眼近视眼看的清清楚楚!”谢萱就笑说,眼镜儿在明朝属于舶来品,名字叫“叆叇”,明画《南都繁会景物图卷》就有人带着眼镜,还有带墨镜的。不过,这种舶来品的价钱实在不低。
“就你嘴甜会哄人!”谢王氏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乐的合不拢嘴。
林氏早已将饭菜摆好,喊众人吃饭。
早饭照常是热腾腾的白面儿汤,糜子麦子高粱面做的炊饼,炒了两个菜,一个白菜,一个萝卜,都是用猪油炒的,沾点荤味儿。因为志远志诚还上学,谢萱身体又不怎么好,单给三个孩子荷包了三个鸡蛋,盛在碗里。虽是他家比从前富裕了,但日常饮食里并不奢侈,但这饭食已经是村里顶尖的了。
吃了饭,天刚蒙蒙亮,志远志诚背着书袋早早的去上学了,谢青山就带着谢萱谢平安去县城,另外就是让谢平田也出去散散心,省得胡思乱想。
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县城,先来到百草堂刘大夫处,那药柜上的伙计叫刘升,还认得谢萱爷孙两个。
“真是不巧,刘大夫去韩千户府上出诊去了!你们先等会儿,我去禀报二老爷!”说着,就进了内堂。
须臾,从后堂走来一个四十左右多岁男子,头戴逍遥巾,身着石蓝斜襟纻丝直裰,脚踏登云履,面目端正和善。
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一个总角少年,头上竖着髻儿,插白玉簪儿,穿月白莲池水禽暗纹潞绸小夹袍,踏素缎粉底福字履,玉般俊脸儿,剑眉星目。
一个女孩小些,与小谢萱年纪相约。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两边各插两个金镶白玉蟾宫玉兔簪儿,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带两个红玛瑙珠儿金丁香,穿一身袄裙,上面穿莲红缠枝宝相花偏襟玉绸袄儿,下穿竹青宫缎百蝶穿花纹留仙裙,端的是粉雕玉琢。
现下,两人正在那男子身后好奇的看向谢青山一行三人。
“晚生刘正寿见过谢老丈,家父前去韩千户府上问诊,还请谢老丈且进内堂稍事歇息!”那四十多岁深深做了个揖,以晚辈礼称呼谢青山。
“不敢,不敢……”谢青山受宠若惊,连忙退后几步避开刘正寿的礼节,“小老儿来这儿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家里种了点新鲜菜蔬,刘大夫帮扶我家甚多,就送来给刘大夫尝尝鲜!”
“老丈太客气了,老丈能将家中秘方告诉我百草堂,不求分文,实是对我百草堂帮扶良多。还请去内室喝杯茶,暂且休息一会儿!”刘正寿说罢,转头向伙计吩咐:“刘升,去把谢老丈送来的菜蔬拿进来!”
刘升应声去了,谢平安赶紧跟了出去,帮他抬菜。
几人往后堂去了,刘正寿请谢青山在黑漆圈椅上坐下,便问起了炮制首乌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因为在家里谢青山也是亲手炮制过首乌的,也能回答的上来,但对于这些细节造成的药理现象就不懂了。
不过,刘正寿也不以为意,在古代各种秘方流传中,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太多了。很多人家中都有一两手秘方和手艺,只要按流传的方法做就不会出错,但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一般是不清楚的。
谢萱正在认真听刘正寿和姥爷说话,就见四道目光若有似无的盯着她,她一扭头,正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偷偷打量她,于是她对着两个孩子露出自以为大姐姐般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