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哥!”阿佑在宗信拨出前夺回手机,“你别吓到嫂子!嫂子以为你死了,一直呆在云州。”
“什么?!”宗信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宗信被注射的毒品,合成类型非常复杂,是方志武底下人新发明的配方。等宗信身体略微回缓时,毒瘾便开始发作,西洲所有有经验的临床医师都手足无措。
大多数时间,宗信生理上还在被残留体内的水银蒸汽荼毒,意志上则要遭受毒瘾的侵蚀,鲜少有清醒正常的时刻。
期间他只醒过来一次,额角撞破满脸是血的他咬着自己的舌尖,阻止神经再次被麻痹。阿佑透过隔离监护室的窗口,看到了浮肿憔悴,面色苍白的宗信。
“阿佑,去给云州那边报个信,就说我已经死了。”宗信浑身颤抖,他正承受的煎熬与摧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艰巨,“怎么死的你随便编一个,别让顾熹以为我是中毒死的就行。”
体内的毒瘾如同蛊毒一般紧咬着宗信血脉里的每一簇细小神经丛,医生已经宣告这种毒品没有对抗药物,安慰剂也只能缓解一时,打败毒瘾全凭他意志。
宗信强撑着精力,舌尖已被咬破,再次陷入混沌前,他对阿佑说:“要是再过一个星期,我还没熬过去,你就让我爷爷把我送去北欧安乐死。「六尘」就交给你了,【南诏】让汤子昂接手,其余遗产全部给我老婆。”
“啊对,我老婆哪位你总知道吧?”宗信交代这些“遗言”时,好几次前言不搭后语,提到顾熹,他强调了好几次,“就是那个刁蛮人性的「熹熹公主」,大名叫顾熹、‘熹’是晨光熹微的那个‘熹’!不是什么一把火烧了所有欢喜的‘熹’……”
后来宗信的毒瘾再次发作,需得同时有五个强壮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才勉强能将他按在床边捆绑住。
阿佑遵从宗信的前话,转告云州顾家,宗信牺牲在雀屏山。
顾熹那里,他却是不敢亲口说,只好麻烦商学参转达。
再后来,他在他爸的逼问之下,说出了宗信没死的实情。
林浩连夜派人把宗信送进一所秘密的军事基地,那里有十分出色的针对潜伏毒窝创伤后治疗的专科军医。加之对方志武手下的拷问,毒品成分被破解大半。又把宗信关了半个月,功能性磁振造影显示他的神经细胞大多已恢复正常,汞蒸气也几乎没有残余,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阿佑看着躺在床上九死一生后,昏睡的宗信,求他爸让宗信离开基地,接下来他会照顾他九哥。
“辛苦你了,阿佑。”宗信拍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肩头,正要再说些什么,阿佑的电话铃骤响。
他瞧见荧幕上那串他未拨出去的号码闪现,示意阿佑接起来外放。
“喂,您好。”
“阿佑,我是顾熹。”
顾熹娇俏清脆的声线变得柔和温婉,宗信听了后不自觉舒展了紧蹙的眉头,眼底浮上一层暖洋洋的笑意。
“嫂子!”阿佑不知道这是顾熹的号码,有些雀跃地问,“你怎么会打给我?”
“……”
电话那头的顾熹察觉出阿佑异样的情绪,踟躇问道:“你知道宗信在哪儿,对么?”
阿佑神色一慌,他有些后悔没在九哥情况稳定的时候就及时给顾熹报平安了,现在解释恐怕是迟了……
宗信正要接过手机,便听到顾熹铿锵有力道:“阿佑,我不管宗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你能联系得上他,请你转告他,我怀孕了。明天我会在沱傩江畔的小酒馆等他,如果他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请他务必赴约。”
顾熹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宗信连出声的余地都没有。
阿佑喜上眉梢地恭喜宗信:“九哥!你要做爸爸了!真是太好了!”
宗信却是错愕地握着手机,良久未有回音。
“阿佑,”宗信捏拳,眼角微微泛红,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悲戚,一字一顿道,“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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