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博德提着包走出仓库的一瞬间,门缝中的橙色光芒好像终于挣脱了房间的束缚,一头钻了出来,钻向自由的黑夜,然后被黑夜大口地吞噬。
十月四日,接到上级的通知,所有馆内游客及工作人员都应当疏散。罗博德披着外套,走进了男厕所,然后在全馆锁门前,再也没有动静。很奇怪的是,其他馆员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有一名同事呆在馆内,反而很庆幸今天这上天馈赠般的假期,他们勾肩搭背地唱着歌,在酒馆中歌颂着自己不用上的美好时光,毕竟,怪盗赐予他们的假期,是这无聊日常中如此幸运的插曲。
披着外套的罗博德走出了男厕所,他还机械地洗了洗手,即使自己在厕所里只是发呆地数着时间,什么也没干。
罗博德晃荡在博物馆的各个馆区,空无一人的博物馆好像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舞台。他骑上了普氏野马的标本,攀上了霸王龙的骨架,他和博物馆中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体互动着,想告诉他们生命所带来的美好。然后他旋转着跳着舞,自认为是飞到了十四罗汉金像的展馆中。
“不是说闲杂人等都应该疏散吗?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请你尽快离开。”
在罗博德眼里,那只是个穿着制服作威作福的混蛋公务员,目前正因为自己打扰了他的个人时间而恼怒着。罗博德俏皮地咂了咂舌,刻意用夹带假声的腔调回击他:
“所以说我很讨厌你们这些吃软饭的公务员,成天不务正业,在这里做什么转体运动,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让怪盗束手就擒吗?愚蠢!”
“无论如何疏散是上级下达的命令,必须遵守,请你马上离开。”
话语中,罗博德看到了警员的怒火,他觉得很有趣,他也不甘示弱,恍然间血冲上自己的脑袋,爆出了青筋。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离开这里,我是这里的员工,你们这些税金小偷警察管不了我。”
“即使他来了你们这些窝囊废也抓不到!荒城警员还没我家看门狗有能耐。”
望着警员无处发泄的怒火,罗博德感觉到了绝妙的快感,他很享受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却无法被制裁的快乐,就宛若直冲而下的过山车上飞起的乱发,无序混乱。
“如果你再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会以妨碍公务的名义逮捕你,请你去和怪盗一起坐牢吧!”
罗博德心想,既然自己是假的怪盗,为何不吓吓他呢,反正这样会越来越好玩,他想看到警员手足无措的样子的欲望,已经胜过了要摆脱无聊日常的欲望。因为今天,他已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告诉你,你抓不到他,也抓不到我。也许我就是怪盗周可尔,可是又怎么样呢?你能证明我的真实身份吗?你个垃圾警察。”
望着警员已经惊慌失措地掏出了警棍对着空气乱挥,罗博德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罗博德讨厌这些抱着铁饭碗的公务员,他觉得是他们给了这座城市腐朽,而今天他会替天行道来惩治他们,以戏弄这个警员的形式。他感觉到,自己战胜了这座荒诞腐败的都市,也战胜了那个懦弱的自己,还战胜了整个体制。
“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遍了!你即将以袭警的罪名被逮捕!”
一不做二不休,罗博德扑上去一拳打在警员的右脸颊。他看到了警员眼中燃烧的怒火,这怒火慢慢点燃了面前这个男人,他开始失去了理智,他开始打算进攻,罗博社以攻为守,来了一击漂亮的飞冲肩,抱到警探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聚光灯下战斗着,全荒城的人都看着他,希望他改变一切的现状,哪怕他现在也在犯法。他是腐烂的蛆虫,啃噬着这个腐烂的都市,并且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因为重心不稳,罗博德被推了出去,自己的进攻被瓦解了,反击已经到来。他不受控制地撞在了门柱上,他的眼前,世界在恣意地旋转着,博物馆的展品望着舞台上摔倒的他,哄堂大笑起来。他的外套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了那件家喻户晓的衣服。
“难道说,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