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可能有毒。我来」。瞿羽湘自贴身的囊中取出一副手套戴好,提气
用力一拔,只见箭头在日光下闪着幽幽诡异蓝光。二女对视一眼,心中一悚。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袭击朝廷命官,还动用了致命的箭枝。韩归雁豁然
抬头,仆从抬手斜指,低声道:「小姐,从那里射来的」。
京都守备府位于南城的秦都大道上,此刻轿子刚自锦绣大街转入秦都大道不
远。宽阔的街道,纷乱的人流,林立的街市楼房。刺客有备而来又藏在暗处,想
要抓人极为不易,且已方才发箭的力道来看,刺客的武功已是上乘,堪称一流高
手。何况毒箭射出,韩家人大声示警,大街上俱是惊呼与四散奔走的人群,连韩
归雁亦觉棘手。
京都重地,此前又已发生过燕国刺客袭击致大秦一众官员伤亡的案件,如今
虽是战事平歇,金吾卫也不敢放松,街道两旁亦有不少披甲的兵丁巡防于此。兵
丁们认得韩归雁,见今日将新官上任的京都守备大人居然遇袭,吓得一身冷汗,
不管不顾地分开人群急急赶来护卫。
韩归雁玉指一点喝道:「停步!立圆环阵!擅动者杀无赦」。
女将久经战事,深知此刻万万大意不得!刺客身份不明,不是韩府中人个个
皆有嫌疑。且兵丁们若是乱糟糟地一股脑儿涌上来,反倒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更
何况,谁知道刺客有几人?
果然砰砰两声弓弦声再次响起,两只利箭又从西与北两个方位劲射而出。利
箭破空的锐啸几在一瞬便至耳边,可见其实之劲疾。
韩归雁扯着瞿羽湘立定不动,任由护卫们纷纷挥舞刀剑劈落飞袭的弓箭。只
听呛啷之声大作,利箭虽被劈歪了方位,与刀剑交击时却是金铁之声骤响。
「高手」。二女对视一眼,韩归雁不及多言,弓弦剧颤之声又起。这一回西
北两处方位各自射出六箭连环,除两箭仍然射向韩归雁之外,其余八箭俱向人群
之中射去。
韩归雁虽安然无恙,人群中却传来连声惨呼,顷刻间数人中箭倒地!百姓慌
乱不已,一时不管不顾地狼奔冢突,更有许多奔向围绕韩归雁的金吾卫以寻求庇
护。他们并无冒犯之心,只是本能觉得危险时刻离兵丁们近一些便安全一些,只
是人潮涌动前后推挤踩踏,如何停得下来?金吾卫们不敢擅自伤害百姓,纷纷横
架兵刃隔绝人群,至于口中的吓唬呼喝之声犹如大海中的一朵浪花,瞬间被此起
彼伏的惊呼声淹没。
「退」。韩归雁举手一挥,下令向城门处退去。敌暗我明,若有百姓冲击内
圈更加难以处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仗金吾卫开路,向开阔处行去。至于百姓
们若有死伤一时半会儿也无力顾及。四面八方真传来金吾卫们汇聚而来的呼喝声,
只需挨过这一刻,回头自有人手稳住局面。
弓弦之声响个不停,西北两面的利箭居然也有密集之意。韩归雁心中默数,
料得刺客随身携带不便,箭枝将尽,正左右张望欲指派人手捉拿刺客。南面奔行
的人流中忽然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自衣袍下摆取出一张小弓,一只短箭。
灰衣人娴熟流畅地搭箭张弓,只见半臂长的一只小弓被他拉得圆如满月,随
即短箭劲射而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短箭离弦便抛下小弓,将身一矮欲隐
没在人群中。
韩归雁不慌不忙,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冷笑一声:「想走?」。一双美眸射出
锐利的目光牢牢盯住灰衣人的方位,同时亦架起取自金吾卫手中的长弓。与吴征
稀烂的弓术不同,韩归雁久在军中弓马娴熟,百发百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她自
信灰衣人武功虽高,这一箭射去纵不能伤敌,也要逼得他无法藏匿身形。
「不好!雁儿快躲开」。瞿羽湘忽然惊呼一声,想也不想拦在韩归雁身前,
将手中的墨殇朝射来的短箭掷去。
墨殇团团飞舞,带着「笃笃呜呜」的风声精准地砸在短箭的箭尖。只听二兵
相交发出噗地一声闷响,箭尖处突然爆裂喷洒出一团茫茫白雾。
「有毒!快退」。瞿羽湘精通机关之术,又久在公门缉捕熟知暗器之道。这
一箭仅她眼尖,瞧出箭尖上包有一个小包裹,非是以锐利伤人,而是下三滥的手
段!若是落在韩归雁身边才由护卫们击落,难免沾染上毒雾。
韩归雁刚松弓弦不及细看,闻言忙操纵阵型再度反向而退以免毒雾及身。此
刻不见动静许久的东面一排轩窗被推开,八张劲弩于漫天白雾中射出夺命的弩箭!
刺客居高临下,一连串的攻势连绵不绝又来势奇急,显是筹备已久。此刻毒
雾被风一吹漫天飘洒,虽是稀薄了不少对人体的伤害大为减轻,甚至聊胜于无。
可在街心中的韩归雁视线亦严重受阻。
护卫们纷纷大喝着凌空劈掌阻止毒雾靠近,虽听劲弩声响却难以看清。待得
弩箭穿过毒雾时,几已近在眼前。
八支弩箭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发箭之人早早锁定了韩归雁所处的方位,八
箭竟然配合得极为默契,彻底封死了韩归雁逃离的一切可能。
弩弓具有机簧打造不易,虽有距离之限不及长弓射程远,但在近距离下发射,
威力与射速均远强于弓箭。
韩归雁瞪大了美目!她虽与吴征双修之后武功大进,却还未有机会修习《道
理诀》,视线中的弩箭来得又急又快,仿佛死神的镰刀,饶是她见惯了无数次生
死大战也不由瞬间冷汗浃背。
来不及深呼吸平定思绪,更来不及更换手中的武器,韩归雁长臂疾舞,以弓
梢击落最前的两只弩箭!顷刻间只见女将闷喝一声,颤抖的双臂竟拿不动长弓,
随着弩箭一同抛飞出去。
以韩归雁站定的方位,尚有两箭正一射胸脯,一射腰际。而无论她向哪个方
位退避,均有一箭正封死了路径。危急之际,韩归雁身子一轻,一只柔嫩的手掌
扯着她向左侧飞去。
正面的两箭落了空,而封死左侧方位的弩箭闪着要命的寒光,响着破空的锐
声呼啸而至。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韩归雁紧咬银牙长腿发力一
蹬,只求避开要害莫受致命一击,不想刚扯开她的瞿羽湘顺势翻身在她胸前双乳
上奋力一推,将她向护卫们推了过去。
二女武功均高,可她们动作再快也难以快过近距离发射的弩箭。瞿羽湘已不
及躲避,弩箭的啸声正在耳边,她没有半分犹豫不闪不避,任由箭尖钻入身体带
来撕裂般的剧痛,只知强打精神将一身内外力全数聚于被射入的肩头,死死夹住
弩箭以免穿透身体伤着了韩归雁。
难以言喻的疼痛一瞬间便让她几欲昏死,倦意袭来,双目沉重得抬不起来。
视线的余光里只见弩箭穿透肩头之后无力地落在脚下,心头一松,昏死过去前竟
莫名其妙地想道:原来雁儿的……那么大。
「什么?」。吴征刚离府去北城府衙的半道上,韩家便来人通报了晨间发生之
事。饶是来人精明,第一句便先道:「吴公子,小姐毫发无损!她晨间于秦都大
道遇刺客偷袭,倒是瞿捕头身受重伤且中了毒」。吴征仍被吓得大惊失色!
「你家小姐在哪里?」。吴征扳着来人的肩膀急不可耐道。
「在……已回了……韩府……」。来人牙关颤抖,肩膀传来几被捏碎的剧痛,
强咬着牙关迸出答复。
「额……赎罪!宜知,重赏!去请祝家主来韩府」。吴征急吼吼地抛下几句
话便施展轻功掉头向韩府狂奔。
韩府门口戒备森严杀气腾腾,看门的仆从见了吴征却速速放行。吴征也顾不
得礼节,随手扯了一人喊道:「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对了,祝家主若来了快请她
进来」。心情虽急切倒也足够冷静未曾失了方寸,还记得不知道韩归雁的闺房在
哪儿。
一路分花拂柳来到韩归雁的小院前,踏过门槛,只见天井里只韩克军与韩归
雁二人坐定,韩归雁的香闺里倒是不时有声响冒出,怕是成都城里最好的名医都
被抓了来。韩克军眉头深锁虎目耽耽,显是对爱女被刺杀一事动了真怒,只是韩
归雁伏在石桌上泣声连连,一时不好离去。
「雁儿,你没事吧」。吴征不及向韩克军施礼,在韩归雁身前半跪着关切道。
「呜呜呜……没事……吴郎……」。韩归雁悔恨无极,见了吴征心情宽慰了大
半,可悲伤却全数抒发开来,投在吴征肩头呜咽着低声痛哭。
「给老子看好她」。韩克军在吴征眼前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目光凌厉地警告
吴征照料好爱女,但是绝对不可趁人之危乱来。爱女没抱着他哭,反倒对个外人
投怀送抱,老将本就怒火攻心,现下更是想抄刀子砍人。
「韩侯放心」。吴征知韩克军急于去查案,赶忙把照料韩归雁的任务揽将下
来。他只请捧韩归雁肩头,生怕未来老岳丈杀了他祭旗,更怕把他气晕在地。
幸好韩克军的身体远比看起来的健康得多!他前脚一走,吴征立刻横抱韩归
雁坐下将她放在膝上,捧起她脸颊擦拭着泪水柔声安慰道:「莫哭,莫哭,你看
看你,漂漂亮亮的眼睛肿得像包子似的」。
「人家没心思说笑」。韩归雁在吴征身上锤了一拳,肃然道:「瞿姐姐为了
救人家……呜呜……不知……不知……」。
「她救了你?」。吴征心中一惊,二女一同出事,他心思自然是放在韩归雁身
上,瞿羽湘早被丢到天边去。如今听着韩归雁抽抽泣泣,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始末
详说了一遍,心中不由触动良多:「舍了命么?这是真爱啊」。
「她伤得……重么?」。吴征心情复杂,虽说瞿羽湘曾向他下过杀手,此刻倒
是怜惜与感谢之意更多,若是这一箭射在心肝雁儿身上……。
「肩上的血止住了……可是……可是大夫们说她身中奇毒,不知何解……呜
呜……」。韩归雁泣不成声。
「莫要慌,我已请了祝家主过来,她神通广大,一定有法子」。吴征的宽慰
之言自己也有些不信,祝雅瞳的确有惊人的能为,可说要连治病救人都会,所学
也未免太过驳杂了些。至于自己也有一身医术,可在当世还真有些发挥不出来。
唯有外伤还能帮帮忙,可血已止住,致命伤可就不在这里了。
「中毒了?」。话音刚落,祝雅瞳从院外探出脑袋。吴征焦急之下看她一脸的
神秘莫测,甚至有种古怪的笑意,没来由地心中一定。
韩归雁数次听吴征把祝雅瞳吹上了天,如见救星一般急急奔行上去扑腾一声
跪下道:「瞿姐姐与小女子情同手足,请祝家主万万施以援手……」。
「啊哟。民女受不得韩大人一拜」。祝雅瞳闪身避开,仿佛婆婆不认这个媳
妇儿一般。
吴征扶住韩归雁,一脸无奈道:「在下也求求祝家主,还请施以妙手,这个
人情在下担了就是」。
「吴大人求我,那当然要给个面子」。祝雅瞳眨巴着狡黠的眼眸。韩归雁正
掩面哭泣,她嘴角一勾玩味笑道:「旁的人家是不会,但这天下有一种毒至为霸
道,毒性加身之时其余毒药来得再多全给它克得干干净净,所谓以毒攻毒,莫过
于它。人家就会解这一种,去看看是不是」。
「啊?」。吴征抽了抽嘴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至为霸道之毒,再配上祝
雅瞳的脸色,可不就是求死丹嘛?瞿羽湘服过求死丹,这是余毒难侵,因祸得福
了?
当下见祝雅瞳装腔作势显是不愿揭开其中的秘密,他也不便点破,只得强忍
着一肚子笑意扶着韩归雁跟在背后随行,憋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推开紧闭的屋门,内里倒有五名大夫愁容满面,正在屋角里低声交谈,屋门
被推开把他们吓了一跳。
韩归雁神不守舍,吴征自作主张道:「你们都到院子外面去,不许靠近」。
大夫们如蒙大赦,告了个罪慌忙离去。
三人一同靠近床边,只见瞿羽湘脸白如纸满身血迹,散乱的云鬓遮去大半个
面容,肩头的伤处已被包缠得严严实实,只是染出的血迹已将绷带晕满。
祝雅瞳翘了翘唇瓣取出一个瓷瓶向吴征道:「我的伤药当更好些,你给她换
上。血流的太多,也该换了」。
「哦」。吴征接过瓷瓶,自去取来绷带备好。解开瞿羽湘血污的肩头,只见
一个足有二指粗细的血洞血肉模糊触目惊心。连祝雅瞳亦动容道:「这女娃子强
行阻止弩箭透体而出方造成这么厉害的创口,倒真是硬气」。
吴征不敢怠慢,凝神不去看瞿羽湘肩头下坟起的酥乳,替她敷好新的药粉,
再重新缠上绷带。现下对瞿羽湘厌恶之情去了许多,倒有许多感恩之心,包扎起
来尽心尽力,其手法之娴熟利落让祝雅瞳暗暗心惊,奇怪小乖乖哪里学来的这一
手好本事。
待吴征忙完,祝雅瞳伸出二指搭在瞿羽湘脉门,闭目细细感应一番,又探了
探鼻息,再翻开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哀叹道:「这毒没得治……」。
「啊……」。话音刚落,韩归雁痛呼一声险些晕去,泪雨滂沱而落。吴征抓耳
挠腮对这古怪精灵的美妇无计可施,只能把韩归雁搂在怀里不住安慰。
「她待会儿就会醒来,韩大人有什么话和她说说罢。韩大人还需控制心神,
以免惊扰了她」。祝雅瞳虽含戏弄之心,现下目光深邃,微眯的眼角似勾起了甚
么思绪。
韩归雁倒是心中一凛,若是瞿羽湘醒来又已时日无多,见自己哭哭啼啼的样
子只怕要让她立时便去了,她心智坚毅,忙收敛心神。吴征也将手掌贴在她背心,
助她平心静气。
果不多时瞿羽湘幽幽醒来,无力睁开的双目虚弱不堪。她目无余子,只看着
韩归雁动了动唇,几不可闻唤道:「雁儿」。
「姐姐,雁儿在这里」。韩归雁抽了抽鼻子跪在床前,强笑道:「没事了,
姐姐没事了,醒来便好」。
瞿羽湘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头,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闭上双目,连说话的力气
都无。祝雅瞳伸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又以掌按住丹田渡入一股内力
后道:「我们先出去,她再歇会儿便有力气了,你们好好说会子话」。
吴祝二人踏出房门,祝雅瞳忙拉着吴征贴在窗外,一脸好奇。
吴征无奈轻声道:「你……哎哟,真拿你没办法」。他当然想与韩归雁分说
明白,可求死丹是祝家主之物,这个秘密不得她允可轻易说不得,也是无法可想。
「怎么?我骗人了吗?」。祝雅瞳眼波流转,似嗔似笑地横了他一眼。
「额……那倒没有」。美妇每句话都没骗人,是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哪来的
骗人?
「就是」。祝雅瞳脸露得色,却又分说道:「刺客的毒不知是什么,不过你
放心,没有求死丹厉害。现下两种毒性正在体内交锋,她的伤又重是以虚弱得很。
我刚给她渡了一口真气,过一会儿便能好些了,其后慢慢调养当是无碍」。
「哎。那……我代雁儿谢过祝家主」。此事前因后果一想,吴征越发觉得哭
笑不得,恩怨难分。
「嘘……噤声,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瞿羽湘是个蕾丝边,自己觉得快死了醒来定然就是一顿天不怕
地不怕的表白,不过……还真的挺有意思啊!不知道雁儿听完又是怎生一副模样?
糟糕,莫要以死相救,真换来雁儿对她动情可要大大不妙。吴征不善地望向祝雅
瞳,莫非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鬼主意?本官找喜欢哪个女人你凭什么来管?
不到半柱香时分,瞿羽湘又悠悠醒来,只觉肩头剧痛,喉头至腹中犹如火烧,
虽是难受至极,比起当日求死丹发作时倒要好上不少,她呻吟着道:「水……水
……」。
「瞿姐姐慢些」。韩归雁早已准备停当,当即以面巾沾了水放在她唇边一挤,
几颗水珠子顺着唇角润入口中。
瞿羽湘神智渐复,她自觉已中求死丹,现下又中奇毒,这一条命无论如何是
没得救了。此刻韩归雁一只长臂绕过她头顶搭在两肩,成一个虚抱之势。瞿羽湘
只觉现下正是一生之中梦寐以求,她自知必死生无可恋,惨然一笑道:「雁儿…
…你没事便好……姐姐不成啦……咳咳……」。
「不会的,姐姐不会有事!雁儿定然会把姐姐的伤治好,姐姐还要陪着雁儿
一生一世的……」。韩归雁强忍哭音,说得极为辛苦,也顾不得措词。
「真的么?」。瞿羽湘闻言大喜精神居然一振,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韩归雁道:
「雁儿抱着我,抱着我……」。
韩归雁抬手小心地穿过瞿羽湘颈后安慰道:「人家抱着姐姐,莫急」。
「我……好高兴……」。瞿羽湘一脸欣慰满足,她刚醒来精神不济,方才激动
下更让脑中昏昏沉沉的,自顾自低语道:「我早就想这样躺在雁儿怀里了,让雁
儿抱着,好好地疼人家。人家……一直想做你的妻子……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说韩归雁愕然得回不过神来,祝雅瞳险些笑翻在地,吴征都差点打个扑跌:
「我勒个去!这特么是什么鬼?还以为这个拉拉是个铁t ,没想到是个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