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春和侯爷?作孽哟!
这世上多少乐子,最美不过手里攥着银票,身后跟着俊美男人,大摇大摆着打那街面上过,无限风光。
只可惜,认得太多的人也不是一桩好事。
“哎呀呀,满春啊,你这是从山上下来了?”街头摆了小摊卖面人的杨七老远就朝她招手,热情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山上?她哪里有去过山上?
花满春愕然,旁边卖珠花的老康却频频朝那不识相不看眼色的杨七眨眼示意;一个笑得太过热烈,一个面色古怪得出奇,在她眼中都是不大寻常。
她还没问,那边老康却走过来拉着她走到自家珠花摊子前,嘿嘿笑着偷瞧一眼花满春身后立着的舒惊羽,低声道:“花师傅啊,这公子俊俏得很,想个法子就跟了他罢。”
嗳?花满春愣住,她不过是在王府住了月余,一回来便发现整条街的人都神神叨叨,这是怎么了?
“难得这年头还有男人要你,就爽快地跟了他去罢。”老康苦口婆心,眼神多瞟了舒惊羽几眼,在心里暗暗赞了几声,不错,长相俊俏斯文有礼,就只一双桃花眼瞧起来不大正经,只不过配花师傅是绰绰有余啊!
啊?花满春满头雾水,回头看看老舒也是不解的模样,朝她摇了摇头。
啧,才多久的功夫,她竟连街坊们在说些什么都不懂了,不妙,不妙啊!
“老康……”
“花师傅,不是老康说你,早些年就该早早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诶……”老康长叹着,花满春与老舒依旧不清楚此情此景是因为什么缘故,只得啼笑皆非,面面相觑。
“老康你……”
“罢了罢了,老康我常听你花师傅说书,也算有些交情,我可是一直替你着急唷!”老康又一回打断她。
“老康你说什么?”花满春脑袋里彻底成了浆糊。
老康却不再说下去了,拉着她走到珠花摊子前乐呵呵地说:“因此啊,快叫这俊俏公子哥给花师傅买些珠花首饰罢。”
“宝剑赠英雄,明珠送美人,这是花师傅你说过的嘛!”老康一张老脸笑得起了满脸的褶子,不忘偷偷看老舒的脸色,“公子,挑一枝送我们家花师傅罢?”
他倒是会做生意!
花满春总算是明白先前他啰啰嗦嗦胡扯了那许多不过是要让她做他老康的买卖,只可惜,老康这片老姜还不如她花满春小奸商,她分明是用不着的东西,买来作甚?
“老康啊,这些簪子珠花,你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啊,我不需要。”她拉着老舒要走,老康却蹭得立到她跟前,苦着脸哀求:“花师傅呀,您就买一枝罢,我这小摊子摆了快一早上了也没见个人来买,这不是瞧见您了么,亲切呀!”
亲切个鬼!花满春险些骂出声来。一直没吭声的老舒却轻笑一声开了口:“小花,就买一件罢,我还从不曾送过你首饰,也该让我做足当哥哥的面子不是?”
她那一日唤他羽哥哥,后来就再也没这般叫过,没想到他倒是记在心上了。
花满春心里一暖,笑着挑眉道:“那好,须得由我自己挑了。”
“那是自然,专拣你喜欢的就好,不限一件,多少都成。”舒惊羽极大方地拍了拍胸膛,给足了她面子。
他家满春一向不大喜爱珠宝玉石,若是真有她能瞧得上眼的,多少他都送。
只可惜,花满春只挑了一枝极普通的玉簪,通体澄澈碧绿的簪子,在一端细细雕刻了三朵迎春花,素雅可人,全然不像是她爱财敛财的性子。
“我以为你会要这小摊子上最贵的簪子。”舒惊羽付了银子,朝欢天喜地向他们挥手的老康颔首示意,再回头瞧着花满春,笑着打趣她。
自称爱财如命、惜时如金的花满春,竟会放弃这敲他竹杠的大好机会,真是难得。
虽然他倒是真不介意她买下那小摊子上所有的东西,反正加起来价值也抵不过他身上悬着的玉佩的一角。
市井小贩手中的珠玉,均是寻常的粗劣货色,满春瞧不上他侯爷府里的珠宝玉石,却单单看上这极普通的玉簪,他倒是很好奇啊。
他看她反复把玩,眼里尽是欢喜与笑意,真是罕见呐!
“老舒,这是迎春花!”她忽地抬起头来对着他笑,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媚,眼波里含着极轻柔的笑意,刹那间如同春花绽放,万般欣然。
对峙
都说姑娘家十八一枝花,且不说那管家小姐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盛放如牡丹,便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都是打扮得甚是精致,哪里会像花满春?
她当街一站,毫不扎眼,至多是那迎风摇摆的狗尾巴草。
花满春周身上下不见一件首饰,满头青丝也是随意绾了个髻,以一枝毫不起眼的乌木发簪固定了,素得让人心疼。
舒惊羽轻轻叹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玉簪。
“小花,我替你戴上。”他在她的惊呼声里笑着将她的乌木发簪取下,瞬间如瀑黑发披满肩。
依旧是一张瘦削的瓜子脸,杏眼,瑶鼻,樱唇,却多了些荏弱的神情,花满春难得的有一些羞怯。
“喂!老舒,你作什么!”这可是在人声吵杂的大街上啊!她圆睁了杏眼瞪他一眼,急急伸手去拢住满头披散的发,却被老舒一把拉下。
他还不忘打趣她:“啧,小花,难得你像个姑娘家,还会害臊。”
话未说完,花满春已是哼一声提起足尖狠狠向他的脚背戳下去。
莫要与女人过不去,这是舒惊羽越发体会到的道理。花满春那一脚踩得极狠,他闷哼一声,跳开了去。
花满春挑眉直乐,舒惊羽笑而不掩打趣的神情,两人的你来我往落到不远处老康与杨七的眼里,便是那句戏台子上唱得烂掉了的老话:郎有情来妾有意,相对尽欢喜。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舒惊羽大笑着将花满春拉近身旁